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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失魂落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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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阑珊。我漫步在离城街头，回客栈尚早，长夜漫漫可怎么捱过？华灯初上，跟着热闹的人群随波逐流，举手投足间多是落落大方的女子，男子要么就是垂垂老矣的年纪，要么就是蒙着面纱，循规蹈矩地怯怯跟在女子身后。
暮霭沉沉，街上的人群渐渐稀少。正要回转身向客栈去，忽然又发现前方人流如织穿梭不息，好奇心大起，跟了过去。
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偌大个院子，里面的景致看不分明。牌匾上五个闪闪亮亮的大字——倚红偎翠阁。
心中不太确定，随手拉了正要进去的女子问道，“大姐，叨扰了，请问这是何处？夜间还这般热闹？”
那女子听问，先是微微一怔，继而冲我神秘兮兮眨了眨眼睛，嘻笑道，“小妹妹是第一次到离城吧？这里是离城第一大的倌儿楼呀，看着小妹妹年纪这么小，怎么，也想进去尝个鲜儿？若是头一回，可有红包拿哦。”
我点点头，果然。
那女子见我点头，脸上顿时兴致昂昂起来，拉起我的手笑道，“小妹子，大姐这里可熟得很，走走走，姐姐领你见识见识，若是看到哪个可心地，尽管和姐姐说，姐姐包你称心适意，乐不归宿，来了还想再来。”
嗐！碰到个拉皮条地。你个老龟婆。
我不动声色，轻轻抽出手，淡笑道，“还是不了，谢谢大姐好意，小妹只是好奇，随意看看。家严甚厉，倘是夜不归宿，只怕明儿就要挨板子，你看小妹子这单薄身子骨可经受不起。呵呵，多谢，多谢。”
她听完，嘴角一撇，不屑冷笑道，“小屁孩，不识抬举，本想带你开开眼界，吃吃洋荤，免得将来成亲时敦伦难堪，真真枉费我一片好心，起开！起开！别耽搁老娘去抱小美人儿，德行，馋死你个小黄毛丫头！”
说着，一摇三晃，头也不回走进院子，逶迤而去。
我站在原地，思虑再三，都说好奇心害死猫，进去还是不进去呢？装扮上如果不仔细瞧，应是看不出什么来。
走到道边，撅了两根拇指粗细地柳树枝，一长一短，这样，长的先落地就是去，短的先落地就是回客栈躺床上烙烧饼好了。
随手轻轻向上一抛，一阵清风拂过......
呀，怎么会这样？短的在地上，长的那根为啥在我脚面上，这，怎么算？
一脚踢散，我来回踱步，踯躅不前。那个，这些个地方纸醉金迷，龙蛇混杂，说不定能打探到翠云的消息也说不定呢。终是给自己找了个勉强的理由，走着！
雕梁画栋，莺歌燕舞。甫一进门，靡靡之音悦耳，婀娜妖娆悦目。真真好个温柔乡。
没有放浪形骸入眼，没有淫词艳曲亵耳，倒是和自己设想的完全不同。
灯火辉煌中莺声燕语，俚曲清清唱和霓裳柔舞。素琴轻弹，弦管争鸣......
这还是传说中的穿越圣地，必到之所吗？透着股子素雅洁净，人文气息。我在花影中徘徊来去，彻底被打败了，马斯洛大大你在哪儿呢？
穿过假山、水塘，曲曲折折弯绕回转的通廊现在眼前。总有种被人从身后窥视地错觉，猛回过头去，却什么也没有。
小曲儿真好听，不过透着股莫名地悲意。信步走过去。突然眼前一黑，什么东西从头顶罩下，意识渐渐迷失......
再睁眼时灯火闪烁炫燿着，我条件反射下意识地紧闭上双眼，须臾缓缓睁开......
眼前是一个摇曳多姿婷婷而立的绰约身影，秀丽的面庞上一双桃花眼笑意盈盈，觑看着我就像是猫刚刚捉到老鼠般的兴趣盎然。
我不认识你，为......
......唔......
心底的话方要翻涌而出，才发觉开不得口，发不出声。眼睫低扫，一层黑布紧密包在嘴上。
她缓步踱到我面前，言简意赅。
“我问，你答。说实话就让你开口，明白就点头，不是就摇头，明白？”
人为刀俎，我在砧板上，又在屋檐下，只得点点头。
她格格娇笑道，“倒是个识时务的，看来我们会配合得很默契呦。”
纤纤素手慢慢抬起我的下颌，笑语嫣然问道，“清妃娘娘？”
我心中一惊，低下头去轻轻颔首。
她一边用手掌摩挲我的脸颊，一边在我耳边低语道，“呦，瞧这皮肤白白嫩嫩的，一掐都能出水呢，怪不得太女...哦，不对，如今已是我那大王姐，即便成了笼中雀，还是对你神魂颠倒，念念不忘呢。”
我拼命摇晃着脑袋，她两指微勾只在我腮边夹住，狠狠一拧！
我红着眼眶转头怒视着她，她嘻笑道，“可了不得了，那个不长眼的把我这小美人儿惹哭了，瞧瞧这水灵灵地娇俏小模样，姐姐可心疼死了。”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叶红线是不是死了？你杀的？”
我摇摇头紧盯着她，若是眼神可以杀人，她早已死了千百回了。
她终是收回手，放在自己颌下，低头沉思不语。
我这才来得及打量所处何在？像是间密室，四面不透风，门也不知在哪里。在她身后还站着两个形态各异的女子，一个高瘦身条容长脸侧耳倾听着什么，一个身形高壮丰满，满脸横肉下一双细眯眼正四处逡巡警觉着，似是怕有什么突然闯入一般谨慎小心。不对，那个高瘦女子怎么这么眼熟？我吃惊地睁大双眼，她，她不就是那个在知味斋，后来的店小二吗？
撕拉声响，烛芯爆裂，烛泪蜿蜒而下。
她转身对着高瘦女子点点头，坐到我对面锦缎铺就的躺椅上，闭上眼，睫毛阴影蝴蝶翅膀样缓慢散开，根根纤长细密。
我只注视着她，不知什么时候黑布已被站在我身后的高瘦女子揭开，四肢还是牢牢绑扣在座椅上。
我冷问道，“我这么个芥末之人，还劳你派人跟踪监视，倒是多费心了。”
她仍旧闭着眼，嘴角一丝讥讽地笑意绽开。
“知道你必会进离城见翠云那丫头，我们等得好不焦虑，打你骑着那头毛驴踏入离城城门，细作早就报与我知，即使你今夜不进这倚红偎翠阁，她们也会将你送到这里，你既自投罗网，倒少废了我不少功夫。你说的不错，你这个蝼蚁一样的小东西，到枉费我不少心机，所幸你还是来了，看来天佑于我，必成大事！”
她刚及说完，嘴角笑意收敛，紧抿着双唇。站在她身侧的壮女低语了一句，“主子英明，小心言多必失。”
她豁然睁开明亮的双目，眼角荡起笑纹轻声问道，“叶红线是谁杀的？秋荷？司徒诺，抑或是那圣手罗兰？
我冷冷一笑，心思如此缜密，必然是她了，不答反问道，“叶玉娘？”
她听之嘴角含笑，风情万种。
“怪不得母王也那么宠溺于你呢，清妃娘娘，果然是秀外慧中，善解人意呐。你见过我那二王姐？”
我点点头，想起那张脸，身子一颤，现在我到情愿是叶碧水在我面前，起码不会有这种被蛇蝎缠身的肉麻恶心感觉。
“那本王为什么不能是老七呢，嘻嘻，小清儿，你可别说见过我这七妹哦，她虽是不喜男子，但若看到你现下这小妖精般地俏模样，怕是魂儿都没了，宁可舍了命也要将你掳回她那公主府去好好享受呢！更何况你是这般打扮，她只需对外认定你是女子，就是我母王也不好张口强要了去。”
我看着她那遐思神往的神情，只觉心头凉意一片，开口问道，“叶玉娘，别云山雾罩地了，你想要什么，或是你想要我做什么，说吧！但我先提醒你，你姑妄说之，我姑妄听之，你可以说，我也可以不做的。”
她闻言笑得花枝乱颤，“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不必弯弯绕绕，小清儿，你还提醒我？那我也先说说，你不照我说的去做的下场，可别怪姐姐言之不预哦。”
还是清楚些好，我点头道，“你说，我洗耳恭听。”
她柳眉一竖，桃花眼内凌厉似刀锋，嘿嘿冷笑道，“清妃娘娘我要你委身上官翎，日后自有你的名分，至于荣华富贵风光无限更不待言，你应也得应，不应也得应，须由不得你。”
我冷冷笑着，斩钉截铁道：“不可能！”
她霍然站起身，声色俱厉道，“须由不得你！看来你和翠云那丫头缘尽于此，只好天人永隔了！小二，动手！”
被她唤作小二的高瘦女子，近身到我面前，单手捏住我的脸腮两旁。
我满脸惶急，死命挣扎急道，“翠...翠云在那，求求你，让我见她一面，求求你！”
她狰狞着脸，笑意恣扬道，“清妃娘娘，本王自会叫你见到她的，不过，相见争如不见。本王倒要看看，一个哑子怎么向他的心上人倾诉衷肠？嘿嘿，本王非要叫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你若听命随侍在上官翎身旁，日后自会有你的好处。”
我绝望地闭上眼睛，嘴呈o字大张着，口中被胡乱塞进些许粉末，一杯水灌进来，呛得涕泪满面......
耳听她低沉嗓音问道，“小二，你幼时曾随侍那林贞儿，我们这清妃娘娘可曾识得字？”
我娘亲？这什么小二，我怎么从未见过？难道是在我之前就在觯州府中？
侧耳细听，那叫小二的高瘦女子回道，“回殿下，此子年当十三便随诏进京，据属下所知，之前府上并无西席先生在堂，或许并不识字，也未可知。”
叶玉娘沉着道，“还是万无一失些好，小二，你摁住他双手，得九，你将他左右手能握笔的三根手指都拗断。呵呵，本王见不得血腥，只好烦劳你们二位了。”
“殿下言重了，小二敢不遵命。得九姐，动手啊！”
“回殿下，若是上官大人......”
叶玉娘笑截道，“呵呵，上官这个伪君子，嘴里不说，心底在意惦记的还是这小贱人如花似玉地小脸蛋儿的，少几根手指打什么紧。男人嘛，只要没少了不该少的，说不定更得趣儿些呢。”
我昏眩着听着她们肆无忌惮地调笑，心底冰寒彻骨，可是，翠云，我还是想见她最后一面，哪怕只一眼也好。
“住手！”
突兀一声断喝轰鸣响在耳际，我迷茫着睁开眼，一清丽女子像似从天而降般站在眼前——白衣胜雪，衣带当风，却是上官翎！
她缓缓闪出身子，后面、后面娉婷而立的是......
“扑通”一声震响，我倾斜着身体，带着椅子摔倒在地，匍匐挣扎着爬向她，嘴中只啊啊叫个不住，心底却狂喜如潮，云儿，我的云儿姐姐！看我，看我啊......”
呵呵，她终于看到我了，可是眼底怎么，怎么竟是迷惑不解带着一丝怜悯不忍之色，耳听她问道，“上官大人，这小妹妹是谁？怎么绑缚在椅上，莫不是得了失心疯吗？”
叶玉娘嫣然笑回道，“就是，瞧着怪可怜见地，叶莹，你就快快给他松了绑吧，他可是上官大人看中的四侍君，不日就要接入府中呢。”
叶莹？不是翠云吗？是她！是她！是她！化了灰我也认得！
上官翎冷回道，“多谢殿下厚意，君子不夺人之美。”回转身面对身侧，冷冷问道，“什么叶莹？你不是叫翠云吗？擅闯我湘北大营，是谁不尊将令，将你放了出来？该当何罪！”
上官翎问完，深吸一口气，伸手一指趴伏在地，仍痴看着翠云的我，厉声责道，“翠云，你当真不认得他，你和他......”
我看着翠云只是又看了我一眼，然后摇摇头。我眼前一黑，只觉心如刀绞，一寸一寸地割裂开，茫然着不知身在何处......
我想要回家，我想找妈妈......
上官翎苍白着脸色，张口又预言说，叶玉娘慌忙断道，“上官，是本王央求魏将军放了她出来，我听闻她闯营之时身手不凡，心里一时起了惜才之念，又可怜她是个失忆之人，什么都不记得了，所以替她取名叶莹，忝作本王贴身护卫，上官，你看......”
上官翎听完一抱拳道，“殿下所作所为，卑下不敢苟同，至于魏将军，只好明日军帐相会了，告辞！”
上官翎拂袖而去，翠云蹲下身问我，“小妹妹，你真认得我？”
我一把搂住她的脖颈，口中呀呀呓语，心底狂叫道，我不是什么小妹妹，我是清儿，姐姐，我是你的小清儿，你是清儿的妻主、妻主、妻主......
翠云显是没料到我如此癫狂，挣脱不得，求助似地望向叶玉娘，叶玉娘挥挥手，小二和得九拼力将翠云拉走，我倾斜着身子，委顿在地，失魂落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