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偏执反派黑化前》折杏

7、Day7，晴

　　day7，晴
　　真搞不懂他们男人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顾喻之和蒋唯寒昨天还跟仇人一样，今天就又开始称兄道弟了。
　　怪不得有读者说蒋唯寒才是女主，二十几年如一日地陪在顾喻之身边，天天都有说不完的话。
　　不过说起女主……苏苏怎么还没到教室？
　　如果等会儿她跟程烬一起出现，那我只好先磕为敬了。
　　【花心】【鼓掌】【害羞】。

　　——摘自《炮灰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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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菠萝仔手被踩着不说，心也被狠狠扎了一刀。
　　他火气蹭蹭上涨，脸瞬间涨红得像猪头。

　　推也推了掰也掰了，踩着自己的那只脚依旧不动如山。就在菠萝头气急败坏地攥起拳，要捶下去的前一秒，白色运动鞋忽然移开了。
　　他一时没收住力，拳头重重砸到了自己的手背上。
　　男生脸都疼白了，手抬起来时抖得像筛子，倒吸冷气的声音比他的骂人声还大：“……呲呲啊啊擦！”

　　他现在这么凄惨，禾苏功不可没。
　　但禾苏的气他肯定是不会生的，那股气发不出来，只会连本带利地转移到程烬头上。

　　等痛劲儿终于过去了些，男生扶着手，怒气冲冲地站起来：“你他妈是不是欠揍！”
　　“你几班的？叫什么？”
　　“有种放学别走，我他妈叫一面包车人来弄你！”

　　男生一连放了好几句狠话，看着程烬的眼神在冒火，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了。
　　再反观后者，冷漠得像是对方骂的根本不是他。

　　自始至终，程烬脸上都看不见一丝丝的表情变化。
　　不管是害怕无助还是不屑挑衅……通通都没有。
　　少年宛如一个情感匮乏的机器人，漠然地掀了掀眼皮：“哦。”

　　男生：“……”
　　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学校里像程烬这样的男生并不多。
　　长得好看，性格又怪异得过分，男生皱了皱眉，神色复杂地打量他几眼后，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禾苏问：“禾苏，他是不是你们班的？”

　　禾苏不语，视线从程烬身上收回，低下头，快速把散落在地的课本摞到一起。

　　菠萝头是个急性子，见禾苏不理自己，抓耳挠腮地原地转起了圈圈，“就我妹妹看上的那个神经病……”
　　这个年纪的少男少女最流行互认哥哥妹妹。
　　禾苏不知道他口中的“妹妹”，是亲妹妹还是认的干妹妹。但她知道，他妹妹看中的，八成就是程烬没跑了。

　　菠萝头边努力回想，边愤愤吐槽着：“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王八蛋，被我妹妹看上是你的荣幸，居然还敢不理我妹妹？”

　　男生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狂傲自大，一句话一个冷哼，夸张得像是在演台偶。
　　他敢说，禾苏都不敢往下听。

　　禾苏替人尴尬的毛病都要犯了，她紧紧地捏着课本，刚站起身，就听那道男声接着道：“叫什么烬的是吧？”
　　至于姓什么，菠萝头实在想不起来了。
　　他只隐约记得是个单字，寓意不太好，不像他，光是“天赐”这名字就能直接把别人秒杀。

　　“知道我叫什么吗？”
　　“……”

　　他连珠炮一样，说得嘴巴都要干了，那两人硬是看都没看过他一眼。
　　菠萝头在学校里小有名气，平时作威作福惯了，今天一大早就碰了一鼻子的灰，心理落差自然不小。
　　禾苏不愿意搭理他，他也就忍了。
　　但跟前这个把他手都踩肿了的，凭什么把他当空气？

　　挑衅！这是赤裸裸的挑衅！

　　菠萝头完好无损的那只手攥起拳，他怒火中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冷眉冷眼的少年砸了过去，“你他妈是聋了还是哑巴了？”
　　禾苏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其实并没看到过程烬跟别人起冲突，所以蒋唯寒每次说他有病，被人打了也不会还手时，禾苏总以为他有添油加醋的成分。

　　这会儿亲眼所见，禾苏才知道，程烬根本不是不会还手——
　　他分明是连躲都不会。

　　菠萝头长得人高马大，而程烬今年还没开始发育，也就只比禾苏高了几厘米。
　　这一拳下去，他估计能被直接掀翻。

　　禾苏满脑子都是被程烬用空的那盒创口贴，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下意识就伸出手，扯住他的校服袖子往后拉了拉。
　　程烬比她想象中还要瘦弱。
　　禾苏明明没用力，少年却被她轻易拽得后退了几步。

　　两人间距离陡然拉近，近到禾苏能清晰地闻到程烬身上淡淡的香味。
　　他整个人都透出种灰蒙蒙的冷，身上的味道却是带着暖调的椰子琥珀香。

　　禾苏对这种气味并不陌生。
　　她以前跟程烬近距离接触的次数不算少，不管是哪一次，不分时间不分场合，这个味道始终没有变过。
　　禾苏先前一直以为源头是洗衣液，直到后来去了程烬家里，偌大的别墅寂静冷清，整整三层弥漫的全是厚重温暖的琥珀调。

　　跟程家死气沉沉的氛围格格不入。

　　禾苏去过程家三次。
　　第一次是因为临近高考，程烬请了个长假，一直到高考前三天还没回学校，班主任担心影响他考试，又联系不上他的家长，就让禾苏代自己去程烬家里去了一趟。
　　毕竟禾苏跟同学们的关系都不错，办起事来也让人放心。

　　那天日光尤其足。
　　禾苏站在程家的雕花大门外，很快就被太阳晒出了一身黏腻的汗。
　　门铃按了几次，迟迟没有人来开。

　　禾苏在q.q上给程烬发的消息，也没能得到回复。
　　最后实在没办法。
　　禾苏只能翻出同学录，试图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他的电话号码。

　　所幸程烬当时还得晚，被她放在了最前面，随便一翻就到了属于他的那页。
　　程烬字写得跟他人一样漂亮。
　　横平竖直，像是生怕她认错字，每个笔画都尤其工整。

　　禾苏来不及细看，视线快速掠过彩色纸张上方的姓名星座爱好……一直到最后几排的联系方式上。
　　程烬填了他的手机号。
　　禾苏松了口气，她拿出手机，很认真地输入那串数字，将电话拨了出去。

　　禾苏并没有抱着对方会接的希望。
　　所以听筒里只“嘟”了两声，就传来熟悉清冷的“喂”时，禾苏愣了一瞬，才开口应道：“程烬同学，我是禾苏。”
　　那头沉默片刻，“嗯”了声。

　　禾苏抬手遮在眼睛上方，声音有些虚：“你现在在家吗？我在你家门口。”
　　“……”

　　程烬不说话了。
　　气氛陷入到一种诡异的安静中。

　　“程烬，能听清吗？”禾苏问道。
　　这次话音才落，电话那头就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是节奏杂乱的脚步声。

　　程烬动作出乎意料地快，前后不出一分钟，跟前的两扇铁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少年那张脸曝晒在阳光下，显得尤为苍白。

　　禾苏平时肯定会关切地问几句，但她在烈阳下站的时间也不短，这会儿脸色恐怕比程烬好不到哪儿去。
　　她不畏寒，但是异常怕热。
　　禾苏双眼都要冒金星了，她急着回家吹空调，从书包拿出笔记本，按照班主任嘱咐她的直奔主题道：“这周六是高考第一天……”

　　程烬忽然打断她，“很热么？”
　　禾苏：“……”

　　禾苏已经忘记程烬是怎么把她带回家的了。
　　她只记得一进门，夹杂着椰香的琥珀味道直冲鼻腔。

　　不算浓烈，但存在感极强。

　　禾苏喜欢甜甜的花果香，骤然接触截然相反的新鲜事物，鼻子不自觉就皱了下。
　　程烬抿起唇角，声音低低的：“我去开窗。”
　　说这话时，少年垂在身侧的双手轻轻蜷了起来。

　　很奇怪。
　　明明是在他自己家里，他却比禾苏还要拘谨。

　　禾苏笑着摇摇头：“没关系的。”
　　她就在密闭的空间里，给程烬讲了大半个小时的高考注意事项。

　　等回到家里，禾苏才发现她的衣服书包、甚至课本上都沾染了几分那独特的味道。
　　她对此印象深刻。

　　以至于后来在陌生房间醒来时，禾苏很快就知道了自己人在程烬家里。
　　那是她第二次去程家——

　　禾苏想到那段噩梦一般的经历，立刻就从短暂的恍惚中回过神来，她呼吸发紧，连忙松开了扯着程烬袖子的手。
　　……又多管闲事了。
　　禾苏有些后悔，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看向一拳扑了个空的菠萝头，解释道：“他……不叫什么烬。”

　　少女语调温柔，听上去分外动听。

　　这个时候，程烬叫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菠萝头被爱情冲昏了头脑，他嘴角一咧，“他是你们班的？”
　　“嗯。”
　　“那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不找人揍他了！”

　　禾苏嘴角礼貌性地拉了拉，视线飞快从菠萝头身上收回，转身朝着教学楼快步走去。
　　也只快了几步。
　　迈上台阶后，禾苏步子就缓了下来。

　　蒋唯寒说得没错，她确实是太善良了。

　　即使知道自己不该再管程烬，但就是迈不过心里那道坎。

　　禾苏脚步顿住，转头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少年，他微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菠萝头斜睨着他，“喂，你叫什么啊？”
　　他语气不善。
　　如果留程烬在这里，菠萝头年轻气盛，说不定又会因为被无视跟他发生冲突。

　　禾苏呼了口气，扬声道：“该上课了，程——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