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蜉蝣身》非藉秋风

38、第 38 章

　　“你打磨完衣服了？”见他进来，慕薇朝他温柔地笑了。

　　慕薇很少这样乖顺，除非她有求于他。

　　“你今天难得有心情来布置咱们的屋子。”

　　“今天心情是不错。”

　　“一会儿还想去看瀑布吗？还是带你去陆深跟顾沙的庄园玩？你不是一直想看顾沙新铺的玫瑰红毯么？”

　　“不去了。哪里也没有咱们的庄园好看。”

　　“是么？”木叶难以掩饰的快乐让他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说实话，我不喜欢顾沙的庄园，太过炽热，对什么都是。”

　　慕薇笑了一声，欲言又止，吊起了木叶的好奇心：“什么意思？”

　　“其实不只是陶音，想当初，在舞会上，顾沙与陆深故意戏谑，那时我知道他们是听了你的意思，故意来招惹我，但大家都知道这是你的赌气行为，谁知道他还当真了，都多久了，还对我纠缠不休。真是……”

　　“有这种事！”木叶因羞愧而满脸通红。

　　“我本以为他能有所收敛，而你也是他们的领袖，不好向你倾诉。谁知道他变本加厉，有一次还趁你不在，偷走我那件酒红色的连衣裙，说是要拿回去挂在衣架上细细观赏——到现在，我都没有找到那件连衣裙。”

　　“有这等事！”木叶皱起眉头。

　　他自然知道慕薇在说谎。她的礼服在陆深那里，陆深对她的心思一目了然。顾沙从未主动招惹过她。木叶猜想，定是顾沙做了什么事让她讨厌，才故施此计，让他替她出口气。

　　“还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

　　“什么？”

　　“陆深，他好像已经背着你掠了好多人的魂。”

　　“这个我知道，不过还是谢谢你。”

　　为了配合刚才的情绪，慕薇强迫自己挤出几滴眼泪，看着慕薇的眼泪，木叶什么也没说，攥着拳头，夺门而出。

　　见木叶走了，慕薇赶忙收起眼泪，嘴角上扬。

　　放寒假了，学生们大都回了家。有些准备考研的同学留校自习，还有的在准备司法考试。慕薇已经好久没有做兼职了，她不想跟舅妈要钱，正好现在有时间，便自己找了份家教的工作。

　　照了张照片，简单修了修，把自己的简历投到网上，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而且这家家长给的工资还不低。

　　她没有多想，直接就答应了。一大早，她收拾收拾就坐车走了。

　　半路，木叶给她打电话，问她去哪里做什么，得知她去学生家里做辅导时，木叶急了：“给你多少工资？”

　　“一节课五百。”木叶愣了好一阵，又问：“平时一节课多少？”

　　“平时，大概一百左右。噢，是这样，这家家长说，他家孩子对英语比较迟钝，正好我有教英语的经验，所以……”

　　木叶没有多问，掠魂后一个多月了，木叶对她改变很多，以前，他都是以他喜欢的方式去对待她，她稍有不从，他便气恼，现在他充分顾及她的感受，奇妙的是，他感到她似乎也没有以前那样讨厌他了。

　　挂了电话，木叶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立刻坐车前往慕薇说的那家去了。地方离学校很远，需要一个小时的车程。他按捺着焦躁的心，探头看外面的路。

　　慕薇太单纯，太容易相信别人，有时候觉得她是傻，可现在，真的没工夫想这些，他下车，冲过去按门铃，没人开，便跃身翻过围墙。接着，他推了推别墅楼下的门，按了几次没有人应，木叶愤怒至极，伸出手，一用力将门锁吸了出来。

　　门口站着保姆模样的女人惊讶地看着他。院内已经有两个保安往这里跑。

　　“你是谁？”

　　“滚开！”木叶连跑带跳到了二楼，推开两边屋子的门，都没见到慕薇，第四间门一推，里面很大，一半是专门给孩子学习的装饰，另一边是卧室设置，门旁边有一个立式衣架，上面挂着一件男人的西服。

　　慕薇坐在一个小女孩的对面，正在纠正她音标“th”的发音。

　　“你来做什么？”慕薇问。

　　木叶松了一口气。“别做了，我带你走。”

　　“行了，别闹了行么？你在外面等我。”见慕薇坚持，木叶想，在这里等她会安全些，便走出屋子，刚转身，迎面站着刚才的保安。

　　“她是我女朋友，我来陪她的。”说完，他大步走向客厅，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打量着四周，看这家装潢就知道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得起的。

　　这时，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子走到客厅准备上楼，见木叶坐在一楼盯着他，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向二楼，楼梯上低头跟正在擦拭扶手的保姆说了几句。

　　两分钟后，那男人披了件外套走了下来。木叶看那男人脑海中便浮现出一系列不好的事情，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有问题。

　　可他想来想去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只好由着慕薇，继续辅导。

　　结束后，木叶问她一定要来这里做不可吗？她坚定地点头，木叶就知道此时劝她也是徒劳。

　　一连七天，木叶都陪慕薇来，有时他坐在客厅，有时躲在离慕薇最近的卫生间里，有时在院子里散步，那个中年男人一直在家，但他从不与木叶说话，也不曾靠近慕薇，顶多问问孩子学习的事，工资也是日结，从来不拖欠。

　　木叶想不出任何理由将那男人与一些猥琐油腻的词联系起来，也就渐渐放松了警惕。

　　一个多月了，眼见寒假即将结束，慕薇因做了这个兼职，生活费渐渐充裕起来，新学期不用再向舅妈要钱了。

　　虽然木叶多次劝说她无需这样辛苦，身为男友可以保证她衣食无忧，可慕薇坚持做兼职，不肯用他的钱。

　　太倔强的女人总让人想征服，到底怎样才能让她接纳自己？木叶想不明白，都已经还魂了，那种“无感期”已经过去，慕薇为何还是那副样子？

　　天性，生来如此，岂是小小爱魂能左右？他已经没了退路，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这个女人身上，征服她，也是他木叶的天性，亦是生来如此！

　　想着想着，他得意得大笑起来。

　　“笑什么？像傻子一样。”慕薇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

　　木叶听了她的话却一点也不生气，“真正的傻子还笑话起别人来了，狼养的，当真好笑！”

　　“你总骂我这一句，腻不腻？你是狗养的！”

　　木叶气得脸都红了，他急忙捂住她的嘴：“我那是带有爱的骂语，你这才是真正骂人的！”

　　慕薇不再理他，将脸移至车窗外。

　　清晨忙碌的人可真多，奔波着去哪里，忙碌着些什么呢？反正她是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虽然每天跑这么远，有时还会错过午餐时间，但此时经济上的独立对她来说是比成绩更加重要的事，伸手向舅妈要钱，她觉得可耻。

　　木叶曾经认真地劝过她，说女孩子不必太在意这方面，现在寄宿在舅妈家，也不是一辈子住在那里，暂时，需要亲戚经济上的帮助也是可能理解的。

　　可她听不进去，她慕薇岂是木叶那种靠别人施舍就可以活得很快乐的人！他毕竟没有亲眼瞧过舅妈给她钱的表情，让她当面立收据，写欠条，把每笔打给慕薇钱的凭条都攒起来，没事就拿出来数。

　　当慕薇偶尔赚了兼职的钱拿回去给舅妈买水果时，舅妈总是冷嘲热讽，大意就是用别人的钱送人情，不知是怎么想的，做这些无用功有什么意义之类的话。

　　慕薇听得腻了，不觉得伸手要钱是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所以当这家兼职工作定下来时，她的内心无比欣喜，虽然搞不懂木叶为什么每次都跟着她来，坐一早上的公交车，下车后还要走好长一段路。

　　慕薇总是走在木叶前面，木叶从来不允许她在他身后，只有她在他的视线内，他才觉得安心。

　　“那人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木叶看走在前面的慕薇，忍不住问。

　　“谁？”

　　“还能有谁？就是每次都去他女儿房间取外套的大叔啊！”

　　“噢，孩子爸爸偶尔会问孩子的学习情况。”

　　“我说他跟你说什么？”

　　“私聊？没有啊。”

　　揣着阴谋的人，竟然憋这么久不行动，木叶想。

　　“老师您来了？”保姆客气地向慕薇问好，可在木叶眼中，这些都是害她的铺垫。

　　这个傻女人，什么都不懂，什么都相信，吃过一次亏还对男人这么没有防备，傻子，纯粹的傻子啊！

　　上课的时候木叶让慕薇将门打开，这样他在一楼虽然听不清说什么，起码慕薇求救的时候他听得到。那个他叫“大叔”的男人，也就是这个家的男主人，今天没有上楼，木叶坐在客厅，对着熟悉的装饰发呆。

　　慕薇总说木叶疑神疑鬼，没发生的事就那么胡乱地担心起来。真是我疑心重么？

　　想也是，那个“大叔”只是他臆想的猥琐，从来也没对慕薇做什么可耻的事，这样就把人想成那个程度，或许真是自己过分了。

　　就在他昏昏欲睡时，小女孩从楼上跑了出来。

　　“你下来干嘛？”木叶警惕地问。

　　“下课了呀，我下来吃冰激凌。”

　　“你老师呢？”

　　“帅哥哥，你要吃吗？”

　　“我问你老师呢？”

　　“她……去厕所了。”

　　去厕所，去厕所？每次下课去卫生间慕薇都来一楼的，她在撒谎！

　　木叶跳出来拽住小女孩的衣领，咆哮着：“告诉我她去哪儿了！再说谎宰了你！”

　　女孩吓得脸色铁青，“老师不让我告诉你，她从后门出去给爸爸送我的课堂作业去了！”

　　木叶来不及思考，丢下小女孩，飞奔到后门，并未发现慕薇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