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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当心!”

      出乎意料的,第一个挡在贺亭越身前的不是岑寂,而是阿沅。

      她离得最近,也最为警醒。

      眼前剑光飞舞,如月光霜雪,却削铁如泥,洞穿了车外人的胸膛。

      那人手上握着一把染血的长刀,刀尖越过阿沅的肩膀,正举在贺亭越的眼前,被他颇为嫌弃地两指推开,挑扔在地上。

      马车外还有不少埋伏的人,见状一齐涌了上来。

      岑寂破开车窗跳出去,“长风”未曾出鞘,已经接连击倒三人。

      阿沅掀帘往外看,黑黝黝的夜里,十来双眼睛莹莹亮着,南疆人的瞳色奇特,多有异彩,在暗处十分明显。

      人数虽多,水平却不过如此,击退并不是难事,但平白遇到这么一回事,总是让人心烦。

      阿沅半个肩膀探出去,又回过头瞥贺亭越一眼,“三哥,你的百步穿杨呢?”

      贺亭越讶然失笑,左右看看,只得捡起方才那把长刀,“没有弓箭,姑且试试这个。”

      只见他手腕一动,长刀投掷出去,果然刺穿了一人的脖颈。

      阿沅这才满意一笑,轻巧跳下车去。

      不过转瞬之间,车外的打斗声停了,檐下石阶留了一地血痕,流血的人却都不见踪影,岑寂叩了叩车窗,“三哥,下车吧,马车不能用了。”

      车夫一早便被杀害,车辕也在方才的混斗中被砍断,几匹灰马后蹄负伤,正哀哀嘶鸣,贺亭越看着眼前景象,脸上波澜不惊,只庆幸先前的南疆女童已经被提前送回家中。

      贺亭越抬眼打量街景,不免发笑,“真是选了个好地方,此处离我家后院只有一墙之隔,处理尸体岂不方便?”

      遭遇刺杀还有闲心调笑,阿沅对这贺三哥又有了新的认识,要么他是天性惫懒,要么就是此类事情太多,他实在是习以为常。

      南疆并无宵禁,这条街却寂静无声,一个人影也没有,个中缘由并不难猜。三人收敛心神,一路无话,很快到了贺亭越的住处。

      贺亭越此行没有明确的官衔,对外只称是天子使臣,奉皇命行事,他住的这个地方是镇守使府,上任镇守史已经报国身死,而下一任还没赶来,贺亭越就成了这座府邸唯一的主人。

      眼前青砖白瓦、檐牙高啄,和周围的南疆民居大不相同,看上去倒是很安全威严,阿沅和岑寂便在门口停下,准备告辞。

      贺亭越却问:“这么晚了,你们打算到哪儿去?”

      岑寂解释道:“三哥,这里毕竟是官邸,我们不便打扰。”

      贺亭越笑了,“倒不必顾忌这个,这偌大一个宅院,如今只剩我一人了。”

      阿沅和岑寂都是一怔,问道:“这是何意?”

      贺亭越伸手一推,那沉重大门竟是一推就开,连个门栓都没有,他跨过门槛,随手拣了个火石擦亮烛灯,“原本是有十个仆从,六个随侍亲卫,只可惜,他们都死在了同一天夜里。”

      阿沅悚然道:“是南疆人的手笔?”

      贺亭越摇了摇头,“或许是,或许不是,凶手没有留下证据。”

      “从那以后,我的身边就不再留有侍从,那些人的目标是我,何必再让无辜之人丧命呢。”贺亭越又是一笑,“好在,一般人还是伤不了我的。”

      话说到此处,阿沅和岑寂都有些恻然,实在不忍让贺亭越独自一人,何况今夜的确有些晚了。

      岑寂便道:“那我们就借住一晚,多谢三哥。”

      贺亭越笑道:“何必言谢,我求之不得。”

      *

      阿沅再一睁眼,只觉得眼皮沉重,四肢更是酸痛,想来是昨日赶路太久,又休息不足的缘故。

      迷迷糊糊地打量四周,才发现窗外已是天光大盛,阿沅一惊,立刻翻身下榻。

      房门外似乎坐着一个影子,听见声音,略偏了偏头,“阿沅,你醒了?”

      “嗯,”阿沅飞快整理好衣服,又对着铜镜照了照,这才推门出去,“你昨晚睡得好吗?”

      岑寂随意应了声,递了个方方正正的东西过来,“这个给你。”

      “是什么?”阿沅好奇接过,发现是个小巧的鲁班锁,只有婴孩拳头大小,不知怎么的,竟有一股花香,又摆弄了几下,挪动了木条位置,才发现中心位置是一个暗格,放着一朵玉兰花。

      阿沅奇道:“竟是一个香囊!”

      岑寂便笑了笑,“昨夜无事做的,不费什么功夫。”

      阿沅有些高兴,将这形制奇特的香囊拿在手里转了又转,没曾想,又有一件东西递到了眼前,她接过来,“这又是什么?”

      岑寂略有些迟疑,“这是用柏木雕的,应当能作个簪子用,不过,你再瞧瞧,它的形状像什么?”

      阿沅便又仔细地瞧了瞧,忽然福至心灵,“啊,这是长风!”

      “长风”便是岑寂的佩剑,乃是一件赫赫有名的神兵,遥想当初,阿沅第一次见它就目不转睛,十分垂涎,虽说她自己惯用的兵器也不差,现在更是有“飞光”傍身,却依旧不改对它的喜爱。

      眼前这一支柏木雕的簪子,形状纹饰都像极了袖珍版的“长风”,简直叫阿沅爱不释手。

      两人站在廊前,絮絮说了好一会儿话,阿沅忽然反应过来,“难不成这个也是你昨晚做的,那你岂不是一整晚都没有睡?”

      岑寂笑了笑,“原本是要休息的,谁知有个贼送上门来。”他略一偏头,伸手指向院内。

      庭院内,假山旁躺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壮汉,昨晚的雨淅淅沥沥下了整夜,想必他是又冷又怕,眼下已经是脸色发青,昏了过去。

      一刻钟之后,贺亭越也走出了房门,依旧是银白色圆领袍、金色躞蹀带,头上倒没有簪花了,换了个泛着光泽的乌黑发冠。

      阿沅不由得赞道:“三哥如此姿容,才当得起这般打扮,真叫人眼前一亮。”

      贺亭越从容一笑,说道:“南疆人高鼻深目,便觉得中原人面目模糊,长的都是一个样子,我这样穿戴醒目,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可别认错人了。”

      既是震慑,又是提醒,无论是求助还是行刺,都能找准他。

      阿沅恍然大悟,不由得感慨,“倘若做官的人都像三哥这样就好了。”

      贺亭越不置可否,沿着廊下快步走过来,视线一转,这才看到假山旁昏厥的人,“这是怎么回事?”

      岑寂三言两语解释清楚,贺亭越又问:“昨夜只来了这一人?”

      “是。”

      贺亭越便笑道:“那此人一定是实力强劲,极难对付。”又说,“不过,这么棘手的人,竟让你生擒了,明琅,你也真是厉害。”

      说话间,贺亭越已经绕过廊柱,走到那刺客面前,一眼看去,竟是定在了原地。

      阿沅问:“可是有何不妥?”

      贺亭越却沉默良久,好半天才摇了摇头,“这人我见过,是南疆王庭的高手,常伴在洛桑王左右,这下有些麻烦了。”

      他看向身后两人,神色严肃,躬身做了个长揖,说道:“明琅,阿沅,此处危机四伏,我这个做兄长的,本不该让你们涉险,只是,我一人身死不要紧,若是引来两国交兵,陷百姓于水火,真是万死难辞。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从现在起,到祭月大典结束这段时间,你们能不能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

      岑寂一时没有说话,似乎被他这郑重其事的态度惹得有几分不快,倒是阿沅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三哥,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赶我们走,我们也不会走的。”

      贺亭越一怔,有些赧然,“倒是我小人之心了,不该说这样生分的话。”话虽如此,他又是一揖,说道:“多谢二位。”

      贺亭越待在这个位置,又正是两国关系恶化的时间段,隔三差五就要遭一回刺杀,不说是习以为常,至少也都能够应付。

      但眼下晕在庭院内的这一个刺客,竟然是南疆的君主亲自派来的。洛桑王的目的是什么?给他一记警告,顺便告诫廉朝的其他官员?还是当真起了杀意,借着杀他的由头,做好了起兵的准备?

      无论如何,不能坐以待毙,贺亭越看了看天色,做了决定,“今日我要进宫一趟。”

      三人正在商量对策,忽然听到断断续续一阵呻、吟,地上那人胡乱挣扎两下,竟有了转醒的架势,阿沅当即飞掠过去,舍不得用剑,便捡了个树枝,在他后颈一敲,那人声音卡在喉中,又晕了过去。

      阿沅问:“该拿他怎么办,总不能放了吧?”

      贺亭越摇头,“绝不能放,却也不能杀,暂且把他关起来吧。”

      阿沅茫然四顾,偌大一个宅院,方方正正,四面透光,甚至连门栓都没有一个,这么一个大活人,能藏在哪?

      贺亭越但笑不语,看向了岑寂,岑寂脸色奇异,迟疑着指了个方向。

      阿沅照着指示走进了东边的书房,第三个架子后是一张石桌,石桌上摆了个白玉镇纸,将那镇纸用力一扭,听得轰隆一声,墙后面出现了一条甬道。

      阿沅也暗暗觉得好笑,贺、沈两家不愧是世交,就连设密室的位置习惯都一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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