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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八章 ...

  •   第十八章

      因为在迦梨神()坛区的骚()动,一行人还是免不了被带到警()署接受问()话。幸好有血()庙的工作人员前来担()保及作证,他们才不用被拘()留,但被要求即夜就要坐火车离开加尔各答——女神也只能帮他们到这里了。

      「啊~这卧铺可真硬。」乔瑟夫略抱怨道,慢慢坐起来伸个懒腰,及后又撞到了手臂直呼痛;看来是撞到伤口了。

      他下意识地曲臂一看,赫然发现昨天那豆大的小疙瘩已经变成半掌大的紫红肿块,九成是感()染了。

      「到站后要马上去医院处理了,乔斯达先生。」

      「可可西里,这个是什么?很危()险吗?」

      「看样子像急性的坏()死()性筋膜炎。换个名字说,是食肉菌感()染。」可可西里活动了下脚腕,套上靴子走到老人身边坐下来,扶过老人的手臂细细观察。一切都如此符合:发紫的、肿()胀的、边缘不清晰的……

      突然,她无力的右名指摸向了那不显眼的管状()肉肿。

      「怎么了,可可西里?」乔瑟夫不禁提高了些声音,担忧地问;疾病面前,没什么目光比医护突然严()肃的目光更让人害怕了。

      「这样子的感()染不太常见——起码,我没见过类似的病例。」年轻女人冷静地说,后半句话更压下了声音:「要小心处理,印度的一切或者美丽,但远不及阿布德尔说的这样单纯美好。」

      听罢,老人沉下了脸色,看着藕色的幼针没()入自己的腕脉。她的脸容也失去了轻松和温和,微抬的绿眸里涟漪万千。

      火车在此时减慢了速度,二人同时抬头看向了对铺的窗户:座座古老而斑驳的建筑在恒河边高高耸立,正午的太阳倒映在不甚清澈的河面上,照亮了某处河岸的浓烟和火光。

      「妳有后悔吗?」「是关于什么事情的后悔?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乔斯达先生。」

      「关于妳没跟阿布德尔坦白感情的后悔。」乔瑟夫说,翘起双手闭起了双眼。「妳知道人生无常,神迹也不是老生常见。」

      他长青的耳朵清楚听到可可西里深呼吸了下,那是心虚的典型表现。

      「……坦白只会让一切走向最坏的结果,那是我在竭力避免的。」度过了尴尬的一分钟,她才缓缓开口,显然没否认他对她最主要的看法。

      「那何必呢?我感觉到他对妳有着相同的感情,哪怕现在还浅()了()些、他还未察觉。」老人重重叹息。他从埃及男人身()上看到了很多,但他从眼前女人的身()上看到了更多:也许她不知道,她在看着阿布德尔的时候,她眸里的光芒是其余四人前所未见的温柔、眷恋,和……痛苦。

      那实在看得他揪心不已。他知道阿布德尔心里住着一位很重要的维()族姑娘,重要得不惜孤身一人也要等待的姑娘——起码十年的感情哪会怎么容易就消失?乔瑟夫.乔斯达自问是个开明的长辈,也就没有多对年轻人的感情事多言,真铁了心要等的话也没什么不好。然而……

      「……妳也许不知道,他看着妳时的眼神,跟妳看着他时的是一模一样的。」老人叹道;然而问题是那埃及青年动心而不自知,她自知而不点()破,这样的错过是何等可惜!

      「请原谅我必须否定您的说法,我和他对彼此的感情并不一样,我亲身感受过。」

      还想再劝,那身墨蓝的纱丽却挪到了面前;维()族姑娘双手交迭置于右()胸()前,向他单膝下跪:

      「尊敬的乔斯达先生,晚辈相信您早已查清楚晚辈的底()细;就只有这件事,晚辈以至诚请求您对阿布德尔保()密,只对他一个保()密就好。」

      「Oh no no no不要这样!快起来!我知道了啦我不会说啦!」乔瑟夫被她这举动吓得连忙答应,同时伸手扶起她;他什么都没能帮上忙,怎样受如此大礼?

      既然当事人也这样说了,那他惟有闭口不言吧。她可是以至高的礼仪来求他保密的啊。

      「感激之极,乔斯达先生。」可可西里这样才起了身,右手按()胸又是一躬才坐回了自己的卧铺。仍然是端正优雅的坐姿,彷佛刚才的激()动从未存在。

      也许是来到了瓦拉纳西,人也学会了将执念和心绪都暂且放下吧。

      下了车后一行人各有去处,乔瑟夫坚持一个人去看医生,波鲁那雷夫仍然在向印度少女——妮娜说着大道理,承太郎和花京院则还未决定去什么地方,但承太郎似乎对恒河河畔的寺()庙()神()坛颇感兴趣。

      「可可西里,妳打算去哪里?」

      「鹿野苑。」可可西里说,脸容已经面向了面前大道的末端,看来已经决定了要前往那个名为鹿野苑的地方。「妮娜小姐,我记得妳昨晚提过贵府就在鹿野苑附近,妳可有兴趣与我同行?」

      「暂、暂且就先不用了,我还不想回去……」被点名的少女冷不防颤了一颤,心虚似的躲过灰绿的目光,看似无意地往法国青年身边靠了靠。

      「那我跟妳去走走散个心再看好不好?妳一个女儿家独自走很危()险吧,那些印度男人的目光可一点也不绅()士啊。」波鲁那雷夫自动请缨,接着他的话题又回到了对少女的讲道。殊不知其余三个男人看向他的目光是不折不扣的鄙()视;可可西里就不危()险?莫说是她一个女儿家要独自去未知的景点,她的身体状况特别是明显不便的双脚也明示了她不适宜独自行动啊。

      「鹿野苑吗?那据说是佛()教的圣()地之一,的确值得一看呢。」花京院像是想起了什么的说。

      「……真是够了。」承太郎压了压帽沿,双手放进口袋里往前走:「鹿野苑么,去看看吧。」

      「JOJO,你去陪乔斯达先生看医生就好,我一个人也可以。」「不不不,我还壮着呢!年轻人爱去哪去哪!」

      「老头命比我们还要硬,别再烦了。我就去那里,走吧花京院。」

      黑发少年打断了女人欲说的话,抬腿就往路边一辆刚停下的黄包车走去,花京院边跟上去边向她说:

      「放心吧,乔斯达先生一定会没事的。」

      女人扶了扶额,披好了头纱坐上了黄包车后座,一声轻叹瞬间没入瓦拉纳西车流的喇叭声里。

      大约半个钟后,三人下了黄包车走进了鹿野苑范围。也许是两名少年的着装实在抢眼,刚抵埗加尔各答的景象又再出现——

      「大哥哥、大哥哥!我很饿哦!」「大哥哥我也很饿呜呜,可以赏我点钱让我去买点吃的嘛?」

      二、三十个小孩扯()着花京院的裤()管、拉着承太郎的衣炼,苦苦央求着。有几个几乎衣()不()蔽()体、比较年幼的短卷发小孩看是真的饿坏了,眼见高高在上的二人看了一眼就不为所动地向前走,更被其他孩子挤()出了群体,疼痛间只得互相搀扶起来,泪珠如即将溃堤的洪水般于眼眶边翻腾。

      「可可西里?」

      花京院看见本来在前方的蓝纱丽女人突然往回走,到景点门口对面的小店合掌跟店家谈了数句话。未几她将数张钞票交给了店家,微弯腰捧起——对,捧起一大盘热腾腾的烤饼,慢慢走近小孩们。食物的香气越发浓()郁,小孩们无不瞪大双眼、看着头上的大盘烤饼流着口水……

      「哇!!谢谢阿姨!!!」

      第一个从她手中接过烤饼的小男孩开心得直啃起烤饼来,其他人无不伸出瘦小的手臂挨个拿着吃的边啃边满足地离开。少年们默不作声地走过来帮忙,三人就这样耐心地将盘子里的烤饼一个个地派完。当她手中的盘子被清空,挤进内圈的孩子们无不面露失望;这样的幸运不是常事,而他们总被排除在外。

      「没了,不要缠()住我们。」承太郎不耐烦地说,扭头却见可可西里蹲了下来,伸手擦去了小孩眼边的泪珠,指向了刚才买烤饼的店家。那店家看罢也配合地往孩子们招手,喊了些类似快过来吃的话,一大波小孩马上跑向了那不大不小的店铺,又再伸手等待着食物的降临。

      「他们一定饿了很久了吧……」花京院同情地说,低头又见到刚才那几个被挤()开的小童泪汪汪地拉了拉他和承太郎的裤()管,只有一个颤抖着手往女人的绣花纱丽不住轻拉。

      可可西里勾了勾唇,摸了摸小童的脑袋,掀开了空荡荡的大盘子:在她的掌心上,有着一个隐有咖喱香的大铁食盒和一整包烤饼,那份量比刚才小孩们分到的明显要多。

      小童们愣了愣神,随即低声哭了起来,双掌合十向她的脚边连连跪拜,最后才在领头的小孩拿稳了食物后手牵手离开了。

      「可以了,抱歉让你们等这样久。我们走吧。」

      她理好头纱,拿着门票走进了鹿野苑的大门,没有解释一句。二人只得默默跟上去。

      三人甫踏进绿草如茵的鹿野苑,就见到一群野生的鹿在散步,见到游人也毫不害怕,悠然自得地吃着草。疏落的游人显然不太懂得宁静的美好,拿着细碎的动物饲料撒到地上,还真有些幼鹿禁不住诱()惑,蹦蹦跳跳的来到游人身边低头吃那美味。游客多都趁这时往牠们身上()摸()上()一()摸,据说会带来好福气。

      「还真像奈良呢。」「动物到哪里都是动物,进食是本()能驱使的,没研究证明牠们懂得分食物的好坏。」

      「子非鹿,安知鹿之喜恶?」可可西里突然说,她缓缓步过鹿群,径自走向庭院中的一棵翠绿大树——那是一棵菩()提()树,一只毛色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光的公鹿正在吃树边的草。

      「啧。」承太郎啧声,定神却见那头公鹿也抬起了头,跟他四目相投;乌亮如黑曜石的双眸就像无云的夜空,他不甘服输似的盯回去,竟觉得星辰就在那双鹿眸里闪耀。

      花京院静静地看着一人一鹿互盯,无声地靠近合掌夹()住什么布绢、闭眸绕着树走的女人。他跟在她身后,舒心似的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慢慢绕行。

      她是在祈祷吧,她在紧握什么、又在祈求什么呢?

      大概是那位的平安吧。

      「我不知道你是个佛()教()徒,花京院。」

      前方的脚步声停止了,红发少年慢慢睁开双眼,对着面对树洞合掌的她微笑响应:

      「这一刻我们都成了佛()教()徒,可可西里。」

      可可西里温浅地微笑,无()力的右无名指隐于麻布的红()印下,三数下绕迭成一卷布卷,轻轻放进树洞里。

      「菩()提()树是生命的象征吧。」「是,也不是。」

      回去的路上,黑发少年一直没说话,倒是身边的女人和红发少年谈得畅快。

      「神话里说菩()提()树里住着印度众()神,于我们而言神是永()生()不()死的,祂们的居所自应是强()韧而不朽的。但如果真是这样,又为何会轻易被人类摧毁?」她抬起头,望着头上透光的叶荫。

      「我十分同意一句话,心之所驻而生其生:你的心在哪里,你的生命就在哪里。」

      「可即使死亡,也可以以其他方式活着呢。像是守护灵、地()藏()菩()萨的……」花京院思考着,及后了然似的笑了起来:「只要有记忆,就不算是真正的死亡了吧。」

      「你说得没错。只要记得,就不算真正死亡……」可可西里赞同道,灰绿的双眸却透出淡然得有点悲伤的光芒,于柔和的阳光下显得特别具女()人()味。「但你没法要求任何人记得你,你只能决定你要记住什么人。岁月带不走的太少,人类遗忘的太多,而这固中毫无理由可言。」

      「那样的话因()果()论不会成立。」

      承太郎忽然插()话,冷冷地提出他的论点:

      「因()果之所以叫因()果是因为原因和结果有一定的关连;如果没有相关的原因,那就不存在相关的结果,即使存在也不合理。正如一个女人记得一个男人但他转眼就忘了她一样,这对那个女人不公()道也不合理。换言之,人一生活在因()果的概念中就等于一生都在还自己不知()道的债。」

      「你果然是个聪明人,JOJO。」她微笑说着,头和颈像是累了似的微微低垂下来。「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

      「也许佛()菩()萨看重的是因,而这个因可能是前世所种下的;今世结果的示现确实对今世的身份不公平,但从整体来说却是公()道不昧的。神()明眼中的大局向来就不是我们这种凡人能理解的。」

      花京院刚说罢,他就听到身边的脚步声戛然而止。可可西里右手扶着头纱的垂襬,看向了左方只开了一扇褐红门扉的特色庙门。那显然不是印度教()寺()庙。

      「那女人干什么。」

      承太郎问,花京院摇头表示不知道,只见她走近了以蓝色彩砖建成的中空栏杆,伸手抚()过、推动那些立在栏杆中的铜圆柱。那动作看来幼稚,出自她双手却又有点沧桑、有点走投无路的绝望……像是穷了毕生祈求、等待一个不会兑许的承诺成真。

      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对阿布德尔的喜欢能有多深?

      也许就跟雪山神女和湿婆一样,是前生结下的因、今生待落的果吧。

      夜幕低垂之时三人才从黄包车下来,走向火光熊熊的河阶边。那里坐着一老一青两个相差起码三十年的男人,他们的背影被火光拉得很长很长,长得沧海桑田都彷佛来回了个三四遍;他们都是有经历、有故事的男人。

      「波鲁那雷夫,感觉好点了吗?我们的时间不多啊……」

      眼看劝说无效,乔瑟夫长吐了口烟,欣赏了下烟雾中的月色后站起来踩碎了烟蒂,往后踏上河阶就见到了回来三人。

      「哦哦,你们回来了啊!晚饭在车上了,还有什么要吃的快点去买吧,今晚又要赶路了。」

      「是遭到替身攻击了吗乔斯达先生?您的伤口?」花京院瞧见老人的右前臂捆上好厚厚的绷带,而乔瑟夫伸手把头发往后一扫正要开腔说明——

      「担心什么欵本康康都看看了,快把你们的屁()股都塞到车里去!I swear on Ba()ba()ji’()s name,你们再不上车的话莫说是我爸,连Ba()ba()ji都救不了你们!」

      车头的灯光里,那像印度新娘般十指沾()红的双手和刻有双刀造型的金色小鼻环,在可可西里灰绿的眼中点亮了明亮的灯火。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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