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归客》任我平生

30、他制造同框机会

　　映颜回到家里，没一会儿，便听到了敲门声。

　　打开门一看，是对面住着的护工阿姨。

　　阿姨只问了她一句话“饿吗？”

　　映颜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觉得委屈，竟然在阿姨问了她这句话后，微微鼻酸，低垂着眼眸，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好一些了，说了句“谢谢阿姨，不饿，您也早点休息吧。”

　　她知道阿姨是专门在等她回来，听到了开门声，才过来的。

　　这大半年的时间，真的得亏阿姨的细心照顾，她才没有消瘦下去。

　　阿姨做得一手好菜，恰好符合映颜的口味。

　　映颜对于她来到这里治疗之后发生的事，没有一点遗忘的迹象。

　　她觉得好生奇怪，为什么会是这个时间节点？

　　兴许，脑袋觉得该忘的，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打算从头开始储存吧。

　　映颜的特殊情况，被乔治博士拿去当了重点研究的案例，她不知道有生之年，能否看得到具体的病例分析。就算分析出来了，对于她个人来说，又有多少实在的意义。

　　她给自己热了一杯牛奶，喝完，漱了口，就躺下了。

　　原本以为会翻来覆去睡不着，实际却是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映颜隐约觉得：她的梦境，很真实！好像处在高空之中，后面还跟着一个男人，他们是在空中飞行。

　　滑翔伞？映颜好像知道：自己不是完全处在现实被动之中！有些事情，她能控制得了！

　　她努力扭头，想看清楚那张她身后男人的脸！

　　当她意识到真的可以尝试性看清的时候，便更加竭尽全力。

　　终于，她做到了！

　　她看到的是那个最终没有亲吻她的男人！

　　是的，就是他！

　　映颜梦醒以后，坐在大床上，呆呆地坐着，无论怎么想，都觉得那不仅仅是一场简单的梦境。

　　两个人好像还合了影？

　　映颜觉得：有必要理智地分析一下彼此的关系。

　　为了证实想法，她主动去找了他。

　　这一次，她不是为了听歌而去的。

　　***

　　苏漾不知道映颜还会不会再来酒吧，如果会，究竟是哪天来？

　　就这样，他主动要求把每周一次的驻唱，改成了每周二四六，都会去。

　　终于，在周二的晚上，他看到了她。

　　这一次，她没有躲在角落，她要证实自己的想法，便不能躲避。苏漾唱完了几首歌以后，要下台了。

　　映颜一直在思考：倘若他给出的回答，比自己预期的，还要令人心颤，该如何是好？

　　可如果明明怀疑了，却不问明白，显然不是她的风格。

　　苏漾见她微微指了指酒吧大门，意思是说：我们出去谈。

　　映颜先一步，起身，要结账离开，却被告知她的酒单，已经结过了，是记在了个人账户上。

　　不用问，映颜也能猜到，除了他，没有人会替她买单。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走出了酒吧。

　　苏漾跟出来的时候，见映颜正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

　　映颜背对着酒吧，并没有时不时就回头去看。

　　苏漾走到她身后，想抬手拍拍她的肩膀，却又放了下去。

　　映颜微微转过身，很严肃地问他，“我们俩是不是从前就认识？”

　　这句话，显然超出了苏漾的预估。

　　“是不是？”映颜又追问了一句。

　　苏漾安静地看着她的眼睛，许久，缓缓回了句“不止是认识的关系。”

　　映颜闻言，心头涌过一丝失落……

　　苏漾见映颜微微垂下眸，她轻轻点了点头，“知道了。”

　　简单的三个字，竟让苏漾生出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映颜的脾气，确实比从前内敛多了，心里再愤然，也还是没有选择歇斯底里。

　　她守住了最后一分理智。

　　苏漾见映颜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然后抬脚就要走。

　　映颜的胳膊，被苏漾从身侧拽住了。

　　苏漾就这么抓着她，没有说话。

　　映颜扭头瞥向他，轻轻说了一句“原来，believe中间,还有一个‘lie’......”

　　苏漾掌心里攥着的手臂，稍稍用力，挣脱了。

　　他根本没有用力，他也不敢用力。

　　***

　　接下来的一周时间里，苏漾每天晚上都会去酒吧。

　　他没有等到想等的人。

　　映颜像是消失了一样，在他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没有出现。

　　苏漾去餐厅吃过两次饭，服务员告诉他，映颜请了两周的假。

　　她生气了，这是他能准确判断出来的。

　　苏漾没有想到：自己的行为，竟然让映颜想到了“谎言”这个词......映颜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的感受，只觉得是被人欺骗了......

　　客映颜，你还是太脆弱了！映颜自嘲。

　　苏漾每天都会从映颜的公寓前经过，甚至会多停留一会儿。

　　从楼里走出的人群里，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她在躲着他！

　　映颜插着耳机，单曲循环一首歌就是一整天，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时候，也不将耳机取下来。

　　直到护工阿姨来给她送吃的，她才知道：外面下了雨夹雪。

　　映颜随手推开了厨房的窗子，看见了那个站在楼下的身影—清瘦又沉静。

　　这一周时间里，她在每天晚上睡过去之后，都会做梦，皆是零散的片段。

　　都是关于此刻楼下正站着的这个男人的：一前一后两辆自行车，穿行在夜色笼罩下的胡同之中；人流不息的机场大厅，他给她送了一束向日葵，向日葵开得很好；他看到她和其他男孩子走在一起时，面色严肃，语气淡漠......

　　映颜自己甚至都判断不太清楚，这些，究竟是自己的假想，还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曾经以为自己感情泛滥，喜欢上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想象。现实中，他告诉她：我们不仅仅是认识......

　　是曾经相爱的关系吗？映颜原本以为自己会为此而高兴，可第一感觉，为何不是如此呢？

　　坚强，其实都是假象吗？映颜第一次认真审视自己脆弱的一面，原来，她为如今已然成了未知的“过去”，感到没有把握......

　　护工阿姨显然也看到楼下的苏漾了，她见映颜没有谈论这个问题的打算，便没有多言。

　　送走阿姨，映颜又是一个人在家的状态。

　　她将耳机再次插在耳朵上，盘腿坐在懒人沙发上，脑海里总是闪现那个站在雨夹雪之中的身影......

　　耳机里的歌曲，已经被她切换成了《I believe》。

　　“i believe 当我在你家门口

　　下雨了你看了也会难过

　　i believe 你不说话的时候

　　也是一种其实你在回应我......”

　　***

　　映颜再次走向窗口的时候，那个身影，已经离开了。

　　她在心里腾起失落的一瞬，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对他，还是存着期待的。

　　陌生人还是曾经的爱人，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映颜在窗口前立了好久，也想了好久。

　　待她拿起外套，开门准备出去的时候，看到门口的地上，躺着的一个用竹片做的提手盒子。

　　映颜微微怔了一下，继而缓缓蹲下身，将盒子拿起来，将它打开，见里面是满满一盒子的照片。

　　看到里面装的东西，映颜又转身回了家，将外套搁在一进门的鞋柜上，坐在懒人沙发上，将照片一张一张拿起来看。

　　看得出来，都是偷拍的角度，每一张照片上都有两个人：他和她！

　　看照片的质感，应该是用拍立得拍的。

　　时间地点皆不同，映颜知道：这是她在这里生活大半年时间里的每一天。

　　苏漾举着拍立得，将他和她，框在一个镜头里，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

　　映颜一张一张看得仔细，她只觉得鼻子越来越酸，可好像还能控制得住。

　　直到看到盒子底部的最后一张照片，映颜的眼泪，砸在了照片上......

　　画面上，还是她和他，但却不是最近拍的，是两个人在高空中，和她那个梦境中的场景，相似得惊人！

　　原来，不是自己的臆想！映颜内心竟然突然有些释怀，她自己也不明原因。

　　他和她，原来曾经真的是十分要好的！

　　他还珍藏着这张照片，还制造了这么多次的“同框”......映颜没出息地哭出了声！

　　被人很认真地对待过，珍惜过，才会懂得这种感觉—他给自己的，是特别的，与对待他人不同......

　　***

　　坐在舞台中央的苏漾，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以致于原本要唱的两句歌词，也被空过去了......

　　他唱的，是中文版的《南屏晚钟》。

　　恰好唱到“南屏晚钟随风飘送它好像是敲呀敲在我心坎中......”

　　这一次，映颜是大大方方走进来的。

　　她站在台下，在原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苏漾只觉得自己的唱腔，都有些微微发颤，是因为紧张了！

　　映颜突然抬脚，迈着稳健的步子，冲着舞台去了！

　　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走到正在舞台中央的他身边！

　　苏漾关注着她靠近的每一步，视线跟随着她移动。

　　台下很多人的视线，也都投到映颜身上。

　　他们都在猜测：这个女人要做什么？她和Join是什么关系？

　　苏漾自己心里，其实也没底！不知道映颜接下来，会有怎样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