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凡嚣

12、第十一章 月下雪莲

　　又是春季，不知不觉，那沙来到揽月山庄已经有了一年的时间。
　　似乎是临近什么期限，她忽而变得焦躁起来。时常做错事，长孙总管不止一次说要辞退她，却因为沐白大度地忽视了错误，才没被扫地出门。

　　“小宴，父亲已经开始行动了，是么？”她询问到，带着微微的叹息，“已经一年了啊。”
　　皇宴一脸困扰，“是啊，但是‘他’并没有任何的回击，始终是按兵不动，也不知道是在等着什么。”|他站在屋顶上，低头与站在屋里的那沙交谈着，“这看上去一点都不像‘他’的作风呢。”
　　“不，你错了。这才是真正的‘雪衣谪仙’沐白公子的行事风格。他总是在最后一刻才动手，好像任何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绝不会有任何的差错，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那沙回答，神色沉静，完全不像平日里的活泼明媚，甚至有些阴暗。
　　皇宴睁大了眼睛，问“他这么厉害？”
　　那沙缓缓地点头，“是的。”沐白公子一旦出手，定是不留活口，因而有人戏称他为“血衣谪仙”，同音异字，相去甚远。
　　这么一说，皇宴不明白了，“那我们这么做，岂非以卵击石？”听上去，那沐白公子好像神仙似的。
　　“是啊。但又有什么办法？”那沙苦笑，“不动手，迟早有一天他会杀了我们，我们能怎么办？”沐白的势力发展得太快了，短短几年之间，从中土延伸到西域，苗疆很快便会成为他的目标。
　　“……那沙，我有一个问题。”
　　“什么？”她抬眼。
　　“那个沐白公子几岁了？听你这么说，起码该三十好几了吧？怎么看上去就二十出头的样子？莫非是驻颜有术不成？”皇宴很认真地问到。
　　那沙僵住。
　　下一刻，“嗖”的将一颗石子射出，正中皇宴鼻尖，只听他“哎呦”一声，直接坠了下来。但他身手极快地用脚勾住了屋檐，倒挂在了那沙的窗前。
　　“你干什么？下手那么狠。我也就那张脸能看了，你竟然这么对我……”皇宴很是哀怨的样子。
　　“还有脸说！我那么认真地思考问题，你问了什么蠢话？……不过，你还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唯一的优点就是那张脸。”那沙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
　　“喂喂！”皇宴不满地叫着。
　　那沙斜乜他，“不满意？说出来好了？”
　　皇宴赔笑着，“哪里……”
　　“对了，小宴，父亲最近有跟你联络么？”她询问，有些担忧的样子，“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收到他的消息了。”
　　“既然连你都没有苗王的消息，我又怎么会有呢？我想他们大约是在忙，没空联络吧？相隔这么远，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也是。”就是心里有些不踏实，那沙听他这么说，也不再多想。
　　片刻之后，又是一颗石子直直的击中皇宴的下巴。也不知道那石子是从哪里变出来的，总之皇宴这次依旧没能逃过那沙的袭击，这一次，是真的坠落了下去，倒栽葱式的。但他的反应敏捷，以手为支撑，一个翻越便里定在了地上，抬头朝她大叫，“那沙。你又干什么？！”
　　“你挂在那里，体积太大了，害得我没法赏月。”那沙给予一记“你太碍眼”的眼神，气得皇宴的脸色阵青阵白，正欲发作，却看见瑄儿正低着头往这儿走，他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连带气息也一并匿藏了起来。

　　“那沙。”瑄儿回房时，看见那沙正在窗边，她便走了过去，走到窗口顺着那沙的视线望去，她不由低呼，“今晚的月色真美！”
　　窗外一轮残月，再过些日子便会变圆，但此时看来也十分美丽，隐隐透着一种残缺的美丽，不知是否与节气有关，残月正呈现着一种浅浅的橙色。
　　那沙回头，微微笑着，“是啊，难得今天天气爽朗，连月亮看上去也十分清晰呢。”
　　“那沙，你想家么？”瑄儿问。
　　她轻轻点头，“怎么不想。都快一年没见家人了。瑄儿，你知道么？我是苗人。出生在苗疆，也是在苗疆长大的。那里有大片的草原也有绵延的雪山，冰山雪莲盛放的季节，山顶之上全是大片大片与雪同色的莲花，圣洁而美丽。在我们苗族，雪莲使我们所信奉的雪女的象征，更是我们的骄傲。”
　　“那雪莲一定很美吧？只可惜我还从未见过。”瑄儿的口吻有些惋惜。
　　那沙眨眨眼睛，从随身携带的香囊中掏出了一块玉，不只是什么质地的，竟是冰一般剔透晶亮，又有着玉特有的温润光泽。那是一朵怒放的雪莲，花瓣丰满而柔软，栩栩如生。
　　瑄儿差点以为那真是一朵雪莲，带着冰冷的花香，自遥远的苗疆而来……
　　“可以——让我摸摸看么？”她怯怯地问。生怕自己一个唐突，便会弄坏了这冰雕雪刻的雪莲。
　　“嗯，当然。”那沙大方地将之递给了瑄儿，并说到，“这是我父亲送我的，据说是我们苗疆第一雕刻家所刻，很美吧？”
　　“嗯。”瑄儿的声音极轻，似是梦呓。目光有些迷离，仿佛想起了什么，表情看上去有些惆怅。
　　片刻之后，她回神，将玉雕递还给了那沙，“那沙，你父亲待你真好，如此珍贵的东西……”她一脸羡慕。
　　提到父亲，那沙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种崇敬的表情，“是啊，他虽然偶尔严厉了一些，但其实很小的时候我母亲就去世了，我父亲一个人把我带大，对我也是十分疼爱，我现在十分想念他呢。”不过暂时还是见不上他的面。等事情结束了，她就可以回去了。
　　瑄儿低头，“真好……”她语意不清地说着。
　　“瑄儿，你父亲待你不好么？”
　　“他……”瑄儿语塞，脸色有些难看。
　　“啊，抱歉，你不想提便不提了，不用勉强。”那沙体贴地说到。
　　瑄儿羞怯地笑笑，“……谢谢。”
　　“谢什么，我们是好姐妹嘛。”
　　“对。”瑄儿看着她，目光柔软而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