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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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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在到达达和萨——准确来说,华弟.阿尔达和萨后,塞斯纳208已经耗尽了燃油,于是乔瑟夫和承太郎就去安排入油,余下三人就抓紧时间将男婴送到本地医院——更正,是当地的军()方医院。
「喂,什么情况?」「不知道……」
法国青年和红发少年坐在医院大堂的等候处,遥看着接()待处后的面客室玻璃窗:屏风将房间隔成两个隔室,中年男医生在一边发问,可可西里就端坐在屏风的另一边回话,两人似乎是在商讨着男婴的去向——还是说谈()判比较恰当?
总之谈了几分钟后,她从手袋里拿出一张镶红边的米白小卡和一本同样镶红的米白小硬()夹,由身边的黑袍女护士递到屏风边界的小置物篮中。一名男护士将那两份文件交给了医生,他看了数眼后脸色一变,起身拉开了屏风说了数句话,最后跟蒙()面女人握了握手后伸手恭送对方离开。
「可以了,我们走吧。」
「可可西里,妳给那位医生看了什么?可以给我们看看吗?」上车后,花京院禁不住好奇,向后座的蒙()面女人请求道;他不明白,因为玛利安的军()家关系他们在巴()基()斯()坦得到英()军的帮助,自从她离开后就应该没人跟军()队有关系了啊,为什么到了沙()特军()方还会对他们让步呢?难道可可西里也……
「随便吧,我的职业证明而已,没什么特别。」可可西里将两份文件递给他,拉好了手袋拉链后调整了下藤面的位置,在沙()特这些都是尊重。
「喂让我看一眼嘛……哇啊啊啊原来妳这样猛的吗可可西里?!!!!」
「注意路面啊波鲁那雷夫!!」花京院急忙喊道,幸好波鲁那雷夫反应敏捷,一手转过方向盘就躲开了迎面而来的车辆。只是躲过了车()祸,文件却躲不过散落一地的命运,红发少年无奈地叹了口气,弯()腰想要捡起却被女人阻止了。
「等等再捡吧,现在捡很危险。」「啊好的……对不起,弄跌妳的文件了。」
她无所谓似的扬了扬左手,看向了窗外没再说话。
回到机场坐上了入满油的塞斯纳,一行人经历了两个半钟的飞行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码头,转坐了快艇沿海岸线南下。
「喂老头。」承太郎看了看操控版上的指南针,又看了看船头的景观,疑惑地伸手皱眉问:「我们不是应该一路向西直接去埃及的吗?但你现在是在驶向那个岛。」
「啊,你说的没错。」乔瑟夫点头承认,目光停驻在那个轮廓越发清晰的小岛上:「基于某些原因之前一直没跟你们说,在去埃及前我要先去找一个人;对这趟旅程而言,他是不可或缺的人物。」
不可或缺的人物?难道是个援()军吗?
「乔斯达先生,那个人是什么人啊?难道是跟可可西里一样的少()校吗?」波鲁那雷夫好奇地问,未想却接到一记来自身后的冷瞪;她似乎不太喜欢军()人这个身份,可是为什么啊当军()人不好么?
「埃及男人都当过兵,只是他没以这方面为业、从印度回来后才隐居在这里……等等、你说什么?!」老人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他扭头看向船尾的女人,神情惊讶得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
「……离职前我是资深护士,隶属亚历山德拉皇()后皇()家护理部队,按照军()阶算是上()尉。」
接到满船的注目礼,可可西里只得无奈地开腔回应,及后细细补充:
「护士长那个是我将被推荐的职级,未正式升职的,所以按军()阶我还不算是少()校。无论如何上岸后都不要提起就是了,毕竟当着长辈的面谈论自己的成就是不礼貌的。」
「长辈?妳知道是谁?」承太郎问,语气却不带丝毫疑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我应该回答你我知道,但是我并不肯定我的猜测正确。」她缓缓说道,在艇只慢驶时借海面的倒影来整理自己的造型。法国青年留意到她理好了头巾、整好了及()锁()骨的两鬓——最重要的是她重新披上了丝肩,蓝莲花瓣点缀着她米白的衣袖,看起来就像个留洋归来、历经风霜却优雅不改的淑女。
雪莉活在她身()上。他这样想。
一行人跳下了快艇踏上了小岛的沙滩,这真是个很迷你的小岛,可不知为何少年们总觉得有什么人在暗中监视他们……
「这样小的岛真的会有人住吗?」波鲁那雷夫一手盖着眉说,看这算是小巧的岛屿入口他真不认为这里足够建立一间供人住的房子。
「注意你的礼仪,波鲁那雷夫。评论长辈的居所是极为无礼的行为……」「喂!那边!!!」
花京院突然大喊,众人马上扭过头来,只见一个银灰束发的男性身影从草丛极速弹起后转身直往丛林深()处跑去。
「啊啊他跑了……等等、那背影?!!!」
「注意你的礼仪、波鲁……」「现在注意个鬼!要注意妳自己注意够了!」
趁着女人还未反应过来,法国男人咬牙追了上去;那个魁悟的身影足以支撑一件厚重的长袍,金属叮当作响如激烈的奔蹄声,一路引领着他和其他人一起追逐。
这个人是谁?!为何这样像……这样像……
舍命救他的、阿布德尔?
「好孩子们——吃饭了哦——!!!」
高亢而雄浑的声音于空中回响,众人来到一处小农宅田。鸡只闻声赶来,那个男人正喜孜孜地往地上撒粮,小小的脑袋瓜不断往地上啄食粮米,场面温馨可爱,一切都是常人憧憬的平静安稳……
「那、那个男人难道是?!!」
「难、难道?!!」波鲁那雷夫正要跑过去看个明白,却被老人硬生生拦下。
「我来跟他说,你们站在一边就好。」乔瑟夫说,调了调息也就走近了栏栅,对栏内正在喂鸡的男人喊话:「敝人是乔瑟夫.乔斯达,现在正跟这边的三个年轻人前往埃及……」
「滚!不要跟老子说话!」
法国青年瞪大双眼,这句逐客令一下子勾起了那场印度午后的梦()魇。
「不、不要跟老子说话!每次有人来都会带来坏消息、只有在发生不幸时才会有人来!老子不要……」
怒吼般的话语戛然止住,橘金的双眸立马瞪圆;众人还不明白是什么让这位故人的老父亲当场愣住,一阵带淡淡花香的清风吹过身旁,他们才注意到伞尖挤()过了他们间的道路,墨绿的雪纺裙襬划过他们的脚边。
可可西里推开了栏栅,一步步地走到老父亲的面前停住。然后她放下了箱子,优雅地抬起残()缺的右手轻点眉心处、对男人微微躬身行礼。
「妳……」
男人惊愕得只能吐出一个音节,她却没有回话,只抬起头,右手绕着白纱温柔地抚上他滴()血的左耳垂。时间彷佛就在那一瞬间凝结,这样温柔的姑娘、这样痛苦的男人,一下下地平复着谁人的伤()口和戒()备。
「尊敬的先生,可否请您给予晚辈一次说话的机会?」
她恭敬地请求道,欲抽()回()手之际却被男人抓住了手;瞪圆的双眸里残存着不知因何而生的激()动,他似是花了数秒平息和思考,最后以一声长叹和放手转身回应了她的请求。
去吧。乔瑟夫以口型回答,她了然地点了点头,跟着老男人进了房子。
「乔斯达先生……」
「交给可可西里吧,她就跟菩()提()树一样温和可靠,她会跟阿布德尔的父亲好好交代这一切的。」老人说,语调越发沉痛:「但是要对心上人的父亲禀告()恶()耗,她一定也、非常痛苦吧。」
没人比他更清楚她的眼神:沉默的、痛苦的。一路上他清楚看见那双绿眸失去了灵动的波澜,再怎样真切也带有一丝空()洞;然而她从来没抱怨过一句、没流过一次泪,就如被人削为己用、仍屹立原地为人遮风挡雨予以()启()示的菩()提()树。即使失去了阿布德尔,她仍然活得温婉而坚强,似是在默默等待哪天她会开花会结果……
那个加尔各答的午后注定了她不可能开花结果,原因就是他波鲁那雷夫:他的任性()害死了阿布德尔、掏空了她的养份——失去养份的菩提树、怎可能幸福地开花结果?
这是他要背负一生的罪()孽。
「波鲁那雷夫,你要去哪里?」看见银发青年沉默地往海滩走去,花京院喊了句,却没有上前追问。当他回头之时,乔瑟夫和承太郎二人的脸上都没了悲伤和凝重,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笑意。
「放心吧,这场戏今晚就要结束了。」
灰白的染料被清水洗去,阿布德尔用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随后看着镜子像是放弃人生般双掌生火,自额前不断往后梳抓一头黑发,数分钟后就令之变()干。这方法真方便,等等可可西里洗完头发他也可以用这个方法帮她弄()干()头发——
顺便、验证他心里的猜测。
绑好头发后他从浴室里出来,跟客厅的三名战友问候一番后才发现厨房里正升起炊烟,阵阵奶()香徐徐飘出。
「可可西里,妳可以用浴室了……」他覆着双袖走进了厨房,却在门边怔住了。
这熟悉的味道,是巧合吗?
「谢谢,我将蕃茄切完就去。可以过来帮我拌一下锅里的薯泥吗?我怕没拌匀刚下的孜然。」
可可西里显然没多留意身边的他,右手草草印去颈边的汗珠后又再按住了砧板上的蕃茄,辅助着执刀的左手切割饱满的果实——他清楚看到她那小巧的尾指微微曲起,指节抵在无名指的戒痕处。
这执刀的动作,仍然只是巧合吗?
「为我们一堆男人做一桌晚饭,真的辛苦妳了。」「你这样说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等等你来洗碗吧。」
「乐意之极。不过请容我好奇一下今晚的甜点是?」埃及男人边拌着薯泥边欣然答应,双眸却一直盯着她的左手。
「你最喜欢的巴斯伯萨甜糕,但是调味方面我放少了糖,蜂蜜和奶()浆也减了份量。你真的不知道外面那三位有多()难()耐()甜,而且你一个刚痊愈的伤者也不应该吃太甜的食物。」女人麻利地将蕃茄块倒进左边灶上的炖锅里,盖上盖子调好火候后又开始处理一边的鸡肉。
「妳真了解我的爱好……但是我从来没告诉过妳我最喜欢吃巴斯伯萨甜糕。」他更从未说过他最爱吃蕃茄炖鸡。
这两道菜是他和公主共同做的、第一道晚餐。
「……大抵是甜糕和宵夜总不缺席,你连吃了一个月都习以为常——但你从未想过谁可怜得每天摸黑爬起来做菜却只能尝到一两口。」
她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将切好的鸡肉都倒进炖锅后重重放下了菜()刀,洗了洗手搁下一句话就动身离开厨房:「这笔帐我以后再跟你算,穆罕默德。」
他连忙扔下木勺步出厨房,她却已经关上了浴室的门,水()声亦不断洒落在门后。
「阿布德尔先生,你又说错话了吗?」
花京院这样一说,乔瑟夫噗哧一声就笑了起来,连承太郎冷硬的脸上也勾起一道极浅的微笑。
「……对,我又说错话惹怒她了,那又怎样?」阿布德尔无奈地承认,颓然地坐到三人身边:「说不定是月()事来了情绪不稳,多让着点吧。」
「哦——连这个理由都想到了,你小子够体()贴够护()花啊。」「乔斯达先生……」他苦恼地掩脸,身份的混()乱和十年来的疑问都在这几日间堆到他的面前要他正视,他是真的没心情跟他们胡闹……
是或不是,为什么就不能坦()白?
「够了老头,看不到阿布德尔有事在烦吗?」承太郎开口了,乔瑟夫才注意到埃及男人的脸上并没有跟心上人重逢的喜悦,停止了玩闹:「怎么了阿布德尔,你在烦什么?」
「……乔斯达先生,您有调()查过可可西里吗?」过了好一会儿,埃及男人才缓缓开口问。
「起初我看她跟你一起过来,我知道你相信她,所以没多意去调()查她。可是之后花京院加入以后,我以防万一她会是Dio派来的内()鬼,就联络SPW财团的人调()查了下她的底细——」
「她有没有其他身份纪录?有没有在埃及住过?」
「住是住过,但似乎不是长住,已经没详细纪录了。我从她出生到现在二十七年的资料都查过,她本名就叫可可西里.阿依古丽,中国籍,英()国()爱()丁()堡大学护理系毕业,其后到英()军()皇()家护理部队医院实习及工作。她在四年前返回中国迪()化与母亲及继父一起生活,两年半前继父去世,半年后她就从中国出了境一路往西到埃及。」乔瑟夫说罢,沉吟半响才拍了拍他的肩:「阿布德尔,她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我知道。」占卜师认命似的挤出这句话,整个人像是脱()力似的半瘫在沙发上,胸()口被名为失落的情绪填()满。
他始终没再见到她。
「阿布德尔先生,你要找的那位是谁?」短暂的沉默后,花京院开腔打破了这略为悲伤颓丧的气氛,看见那橘金的双眼渐渐因思考而涣()散才赶紧喝上一口茶好准备接下来的一场深()度对话——这莲花红茶真香真甜。
「她是谁?我这样多年来都叫她公主——娜路佩尔罕.阿依古丽.图尔逊公主殿()下。」
阿布德尔回忆道,扭头看向了厨房已完成七、八成的佳肴: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也许亦是、我错过了的初恋。」
房子自此宁静无声,就连浴室里的水()声也不知在何时停下;水雾未散的镜前,只有吐在洗手台上、淡淡的、轻()促()的呼()吸()声。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