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
按照习俗，嫁娶如不在热丧期间就要再等至三年，因此姜烈和徐凌的婚事很快就被提到了日程上来。因为日子猛得提前，所以嫁妆的准备就立即显得匆忙起来。男方的聘礼开始一箱箱地送到徐家来，在经历过一场丧事后，徐家终于重新开始有了一点热闹的气氛。徐凌也渐渐开始安下心来做她的准嫁娘。
“爹，这是最近这段时候的帐目，请您过目。”妍波把帐册递上，现在徐广生差不多已经把徐家的生意都交到了她的手上，她也逐渐上手，做出成效来后下面的管事也从最初的略有置疑开始信服她，但她还是会隔一段时间就把帐册交给徐广生过目，恭恭敬敬，只是知内情的人都知道徐广生已不太管事，特别是老年丧妻后更是无心于此。
“嗯……”徐广生顺手翻了一翻，略带了几眼，又交回妍波说：
“以后，账目你看着就行了，不用再拿给我看。你几位叔伯对你的评价也很高啊。”
“嗯。”妍波接过帐册，柔顺地说：“那是几位叔伯看得起妍波，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向他们学习呢。”
低头看去，徐广生似是老了很多，头发花白花白的，有几缕碎发垂下，遮了额角，风霜在不经意间爬上了眼角眉梢，背已经有些微陀了，原有得凌厉气势淡去了很多，不知已不再周身漾着不怒而威的气势，想起最初见到的那位以苛刻的眼光审视她的那位男人，却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一般，他现在坐在那，一如所有迟暮的老人一般。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这个母亲为他耗尽了一生的男人，妍波的心底不知不觉地徐徐泛上一种类似于悲哀的感觉，手渐渐地握紧椅背，檀木椅上的雕刻硌在她的手心上，传来刺刺地痛。
“妍波……妍波？”
妍波猛地回神，突见徐广生正看着自己，“什么？”
“没什么，我看你刚才有些恍惚，没什么事吧？”徐广生问道。
“……呃，没事。忽然想到一些生意上的事。”妍波赶忙回答。
“噢。没事就好。注意身体，别累着了。”
妍波有此讶异地抬头向徐广生看去，以前他是不会轻易说这样的话的，可能他真是关心自己的子女，但他更注重父亲的威严。
正在这时，下人上来能报，说是姜家前来拜访。徐广生点了点头。妍波明白，这大致是为了徐凌和姜烈的婚事，要最后商讨下细节。
收抬起帐册，妍波向徐广生告退，迎面遇上刘管家正领着姜家老爷夫人和姜烈过来。妍波垂首，有礼地向他们行了个礼，行止行体。姜老爷夫妇早就听闻徐家大小姐十分干练能干，巾帼不让须眉，没想到今日一见却是如此清丽温婉，颇有些出乎意料。姜烈不露痕迹地看了妍波一眼，见她正抬头看向自己，眼神交错，暗自领会，随即——擦身而过。
待他们走过，妍波缕了缕身后耳边的碎发，准备先回书房将账册放好。
穿过正堂，入了回廊，忽然耳边传来又惊又喜的声音：“妍波？妍波！！妍波，竟然是你，妍波！”
妍波还没有回过神来，眼前一晃，整个人就被揽入一个宽厚的肩膀，帐册落了一地。妍波被紧紧地压在那个人的怀中。谁？是谁这么大胆？妍波刚想叫嚷，却忽然有种久违的熟悉的感觉袭来，用力推开那人紧搂住的肩膀看去——高高的额头，厚实的嘴唇，有着淡淡书卷味的五官，他正在看着自己，一如很久很久以前自己曾那么熟悉的那样，眼神温润如玉。
——“……沈……涵…………”妍波呆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喃喃地说道，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失神。
“是我，是我，妍波。”沈涵用力地把妍波揽在怀里，揽得那么紧，紧得妍波可以很清楚地听到他因激动而加速的心跳声，耳边传来他兴奋莫名的声音，“我找到你了，我终于找到你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就那么不见了。我去找你，你家里全都空了，一个人也没有，房子也卖了。你一个女孩子家，我多么怕你出事。我问了很多人，他们都不知道你去哪里了。我到处找你，我多怕你出了什么事……”他快速地说着，不喘气地一句连一句，似乎有千言万语，恨不得在一时倾述。
妍波靠在沈涵的胸前，闻着他身上传来的气息，淡淡的、温和的气息，却能让人从心底感到安心。头搁在他的肩上，垂在身边的手动了动，眼底的波光有一霎那的失神混乱，半晌，妍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一闭，却已是如常的幽暗无波。
妍波轻轻地把手搁在沈涵的胸前，轻轻地挣开，后退了一步，站好，无人察觉得深吸了一口气，望着沈涵略有些讶异的表情，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吐出来的声音却是平静无波，似乎一点都没有重逢时应有的惊喜。
“我和父母兄上来这府上拜访。”沈涵因妍波奇怪的表情略皱了皱眉，过了一会，似想到什么似的，疑惑地问道：“对了，妍波你怎么会在这里？”
“父母兄长？”妍波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因他的用词而产生了疑惑。
“嗯。我大哥和这家的二小姐有婚约。最近这府上的夫人过事了，所以婚事要提前。”
“大哥？徐凌应该是和姜家有婚约。你……不是……姓沈么？”妍波看着他，怀疑地说。
“是，我是姓沈。我娘是我爹的续弦，我亲生的爹早逝，我娘带着我改嫁。我爹对我们母子很好，也没让我改姓氏。”沈涵说道：“以前你没刻意问起，所以我就没提。”
沈涵看了看妍波，接着问道：“对了，妍波，你怎么会在这里的？那天后面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不说一声就离开了？”
妍波没有作声，回转身，轻靠在回廊的柱子上，低眉，看向廊外艳阳刺目，半晌，说道：“徐广生是我爹。”
“徐广生是你爹？那你——”沈涵看着妍波的侧面，还是那张清丽动人的容颜，却总觉得有些地方有些不一样了，“难道你就是那位干练的徐家大小姐。”
对于那位徐家大小姐，沈涵因为近些日子回到沈阳后也帮姜烈处理一些生意上的事，因此也是有些耳闻的。只是和徐家有关的生意姜烈总是亲自处理，因此，与徐家的那位大小姐总是缘悭一面，只是一直听说是位很厉害的女子，只是没有想到会是她。妍波，他所记得的妍波是有自己的主见，是偶尔会有些小小的固执，但是在她的印象中仍是一位温温婉婉的女孩，有着清清浅浅地笑，真是想像不出，想像不出她在商场上是怎么应付那些满怀心计城府的对手的。
但是，沈涵握起妍波的手，温柔的笑着说：“你是徐家的小姐，这样也很好啊。你离开就是为了寻亲的么，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让我帮忙呢？现在这样也很好呢，姜徐两家是亲家，以后我们……”
妍波轻轻地挣开他的手，回过头来，眼睛注视地他说：“沈涵，没有以后。”
“以后，我可以请伯父……什么……妍波，你刚才说什么？”沈涵的笑容慢慢的凝固，仿佛没有听清楚妍波的话语一般，“你刚才说了什么呢？”
“沈涵，我说，没有以后。”妍波仍是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
“妍波，你不要生气说气话了。我知道我没有说清楚家里的事是我不对，但是以前你自己说那些都无关紧要的，何况你现在……”语音渐低，消失在唇间。
沈涵看着妍波认真却无怒无波的表情，“为什么？妍波，什么叫没有以后？根本没有任何问题的不是吗？”他抓紧住妍波的肩膀，紧张地问，“在那以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了？为什么，妍波，为什么你要突然这么说？”
妍波将沈涵的手从自己肩上拿下，又后退了一步，“没有什么事在那以后发生的。沈涵，没有为什么。我希望你能当作我们从来不认识，那样就好了。”
说罢，转身快步离去，未曾回头……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