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凡嚣

10、第九章 夜风

　　那沙正在水榭之中休息，男的可以在冬季有这么好的阳光，而且现在很空闲……她不过片刻就睡着了。
　　皇宴悄无声息地出现，“那沙。”他凑近，发现对方已然睡熟，“那沙……”
　　“臭狐狸！”她低咒了一声，却仍然是处在睡梦之中，“死狐狸精！可恶！”
　　皇宴眨眼，不明白那沙骂的是谁，他记得那沙可是从来不骂人的……难不成这世上真的有狐狸精？！
　　“那沙……”皇宴再叫一声，“别在外头睡觉，会着凉的。”他伸手想要推醒那沙，却忽然感觉到了陌生的气息，当下一个纵身，跃出了水榭。

　　“懒丫头，居然在这儿睡着了。”沐白失笑，走近些许，“小那沙，该起床了，天亮了。”他弯腰凑到了她的耳边，笑吟吟地说到，“再不起床，长孙总管就要来了。”
　　尚在酣睡的某人立刻从睡梦之中惊醒，猛地站起身来，“长孙总管？！”她四下张望，发现对方根本没有出现，不禁恼怒，想着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乱……回头一看，只见某人站在自己身后，轻拍胸口，一脸惊魂未定状。
　　“公、公子……你又吓我！”那沙握拳，愤愤地看着他。她美好的难得的午睡时光啊……
　　“我才是被你吓了一跳呢。”沐白放下了手，一脸哀怨地看着她，“我好心叫你起来，只是觉着这么凉的天你坐在这儿睡觉是会着凉的，你却着实吓了我一跳……”他絮絮叨叨地说了起来，仿佛自己果真如自己所说的那般无辜。
　　那沙的额头冒出了青筋，片刻之后大吼，“公子！”
　　沐白住了口，“做什么？”
　　见他仍是一脸无辜的表情，那沙忍了很久才挤出一句话，“不，没什么，我去工作了，公子爱在这儿吹风，就继续吹吧，奴婢告退。”她转身走开。
　　沐白眨眨眼，轻笑出声，“真是……好可爱啊。”桃花眼有意无意地扫过皇宴所隐藏的地方，他弯弯唇，笑容之中透着意味不明的算计。

　　那沙即使是在晚上睡觉时也十分惊觉。一点点的响动都可以让她自睡梦中醒来。深夜里，她几乎都从不熟睡，除非身边有着可以让她信任依靠的人……
　　“喀”的一声轻响，森冷的寒气逼近，那沙惊醒了过来，飞快地扭过头，身体灵活地翻转，一把剑没入了她方才睡的枕头之中。
　　钻出被窝的那沙打了一个寒颤。好冷！应该裹着被子跑才对！还来不及付诸于行动，对方已经持剑刺了过来。
　　不容多想，她手腕一翻，一把匕首出现在了手掌之中，通体火红，小巧精致。只听“铛”的一声，两人的兵器相撞，各退一步。
　　她握紧匕首，四下扫了几眼。瑄儿还在睡觉，并未被吵醒……当下，她跃出了窗户。

　　隆冬的夜里，那沙赤足飞掠过了树枝、屋檐、结了冰的水面。一袭绿色的单衣就像是冬季最后一片快要凋零的绿叶，在寒风之中飘摇不定。
　　身后那人紧追不放，她看准时机，回手挡剑。
　　“叮”，又是一声，红光与白光交错，旋即分开，快如闪电，又凌厉至极。
　　那沙以匕首护身，东转转而变得大开大合，不似方才那般拘束。她旋身，姿态优美得实在表演着一种舞蹈。火红的匕首在她的手中灵动无比，仿若活物一般，与对方缠斗。
　　显然对方也是一名女子，见她的架势一变，有些招架不住。
　　持匕首则适宜近身战，但长剑却必须有着适中的距离，而此刻，那沙已然逼近了对方，展开了近身战。
　　一连串的碰撞声响起，两人身形交错，快得像鬼魅，几乎看不见是如何交手的。
　　这要打到什么时候去？冷死了……那沙再度打了一个寒颤，此人的武功与她不相伯仲，怎么办……
　　“什么人？”山庄里巡逻的侍卫听见了声响赶过来。
　　这正好给了那沙一个机会。她虚晃一招，然后逃之夭夭。
　　开玩笑，虽然面子固然重要，但是她的性命可比面子重要得多。

　　才回到房间，便看见瑄儿站在了门口。那沙不由吃了一惊，“瑄儿？”
　　“那沙，这么冷的天气你穿着单衣跑出去干什么？会着凉的。我刚起夜时没见着你，在这儿等了有一会儿。”瑄儿道。
　　“我、我是忽然想起来要去找东西，忘了披外套了。”那沙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瑄儿不赞同地摇头，“那沙，下次可要记得披件衣服再去，快进房吧。”
　　“好……”冻死她了。还是瑄儿贴心。哪像那个偷袭的人，居然这么缺德……怎么也该等她穿上外套再和她较量一番啊！

　　隔天——“啊啾！啊啾……”那沙很没形象地打着喷嚏，模样有些憔悴，“啊，啊啾！”
　　“那沙，你怎么样，没事吧？”瑄儿关切地询问，并伸手试了试她额头的温度，“啊！那沙，你在发烧，我帮你去叫大夫好不好？”
　　“不用。”那沙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少了平日的活力，“我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可是……”
　　“放心吧。瑄儿，记得替我向长孙总管告假。”那沙闭上眼，躺回了床上，顺带裹紧了被子。
　　“那你好好休息。”瑄儿也不勉强，为她掖好被子便开门出去。
　　那沙含含糊糊地点了点头，很快便进入了睡梦之中。

　　门被一阵轻柔的风吹了开来，悄无声息的，有人随着这阵轻风迈入房中，动作优雅而柔和。
　　一只修长的手伸出，轻轻地搭在了那沙因高烧而泛着病态红晕的脸上，虚无地轻触着。
　　火热的皮肤感受到了微凉的指尖的触感，那沙低嘤医生，微微动了动。意识依旧处于混沌之中。
　　是谁来了？她好像闻到了一抹月夜独有的风的气息……是谁？她应该认识才对。是……谁？
　　慢慢凑近，冰凉的发丝有几缕落在了她的脸上，她不由皱了一下眉头。发丝的主人将之拨到了脑后，美丽的脸庞露出了浅浅的笑意。
　　“那沙……小那沙……“他轻唤，声音低柔。
　　有人在叫她。一遍遍的，不断重复。那声音好生熟悉，是——“你居然生病了啊。看来昨夜的风还是太大了些。”他似在喃喃自语，而她却认出了他。
　　是公子！沐白公子！
　　“看你一直睡觉，好无聊啊。”他低声道。话音落下之际，有两片柔软的唇贴在了她的唇上，一股清凉的气息送入了她的口中。
　　她混沌的脑子有了一丝清明，在片刻之后，她才反应过来。
　　他他他他……他居然——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他的声音之中带上了笑意，“小那沙，要早些好起来啊。”他说完，起身离开。
　　那沙的脑子乱成了一锅粥。又怎奈高烧之中，既无力睁开眼，也没法维持神智清醒，浑浑噩噩了一会儿，再度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沙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已经入夜了。
　　伸手试了试自己额头的温度，发现已经恢复正常之后，她轻舒了一口气，调整姿势，重又闭上了眼。
　　才睡熟，那沙便觉着有些不对劲了。房间之中静得可怕，而且似乎，正有人靠近……
　　她心中一凛，继续装睡。直至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物体靠近，她才猛地睁开了眼睛。
　　瑄儿收回手，似乎被她吓了一跳，“那、那沙，你醒了啊。”她微笑着，笑容柔软可人。
　　“瑄儿啊……”那沙又闭了闭眼，复睁开，朝她一笑。真是多虑了。这儿只有瑄儿在，会有什么事？看来是给昨夜那人吓到了，连幻觉都有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问。
　　“快要子时了吧。”瑄儿看了一眼天色，道。
　　“你去睡吧，我已经没事了。”在明天的太阳升起之前，她还能有一会儿时间补充精神。
　　瑄儿点点，又伸手试了试那沙额头的温度，确信她真的没事之后，才起身回床上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