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身》非藉秋风

40、第 40 章

　　一向不用复习功课的木叶突然一节不落地开始自习。下课后，他对慕薇说要去自习室自习。

　　“找顾沙或者陆深，你给他们打电话不就行了。”

　　“干嘛啊？我有女朋友为什么要找他们？两个大老爷们你扶我我扶你的，有毛病吧？”

　　慕薇又开始觉得他可恶了：“你毛病才多！谁扶不是扶啊？”

　　“喂，你有没有良心啊？我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子的啊？”

　　慕薇自觉理亏，站起来便说：“行了行了，快走吧。”

　　在走廊里，木叶故意走得很慢，虽然他落在慕薇身上的支撑力并不多，可慕薇还是筋疲力尽。

　　“你胳膊别搭我脖子上！”

　　“那不行，我摔倒了怎么办？”

　　“我真是……”

　　“快点啊，别耽误我学习。”

　　自习室在五楼，慕薇扶木叶到三楼的时候，她再也扶不动了。

　　“不行，你自己撑扶手上去吧，我没有力气了。”

　　“铃——”上课铃响了，同学们纷纷赶到教室。

　　“快点啊，都上课了，你耽误我学多少东西啊。”

　　“给顾沙打电话吧，我真扶不动你了。”慕薇坐在楼梯上说。

　　“真扶不动了？”

　　她疲惫地点点头，“一步也走不动了。”

　　“那行。你别动。”木叶迅速俯过身，准确地吻住了她。

　　一瞬间，慕薇觉得天昏地暗，她上空的空气凝结了，就在一秒钟之前。她体内有一股暖流迅速涌上心头，不等她喝退，就已经占据了全身。

　　她无法控制那暖流的方向。

　　猛地，慕薇站起身，极慌乱地瞥了他一眼，兔子一样跑下了楼。

　　其实在慕薇重获爱魂的这段时间，木叶是最快乐的。当他肯放下自尊只为了更近慕薇一步的时候，他心里同时也很矛盾。怕她的冷漠刺痛，拼命掩藏，怕自己的每一个动作会暗示出对她的情意。

　　若是慕薇依然保持高傲，木叶便手足无措，节节败退，回到起点，再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她，未得到暗示，是不肯再轻易靠近一步的。

　　秒秒披着绿叶来到木叶的庄园。

　　她跟木叶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可木叶一直沉默，面无表情。

　　“你帮我劝劝他。”秒秒走到慕薇身边。

　　“什么事？”

　　“我想见见陆深。求他那久，都不答应。”秒秒气得脸通红。

　　“哦，那一会儿我去问问他。”

　　“慕薇？”

　　“怎么了？”慕薇转过身，发现秒秒正盯着自己。

　　“你现在好像不是跟我们一条战线上的了。”

　　“你怎么这么说？”

　　“以前，提到木叶，你的言语里全是恨，现在不了，虽然听不出来爱，但恨意已经消失了。”

　　慕薇漠然。

　　“你不信？”秒秒笑了。“我一提他，你现在的眼神都是游离的状态，不似之前那样坚定了。”

　　“我没有。”

　　“行了，你说怎样就怎样吧，总之你别忘了我们几个的承诺就好。还有，帮我劝劝他吧。他好像只听你的话。”

　　慕薇像给老师交作业的学生一样走到木叶身边。

　　“她要看陆深，就让她看呗？”

　　木叶抬头看着她：“你怎么这么好说话呢？之前陆深与她联手要害我，你忘了？”

　　“没有啊，之前不是陆深与我签的协议让你看到了么？”

　　“你……”木叶一时语塞：“那时的你有难言之隐，自然可以原谅。她不同。她与陆深是一条战线的。”

　　“哦。”慕薇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你到底怎么回事啊？不会现在还想着怎么杀我吧？”

　　慕薇自然地脱口而出：“没有啊。”

　　“那就别废话。”

　　慕薇双手抱膝，一脸惆怅。

　　“怎么，秒秒去看陆深，你会高兴？”

　　“算是吧，毕竟刚才答应她来劝你了。”

　　木叶摇摇头。

　　“让她去吧。”

　　秒秒进去没多久，陆深就问她慕薇的情况。

　　“她挺好的，木叶对她也忠心。”

　　“那是狼的忠心，对食物有耐心，你应该这么理解。”陆深不屑地说。

　　“慕薇被还魂了。”秒秒小声对他说。

　　陆深坐起身来，警觉地看着周围：“用谁的魂？”

　　“闵昔的。”

　　“木叶做的？”

　　“我在门缝里看不真切，最开始好像是木叶，到一半的时候，顾沙就进去了。后来是怎么操作的我没看清，怕他们看到我……”

　　陆深打断她：“你看闵昔经常出入谁的庄园？”

　　“顾沙的。”

　　“那就是了。被掠魂给异族人还魂后必须每周饮用掠魂者庄园里的泉水，否则……”陆深说到一半，话又咽了回去。

　　“需要我做什么？”

　　“上次你说，陶音的吻能让顾沙怎么样？”

　　“昏睡，听说顾沙一被陶音吻到，就会昏睡整整二十四小时。”

　　很好。陆深想。我出去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他摆摆手，秒秒的耳朵贴到铁栏杆旁，他的声音又压低了，在她耳边嘀咕着。

　　“木叶也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突然给我叫过去，让我借他五百年法术，说是要研究什么新的掠魂术，成功了再还给我。他这是什么意思？”

　　陶音听了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是象征性地问了几句。之后就拽了玫瑰织就的被子，睡觉去了。

　　顾沙没有睡，坐在窗台上，就着窗外忽而明亮忽而隐匿的月光叹息，他一直小心翼翼，木叶不可能怀疑他有什么私心，除非陆深出卖他，可现在陆深唯一的希望就是顾沙，他是不会在这个关头出卖自己的。

　　难道——这是阴谋么？反反复复地想，他想到脑袋疼，无论什么事，他都要细细地想，不然，在这步步为营的较量中，稍有闪失，他与陶音，就无法平安地过余生……

　　陶音已经吃完了早餐，正端来熬好的玫瑰粥给顾沙，见他把头歪在窗子上，倚着墙，轻轻地打着鼾。

　　她轻轻走到他身边，觉得面前这个会法术的、充满心计的男人瞬间成了一只温顺的卷毛狗。前天晚上，趁他不备，陶音偷偷吻了他，让他昏睡过去。原因是秒秒告诉她顾沙在每周三都背着她去其他地方掠魂，如果再继续下去会有越来越多的人陷入不幸。不能让你再去害人，陶音想。

　　昏睡整整二十四小时，再加上后半夜原本就困乏，他到现在也没醒。

　　她饶有兴致地拨弄他的毛发、脖子、肩……

　　“你干嘛？”顾沙被她抚醒了，不耐烦地说。

　　哼，谁稀罕碰你啊，冻死你算了。陶音心想。

　　自己怎么在这里睡下了？

　　顾沙蹭地跳起来：“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早就升起来了啊，而且都快正午了。你怎么睡这么久。”她语气生硬地说，仿佛在埋怨顾沙明明看到这么刺眼的阳光还问她，是在愚弄她似的。

　　他看向旁边的日历，上面醒目地标着“星期四”。

　　“糟了！”顾沙伸手拽来了玫瑰毯，“嗖”地一声飞了出去。陶音甚至还没看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把门撞开的。只有在特别紧急的时候顾沙才会用这个毯子飞行。

　　出了什么事？

　　“喂？怎么了？……你说什么！等等，我马上过去！”在顾沙跑出去的不久，陶音也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门口的柜台上摆放的玫瑰因飞速流动的空气被带掉了好几片花瓣，颤颤地摇着。

　　一群人。像是在围观着什么。

　　如果不是冲到最前面，陶音不相信蜷缩在地上的那个人就是闵昔。

　　他衣衫不整、头发乱蓬蓬的，浑身上下有无数个红色的小洞，而且那洞还在蔓延；周围的人看不到这些伤口，他们还疑惑地问怎么了；他双手抱住自己，身体不停地发抖，嘴里念念有词。

　　陶音冲上去，大声喊着他的名字，闵昔慢慢抬起头，哆哆嗦嗦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忽然他一把推开陶音，不停地喊着顾沙的名字。

　　陶音扶起他，一步一步迈向顾沙的庄园。

　　在庄园门口，顾沙突然挡在他们面前，厉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陶音见了顾沙像看见救命稻草一般，喘着粗气向他招手：“快啊顾沙，快来帮我！闵昔不知怎么回事变成这个样子了，他刚才还喊着你的名字，你能救他的吧？”

　　“开什么玩笑？外人是不能闯入庄园的！你无缘无故把他带到我们的庄园，木叶责问下来，谁承担这个责任？”

　　“你怎么了啊？帮帮他又不会损失你多少法术！一个凡人而已啊？而且你看看他身上的……咳咳！那些洞！都是红色的！如果不是你害他，他怎么会一直念着你的名字？”

　　“傅陶音！我忍你很久了你知不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事事都偏向闵昔说话？我才是你的——”

　　“你是我什么？”陶音放下奄奄一息的闵昔，指着顾沙的鼻子，“你从来都是为自己着想，你以为你对我的那些好，我什么都没回报你是不是？我的魂，我给了你我的魂，这还不够吗？你还要我怎样？要我的命吗？”陶音哭了起来。

　　顾沙恼羞成怒，一把扯过陶音：“你这个不知好歹的死女人！为了你我差点跟木叶翻脸，我如今的小心翼翼都是为了你！你竟然为了一个假男友这样说我！”

　　看着顾沙怒目圆瞪的样子，陶音突然意识到现在不是跟顾沙争论是非的时候。

　　她平复了情绪，缓和了语气，对顾沙说：“不管以前怎么样，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你只要答应我，救活闵昔，上次你跟我说的话，我答应你。”

　　晚了。

　　顾沙心知肚明，现在他根本无法救活闵昔，木叶让他帮忙延续闵昔的□□，但由于他们俩都是二次掠魂，所以被掠魂人只有不间断地饮着他们庄园里的泉水水才能苟活，如有一周落下，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