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凡嚣

11、第十章 惑神

　　第二天，那沙精神十足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对于不少有交情的人的善意询问，她呵呵笑着，含糊道“前些天睡时没注意，着了凉，没事了。”
　　在与一位侍女挥手道别知州，那沙一转头便看见了正优雅走来的男子。
　　一头墨般的长发只简单地束起，未-佩戴任何的装饰，看上去仿若不染纤尘。一双含笑的桃花眼似会勾人心魂一般闪着盈盈的光芒，右眼角下的暗红泪痣在白皙的皮肤衬托下，妖娆妩媚却不显女气，唇边一抹笑，倾国倾城。
　　忽然便想起了昨天他的举动。那沙一张脸蓦地红了起来。直到对方在自己面前站定，她才反应过来。应该在刚才就开溜的。这下子是没机会跑了。
　　她的目光游移，就是不敢看向对方，“公子早。”
　　“早。”沐白点点头，像个没事人一般，笑容依旧，“小那沙今天也很有精神呢。”他打量了一番那沙之后，含笑道。
　　“是……”她窘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拼命瞪着自己足前的一寸地。
　　“好好干活罢。”沐白拍了拍她的头，轻轻笑了一声，慢慢走开。
　　那沙怔了片刻，差点没拿块豆腐撞死自己。
　　蠢死了！干什么看见他那么大的反应？昨天只是错觉吧？！对，没错，只是他神智不清发的一场春梦！
　　此时，沐白竟又折了回来，站在了她的身后，“小那沙。”
　　她一惊，本能地回头，猛地看见了近在咫尺的绝世丽颜，而他的唇，离自己不过一寸……
　　那沙倒抽一口气，后退一大步，“公、公、公子？！”

　　“小那沙，见着我反应这么大做什么？”沐白好笑地看着她，“莫非我这般面目可憎么？”
　　“不不不不，公子长得很美。”
　　“那为何要后退那么多。你不想看见我么？”沐白的口气之中有了一丝怨怼，他很是委屈地看着那沙。
　　“岂敢。”那沙说着。心中却在暗暗腹诽。当然不想见到你了！每次一见到你总没好事……
　　“也对。是我多心了。你我之间都已有了肌肤之亲，怎会那般生疏。”沐白笑眯眯地说到。
　　惊天一声雷。那沙猛地睁大了一双原本就很大的眼睛，声音抖得厉害，“什、什么？！”他刚才说了什么？！
　　沐白用从不离身的扇子轻碰自己的唇，“不记得了么？”
　　原来昨天不是在做梦……他真的吻了她！
　　那沙的脑中一片空白，一时间失了反应。呆呆地望着自己面前的男子。
　　“看来是还有点印象的。”
　　“公子……”她的头顶几乎要冒烟了。
　　沐白笑得十分欢畅，“什么？”
　　那沙咬牙切齿，“不，没什么。奴婢告退。”
　　见她飞快地跑开，沐白轻抚自己的唇，片刻之后不由一笑，“呀，不会是她的……”他失笑，慢慢摇头。

　　公狐狸精！死狐狸精！那沙愤愤地想着，狠狠地雕刻着装饰用的萝卜。好像那就是某个人的头。
　　瑄儿看了那沙一眼，没敢问对方出了什么事，更不敢打扰她的“泄愤”行为。
　　“这是什么？”长孙总管问到。
　　“凤凰于飞。”负责雕刻装饰性菜色的那沙回答。
　　沐白看了一眼那雕刻得异常奇怪的东西，轻笑着说：“科沃看着怎么像是野鸡冲天呢？”兰花般的唇慢慢地吐出了粗俗的话语，但看上去依旧赏心悦目。
　　那还不都是你害的！那沙瞪他，口中却道：“公子的想象力真是丰富。”
　　“呵，我倒是觉得自己的眼力更好些，你说呢？小那沙。”他半抬下巴，泪痣盈盈，那张妖媚的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笑。
　　“公子说什么便是什么。”
　　似乎挺满意她的回答，沐白不再多说什么，低头开始用膳。竟也没有让那沙退下的意思。
　　那沙静静地站着，目光始终盯着，不，是瞪着前方悠然端坐着的，连吃一根青菜都显得优雅无比的沐白，心中一把火烧得正旺。
　　为什么自己会喜欢上这种人啊。啊啊……她一定是疯了吧？才会说出绝对不放弃……她现在好饿，可是眼前的公子压根没有让她下去的意思。好饿好饿……
　　“小那沙。”有人轻唤。那沙这才回神，对上了对方那双盈盈美丽的桃花眼。
　　“公、公子……”她有些尴尬，又对着他那张脸发呆了……
　　“真没想到你对我还是有感——”
　　“公子！”那沙低吼，又惊觉不对，却发现长孙总管早已不在房间里。这里居然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沐白眨眼，“什么？”
　　那好撒泄了气似的低下头去，“不，没什么。”他爱怎么说都随他说吧。她放弃挣扎了。反正，总会落败在他那张绝世脸蛋下的。
　　“过来一起吃饭好不好？”他问。
　　“不好！”那沙当下拒绝。
　　“为什么？”沐白露出了手上的表情，“你是不是讨厌我？”
　　“没有。”那沙连连摇头。她——“奴婢只是一个丫鬟，不能僭越。”她找了一个极好的理由推搪。
　　沐白眼珠一转，又笑得艳丽，“不能僭越啊……”他轻声重复，抬眼看她，“那么，主子说的话，你一定会听，对么？”
　　那沙忽而有了不好的预感，却仍得硬着头皮点头，“是这样没错……”
　　“现在，过来，坐下，吃饭。”沐白一字一句清楚地说到。
　　果然……根本是挖了陷阱让自己跳么？！蠢啊！即使不情不愿她也得别扭地坐下来，坐在了离沐白最远的位置上。
　　沐白挑眉，“坐这儿。”他用目光示意她坐在自己右手边的座位上。口吻之中透露出了不容她反抗的威严。
　　“可是……”那应该是夫人坐的位置啊。那沙面有难色。见对方投来了催促的目光，她只好慢慢地起身，走到那儿，坐下。
　　一下子，两人的距离只相隔不过一尺，那沙倍感压抑。
　　凭空出现了一双筷子一碗饭摆在了那沙的面前。碗里的饭还是冒着热气的。
　　那沙压下目瞪口呆的冲动，迟疑了片刻才伸手拿起了筷子，端起了碗。
　　一只虾被一双筷子夹到了她的碗中。她顺着筷子望去，一双美玉般修长白皙的手，一头歪垂至胸前的长发，削瘦的下巴，浅色而优美的薄唇，直挺的鼻子，一颗盈盈的泪痣，一双水漾的桃花眼，细长优美，并正看着自己……
　　那沙腾地红了脸，“谢谢公子……”
　　沐白弯唇笑了笑，无限风情妩媚万分。
　　她怔怔地看着他的笑靥，脑子一片空白。

　　沐白移开了视线。脸上的表情也带上了一丝丝的落寞。
　　若是这张脸也能够迷住那个人，那该多好……
　　苍旻啊……

　　“公子。”见唤了几声，对方都未回神，她也不再说什么，低头吃饭。
　　他的表情，她见过，见过不止一次。她的父亲也曾经常常露出这样的表情。那是在——怀念着失去的爱人。
　　公子他，果然有着心仪的人啊。没错，他只说过自己喜欢他，却从未说过他也喜欢自己……
　　那沙的笑容有些僵硬，却依旧笑着。
　　不过，没关系。喜欢他，是她的事。与他接不接受，是两回事。她从不曾要求回报。从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