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画舫遇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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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未说完，身后突然传来“扑哧哧”的一声傻笑：“好妹妹，宝宝自己下来啦，我要坐船，坐船。。。。。。”说到后来，笑语逐渐变成哭音。
只见，自那最后一辆马车中，正连滚带爬地闪出来一个华服少年。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生的很是斯文秀美。只是双眼明显神采溃散，与常人有异。此刻，他边嚷着要乘船，边索性一屁股坐在当地，抓起地上的沙尘四下抛散，撒起泼来，转眼之间，精工细作的衣裳便滚得肮脏不堪。几个下人连忙上前又哄又拉又扶，奈何那少年只顾又哭又笑，宛如在地上生了根，再不肯起。
莫非儿秀眉颦起，挥手止住了欲向前去的瑶池，几步走上前去蹲下身，猛地伸手扼住少年的下颚，厉声叱道:“莫宝儿，休要胡闹！”边说着，看似纤纤的玉指加了力道，眼神也渐渐森寒：“若再放刁不听话，便把你扔到这湖里去喂鱼，我说到做到，信也不信？”
谁知莫宝儿被她捏的疼得紧，大声喊痛，反而哭闹得更厉害了。
身后的瑶池见了，十分不忍，不禁拉了拉她莫非儿的衣角，低声劝道：“姐姐，宝儿哥哥心智不全，向来如此。并非有意生事，你这又是何必？”说着从衣襟里取出丝帕，边亲为莫宝儿擦拭脸上的泪水与尘土，边柔声抚慰着。
莫非儿一甩手站起身来，生气道：“我就说别带这个累赘出来扫我们的兴，你偏偏不听！这下可好，只怕要在此和他纠缠一日了！”越说越火大，偏头吩咐下人：“把大公子扶上车，送回庄上！”
此话一出，瑶池还不及说什么，莫宝儿不禁急了，连人带头，便要向莫非儿怀里撞去，口中乱嚷着：“我不回去，我不回去。。。。非儿妹妹坏。。妹妹不要宝宝。。。。”莫非儿刚要躲避，却不知怎的，身子并没有动，任由他撞到自己怀里，淡淡叹了口气，神色也缓和下来，不若方才那般凌厉。
瑶池见状，方才放下心站起身来，噗哧笑了一声: “你这人最是面冷心软，明明心中最疼这个宝贝哥哥，却做出这副样子给谁看？真真好笑。”
莫非儿也不辩解，沉默着把莫宝儿揽入怀中，莫宝儿便不再哭闹了，顷刻间转悲为喜，惬意的任对方抚摸着自己的背，只发出阵阵傻笑。
言语间画舫近前，下人依次将三人搀扶上船。船娘缓缓打桨离岸，自在前行。
原来这雍翠湖花舫笙歌，聚六朝金粉，湖上除了莫家的船，更有别番洞天。
瑶池走出船舱，看到不远处的湖面上，零星有几只雕梁画栋的花舫，每只船上都披红挂绿，还挂着牌子，隐隐传来阵阵啼笑与琵琶琴瑟之声。心中忍不住好奇，连连向莫非儿询问是何所在。
莫非儿正在仓内喂莫宝儿吃水果，闻言忍不住嫣然一笑，摇头道：“果然是养在深宫的公主殿下！也罢，反正闲坐也是无聊，这便携你亲去看看，自会明白了。”边说着，边在玉盆中洗了手，吩咐船娘转舵，向着那座最大最美的画舫驶去。
对方显然也看见了她们，待到两船相近时，早早放下船板，几个美貌的少女殷勤的迎上来搀扶，领头的一个穿着件飘逸的银色衣裳，秀发高挽，妩媚俯身笑道：“香情见过莫小姐莫公子和这位小姐。”向身后递了个眼色，两个女子忙上前扶住莫宝儿、莫宝儿此刻倒是乖顺的很，并不吵闹，只是呵呵傻笑着。
莫非儿貌似和她极为熟络，自顾自上前携了他的手，银铃般笑起来道：“香情，好久不见！”边说着边向舱内一张：“他呢？如今越发拿乔了，见到我也不现身。”
香情笑笑还不待答话，瑶池便看见那个“他”已从甲板下的船舱中出来。
一身雪白的衣裳，一尘不染，一张苍白美丽的脸。脸上带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抬起一只手挡住刺眼的阳光，眨着眼睛笑了：“一早就看见了你的船，想着你上次赞在这吃过的桂花乳酪还好，便去下面厨房嘱咐他们做去。”
莫非儿闻言只是笑了笑：“随口一说的话，我早忘了，亏你还记得。来来，我来介绍，这位是我在药王谷时的师妹，瑶池小姐。”
失落只在脸上停留了一瞬间，转而含笑向瑶池行了一礼。那薄薄的，嘴角上翘的嘴，原本显得有些冷酷，但只要他一笑起来，顿时变作温柔，就像是温暖的春风，足以温暖一切。
瑶池只觉的脸上火烧一般，升起殷红的霞光。略点点头垂下眼去，慌乱回礼。几乎连手脚都不知道如何安放是好。
玉染将几人让进船舱，吩咐歌妓们重新奏乐摆宴。
瑶池看到船上的各色女子，心里渐渐明白了是何所在，又偷眼去看画舫的主人，那位白衣公子，简直不忍相信。
莫非儿似是看出她的心思，自顾自坐在舒适的毛绒地毯上，嘻嘻笑道：“玉老板当真会享受，放着生意不做，只管谐美游湖，连香情和众位姐姐也拉出来了！今日的青罗巷，也不知要让多少公子阔少败兴而归。”
玉染含笑摇摇头，并不答话，只管斟了茶递给他们。
这话坐实了瑶池心中所想。瑶池心中如打翻了五味瓶。这种肮脏地方，以她的身份本是万不能来的。不由嗔怪地乜斜了莫非儿一眼，恼她太不知分寸，若是传言出去给别人知道，后患无穷！可是。。。。。。可是自己真的后悔上船么？哪怕在知道了这是烟花之地以后？真的，后悔么？。。。。。。。。
她的心内莫名其妙的紊乱至极，一张俏脸时红时白。
她径自低着头沉默不语，玉染本就不爱多言，莫宝儿也不知是因为船上颠簸还是方才在岸上闹了一场耗费了体力，转眼间躺在榻上睡着了。只有香情和莫非儿两人自顾谈笑的热闹。
正在此时，船身毫无预兆的猛然抖动一下。
这一下突如其来，莫非儿丝毫来不及做任何反应，身体顿时平衡，重重地向后张了回去。
于此同时，只见眼前银光飞舞，“嗖嗖嗖”，刹那间便已有数道飞镖冲自己袭来。
这几镖非但又急又快，所刺的部位，更无一不是要害，使暗器的人武功也许还不能算是登峰造极，但出手极为凶狠毒辣，有一种必要置人于死地的决绝。
飞镖即将刺穿莫非儿的咽喉时，玉染长剑刺出，剑快得不可思议，生生将镖打飞。于此同时，他的左掌发力，猛的将莫非儿的身子推后三尺。
莫非儿反应也不慢，借力弹起，腕刃出鞘。
抬眼环视四周，只有自己和玉染有武功，瑶池香情等人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突蒙此变故，已然是吓坏了，东倒西歪的躺了一地，哭声不止。其中莫宝儿哭得最是大声，方才他自睡梦中从榻上跌下，磕破了脑袋，满脸鲜血和眼泪，嚎啕不绝。
莫非儿心中焦急，来不及管别人，正待冲上去看他伤的重不重，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一片耀眼的火花猛然在眼前爆炸开来，一股奇烟雾跟着爆发而起，吞没了她的身影，也吞没了其他人的。
眼前是无尽的迷雾，烟雾渐渐消散，消散。一个老者的面容逐渐浮现在眼前，一点点清晰起来。
见她睁开眼睛，那老者不由得流露出狂喜的表情，急忙捉住她的手，连连道：“瑶池，你醒了，醒了就好！”
瑶池忍不住皱起双眉：“你是莫伯父？这是哪里？我，我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在这里。。。。。。”
莫大鹏仿佛憔悴了很多，慌乱的按住她意图撑起的身体：“孩子，别动，别动！你是在乾坤剑庄啊！。”
思绪渐渐归拢：“乾坤剑庄？对，非儿姐姐。。。我们。。。游湖。。。然后然后就。。。。。”如同被烫了一下，瑶池几乎要跳起来：“后来那座画舫就，就爆炸了！非儿姐姐呢？她怎么样了？她在哪？？还有那位玉公子，他，他有没有事。。。。。。宝儿哥哥他。。。他们在哪？我要见他们。。。。。。。”
莫大鹏的脸上越发凄哀，连连抚摸着她的背：“好孩子，你别激动。宝儿他没事，是玉公子的下人把你们救回来的。。。。可是非儿，非儿她。。。。。。”他说不下去了，只得别过脸去，老泪纵横。
“你说什么！非儿姐姐她。。。。。”
“画舫爆炸后，她便沉了湖，如今打捞三日了，都说已然是尸骨无存。。”莫大鹏抽噎道：“好孩子，人已然没了，你切莫忧伤过甚，纵使伤了自己的身子，也于事无补。。。。。。。”
“。。。。。。。。。。。。。”瑶池砰的一下，倒回床榻上，双目直直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远处烟水迷蒙，这月下的名湖，看来实另有一种动人心魄的风韵。
夜已经深了，一艘船舫，依然流连在冰冷的湖面上。
眼前突然映出一个娇俏的身影。
惊喜中眼睛被幻影所迷，想冲上前去，身形居然在幻影中为之施展不开。
等他闭住呼吸，冲出甲板时，身影已然不见了，只有湖水上一朵涟漪，正在袅袅消散。
玉染发怔地瞧着那逐渐消散的涟漪，喃喃道：“别怕，我会找到你。。。。。。”
身后的香情黯然半饷，终于鼓足勇气低低开口唤道：“公子，咱们已然在湖上不眠不休打捞了三日，只怕莫小姐她早已是香消玉殒。。。。。。”
玉染像是没明白她的话中含义，愣怔许久，转头瞧了瞧月光下那苍白而美丽的脸，胸中只觉一阵热血上涌，再也不顾一切，低声道：“闭嘴……”突然间，冲出数步，噗地扼住了香情的咽喉，细声附在对方耳边，如同情人般温存的低低询问：“你说，沉湖的为什么是她，不是你？”
心痛若死，呼吸困难，香情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她只是任由着他。
他终于松开了手。再次凌空一个翻身，跃入湖水中。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画舫遇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