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身》非藉秋风

39、第 39 章

　　老奸巨滑啊，他竟然用这招骗走慕薇！墙外门口共五辆豪车，从车窗外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他用尽浑身力量，一拳砸过去，玻璃碎了，慕薇并不在里面。

　　五辆车都砸遍了，车子相继发出警报。车主纷纷跑出来质问。他没时间跟他们纠缠。

　　现下，只有看看梦宝石在哪里了。

　　他一亮眼睛，拐角处微弱地闪着七彩光泽，几个车主拉住他不放，木叶用力将他们抛出好几米。他朝光的方向飞奔过去，一辆面包车停在巷口，玻璃同样是黑漆漆的。

　　木叶一拳将车窗玻璃砸碎，只见慕薇被那畜生死死按住，嘴被封上了胶布，整个人被压在他身下。

　　还好没有得手。再晚一点悲剧就会重现。木叶一把扯出那人，用力扼住他的喉咙。

　　“大叔”想反抗，却没有想到木叶的外表与他的力气不相符，稍一用力，他就开始翻白眼了。

　　慕薇抓住木叶的胳膊不安地说：“你会杀了他的。”

　　木叶狠狠地给了那人一拳，拉过慕薇，拥在怀里。

　　“我来晚了。”

　　慕薇哭出了声。“是我不小心，觉得你小题大做，每天都跟在我身边，是我自己……他让我快些拿出他女儿的作业……”

　　“别说了，我都知道。我盯他好久了，却疏忽了后门这一点，是我大意，别哭……”

　　慕薇哽咽着，她被他紧紧拥在怀里，一股暖流袭遍全身。木叶摸着她的头，轻声安抚。

　　第二天，当地新闻播报：“昨天XX小区发生一起奇怪的案件，有监控显示，那几块车窗玻璃都是突然之间、毫无缘由地碎了，报警灯亮后，车主们显然听到了声音，跑出来围成一圈挥手臂，之后，又一起望着一个方向，案发之前当地小区业主X某曾在案发地徘徊……”

　　慕薇知道，监控是拍不到他的魂身的。

　　爱情让人美好。对慕薇来说，简简单单的思念就足矣。可仅仅美好又是不够的。她总得找些什么东西，把它们温柔地化成水潺潺流淌，细细浇灌爱情这朵神秘莫测的花。

　　是些什么呢？

　　她学会一样新本领，将它展示给木叶，这便是给予；细心呵护他们对彼此的爱意，这便是珍惜；还有一件比较羞于启齿的：索取。爱的确需要索取，适当的时机向木叶暗示他应当对她做的、表达的，但要适可而止。

　　慕薇又找到一家兼职，这次是木叶帮她找的，做超市促销的。

　　当木叶听到慕薇请他帮忙找兼职的时候，愣了足足一分钟。肯向他索取，自然也是爱的表现，木叶为着自己给她还魂的事一直担忧不断，如今看来，无论未来面临什么危险，他都觉得值得了。

　　坐着慢悠悠左晃右晃的公交车，怀着平静的心情看着窗外驶过的建筑和树木。到哪里呢？自然是回家，家是有方向、有坐标的，现在她却感觉车无方向、距离无单位地在靠近某个地方。

　　或许是因为没有他的缘故。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即使天黑了，她的心始终是亮的，有他坐在身边，车子像被磁铁吸去了似的拼命跑着，回家的路也变得具体而立体，每行驶一米她都明镜似的。

　　在木叶什么都不做的时候，慕薇看他静静地思考或发呆都是一种享受，偶尔彼此目光相遇，木叶就会心一笑，慕薇也极其满足。

　　看到他她从心里会冉冉升起一面旗帜，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好帅！他穿着的衣服是那样整洁又合体，他嘴角上扬的弧度竟是那样舒服！

　　木叶的每一次经过都会让她方寸大乱，脑袋停止运转，想的全是他；眼睛会情不自禁地追随他的身影，那转瞬即逝的身影又会让她产生片刻的幻想，幻想与他拥抱甚至亲吻……

　　可究竟是什么导致慕薇对木叶产生这样的感觉？

　　慕薇突然正起身，她不允许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最近几个月，她觉得自己变得卑贱了。

　　以前，她的爱情是极其高贵的。闵昔做错一件事，她都要数落他好几个星期，如今，木叶的一点点示好，她都感激不尽。

　　她是怎么了？

　　不行！忘了么？忘了曾经他是怎么对自己的了吗？不能，绝对不能对他产生哪怕一点点的感情！

　　可是，他为自己做了许多事呀，做完还不求回报，不需要她做任何事。

　　她的体内有两派人正在打架，打得天摇地动。她觉得难受极了，整个人要人格分裂似的。

　　“前面经过一个公园，我没去过，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

　　慕薇向前方伸了伸脖子，的确，每次坐车都能路过这个公园，正值初春，公园周围萌动着绿意，向他们招手。

　　“行吧，反正现在回学校也没什么事做，好久都没有逛公园了。”慕薇说完，才发现自己对木叶说话的语气相较之前温柔了许多。

　　木叶在她身后下了车，他看了一下站牌：“喂，记住啊！一会儿咱们还在这里上车回学校。”他一回头，慕薇已经跳着跑去湖边问划船的价格了。

　　“今天的工资日结，我请客。”

　　木叶看她自豪的样子，笑着点头。

　　湖面上人很多，可慕薇还是很开心。她一直都想在湖面上划船，之前一直都没有机会。曾经与闵昔来过，可那次闵昔突然闹起了肚子，好了以后，她也没有心情再次提起，而闵昔也没有主动约过。

　　就这样，木叶成了第一次与她在湖上划船的人。

　　木叶蹬起踩轮毫不费力，白鹅形状的小船便听话地向左向右行驶。

　　“那里，去那里吧，多美！”慕薇指着刚发出嫩芽的柳条说。

　　木叶将船准确地划到垂柳下。慕薇伸出手抓住落在水面上的柳条，在水面上划圆圈，脸上绽出幸福的笑容。

　　踩轮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慕薇对这声音一点儿也不厌烦，觉得满足、惬意，若是平常，她是极讨厌这种有规律的、扰人心性的噪音的。

　　木叶并没有看任何风景，现在他陶醉在慕薇的笑容里。自从给她还魂后，他担心太多事情，把她已经拥有爱魂这件事快要忘干净了，可爱的种子毕竟已经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他的付出，开始有了回报。有那么一瞬间，木叶觉得，慕薇从一开始就不讨厌自己，如果不是被掠了爱魂，她可能早就爱上了自己。

　　爱情是两个人共同犯贱的过程。慕薇不懂得木叶为何要如此费心地讨好她，而且她失去了爱魂，因此他们的感情根本不对等，无论木叶如何做，最终都将在快接近目标的刹那心灵之桥轰然崩塌，当他无数次体会到绝望的时候，希望就会变得无力，爱情本来就需要回应。

　　本来还想多看几处风景，可春季空气虽然暖了，大地依旧寒气未散，不久，慕薇便咳了几声。

　　“冻到了？”

　　“没有。”

　　“还嘴硬，鼻涕都快流出来了！春捂秋冻知道么？我都知道的道理……”

　　慕薇用手往鼻子那里一揩，不耐烦地说：“行了，你别唠叨了，真烦。”

　　他们加快速度往车站方向走。

　　“慕薇，你看到了么？”

　　“什么？”

　　“我刚才感觉到有人在跟踪我们。”

　　慕薇迅速回头看了一眼。

　　“没有人啊。你怎么这么多疑？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买两瓶水。”慕薇说完，转过身走到公园门口的商店里。

　　“我陪你一起去。”

　　“行了，一起去你又要抢着付钱，在这里等我吧。”

　　木叶又四下看了看，现在公园门口处人流并不多，要么集中在入口门票处，要么都在景点游玩。以慕薇进入的商店与他等她的地方为直径的圆里，都是没有人的。

　　他又转过身细看了看。

　　刚才他明明感到有一个身影一直尾随他们。

　　“走吧。”慕薇朝他挥了挥手中的两瓶水。

　　他笑着伸出手去接——

　　一声发动机的噪响，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显得极为不耐烦，就在他找寻什么声音来源时，一辆黑色轿车直冲慕薇背后奔来。

　　木叶大叫一声，几乎是同时，他的脚感到一阵剧痛。慕薇倒在他的身下，惊魂未定。

　　其中一瓶水被车轮碾碎，一声爆响，水溅了一地。

　　车在距离他们十几米处停了几秒后，迅速驶离现场。

　　周围一片骚乱。

　　木叶低声对她说：“这里有监控，到时警方会调查我的身份，我看到有人报警，快走。”

　　慕薇扶着木叶，快速赶上刚来的公交车。

　　“你没事吧？”慕薇担心地问。

　　“脚被轧了。”木叶指了指地上。

　　他看到慕薇的眼中有一丝愧疚，心里暗暗自喜。

　　“疼么？”

　　“哎呦！疼死了。”木叶突然抱起脚大喊。

　　“走吧，去医院。”

　　“不用不用，一瘸一拐的太丢人了，我不去。”

　　“不行，这样太严重了，再说，你是为了我才弄成这样的，我带你去。”

　　木叶慌了神：“其实没有那么痛，就是一丁点儿，只要走路有人扶着就行了。”

　　本可以用法术立即恢复的，可看到慕薇为了他的伤这么着急，他反而想多受些普通人的苦，在充分体验生为人的不易时，因为能尝到爱情的滋味，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