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凡嚣

22、第二十一章 痴儿

　　袖中的红玉匕首触手可及，那沙却完全没有将之取出的念头，只是盲目地乱跑着。
　　左肩的伤口极深，血染红了她半边的衣服，失血过多让她脚下一软，“啪”的跌倒在地，而玉宣也在此时追了过来。
　　长剑架在了那沙的脖子上，毫不迟疑地挥动，直接削向了那沙纤细的颈。
　　“住手！”有人低呼到，拉住了玉宣的手，但显然迟了一步，锋利的剑锋已然割破了那沙颈部的动脉，霎时，血如泉涌。那沙慢慢地倒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玉宣惊怒，看向了那人，复又怔住，“大公子……”
　　“瑄儿，你这是在做什么？”沐青一把夺过剑，扔在了地上，然后蹲下身去查看那沙的伤势。察觉那沙此时已是气若游丝，沐青当下施法，暂时封住了伤口，并护住了她微弱的心脉。
　　玉宣站在原地看着沐青的举动，脸上渐渐浮现出了嘲讽的神色，“好，很好！连你也被她抢了去。那沙，你真是好本事啊！”
　　“瑄儿，你在胡说什么？你为何要这么做？你与她不是情同姐妹么？”沐白半扶起已经昏迷的那沙。那一剑，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恐怕那沙现在已身首异处。
　　“瑄儿？我不叫瑄儿，我是苗王之女玉宣。那沙同父异母的妹妹。至于你说的情同姐妹，不过是我在做戏罢了。”玉宣尖利地笑着，“她害死了父亲，我要杀了她替父亲报仇！”
　　“瑄儿……”
　　“不要叫我瑄儿！这个世上根本没有这个人！那沙，今日我杀不了你，下一次，我绝不会放过你！”她忿恨地说完，轻轻点足一跃，飞快地离开。
　　沐青本想追去，又因为那沙伤势沉重拖延不得，只得作罢。
　　对于如何治疗那沙，他根本无从下手，凡人之躯如何受得了他的仙气？现在沐白被天帝召回天界，他只能急急唤来长孙总管照顾那沙，然后赶回了天界。

　　“那沙是被瑄……不，玉宣所伤。”沐白小心地斟酌用词，虽然他的弟弟看上去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但他知道，沐白已然动怒。
　　“玉宣……”清楚地念出了那个名字，阴沉的面容透着冰霜般的冷漠，沐白忽而冷笑了一声，“好个玉宣！早知如此，我应该将你一并除去才是。”
　　沐青抿唇，“沐白，你……真的杀了那沙的父亲？”
　　“是啊，我杀了苗王和他的族人。这是天帝的旨意。大哥，天帝是不会允许有人打破人界现在的平衡的。而苗王，迟早是要成为这人界的王的。天帝之所以任由我随意出入天界，为的不过是想让我将此事处理得不着痕迹。只可惜，我最终动用的却并非凡人的武力，而是让长孙去办了这件事。不过，结果都一样，他们都死了。”沐白低垂着眼睫，看似阴沉的表情之上是冷冷的讥讽笑容。
　　“沐白，这这般做，天帝可降罪于你？”沐青皱着眉头，“天帝对于忤逆他的人，可从来没有手软过。”苍旻便是个例子，可是沐白素来聪颖，不会连这样的事都想不明白。
　　“降罪又如何？他抓不住我的把柄，长孙只是一介地仙，尚未位列仙班，他处置不了长孙。至于忤逆，那更是说不上了。”沐白说着，手腕一转，面不改色地将一道白光打入了那沙体内。
　　沐青一惊，“沐白，你……”
　　“放心，我自有分寸。”沐白轻轻抱起了那沙，“去蓬莱仙岛找蓬莱仙子便是。人界的都是些庸医。”
　　沐青这才想起，当年那失了神侍身份的宁遥是已死之人，也被蓬莱仙子拖延了一段时间寿命。蓬莱仙子虽非上仙，却医术高超，应该有办法才是。

　　蓬莱仙岛。
　　秀雅的蓬莱仙子在看过那沙的情况之后，点了点头，“我可以救她。但具体会有些什么情况我也不能确定。”她看向了不动声色的沐白，像是看透了什么一般，微微一笑，“沐白上仙，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你指的情况是什么意思？”
　　“我也是第一次救治伤势如此严重的凡人，若在人界，她理应断气身亡，现在被上仙您的仙气护住了心脉，性命无忧，却不能肯定她能否醒来。”她看了一眼表情各异的两人，复又一笑，“不过请放心，我一定尽力而为。”
　　“那有劳仙子了。”沐白行礼，拉着沐白准备到外头去等着，沐白却纹丝不动，他回头，“沐白？”
　　“我想在这儿守着。”沐白回答。
　　“上仙，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你这样做我会很为难的。”蓬莱仙子说到，但是那张平和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为难的样子。
　　“那我背过身去，不看便是。”
　　蓬莱仙子一呆。什么时候风流成性的沐白上仙也会那么君子了？啊，太失礼了，上仙本就很君子……“那好罢。”

　　两个时辰之后。
　　“这位姑娘已无大碍。”蓬莱仙子拭了拭汗，说到，“虽然伤口极深，但是由于剑势突止，并未完全伤到脊椎，所以不必担心她会长时间昏迷不醒。我估计再休息几天便会没事。”
　　沐白靠近察看。那沙肩头的伤口已然痊愈，颈间的伤口却仍留有一道浅浅的痕迹，他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仙子辛苦了。”
　　蓬莱仙子抿唇轻笑，无声告退。
　　接着，沐青走了进来，“怎么样了？”他轻声问到。
　　沐白见着他，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点点头。

　　三天之后，那沙睁开了眼睛。沐白立刻凑了过去，“小那沙。”
　　那沙呆了片刻，冲沐白一笑，“父亲！”
　　父亲……父亲？！沐白呆滞。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
　　而那沙已然亲亲热热地伸手抱住了他，“父亲！”她笑得极为灿烂可爱。
　　“小、那沙……你刚才，叫我什么？”沐白颤声问到。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但是天知道，仙人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凡人才有的知觉。
　　“父亲啊！父亲父亲！”那沙重复道。
　　“父、父亲……”沐白嘴角抽搐，犹不甘心，“小那沙，我有那么老么？我明明长得玉树临风俊美无俦丰姿秀逸……”
　　“哥！”那沙再唤，“那你是我哥对不对？”
　　“我不是……”沐白收声，转念一想，又一脸笑容地拍了拍那沙的头，“对，没错，我是你沐白哥哥，记住了么？”
　　“嗯，记住了。”那沙乖巧地点头，“沐白哥哥。”
　　果然，这样叫顺耳多了。
　　这沐白也不想想自己的年龄究竟是多少，估计连那沙的老祖宗的岁数也只是他的年纪的一个零头。但是——
　　“小那沙，你脑袋坏了么？”沐白的脸色黑了几分。
　　“嗯？”对方眨眼，表示不明白。
　　“你当真正不知道我是谁？”他又问。
　　“知道呀，沐白哥哥嘛。”她笑眯眯地说到。
　　沐白石化，片刻之后，他提高了音量喊：“仙子！蓬莱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