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兄妹相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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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随云一路返回，倒是颇为顺利。回到大堂，已近黄昏。
大堂里却亮如白昼，四周燃着数以百计的蜡烛，放下几十张宴桌。每张桌子都熙熙攘攘挤满了人。
此刻，正是宴席将开之际。
原随云目光动处，便见到风轻扬坐在角落处不起眼的桌子旁，装模做样的与人寒暄。于是提步上前，挨着他也坐了下来。
“儿啊，你解手回来了？”风轻扬笑的猥琐，歪头望着他。压低了声音怨道：“你跟人跟去哪了？莫大鹏早回来一个时辰了！”
原随云爱答不理的哼了一声：“别光说我，你还不是只在这吃酒闲聊？可打探到消息？”
风轻扬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脸上表情极为洋洋得意 ：“那是自然，收获匪浅，待出去后细说。”
原随云半信半疑的望了他一眼，他却别过脸去，复又和人胡扯起来。只得暂压好奇，四顾周围情景。
坐在主桌上的，自然就是那名满武林的剑庄主人莫大鹏，他哈哈地笑着，应酬着众人，笑声清彻已极。
一个眉清目秀的八九岁小孩子身着锦缎衣裳，恭谨地站在身旁，胖乎乎的小脸上却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想来定是莫二公子无疑。
与莫大鹏同坐在当中那张桌子上的是几位白须白发的江湖前辈，以及有头有脸的武林豪杰。而莫大鹏身边的位子，却是空着的。
莫大鹏似是感觉到了众人的疑惑，明亮的目光扫视群豪，开口解释道：“众位豪杰多多担待，在下有一挚友，尚未赶到，请大家略等一等。。。。。。”
话未说完，门外突然抢进一个人来，连连喊道：“老朋友，原某来迟，该罚！该罚！”
众人瞠目之中，已见门口个紫色绫罗绸缎的胖老头一摇一摆的挪了进来。
这胖老头一进来，别人还不打紧，原随云登时觉得三魂少了七魄。
来不及多想什么，只想躲起来。刚要往桌底下钻，却未曾想胖老头身子虽笨重，一双小眼却精光四射，最是狡黠凌厉。
胖手猛地一挥，一只流光水润的翡翠扳指夺目而出，极为精准的隔着茫茫众人指向他，中气不是一般的足，故意拖着长尾音，哈哈一笑：“好你个臭小子，居然自己先来了！还不快出来拜见岳父？”
于是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这面红耳赤的英俊少年身上。
风凄清，月凉如水。一辆马车急速行进，滚动的车轮疯狂辗压着地上的尘土，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渐渐停止在无边无际般的夜影里。
一只玉手掀起门帘，借着圆月银盘，她立刻就见到了独立在空旷天地的一道背影，端得宽肩细腰，挺拔伟岸。
这人自然听到了车响马嘶声，但却没有回头。
一道倩影，轻盈的自马车中跳出，莫非儿云鬓高挽，身上穿的依然是白天的装束，只在外罩了件披风挡寒。
看到对方这姿势，不由得轻掩樱唇，娇声一笑，边走边嗔道：“这幅傲慢脾气最是难改，巴巴请我来，却还要摆架子呢。”
此话一出，那人便也忍不住笑了，翩然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锐利的双瞳即使是笑着的，却掩盖不了凛然难侵之势。正是方才出现在乾坤剑庄的晏公子。
他向她伸出手，轻声唤道：“小七。”
莫非儿的脚步般顿了一下，笑意逐渐隐没，洁白的贝齿紧紧咬住下唇。颦眉踌躇良久，一双柔荑终于嵌进对方的手掌。
于是晏公子冷傲的脸上，泛起一抹难得的温柔，微一用力，便将对方拉入自己的怀抱。
少女没有反抗，只是鼻子一酸，逐渐的生出些许泪意。泪水滑下来沾湿了对方的胸膛。晏公子没有移动一下。他知道此刻蜷伏在他胸膛上的女孩子的难过。
没有一句安慰的话，语言是多余的。他轻轻地拥偎着她，直到她有收了泪。
莫非儿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一下，不安地直起腰身：“你太心急了，不该这个时候来。”幽幽长叹一声，探究的盯住对方的眼眸：“更不该带瑶池来。”
晏公子点点头，依然握住她的手，淡淡道：“我何尝不知这些？只是盛京的情势。。。。。”眼睛自她脸上移向无尽苍穹。
莫非儿略一沉吟，心念数转，颦眉点头道：“我的人也禀告过，上官隶这一向活动的很。莫非他就是与莫大鹏暗中勾结的那个人？“
晏公子哼一声，凛然有威。冷然道：“不是他便是上官岂。”
莫非儿摇了摇头，突自嘲道：“他们接头倒是谨慎，我在此两年有余，竟没摸到一丝证据。”
男子淡淡一笑：“你别急，无论是他们间的哪个，都即将现形了。”语音虽低，却流露出慢慢的自信。
莫非儿自然也感受到了这种自信，心中一动，方自点头道：“很是，莫大鹏这所谓的赏剑大会，端得急功近利，只怕是盛京的某人已然传下令来。”
上官晏剑眉轻皱，眼眸如冰：“他们竟想效仿前朝，勾结江湖中人搞这种草莽定乾坤的把戏，当真打错了算盘。当日莫万勤何等功劳，万千心机，还不是落了个急症暴死的下场。”说着说着，笑将起来，只是这笑容中冷冷没有半分笑意：“莫大鹏的本事，远不及他爹十之一二，更何况其子女，皆在我的股掌之间。。。。。。”
莫非儿闻言蓦地一惊，面色微变，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这边是你携瑶池来此的目的？”
上官晏见她面上的神色，像是十分不悦。遂轻拍着她的手背，颇有安抚之意：“世人皆知，本王自小与同母七妹极为亲昵，出入成双，自是常事。若忽然间疏远，反而令人生疑。更何况，万不得已处，她也是莫大鹏的要穴。”
莫非儿闻言目光微抬，瞟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些不忍之意：“话虽如此，只是她倒也可怜。原是我们对不起她。。。。。”
上官晏见状略有不耐，拂袖截口道：“可怜的是我亲妹。堂堂千金之体，却偏要和那贱民女子互换身份。！”闷气逐渐堆积于胸，他的双手握住她的肩：“小七，母妃早逝，在弱肉强食的皇宫里，咱们便是彼此唯一的依靠。我为长兄，你为幼妹，可为兄的非但没有护你怜你，反而要你为我做这么多事。。。。。”
他从来未曾说过这样的话，莫非儿但觉眼眶微微一红，反手拥住对方，将头紧紧贴在宽阔的胸膛中：“皇兄休如此，你是要做帝王的人，万不可这般儿女情长。你我骨肉至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自出生之日，便生死相连。小七为你做什么，都是应当。又何必多说？”
上官晏无声的拥住她，剑眉轩处，无边的惆怅掠了上去：“小七，两年不见，为兄想念的紧。”
又诉了一会儿离后别情，莫非儿转而将唇附到他的耳畔，低低诉说着些隐密之事。
听了半日，上官晏的眉头越皱越紧，正要开口询问，忽然眼光一寒，双掌运起，身形微闪，便将莫非儿护到身后。清啸一声：“何人？”
莫非儿定睛一望，只见不知何时，自远处掠来一道人影，衣袂飘然，正如月下之清辉。这种翩翩的姿态，几可堪称世间无双。不用看清容貌，便知是谁。
不由嫣然而笑，伸手拉住上官晏的胳膊，轻声道：“是玉染。”又扬声呼喊：“玉染，还不拜见二皇子？”
于是上官晏的啸声倏然而住，那人影也倏然顿住身形。夜色蒙，满地月色如影，照在两人脸上，各自都起了奇怪的波澜。
这情绪的波澜化作沉重的诡异气氛，久久萦绕不散。
还是玉染先自愣怔中恢复过来，单膝跪地，敛神行礼：“玉染参见二皇子。”
上官晏的脸上也恢复了惯常的冷漠，微微点头：“起罢。”
一时静默尴尬，莫非儿的一双秋波，自他二人脸上流转，最终落在玉染脸上，笑着开口打破僵局：“你跟着我做什么？”
玉染脸上一红，幸而在黑暗中并看不见：“玉染得知主子深夜一人外出，心中不安。”
莫非儿娇哼一声，跺脚啐道：“又是灵芝多事，不让她跟，便巴巴去找你来。你的事情颇多，还要替她奔波。。。。”
玉染面上似笑非笑，略摇摇头，并不作答。
莫非儿还要在说什么，却见上官晏上前一步，双眉微皱，双目如鹰，凝在玉染脸上：“你这一向可好？”
明明是关怀问候，却偏偏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玉染陡然一凛，目光始终投在地上，和顺回道：“谢皇子挂怀，一切安好。”
上官晏冷漠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不再开口，轻轻皱了皱眉，沉默的望着他。
莫非儿观察着两个人，心中有些不详的感觉。眼珠又转了几转，心下方自有些诧异。对着上官晏侧首低语道：“皇兄莫不是后悔了罢。”
上官晏愣怔片刻，像是才听到对方的话，不由重复出口：“后悔什么？”
莫非儿嘻嘻一笑，上前去拉住玉染的手，回头柔媚撒娇：“皇兄当年将玉染赐给了我，如今可不许后悔。”
这话恰如摸准命脉将上一军，让上官晏心中一凌，面色越发不愉。自小到大，他的心思只有这嫡亲妹子一人能看透些。
思索许久，怒行渐渐掩去，微笑摇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小七倒是轻看了皇兄。”停顿片刻，转身拂袖而去。
眼见他的身形渐行渐远，莫非儿和玉染无言的互望一眼，交握一起的各自手心，皆是一手冷汗。
玉染苍白的唇，抿成了一条线，黯然叹息：“如今他越发阴沉了。”
非儿虽有同感，却不愿听别人说出来，微一筹眉，抽出自己的手，自顾向马车走去：“他心里苦，我们多担待些。我就这一个哥哥，自是该体谅他。”
玉染疾走两步，与她并肩而行，淡淡笑道：“身在帝王家，伴君如伴虎。他早晚将是一只虎，近虎者，必自伤。”
这话端得无情露骨，莫非儿不禁睁大了眼睛，猛然刹住脚步，面色极为不善。冷冷盯了他半响，带着些许挑衅开口：“你说这些话，不过是还为以前的事记恨他。”她知道以前的事是鲜血淋漓的伤疤，可她忍不住要伤害他。因为他先让她难过了。这便是她的任性之处。
玉染依然言笑吟吟，一双仿佛可以望穿一切的凤眸，瞟了对方一眼，摇头道：“我自身有何打紧呢？这一生，所说之话，所行之事，皆为一人。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他没有停下脚步，先她一步走了。不知何处，夜风吹过，他像是随风而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兄妹相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