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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

  •   第三十八章

      在一九()七七年四月二日晚上,穆罕默德.阿布德尔做了什么事情呢?

      黄昏时清扫了父母的遗像、好好整理了下才带着礼物出门。昏礼广播于街口响起,他踏着自行车穿过市集人流渐疏的大道,最后拐()入小街到达她家。宴会期间他与无数人物寒暄浅谈,偷空寻找主人家的千金,却要等到女主人出现才与他的好友相见一刻:

      一身华衣、温声婉容的娜路佩尔罕,柔绿的双眸竟被红藤攀()附()寄生。

      ——……鄙人无德,来月先行还乡整顿;内人贤淑宽德,将与小女待至登()霄()同()庆以妥善打点此宅事务,节后破晓启程。

      他只看到主座上的她对宾客点头微笑,与母亲回室前看向了自己,像是被判()刑()般绝望。

      ——小子,留在这里等我,我有话要跟你说。

      送客之时,图尔逊老爷留下了这句话,他就一直坐在宅院中庭的莲花池边。也许是酒饱饭足,他没坐多久就开始眼困了,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时候睡着。总之到他一觉醒来,他就发现自己跟娜路佩尔罕在同一个火车卧铺包厢内!

      「Hey ya lil’ bast()ard!」「这位先生,你是在跟我说话吗?」

      『呯——!』

      华灯半灭的车厢内,火花照亮了埃及少年面前数寸的视野;他目击着一朵璀灿而高温的蓓()蕾烫过他的脸颊、穿过他的发丝,最后于他身后的木门上烧出个焦黑的小孔。

      「难道这里还有其他人吗?别吓我呢。」荷鲁荷斯笑着说,沉重、冰冷的右义手又拨()动()了弹()轮()上()膛:

      「我可是、只余下一只手了啊。」

      子弹于空气中疯狂飞舞,紧随着阿布德尔的身影闯进后方的硬铺车厢。座位上原本已是半躺的乘客慌忙起身。众多孩童的哭叫伴随着妇女的尖叫,男人们满脸愤怒,却只懂得依从本能将妻儿抱()好,没起身多作反()抗——

      「喂你这……」『呯、呯、呯、呯、呯、呯!』

      「I speak neither Ara-babaric nor Half-wit()tish。(我不会阿拉伯蛮语或愚话。)」

      金发男人吹()开()了()枪()管的白烟,又是一次拨()轮()上()膛,这次显然悠闲了不少,好像眼前已无标()靶般轻松:「还有人对我有异议吗,Anyone?」

      对的,六发()子()弹、六个活()靶,无不倒在血()泊()中。致命的弹孔甚至吝啬得流不出滚烫的鲜()血,六个勇者的生命就在冰冷中消逝,钉封了民众的嘴巴。

      「牛仔先生,你的赏酬应该不会因为你多()杀()了无辜平民而翻上几翻!」阿布德尔咬牙,他仍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冒出个西部牛仔追()杀()自己,更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人都在面前、还要杀()害()无辜!

      「为什么不会?阿布德尔,You are so innocent(你真天真)——噢也对,毕竟现在的你只是个刚刚能进()房()还要让美女打折迎新的Lil boi。」

      语毕荷鲁荷斯又往少年连开了数枪,没想到他非但没有闪躲,还摆手推腕,一圈烈焰如盾牌般挡住了子弹,并在几秒后将之熔成铜汁。

      「年长如你也没见得有多不简单不天真:你以为有了钱就能为所欲为、乃至生命也能任你主宰了吗?」

      「Lil boi,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莫说是杀人,将你()女()人()肢()解掉拿去卖都请得了人()干!」

      「你他()妈()说什么?!!!!!!红色()魔术师、赤()色()绳索!」

      一道堪媲熔岩的火索鞭来,金发男人啧声开枪,先是将震怒的埃及人逼得后退,同时亦要闪避那鞭烧烂铁座的地()狱()火。被侮辱的愤怒完全体现在少年烙铁般的双手上,也能从那双橘金漫红的眼眸里可见一二。

      果然即使被变小了也不能小看阿布德尔;他不禁暗想。天生的元素系替身使者,控制简单得有点无聊,效果却威力无穷;加上沙漠民()族血统,那急躁的民()族特性更能让单纯的火焰变得更加吓人。

      幸好阿雷西将这埃及虫面男变小了,不然以其成年后的理性和智慧,他一定打不过。

      「累了吗?乖乖站好等()死()就……嗯?!!!」

      「你不是呛()得很开心?」阿布德尔咬了咬牙,一手熔断面前半尖的横栏灌()进火焰,炽热的火光于夜晚中逆行:「天真的、到底是谁?!」

      「Ya son momma bi()t()ch……!」(你这汪()娘()养()的……!)

      荷鲁荷斯恨恨低骂,连忙边开()枪边前进,趁少年被逼着后退闪躲、努力退回卧铺车箱之际偷空上()弹。这本来是皇()帝的工作,但打从他被那维()吾()尔()婆()娘斩了右手、被逼换上义手后,他就要定时为皇()帝填()弹--当本体受到永久伤害时,替身的能力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削弱。

      填一次弹要多久?以他目前的状态其实也不过四、五秒,不算是太耗时……

      但当烈焰回到面前,任谁都会明白:在战场上,一秒已经足以让你踏上回乡之路--当然是幽暗绝望的低地冥()途。

      「Sir,you failed to giddy yourself up。」(先生,你太慢了。)

      他闻声抬头,埃及少年的轮廓被其两手中的铁枝勾勒得可怕。那是两枝高达八百度高温的烙铁啊……

      「This gonna be his last time though,son!」(这将是他最后一次这样慢了,你这龟()儿()子!)

      黑影中传出另一把声音,阿布德尔闻声一愣,手中扔出的铁枝丧失了力度,一个发型霸道的猥()琐男人挡在了金发牛仔面前,其眼目狰狞的身影就要爬到自己的脚下--

      瞬息之间,腰间一股怪力蔓至全身,眼前宛如金字塔般的敌人马上变成了栊中的小雕像,身边的一切全是黑暗。他的眼睛甚至被气流刷得无法睁开,直到他被拉进一个黑暗的狭小空间。

      「穆罕默德。」

      一把轻柔得不象样的女声在耳畔响起,这刻他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扭头:

      「娜、娜路佩伊?」

      除了她的小名,他无法再发出一个音节;微弱的月光下,那阵莲花香升华了一个层次,那双镇定的绿眸仍在流转不断,竟显得她很……妩()媚()动人?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真正的女人?

      「我和乔斯达先生找了你好久,你以为这样消失很好玩?」娜路佩尔罕压低声音,正要继续责斥下去却发现了不对劲:「等等,你该不会忘记了……」

      他怎么看起来、就跟十年前一样?

      「我、我没对()妳()怎()样吧?!」

      ……果然,中了。

      「……穆,这件事对现在的你来说有点复杂。」她稍稍调整心态,双手搭上他的双肩:「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你()干()什么?!」

      「这种事怎可能冷静?!这可是妳的终生幸福!!」他反而更加激动,话还未说完双手一圈就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

      「事情不是你所想的……?!」

      暗室中,理性()和言词全在一瞬间被火焰吞没,她震惊的目光凝结于他轻闭双眼、模糊的轮廓。

      「我已经伤害了妳,我会向妳的父母请罪、承担责任的。从今以后我不会再让妳受委屈——」

      暗室中,理性()与感性()二合为一,砌成他咒语般的话语;一切瞬如雷火,微弱月耀下的翡色()没入水雾间,彷似得救的信徒。他再度开口,字句几乎是被()灌()进她的唇间:

      「天地为鉴,我们永不分离,好不好?」

      维()吾()尔()少女几番张唇,喉间却像是被灼()烧般无法吐出一个音节。此刻的他肯定不知道他面前的人被夺()舍()了——于十年后的今日,十七岁的娜路佩尔罕从未离开,但亦从未存在,二十七岁的老女人偷走了本应属于十七岁少女的甜蜜表白。可为什么她明明是小()偷,却感受不到任何喜悦?

      走道上的脚步声有如丧()钟,一下接一下敲碎她的心、敲碎她眼中的霜冰,一切就在他面前无声崩溃——天地、永远和十年,到底是谁在用什么()绑()架()谁呢?

      「娜、娜路佩伊?」

      「……没事,一切之后再说吧。」娜路佩尔罕调息,完好的右手草草擦了擦脸上的泪,随即看向了室门上通风透光的百叶间:「现在先……不要说话。」

      对于目前的形势,阿布德尔仍然摸不着头脑,只知道自己还未来得及追问任何事情时她已经流下了芳泪,眼下的蓝莲似是凋零了。当下他就知道自己闯了弥天大祸,而闯了祸就要认错改过、承担责任。

      只是再怎样负责也好,创伤的记忆并不会因为他的负责任而消失:令她失去了选择的权利、乃至必须委()身()予他的人正正是他自己。除了负责任,他还能做什么呢?

      「你想()干()什()么……?!」

      「抓紧我,不要让妳的双手受伤。」

      埃及少年低声说,指尖的橘光烙上手边未知的小()液()体()缸,将杂物的遮巾随手塞()进那()缸()口:

      「妳的双手、要用来戴戒指的。」

      他的话震碎了她的五感,汽()油的味道摧毁了她的知觉。

      『嘌—嘭——!!!!!』

      「「What the……?!」」

      突如其来的冲击余韵让整架火车为之一震,正穿越走廊车厢的恶人二人组忙不迭摔了半跤,半边身()子()狠狠来回撞上两壁。这下可好,撞破了白木储物间、惊扰了里面正情话绵绵的小情侣,连忙逃离二人视线。

      「发、发生什么事了?!」阿雷西吃痛地摸着刚着地的盘()骨,满脸惊恐。他显然被吓怕了,未知的状况总教他惊惶失措,就像昨晚他正要解决乔斯达三个()屁()孩时遇见那个替身一样——一身()大()红又满臂诡异纹身的,见到不跑是等着变薄饼吗?反正他还想多活几年!

      「Stop being like a bi()t()ch(别像个娘()们()的)——大半夜的搞什么?!」

      荷鲁荷斯按着帽子怒骂自己那窝()囊()废()临时拍档,随即又回神看向了车外;黑夜中的沙漠突然尘土飞扬、升起熊熊火光,似是刚经历了一场恐()怖()袭()击。人类活动的声音固然湮没在火车的行驶声和无垠沙土的风沙声中,那踏踏的马蹄声却教他渐生不安。

      作为一个出身于得克萨斯、浪迹于怀俄明与内华达的牛仔,他这辈子真的听惯了牛马的讯号,特别是暴躁的,不然当年他根本没办法及时从二楼卧室里弹出阳台、掏()枪()将失控的水牛解()决()掉。眼下这样的马蹄声代表着什么,他应该猜得八九不离十——

      制造()骚()乱、行家路窄!

      「Gotta get a goddang wiggle on now……these Mammon()ites!」(得赶快点了天()杀()的……这些玛门()贪鬼!)

      金发男人恨恨咬牙,在他说完话的瞬间已经抓住了一个于前方挡道的胖富人,往其腹部打()了()三()枪。阿雷西只得在后方紧紧跟住,路过那()尸()身还禁不住作呕:到底要有多胖才可以让鲜()血()变得油光瓦亮?都要照出头上的问()吊()缳()了……等等?!

      「荷荷荷鲁荷斯大哥、你你你快回……」

      「I said STOP BEING LIKE A RE()TARD()ED BI()T()CH、YA FU()CK()ING YALLER——!!!」(我说别再像个弱()智()的婆()娘般、你这他()娘()的()弱()鸡——!!!)

      牛仔边吼边回头,透出发丝间的目光一触及那被人向上拉回的绳圈、皇()帝就往铁天花板上连连开了三个超越子弹大小的枪孔;果不其然,上头传来了一声沙哑年迈却有力的骂()娘()声。

      「还逮不到你们?!」

      宛如神功加身,阿雷西一个箭步冲上前,一跃一抓就施力把绳圈扯()下()来;这一用力,头上天花板的裂缝马上被一股重心相当集中的重量挤宽了。而那重量不是别的,正是个银发高梳的小男孩……

      「很久没见了,Lil knight Polnareff——」「紫()色()隐者——!!!」

      开枪过后,数缕银发飘落,头上的奔跑声正飞速消逝。荷鲁荷斯一咬牙,张口()咬()住皇()帝往上一跃就向上爬。庞克男人见状也伸手想要抓住头上的皮靴……

      「Leave me alone you cul()tus!(放开我啊你这笨蛋!)去找阿布德尔和那维()吾()尔()婆()娘啊!」「咿但是——啊!!!!」

      重重坠地的痛楚实在教人气恼之极,特别是还要掉进那散发着脂肪油光的()血()泊()边。此情此境相信没有谁还能耐得住火气,阿雷西的理智线亦在此刻断裂;他甩了甩脑袋,一个蜈蚣弹就站了起来,满脸怒容的往车尾方向走去,边说边伸手要摸上那红光亮眼的门把:

      「你们最好别让老子抓到……啊啊啊啊啊!!!!!」

      他大声惨叫,又再倒回了()血()泊()中,一掌泛起了大大小小的水泡。还未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跟胖()尸()体()一同被什么绳索绑在一起……

      「娜路佩尔罕叽啊啊啊啊啊!!!!!」

      室外的众人无不踉跄一跌,门外的一双少年少女更忙不迭皱眉掩耳。

      「真吵啊……」「就是,跟棵蔓陀萝草似的……你看着我()干()什()么?」

      「没、没什么。」阿布德尔移开了视线,他怎样也想不通为什么她会将这声惨()叫模拟成蔓陀萝草()被()采()摘的叫声;那是传说中的植(动?)物,应该没人知道那到底是怎样的声音啊……

      『呯呯呯呯呯!』

      头上传来阵阵枪声,娜路佩尔罕没抽空回话,转身举手就抓住勾铁的莲根游()身()而上。少年见状,纵身一跃也抓上了木栏一蹦一爬的站上车厢顶,只是当他爬上去后……

      一把左()轮()已经抵在可可西里的头上。

      「我警告你、立即放开我……」「发生什么……娜路佩伊!!!」

      「Oh Howdy,Lil Love Boi?(噢你好吗,痴情小子?)」闻言,荷鲁荷斯回头嘲笑,向来坚强的少女被他锁在臂间,像是脱()力()般无法动弹;仔细一看,科尔特点四五正抵着她的右上腹。

      「我这人很容易受惊的,一个不留神走火,who’s to blame(该怪谁)?」

      「你……马上放开娜路佩伊!!!」他大喝,双手已裹上烈焰,一手加温就硬生生地拔()下()一节铁栏。

      「噢,我十分乐意这样做——」金发牛仔抽()开()了皇()帝,却一手将少女拎到边缘外,脚下四米就是黄沙:「One word,and she’ll be fr()ee。(只要你说一声,她就自由了。)」

      「……Let her go then。」 (那就放她走。)

      谁料埃及少年虽然脸色极怒,却很快冷静了下来,一手横举着火红的铁枝竟开出了最简单愚蠢的条件。到底是怎么回事,被烧坏()脑子()疯了吗?

      「你确定?」「You heard me,LET HER GO!(你有听见的,放她走!)」

      哈,这小子果然疯了!

      那他就如他所愿吧!

      「Si,Signore!(遵命,先生!)」荷鲁荷斯爽快答应,大手一推——咦怎么没坠地的声音……

      「エメラルドスプラッシュオ(綠寶石水花)——」「什、嗚噢啊——!!!!」

      眼前的牛仔突然边捂着()下()身()的位置边惨叫,继而脱()力()跪下,状甚痛苦。一颗颗亮丽的绿宝石落在他的脚边,看得阿布德尔一阵囧,随即转身跳回车厢内;那里正充斥着小孩和老人的欢呼。

      而刚刚相信是破窗而入的少女看了过来,摇了摇头然后默默作口型:

      『你们男人要是比较爱惜同类的话,平均寿命应该会长一些。』

      「噗!」少年占卜师不禁笑了,挪身走到她身旁边扫走她肩上的玻璃碎,边说:「反正要的又不是妳和我的命,有什么关系?」

      娜路佩尔罕扭首,似在确认刚才直白得无情的话是出自身边人的口中。嗯没错,全车厢内就只有他穆罕默德.阿布德尔懂维()吾()尔()语——

      这样粗()野()的直率,是年轻的专利吧?如果一直都是这样……

      她觉得:或者一直不记起、不恢复原状,也挺好的。

      「Sh()it that hurts as f()u()c()k(干()这真()他()娘()的()痛)……天啊阿布德尔!总算找到你了—!」

      被点头的少年愣了愣,抬头就见身上背着一个男婴左右手各牵着个小男孩的白()种()老年男人往自己走来。他亦勾起笑容,边走边伸出手:

      「想必阁下就是乔斯达先生。亲爱的内人有提起过阁下十分关心在下的去向,在下不胜感激。」

      「Pleasure to meet(荣幸之极)……等等,内人?」

      乔瑟夫很自然地回答,大脑却在听到「Fair Lady Avdol」一语后瞬间当机,二十多秒他才僵着身子看向了少女:

      「可可西里,妳跟阿布德尔刚刚都经历了什么……」

      「实在一言难尽,乔斯达先生。」娜路佩尔罕扶了扶额,安慰老人更像是安慰自己般响应:「天亮后一切都会过去的,请不必当真,乔斯达先生。」

      虽说是心里有数,但老人心里还是一咯噔:天亮!多准确的时间——

      那就是说在天亮之前,她还是这埃及小憨憨的「夫人」了吧?

      「噢当然,sure tomorrow will be another day of sun,Fair Madame Avdol。(明天肯定会是晴朗的一天,敬爱的阿布德尔夫人。)」

      老人说得多么亲切、又笑得相当灿烂,显然是不愿意帮忙澄清。难得阿布德尔活回去了,身为长辈当然要好好的坑……啊不,好好助攻让孩子们牵紧红线啊!

      「……谢谢您的谅解,乔斯达先生。」

      她满脸无奈,甚至有点放弃人生的颓()丧()感。或者是她缺乏幽默感,她真的想不懂这有什么好玩的:阿布德尔夫人?关系到终身幸福的妄想真的能拿来开玩笑吗?

      但她还是妥协了。无他,长辈都是一心为她和他好,何必动手摧毁这番心意?反正、反正……

      注定不会成真的。

      「请恕在下无礼,乔斯达阁下。」阿布德尔微微躬了躬身,对老人说:「目前有两名敌人追杀吾等,而两位都并非得闲之辈;在下无能,内人矜贵,无法同时保护阁下与令公子……仨。」

      「穆罕默德,你知道你这是在……」

      「男人大丈夫当然要以妻室为先,老夫完全理解。」乔瑟夫出言打断了少女反射性的响应,把头往窗外探了探又缩了回来:「放心好了,过了前面那条进开罗城的隧道老夫就带孩子们()上()马,我们在开罗火车站会合,不见不散。」

      「……你向贝()都()因村扔()汽()油()弹,就是为了引他们和马过来?」娜路佩尔罕总算想明白他为什么要往沙漠扔油缸了,但……怎样说呢?她总感觉整件事有点违和。

      埃及少年扭首,往她笑了笑后说:

      「现代问题需要现代手段。」

      听罢她总算想到如何形容这刻的他了:狡猾、幼稚,却又不得不承认机智之极。

      「……你赢了,穆罕默德。」维()吾()尔()少女扶了扶额,未几正身看向老人:「乔斯达先生,阿雷西被我锁在前节车箱,应该没办法追过来;但那荷鲁荷斯不知道现在怎样,最好趁现在就上马。」

      「Okay I got it,let’s go then(好的我明白了,那现在动身吧)……」「娜路佩尔罕妳这臭婆娘给老子赔钱啊啊啊啊啊——!!!!」

      满脸青筋的怪异庞克男,发出了怒吼。

      「!(快跑!)」

      弹指之间,她被一股炽热的猛()力()推出火车,落到一匹棕马背上往前方隧道两边的沙丘奔驰,后头是刚刚回神正在努力适()应()的乔瑟夫和花京院、波鲁那雷夫两个抱着马()脖的孩子,他们已经落后到接近车尾的位置了。

      『呯——!』「啊!」

      一阵短促的划空声伴随着两下疼痛,少女皱眉往斜后方一看,只见金发牛仔不知从何时也掠了匹埃及马追了上来,()枪()管()绕着一缕白烟,此刻人正低着头骂骂咧咧的填着弹。很好,这让她买了些时间;纵然不多,都够扭转局势了!

      抬头看见东方渐现的曙光,火车站关的法老雕像,她左腕圈缰、空出十指任意翻飞——

      「妳太慢了,Lady。」

      与前方棕马并驾之际,荷鲁荷斯不禁嘲讽;死到临头了她还能无视他、自顾自的编织出一把……弓()箭?

      「图尔逊子弟从来言而有信,我不会杀你。」她突然抛出一句话,扭身往后,忍痛举弓拉弦:「Yet I never act too early,nor too late。(但我永不行之过急,亦永不优柔寡断。)」

      「那妳要用这把弓箭打下什么,我的心吗?」他可不喜欢跟一个害他()残()废的女人()温()存,不论是心还是身,这一腰藕根注定无法捆住自由的牛仔……

      等等,藕根?

      娜路佩尔罕只冷笑了声——对是冷笑,继而她高举银弓,放弦任钢()箭()飞越牛仔的天灵盖上方、越过法老雕像的两埃合冠。她什么都没说,流()着()血()策马奔腾,留下不明所以的他缓缓放慢马速,思考他这腰何时缠上了一圈粗粗的藕根……

      『隆隆隆!!』『嗖、呯!』

      承受了背部和手腕一阵火辣的疼痛后,荷鲁荷斯咬牙回神,腿间与脚下已然空虚;骏马与火车一样,一去不复返。望见天上星辰渐殁,他总算如梦初醒;低头看见自己坠入法老脚边黄沙的义手、还有紧贴腹前钢圈的黑半月,一张孤妄得有点帅气的脸庞瞬间写满了崩溃、滑沙疾风中的吼叫喊得悲壮:

      「「F()U()C()K——!!!!!!」」

      仍然黑暗的车厢内,两个男性扭打在一起。白()种()男人的狠拳与脏话接连揍在埃及少年的身躯和脸庞上,直到其倒在地上。

      「啊……呃……」

      「你这混账,你女人弄坏了老子的瓢虫古着……你女人不赔、就让你用命来赔!」带着满额青筋,阿雷西用力()扼()着()少年的颈项,抓紧时间想要尽快()榨()走()少年生命的气息。

      「别……说笑了……!」「说笑?原来你不知道你人生中最大的笑话是什么啊!说起来你跟娜路佩尔罕可真是天生一对,人缘都非一般的差、辛辛苦苦对人这样好却从一开始就被窝()囊()废()老邮差()卖()了!哈哈、报()应啊!」

      「你、你说……什么?」阿布德尔猛然一怔;这男人到底在说什么?什么被老邮差出()卖()了?

      为什么头会开始隐隐作痛?自己何时、在大雨天去追火车?

      「啊我都忘了,你现在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天真小屁孩啊,她还未被人抓回去当人()体()实……啊啊啊啊啊!!!!!!!」

      埃及少年马上抽回发红的手,趁敌人吃痛抱腹滚开时爬起身来反击。而在他不断挥拳、正打得痛快之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敲入耳中:

      「穆……你还未打完吗?」

      黑暗中他抬头,听见她站在门边气喘吁吁,微抬左手就有什么东西游过他的脚边爬上阿雷西的身()上——想必是莲根吧。

      「妳坐下好好休息吧,这些()粗()活我来就好。」「不,我今日心情非常差。要打就一起打。」

      「……我们好像没试过双()打?」

      「嗯……的确没有。」维()吾()尔()少女回想道,她还记得十一年前,她和他在雨中的街头巷尾堵截、追打同一只屡上餐桌偷吃的可恶老鼠。只不过现在看来不提也罢。

      「如果我们一直都能这样,该有多好?」

      他自顾自的感叹,打老鼠的日子有她作伴,总感觉比较易过。而她按了按流()血的双臂,侧了侧头,缓缓开口:

      「也许是吧……来吧,打老鼠了。」

      黑暗中,被捆在地上的阿雷西只感到腹部一阵刺骨的寒冷和后()腰()突兀的沉重,随之而来的是阵阵火辣辣的拳风和束()缚:

      「呜嘎咿啊啊啊啊啊——!!!!!!」

      如经受蔓陀萝嚎叫,阿布德尔的头猛地一痛,身边的她双腿()脱()力()一软,取代了被什么力量往驾驶车厢抽去的阿雷西,跪倒在玻璃碎中。两臂的创口()流()血()不止,连带她的双脚,亦在颤抖。

      「发生什……娜路佩伊!!!!」

      他马上反应过来,想要抱()起()受伤的女人……

      「别碰我。」

      谁料娜路佩尔罕扭扭手腕,两索莲根飞快地捆成一枝拐杖,落到她手中支撑着她站起来、踏出踉跄的脚步,最后跌坐到一边的厢座。他马上坐过去,伸手就想为她处理伤口,却被一掌花蕾挡住了。

      「娜路佩伊,别赌气。」他皱眉说,心头的愠意渐渐升起;再怎样有矛盾也不能拿身()体()来赌气啊!

      「我只是不习惯将力所能及的事情假手于人,没这种闲情逸致跟你赌气。」

      埃及男人还想说什么,却被胡疆甘泉的行动逼得无言以对。染()血()的子()弹()伴随着「叮当」两声掉落地上,两掌蓓蕾于她的创口上盛放,淙淙清流洗去了伤口上的污染物。以莲根织成的简布轻轻印干伤口,最后缝合,一切不过是三数分钟的事情。

      十年了,他还是一事无成得连让她放心依靠也做不到。承诺,又有何意义?

      「……刚刚我冒()犯()了妳,对不起。」

      良久,他才再次开口,苦涩的感觉几乎溢出喉咙。

      「……我接受你的道歉。」

      良久,维()吾()尔()女人才开口,轻缓地说:

      「但我必须澄清你绝对没有冒()犯()我,这是很严重的指控——你只是唤醒了只怪物,然后它吵醒了我而已。」

      「……嗯。」

      他只能草()草()回话,然后任由沉默吞噬二人。她的确没说错,他也的确无话可说了,只是……

      只是为什么,心脏会像被紧紧绞锁般痛不欲生?

      痛得他无法言语。

      天亮之际,乔瑟夫和变回原状的三名青少年赶到了第三节的货件车厢,看到了默默无语的二人坐在同一张长椅座上。空气中只有风吹黄沙和城市渐清的杂声,将沉默的车厢映衬得突兀非常。

      「……那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花京院率先开口,在那于十五分钟内受记忆对冲得疼()痛()欲()裂的脑袋中抽出一丝力气,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自己的发言。

      「嘛、嘛,大家都没事就好了啦,我们快点下车找个地方好好吃点东西休息吧——」波鲁那雷夫()干()笑()着,却遭到承太郎的冷眼,而后者压下视线开口:

      「娜路佩尔罕,能不能说话?」

      「我来说吧,JOJO。她太累了——」

      阿布德尔迟疑再三才开口,将真心话吞回肚子里是多么困难;这种困难教他无法松开眉头,亦教他敛下的目光更显难过。他始终没法将她受伤的事说出口,那就像在刨()开彼此如双胞胎连结共生般的伤口。

      「我太大意,唤醒了个蔓陀萝替身使者牵连了她;你们知道,蔓陀萝草在被人采摘时等同被攻击,会发出能让人昏迷、甚至死()亡()的惨叫。她很坚强,一直跟我一起作战……」

      「好啦好啦,大家都累了,有什么事到阿布德尔的家再说吧。」

      老人及时发话,看见座上的她缓缓睁开双眼却没有开口,又是挂起了一道豪爽的笑——他太清楚她的出身将会让他得到她由衷的敬爱和尊重,而这些正是长幼相处间的最佳筹码:

      「虽然不用去大()使()馆,我们都需要好好休整一下。今天都要吃最好的,我请客!」

      果然,她轻轻嗯了一声后就拿过花京院拿来的长伞和落在脚边的行李箱、撑着身()子()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向车门、踏上月台的石地。身后五人无话,默默跟上,一切是如此脆弱。

      日出了,清晨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到橘红长袍边,踉跄如行()尸()走()肉;大概破晓已经让这个女人奄()奄()一()息()了吧。

      「 !(我的天啊!)」

      「嗯?怎么了啊那个车长?」驾驶车厢那头炸出一声惊叫,波鲁那雷夫回头问道,身后的年轻车长吓得跌下了阶梯。

      「被吓倒了吧,他们自己处理就好。」

      队伍最后的黑发高中生说,法国青年也没多想,耸耸肩就没再理由——大概是()菜()鸟()吧,没见过大场面就会这样。理所当然的他自然也没听到菜()鸟车长和另一位工作人员的对话。

      「前、前辈……」蓝帽青年看着一厢狼藉,吓得结巴起来,乃至让道给老驾驶员时也没能正常说话。

      「嗯~First()time?(第()一()次?)」

      老驾驶员看着两个腰套铁圈、被什么大型磁石吸()附()在()一()起的外国男人,伸手拍了拍二人确定他们失去意识,又伸手()摸()进()了他们的外套,确定没有出()血()受伤——实在想不通潮流这回事,怎么还有人把铁圈和磁石挂在腰上的?

      继而他拿下香烟往惊魂未定的青年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最后跳回月台上,抬头就是英()阿()双语的地名:开罗。

      「欢迎来到开罗。」

      他笑得更大,从厚厚的得克萨斯皮夹里抽出了数张美()钞,在法老王的背后又买了一包劣质香烟。

      TBC.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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