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劫是认真的》晚落

5、第五章 一尾5

　　“说你将她性子学了十足十，你立马就转了性。怎的？是嫌你师父性子不好？”浅韵打趣，“你若是不喜你师父性子，大可转投我们下。小师妹与我交情匪浅，与她换一两个弟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一旁的二宝忙缩着脖子，捧着饭碗往旁边躲了躲。

　　“我看用丁二宝换你的话，你师父一定乐意。”浅韵瞅了一眼怂包样的二宝加了这么一句。

　　“师父，别啊！”丁二宝听到自己被点了名，立马堆起满脸的笑意，往前蹭了两步说，“景汐师叔肯定不会喜欢我的，您可千万别把我送给师叔。若是我成了师叔的弟子，师叔一定会让我自生自灭的。”

　　说着，丁二宝还抽泣起来，“我还这么小，凡间的花花世界都没有见过，我不想死啊，师父！”

　　“可瞧见了？你师父可是很可怕的。”浅韵似乎觉得吓唬林羡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

　　林羡捧着饭碗作揖道，“师父很好，我不怕。”

　　闻言，丁二宝心中一喜，浅韵却一阵惋惜，“那还真可惜了。”

　　林羡眼观鼻，鼻观心，始终不愿接话。

　　见林羡不接话，浅韵倒是自己打开了话匣子，“听说我那小师妹丢了一摞书给你，就闭关去了。”

　　“师伯既知道，又何必多此一问？”

　　“这不是好奇吗？”浅韵抬起手肘就直接搭到了林羡的肩膀上，“你师父还是凡人的时候，因天资聪颖，压根就没有仰仗过授业恩师，摸索着就飞升成上仙了。飞升之后，她从未收过弟子，你可知为何？”

　　林羡想了想道，“师父生性凉薄，怕麻烦。”

　　浅韵笑得花枝乱颤，半晌才道，“她哪里是怕麻烦，她是不会教呀！”

　　林羡：……

　　丁二宝：我怀疑师父在诬蔑师叔。

　　浅韵给了丁二宝一个毛栗，这才慢悠悠道，“认真研读你师父留给你的书，能吃进去多少，看你天赋了。”

　　“多谢师伯提点，林羡定不负所望。”

　　浅韵摆了摆手，自顾自的走了。

　　林羡想了半日也不晓得这位师伯来说这些话有何用意。

　　既想不明白，暂且放一放也不是什么事儿。

　　林羡本以为得花上一年半载吃透这些书，待到书啃尽了，师父才会回来。

　　不曾想，不过三月，师父已然归来。

　　依旧清冷绝尘，只是有些憔悴。

　　“师父出关，怎不提前通知徒儿？”林羡吃了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

　　“书看得如何了？”

　　“粗略过了一遍，有些许细微处，不甚明白。”

　　景汐微微颔首，“从今日起，每日泡一个时辰药浴，药浴后服用丹药。”

　　“我见玉虚旁的弟子都没有这样的功课。”林羡不解。

　　这三个月来，丁二宝一直陪伴他，时常会与他说说修炼之事。从未停过有这样的修习法门，不免要问一问。

　　“你体质先天不足，若想在这条道上走下去，这是你不得不做的事情。”

　　“您对外说闭关，其实是去为我寻草药、丹药去了？”林羡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

　　“你既知，当知自己该怎么做。”

　　林羡点了点头，并未再多言。

　　从此往后，林羡不仅读书，还得服丹药、泡药浴。

　　变故是出现在成为玉虚弟子一年后。

　　在某个清晨，林羡还在睡梦中，只听得一声巨响……

　　待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所住之处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而他也被半埋起来，心下顿时大乱：莫不是玉虚遭遇仇家偷袭？师父……

　　想到这里，林羡不敢耽搁，连忙将压在身上的东西全数掀开，正要去找师父，却看到她就站在距离废墟不远处。

　　“师父，玉虚遭难了吗？”林羡声音发紧，身体也在微微发抖。

　　他在怕。

　　他怕一年前的劫难又卷土重来。

　　他怕再一次失去庇护之所。

　　他更怕失去这一年来相依为命的师父。

　　“一年之期已到，你不该止步于此。”景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不过，林羡依然听明白了。

　　这不是玉虚遭劫，而是他一人遭劫。

　　“从今日起，我师徒以天为被，地为席。你何时建好房子，我们何时有遮风避雨之处。”

　　林羡这才发现，整个院落都被毁了。

　　林羡苦笑，“师父，其实不必拆了房子……”

　　景汐面不改色道，“我们终究会有住处。”

　　林羡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劳烦师父委屈几日，徒儿定不负所望。”

　　不敢耽搁，立即清理了废墟，又忙去砍竹，盖房。

　　只是房子一直没有盖起来。

　　不仅没盖起来，还跟废墟差不多。

　　林羡没有气馁，因为他没有气馁的时间。

　　毕竟，一边盖房子，一边要防着师父拆，更要防着师父对他的偷袭已经让他焦头烂额。

　　尽管筋疲力尽，吃饭时，仍旧端正坐着，慢条斯理的将食物送到口中。仿佛无论何时何地何境遇，他都能维持着刻在骨子里的规矩。

　　就在林羡为了填饱肚子而吃饭时，他听到了浅韵师伯的声音。

　　“小师妹，你这教法很新颖啊，怎么想出来的？”

　　林羡竖起了耳朵，一旁的丁二宝也竖起了耳朵。

　　“梦中见了。”

　　丁二宝没忍住，噗的一声，嘴里的饭都喷了出去。

　　林羡叹了一口气，继续往嘴里送食物。

　　随即又听得浅韵问，“这么教徒弟，是不是太费房子了？”

　　“半山腰竹子多。”

　　丁二宝伸出小手拍了拍林羡肩膀，语气颇为沉重，“林师弟，辛苦了。”

　　林羡面不改色，又听得浅韵道，“你希望林羡能早日小有所成，这没错，但是你弄到自己都没有地方住，是不是太惨了点？”

　　景汐想了想道，“这样，他会更卖力。”

　　丁二宝同情地看了一眼林羡，随即又埋头吃饭。

　　同情归同情，但不能因为同情就得代林师弟受苦，更何况他还是个孩子！

　　想到这里，丁二宝就往旁边挪了挪。

　　谁料，丁二宝还没有挪走，就听到了令他嫌恶的声音。

　　“你师父什么都不会，也就只能教你盖房子了。就你这资质还想成仙，怕是今生都无望了吧！”

　　“向晚师姐，话不能这么说。”一向与向晚私交甚好的夏含雪连忙接了话，“选谁做师父，也不是他一个凡人可以决定的。如师姐这般拜在掌门门下的又能有几人？更何况林师弟只要能留在玉虚，拜在谁门下不都是一样？想在修为上有所精益，还得看天赋，他这样没有天赋的凡人，纵然景汐师叔将整个玉虚都拆了，也不见得这个凡人能飞升成仙啊！”

　　丁二宝顿时就红了眼，忙放下手中碗筷，就要蹿起来，却被林羡抢先一步摁住了肩膀。

　　毕竟是个孩子，有多大的力气？

　　只见林羡起身作揖，不疾不徐道，“林羡有没有天赋，能不能飞升，不劳二位师姐烦忧。我见二位师姐胸有成竹，大抵不日便要飞升了吧？林羡在此恭祝二位师姐早日得偿所愿。”

　　一句话便让向晚和夏含雪白了脸。

　　虽说二人早已入门，但资质平庸，夏含雪将将完成筑基阶段，而向晚不过才到融合阶段。

　　林羡未来之前，夏含雪在玉虚可是垫底的。更何况，这么些年来，能成功飞升的弟子，也不过三两个而已。

　　本想借机挖苦他一番，谁晓得却被林羡揶揄了。

　　夏含雪脸色白了白，向晚脸色也不大好看。

　　林羡又躬身道，“就不打扰两位师姐用饭了。”

　　撂下这句话，林羡就拎着丁二宝离开了公厨，甚至没有理会向晚和夏含雪的脸色。

　　“林师弟，你怎么那么好说话呀？还祝她们早日飞升？哼，她们纵然飞升成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丁二宝气鼓鼓地抱怨，“我早就瞧向晚师姐不顺眼了，没想到越来越让人厌烦！”

　　林羡伸手敲了敲丁二宝的脑袋，“不可说人是非。”

　　“林师弟，这不是是非，这是咱们刚经历的事情。我就很讨厌向晚师姐瞧不上你的样子，谁不是从筑基阶段过来的？虽说景汐师叔不会教授法门，但景汐师叔是很厉害的上仙。前些年，景汐师叔以一己之力，打败了魔界的萧彧……”

　　林羡又敲了丁二宝一记，“前些年，你来玉虚了吗？”

　　丁二宝一本正经说，“来了，别看我现在这么点儿大，其实我已经有……”

　　说到这里，丁二宝伸出五个手指头，“我已经有五十岁了。”

　　林羡吃了一惊，仔细打量着丁二宝，确实是孩童的样貌。

　　“我跟你们不一样。”丁二宝拉住了林羡的手，“我是景汐师叔救下的，当时我还不能幻化成人形，被猛虎追杀。景汐师叔路过，见我可怜，便将我从猛虎口中救下。”

　　林羡微微蹙眉，显然是有些不相信丁二宝的说辞。

　　犹记得初见师父，她说不救无用之人。

　　丁二宝大抵是瞧出他的困惑，装作小大人一样叹了一口气说，“景汐师叔从前不是这样的，发生了一些师叔接受不了的事情，才会变成这样。师叔其实很善良，你瞧她不仅救了我，还给了我人身，让我成为玉虚弟子。只不过，现在有点可怕……”

　　“师父她……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