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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邻家二哥 ...

  •   朝阳似火。我坐在木墩上,手举斧头,满头大汗和木柴奋争着,不是它粉身碎骨,就是我汗流成河。

      早饭还没吃呢,肚子抗议着,咕噜咕噜叫个不停。怎么办?抬起身,鬼鬼祟祟溜进灶间,幸好没人。灶台上只有几个黑面馍馍,昨个剩的牛肉大饼呢?唉,我咋这么命苦呢,三下五除二吞咽下两个,略显不足,又拿起一个。
      呸呸呸!真牙碜。刚刚没觉得呀,快步走到水缸前,舀起一瓢凉水一气灌了下去,拍拍肚子,舒坦。

      挺胸凸肚踱到门前,没料到一人风风火火,疾步而来,正好撞了个满怀。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还没开口问,那人已唉哟唉哟边抚胸边嚷嚷道,“他爹地谁呀,走路没长眼吗?撞死老子了,嗨,有喘气的没?”
      我冲他招招手,上气不接下气缓缓道,“这儿呢。”
      他定睛一看,眼前一亮,奔上前来,拉起我的手咯咯笑道,“清儿,是你吧?呦,长得真水灵儿,跟画上似地好看。要不是青天白日地,我还以为遇到仙子了呢。”
      他快语连珠,絮叨个不停。我开不得口,只好痴子似地看着他,瘦长身条儿上单袄布裙,一柄木簪斜插发鬓间。团圆脸上一双丹凤眼流光四溢,琼鼻下唇薄似纸,怪不得快语如斯。

      或许见我半晌不语,他才恍然说道,“瞧我这莽撞劲儿,清儿莫怪,哥哥就这急性子,哝,我是那死老太婆邻家,姓吴,因是行二,她们都叫我......”
      我浑身一哆嗦,怯声问道,“吴老二?”
      “对。她们都这么叫。”他点点头,扭捏着抻了抻衣角后,看我一眼低低续道,“不过清儿,你应该唤我吴二哥的,二哥也成。”
      我笑笑,叫道,“二哥好!”
      哎!他拉长声调答应着,满面欢喜道,“哥哥何德何能,多了清儿你这么个花儿一样好看的弟弟。”
      “弟弟?”我惊疑问道。
      他轻推我一下,嘻笑道,“清儿你别装了,那死老太婆上山前告诉我的,嘁,即便她不说,二哥也认得出,那个女娃娃能生成清儿你这娇俏模样,还不把世上所有男儿家的魂儿都勾了去。”
      我羞赧着欣喜,正待谦逊几句,然后问他婆婆上山做什么?他又忙忙续道,“你说这死老太婆,整日价神神秘秘地,戴了个破面具,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是圣手神医似地,清儿,哥哥跟你说,她就是忒小气,上回我妻主在山上摔倒,本是没什么打紧地,偏偏被她用烂草根诳去了十文钱,你说可气不可气?对了,她要我对你说,晌午不回来了,要你将晚饭预备妥当。你和她究竟...哎呦,我这午饭还没烧,那杀千刀地回来不就...走了!”
      我张口结舌,看他一阵风似地没了影,嘴角抽了抽,想笑,笑不出。

      将柴火劈完码整齐,已是正午。太阳火辣辣地耀眼,腰酸背疼腿抽筋儿,用力捶了捶酸麻不堪地腰肢,转回灶间。嘴中叼个黑面馍馍,青菜细细洗了三遍,瓦罐里只有些许糙米,那就糙米粥好了,终于囫囵着吞咽下三个黑馍馍,舒了口气,揭开锅盖一看,我擦!香喷喷油汪汪地牛肉大饼呐!

      喉间蠕动着,咽了口口水,盖上锅盖。像祥林嫂样自怨自艾着,我真傻,真的......

      春困秋乏。拾掇完杂乱地锅台,靠在灶房门槛前,昏昏欲睡。
      正迷瞪着,不妨有人轻轻推了我两下,我睁开惺忪地睡眼,影影绰绰地好像是吴二哥?

      “清儿,大白日头地睡什么觉,起来,陪哥哥说会子话。”
      是他,我揉揉眼问他,“二哥,午饭烧得了?”
      他点点头,一脸神秘兮兮地问,“清儿,你和那圣手神医...”
      “哦,我叫她婆婆。”
      他似是心有不甘,又低声问道,“清儿,你成亲了吗?”
      我摇摇头。他又问道,“那就是定亲了”
      我不耐烦道,“二哥此话何意?”
      他面皮一红,又四下探看一番,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似地,我正感奇异,他回转头悄声道,“清儿,咱们男人家名节最最要紧,你实话跟哥哥说,你那守宫砂怎么没了?”
      听他如此问,我恍觉,劈完柴后忘记将衣袖放下了。想起初夜和叶无双的旖旎,不由羞红上脸,低下头去。
      他见我如此情状,嘻嘻笑出声道,“那事儿只要定了亲也没什么,女人嘛没得到时都猴急猴急地,哥哥第一次时,我家那杀千刀地也是...
      不过最紧要是把住钱财,俗话说的好,贫贱妻夫百事哀,等你老了不中用了,只有钱财傍身,才觉慰贴。女人嘛,就那么回事,我家那个也出去打过几回野食儿,还当我不知道呢,哥哥只不过睁只眼闭只眼,过日子嘛,只要过得去就成。”

      我听完笑笑,“她,不会的。”
      “嗐!哪有不偷腥的猫儿,你可别跟哥哥说,你那准妻主和你定亲前就没和别的男人一起过......”
      看着他薄唇若刺,针扎一样地疼,我蹙眉道,“天色已晚,哥哥请回吧。”他却不依不饶着说道,“还早着呢,哥哥拿你当亲弟弟一样看待,你别不耐烦呐,哥哥跟你说,世上什么最真?只有亮晶晶地银钱最真,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都是书上唬人的谎话,等你人老珠黄那天,什么都会离你而去,只有银钱握在手里,才会不离不弃呢。”
      看他还有继续下去的意思,我手托腮边,笑道,“二哥,清儿跟你说,我和好几个女人都好过,有自愿地,也有被强迫地。既是第一次,也不是和我心中哪个她。”
      他听我说完,先是愣怔半晌,接着面色一冷,唉呀呀叫出声道,“你个不知廉耻地小东西,瞧你那小骚狐狸样儿,一看就是个惯会勾人的,还用得着强迫,我呸!你个小贱货,在你这再呆会儿都觉着我自己个也脏了呢,别说认得我,恶心,你个不知羞耻的小娼夫!”

      看他摇摆着腰肢,款款而去的背影透着那么不屑与厌恶,我笑笑,心道,很好,就是这样。

      灶间的火光忽明忽灭,洗刷完碗筷走回店内,坐下。夜幕笼罩下,呆呆看着自己的影子一动不动,手在纸张上无意识的点点划过。
      手中一空,我惊觉着抬起头,兰姨已经拿在手中,我伸手欲夺,她已念出声来,“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小小年纪就这么伤春悲秋,倒是个识字懂情趣的呢。”
      我气急道“你......”
      她忙忙打断道,“我什么?是不是还要叫我死老太婆,小东西,还想不想要解药去救你那情姐姐了?”
      手一抖,纸轻飘飘落在桌上,她自顾唱喏道,“宣纸一张,作价五文呐!”
      宣,宣你个大头鬼,守财奴!~我忍气吞声,不再理会她。
      她却偏偏走到我身边,低语道,“小东西,明儿尽早上路,隔壁老孙家有头毛驴,或可代步。”
      “驴?!”
      “嗯,没错,是驴。”她点点头,施施然走向后院。
      我疑道,“隔壁,不是姓吴的吗?”
      她回头不耐道,“你个小东西,话偏这么多,吴快嘴儿他妻主自是姓孙了,瞧着聪明伶俐地,却是个草包脑袋,唉,上不得台面。”
      我急急追问道,“婆婆,那绝情丹解......”
      她猛一回头,声色俱厉道,“明儿老身还要起早上山采药,小东西,莫再扰我!”
      我慢慢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夜不成寐,恍惚着已是晨光透亮。
      轻跃下床,飞奔至左厢房,早已人去屋空。只有桌案上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好自为之。拿起包袱,怅然若失走到店门前,老槐树下果是拴着头毛驴,侧身坐上,它很是乖巧快蹄奔行。

      荒村渐渐远去,回头看时,只余黑黑轮廓,拿起水囊喝了口水,放毛驴自寻草料。打开包袱拿干粮果腹,咦,银子怎么多了几锭?芳香四溢,圆圆黑咕隆咚的丹药赫然眼底,展开底下的所谓宣纸。
      “道不完地相思泪,饮不尽地情人愁,冰困花火忘情难,火焚冰花知意谁,如冰水好空相妒,到头来都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嘿嘿,老身倒是又做了件亏本生意,小东西,你好自为之。”

      抬头看看湛蓝的天空,我轻咬下唇,任泪水肆意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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