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凡嚣

23、第二十二章 伤痛

　　蓬莱仙子收回了放在那沙额头的手，看见对方正睁着一双纯真的眼眸看着自己，从自己微笑，不由一哂，“上仙，不必担心，只是——那沙姑娘的心智因之前的重伤而返回了幼年时期，不是什么大问题。”她柔声道。
　　“那如何医治？”不是什么大问题？！哼，连人都认不清了，还不是大问题？沐白用力摇着扇子。
　　“这我可说不准，也许过段时间就会没事了。”蓬莱仙子说到。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无人能知。
　　“过段时间是多久？“沐白又问。
　　蓬莱仙子轻轻摇头，但笑不语。
　　沐白的笑容有些扭曲，声音却依旧温柔，“那么，请问仙子可能提供什么良方么？”他尚不死心。不是说蓬莱仙子医术一流么？怎么一问三不知呢？
　　蓬莱仙子还是微笑，“我并无良方啊，上仙。这般情形不多见，那沙姑娘也不是仙人，我实在不敢轻易施法。”
　　“那多谢仙子了。”
　　“不必客气。”她福福身，正欲告退，又被沐白叫住，“上仙有何吩咐？”
　　“请问仙子见着我大哥了么？已经有一天未见他了。”
　　“沐青上仙离开仙岛了，说是有事要办，上仙不知么？”
　　沐白浅笑，桃花眼水盈盈的，“啊，许是我未曾注意到，有劳仙子了。”他道。昨夜大哥似乎是进来过，只是他并未注意到大哥说了些什么。
　　“上仙客气了。”蓬莱仙子抿唇微笑道。
　　蓬莱仙子一走，那沙就开口了，“沐白哥哥。”
　　他侧过头来，“嗯？”
　　“沐白哥哥的大哥是谁呀？我怎么不记得？”她问到，大眼睛眨呀眨的，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
　　“哦，他是你沐青哥哥，过几天你就会见到他的。那沙乖乖睡觉，沐白哥哥会陪着你的。”沐白摸了摸她的头。
　　“嗯！”她笑弯了眼睛，好似一只得宠的小动物。

　　“瑄儿。”有人温温柔柔地唤着那个名字，一只青色的鞋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抬头，对上了那个温柔的眼，她心下一动，脸上却是一片平静，“你来干什么？”
　　沐青微微笑着，垂在身侧的手在袖中收紧，“瑄儿，我很想你。”
　　玉宣冷着脸，扭过头去，“那又如何？”
　　“我来看看你，只是想知道你现在如何。”沐青如此说到，他环顾四周，微微皱眉，“瑄儿，为什么你住在这儿？”破旧的小屋，蒙着灰尘的老旧家具，怎么看，都是已经被人遗弃的住处。
　　她冷笑了一声，“我不住在这儿，还能住在哪儿？揽月山庄么？我的大公子，我的家被你的弟弟派人给毁了，我又不如那沙那般受宠，身边随便一块玉便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我没有钱，能找到地方住就已经是万幸了。”
　　沐青轻轻垂下了眼睫，“瑄儿……”
　　玉宣倏地站了起来，“都跟你说了，我不叫瑄儿！”突如其来的怒气令她全身不住颤抖，“你听不懂么？”
　　他睁大了眼睛，“瑄儿。”
　　“不要叫我瑄儿！你给我出去！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玉宣愤然地伸手推他，他后退了好几步，被玉宣直接推出了门外，尚来不及开口，玉宣已然关上了大门。
　　沐青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却没有离开，他站在原地不动，不再试图说些什么。瑄儿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他只能等。
　　玉宣知道他在外头，一直都在，只与自己隔了一道门……她黯然地坐在了地上。
　　瑄儿，多么可笑，从来都没有瑄儿，她那么天真冒失，又怎么会是她玉宣呢？玉宣，可是连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都可以毫不犹豫地痛下杀手的人啊。

　　“瑄儿。”她仍记得当时那沙鼓励她时神采飞扬的模样，“别放弃啊，一定会成功的，一定一定！”她笑的时候，似乎总是那么明媚动人。
　　当年初遇，她因为迷路而哭得伤心，那沙出现在她的眼前，童稚却也十分认真地告诉自己，她一定会帮她找到父亲。
　　那时，她是那么崇拜着那沙。虽然随后得知她的父亲亦是那沙的父亲，而且，父亲独宠着那沙一个人，她的心中依旧那么崇拜着那沙。
　　之后逐渐长大，对于那沙的不满及怨恨越来越多，她强迫自己忘掉自己过去对于那沙的善意的感情。那沙在她的心中就像是神明一样的人，和父亲一样，。光芒耀眼，却怎么也追赶不上。
　　“瑄儿。”总听见那沙唤她，活力十足，又带着柔软的情感。无论她犯了什么错，那沙都会为她扛，为她弥补。怎么不嫉妒？那么一个人，热情而明媚，似乎没有什么是她做不到的。
　　笨蛋。瑄儿在心中想着。用力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笨蛋。
　　明明，明明当时只要她肯还手，甚至只是防御，她也就不会伤得那么重了……
　　玉宣轻轻闭上了眼。想起了那沙倒在血泊之中的样子。心中一阵抽痛。那迟来的痛楚让她觉得自己的心受不了那痛楚一般地纠结在一起。
　　谁都不及那沙对她好。她却为了那个从来不曾关心过她的父亲，杀了那个对她最最好的人，世界上唯一对她好的人……
　　玉宣抱住膝盖，将头埋在了其中。泪水悄无声息地落下。她到底做了什么？毁了自己的一切，亲手，毁了自己的一切。晚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沐青在外头站了两天，玉宣一直不曾出来，他也没有再试图进入。直到第二天傍晚，玉宣才打开门，一脸疲惫的她低着头，轻声道：“你走罢。”
　　“瑄儿……别这样，我知道你很自责，但是——”沐青想要劝慰面前瘦了一大圈的女子，却被她打断。
　　“没有什么但是了。那沙她死了，被我杀了！”玉宣抬头，激动地说到。
　　“不，那沙没有死。她在蓬莱仙岛。我们请蓬莱仙子救了她。”沐青沉声道，“沐白正守着她，她不会有事的。”
　　“蓬莱……仙岛？你真的是仙人？”
　　沐青正想要点头承认，有一个声音先一步传来，打断了他的下一个动作，“那沙她真的没死？！”
　　两人同时侧头看去。玉宣惊了一下，“皇宴？！”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他竟然也没有死？
　　皇宴不理会她，径直对着沐青道：“带我去见那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