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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   毋染的身子每况愈下,并没有因为各大名医的诊治好上半分,储濯尘的脾气越发暴躁易怒,几乎所有人都被开过刀,却没再罚过濯染院里的人。

      可这更让众奴才们意识到了毋染的金贵,人人自危,在毋染面前大气不敢出一下!

      一日,一小丫头打扫屋子时,不小心起了灰,惹的毋染咳嗽了两声,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将头磕的闷响不断,连毋染让她起来都没听见,最后不得已,暖玉上前将人带了出去。

      毋染最近嗜睡到让人担忧。

      暖玉担心的很,主子最近总是叫不醒,醒了又睡。

      储濯尘特意吩咐过,不能让她睡太多。

      这日,暖玉来到毋染床前,轻唤了数十声,却见毋染一点要醒来的意思都没有,暖玉斗胆摇了摇毋染的胳膊,要不是摸到毋染温热的体温和跳动的脉搏,她下一刻都能哭出声来。

      急急的去请太医,回来时却见毋染已经醒了,正倚在床头发呆,好不容易回了神,却像是没察觉到暖玉和太医脸上焦急的神色:“什么时辰了?”

      暖玉感到三魂七魄归了位,还没等回话,外面已经传来了骚动。

      皇上来了。

      濯染院和太医院有任何风吹草动,储濯尘都能第一时间知晓,暖玉行色匆匆的去了太医院请人,必然会惊动他。

      见到毋染靠在床头的时候……

      确切地说,是见到毋染仍活着靠在床头的时候……

      他明显的呼出了一口气,面色缓了缓,换了副一贯的笑模样,才走上前:“怎么睡了这么久。”

      暖玉带着太医去了门外候着,毋染睡的太久了,头脑还不是很清醒,语气也是朦胧:“我想回唯陵,临死前都呆在那边。”

      储濯尘如今最不愿听到这个字!语气实在是好不起来:“我说了,不要提什么死不死的!你想回唯陵,我命人收拾一下,择日陪你一起。”

      毋染摇了摇头:“我想自己回去。”

      怎么可能。

      “你知道不可能的……毋染,你要留在我身边才行,不然要我怎么能放心。”

      语气是温柔的,话语是眷恋的。

      毋染觉得,最后的一丝力气被抽干:“我不想死在这里,不想人都没了,魂魄仍被锁在这里……”

      储濯尘听到这里,不但不生气,反而笑了:“这就是所谓的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毋染,你逃不掉的。”

      逃不掉吗……真的逃不掉吗……

      储濯尘很快命人收拾了行李,打算将朝廷的事交代好,就带着毋染出发……

      却不想当天晚上就出了意外。

      储濯尘闻讯赶来的时候,濯染院已经被漫天火光覆盖,所有奴才被吓得六神无主,只知道拼尽全力的去打水。

      储濯尘不顾众人阻拦,二话不说就冲了进去,所有人又被吓得六神归了位,只知道拼命的喊“万岁”了……

      没多久,火光中一人抱着一人又冲了出来……

      说是抱着个人,不如说是抱着块黑木头,那人全身被烧的已经看不出样貌,黑乎乎的一片。

      但储濯尘认得。

      那双还没被烧糊的大耳朵……

      以及……

      那一身入宫时穿着的大红喜服。

      不是他多月前便命人缝制好的皇后凤袍。

      是欲嫁入迟家时所披的新娘喜服。

      同来时一样,她未带走分毫。
      濯染院因大火被毁,毋染丧命,宫中人人自危。

      都预感自己会失去半条命。

      但奇的是,这件事却像是落叶扫秋水,除了起了丝涟漪,什么都没改变。

      圣上并未追究罪责,濯染院没被重建,就那么任其荒废着,毋染的尸首被圣上亲自带回了唯陵安葬。

      而圣上?从唯陵回宫后,像是压根忘了那件事一样,继续治国平天下?

      有着胆子大、管不住嘴的会小声议论一句:“都说帝王无情,没想到真是这样……”

      “以前宠的跟什么似的,死了不还是什么都没了。”

      ……

      皇上又病了。

      太医也是束手无策,说是上次咳疾留下的后遗症,皇上如此的不配合医治,日后只会越来越严重。

      巧的是,云清涟也病了,太医说是忧思过度,若不好好调理,怕是捱不过这个寒冬。

      可皇上却对袁来说,她那是悲痛过度?哎……这次皇上身边连个侍疾的人都没有了。

      储濯尘下了旨,云清涟生病一事,不得外传。

      却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

      袁来以为,云贵妃病了就病了,让外人知晓了又能如何?

      不曾想,一个贵妃病了,整个朝廷都跟着变了天。

      八王爷储随殇一路举兵,轻轻松松穿过前堂冲进后宫的时候,袁来正在御前劝药。

      对于御林军如此不堪一击、储随殇如入无人之境、直捣后宫一事,袁来表示很是不解,就像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万岁爷将人召进来的呢。

      再加上……万岁爷像是一点都不惊讶八王爷会突然出现在他床前,语气竟有区别于以往的轻松随和:“我料到你会来。”

      八王爷没了往日的插科打诨不正经,脸上一片肃杀鬼魅:“知道七哥病了,特来看望。”

      “看来您的病是愈发严重了,果然,勤政殿不适合养病……来人!”

      “带皇上移驾!”

      储濯尘被软禁了,却丝毫没有被软禁的自觉。自始至终忠心的只有袁来一人,他硬的不行、改软的,哭着喊着求储随殇让他陪万岁爷一起,储随殇不像是会在乎这些小事的人,袁来是储濯尘身边的老人,多个人伺候着……储濯尘应该不会死的太快。

      宫里一片死气沉沉……是比储濯尘在时更加的死气沉沉。

      储随殇一掌权,后宫众妃嫔皆数遣散,连伺候他们的宫女都被连带着驱逐出了宫,一顿大改治后最明显的却是太医院。

      召集天下名医救治宫里唯一留下的贵妃娘娘……哦,不,应该说,是未来的……新……皇后娘娘。

      储濯尘治理朝堂与天下,虽不算是理智与英明,对外更是残暴与冷血。但同储随殇比起来,众人都会毫不犹豫的称一句,上任皇帝真是英明神武的仁君啊!

      储随殇的登基大典还没正式举行,却将整个朝廷大换血,不服他的那些老顽固一个不留,手段之狠绝连储濯尘都得叹一声不如。

      新皇帝比上一任更加六亲不认麻木不仁,储濯尘是他的亲七哥,居然软禁以后就不闻不问,任其自生自灭,却对一个前朝的贵妃百依百顺,真的是……

      云清涟得知储随殇造反之后,气急攻心没挺过去,一口鲜血喷出后直直的晕死过去三天两夜。

      本应从流莲院搬出、改住千盛宫一事暂且搁置了下来,除了屏香和屏迎两个近身伺候的丫头没变,其余的奴才都换成了更听话更机灵的,屏香和屏迎没日战战兢兢的表示,实在是拿不定新皇是怎样的性子。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只要把主子伺候的更好更用心,她二人的小命至少能保住。但娘娘如若继续这么昏睡下去,就保不齐……

      在屏香和屏迎真心祈祷的第三日,云清涟终于醒了。

      云清涟想去陪储濯尘。

      屏香和屏迎看着新皇的脸色,觉得心都快跳吐出来了……娘娘醒来新皇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恼怒。这还是她二人第一次见新皇对她们娘娘如此动怒。

      屏香比屏迎伺候云清涟的年头长一些,但也是从云清涟入宫才近身伺候的,至于云清涟在入宫之前是否就与储随殇相识,并不知晓。

      可见储随殇对云清涟的态度……怕是二人早已相识多年。

      屏香对她们娘娘的认知,仅存于多才艺、性温婉、不争宠、不邀功。

      云清涟与储濯尘的关系具体如何,屏香也能察觉到一二,相敬如宾,不似眷侣,更似知己……隔着一层薄纱的那种。

      如今见娘娘对新皇这更加鲜明、有人味儿的态度,屏香不禁大不敬的想到:该不会二人有什么奸……情……吧……

      屏香伺候着云清涟喂药的时候,与云清涟冷战了两三天的人终于缓了脸色、开口了。

      “他的皇帝做的,并不合格。你莫要同我置气了,身子要紧,我答应你,只要你的病好了,就让你去见他……这是我最后的让步。”

      “不合格?……自他即位,储国可有动乱?民间可有抱怨?……治天灾,拓疆土,没有人能比他做的更好……你却趁他大病……”

      “你为何要坐这个位置,你心里清楚,我也清楚,就是因为清楚……才心难安,被你囚禁后,你可有去看过他,被自己最亲的弟弟迫害,你可有想过他如今的感受!”

      储随殇对云清涟向来有耐心、多宠溺,如今却也不得为她对旁人的维护冷了脸:“他若是能对你同我一般,我断不会撕破脸!”

      “他拿我当兄弟?帝王家哪有什么兄弟!当年……他明知你我的关系,却仍要娶你,你说过他会对你好,可如今呢!年纪如此便恶疾缠身!我若不夺了这个位置,你哪里能捱过这个严冬!”

      “当年夺位时我不曾争抢,你嫁他应了我会幸福我也忍了,可如今你这样算什么!你告诉我!你这副模样让我怎么袖手旁观!明明应是我伴你左右才对!为了你爹的狗屁前途,为了云家的百年基运,你把我置于何地!早知如此,当年夺位时我就应该拼死一搏!好过现在背负这弑兄夺位、又抢占兄嫂的骂名!”

      “你与他有名无实的事当我不知?他若真心待你,那皇后之位早就是你的了,一个民间的戏子都能在你之上,他当你是什么?!这么多年你虽有付出,却不争不抢,对他,你又有几分真心呢?”

      “阿锦……你伤了我这么多年,自己又何尝不难过,如今却还要去陪他,他哪怕有半点值得,我怎会不应你!”

      云清涟的气没了,无奈却掩不住:“我不是去陪他,只是去见他一面,就当……是交待后事吧,你也不想,我走的不安心吧……”

      一只茶杯应声而碎:“胡说八道些什么!天下都尽在我手!治不好你的病,所有人都得跟着陪葬!”

      云清涟突然笑了:“明明不是那样狠心的人,在外面装样子也就罢了,在我面前又何必……”

      “阿殇……你终是舍不得不应我的,当是我今生欠你,来世会还的。”

      一声“阿殇”触动了某人的神经,仿佛回到了许多年前,那时的清风细柳、懵懂年少,都是难得的无知岁月,没有挫折无奈、没有生离死别,一切都是未知的样子。

      “你就是欺我……对你执念。”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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