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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一尾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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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个爱凑热闹的师妹,掌门颇为头疼。可转念一想,这事儿又不是非得往自己身上扒拉,于是就把这个球踢给了当事人,“景汐,你愿收这少年为弟子吗?”
“小师妹何曾说过什么拒绝的话?”浅韵忙给林羡使了个眼色,“还不快拜见师父!”
林羡立即跪倒在地,冲着景汐就磕了几个头,“师父在上,徒儿给您磕头。”
景汐蹙着眉头,良久之后才道,“或许对你来说,选择修行不过是为保命。可与真正修行者来说,譬如一灯燃百千灯,冥者皆明,明终不尽。修行既不是保命之道,也非复仇之器,望你谨记。”
“还愣着干什么?这是收你为徒了!”浅韵忙踢了林羡一脚,催促道。
“多谢师父,林羡谨记师父教诲,定会好好修行,履行自己许下的诺言。”诸事皆定,林羡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又冲着林羡磕头,心中满是感激。
从此往后,他便是林羡。
冷若冰霜的景汐成了他授业恩师。
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殷朝,更没有名唤沈昭的少年,而玉虚多了一位名叫林羡的弟子。
虽然景汐松了口,但脚步却没有半分停留,不过眨眼间,她已消失在云宫外。
爬起来的林羡顿时就愣住了,完全搞不清这是什么情况。
“你师父独来独往惯了,一时间不习惯多个尾巴。”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的同时,林羡也觉得肩膀上一沉。
即便不看,林羡也知道用这种语气说话的是方才的助攻。
“掌门师兄,让你座下向晚带着小林羡四处瞧瞧,瞧完了,让她将人给领到小师妹那里。”浅韵忙将这个麻烦丢了出去。
“别,叫谁领着不好,偏要叫向晚?”原本还笑呵呵的杜陵上仙闻言,忙出言阻止。
“咋?你既看不上向晚,要不你领着小林羡熟悉熟悉玉虚?”
杜陵上仙忙举手投降,“我就晓得,你提向晚,定没有安什么好心。原是搁这算计我呢!得,我领!”
说着,杜陵便上前,一手提起林羡后领就迈出了门,压根没理会身后浅韵大呼小叫声。
待杜陵与林羡消失在云宫后,掌门叹了一口气道,“你怎想起将那少年推给小师妹,难道你不知……”
“这么些年过去了,她将自己封闭起来,谁也不让靠近。或许,这是一次机缘,我想赌一赌。”浅韵说到这里就转了话题,将视线落到遗体上,“这具遗体,师兄打算如何处置?”
掌门缓缓走到遗体旁,弯腰将其抱了起来,语气也跟着冷淡下来,“我自有主张。”
“师兄。”浅韵叫住了掌门,“事有可为,有不可为,万望你不要忘了肩上所担负的责任。”
“放心。”撂下这句话,掌门抱着尸体缓缓离开了。
浅韵长叹了一口气,总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那头,杜陵上仙拎着林羡逛了逛玉虚。
说是逛,不过是杜陵上仙御剑飞行,一手拎着林羡的后脖领罢了。
若是林羡清醒,保不准会歇斯底里大喊大叫。
但林羡被拎起的那一瞬间就两眼一闭,人事不知了。
经历了那么多苦难,现下终于有了容身之处,心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了,而他似乎觉得自己终于可以休息片刻。
杜衡上仙眼见手里的林羡跟个破布袋子软塌在地时,差点吓得胆都破了。
这可是小师妹唯一的徒弟,若是折在他手里,小师妹那关可真过不了。
可这事儿也不是想瞒就能瞒得住的。
左右是个死,杜衡上仙也就硬着头皮将不省人事的林羡送到了景汐处。
“小师妹,这事儿可真不赖我。”杜衡上仙两手一摊,“我本好心好意带他瞧瞧这玉虚风貌,谁知他这般不中用,我都没来得及收他好处费。”
杜蘅上仙搓着双手,陪着笑说,“小师妹,你瞧这……”
正在与自己对弈的景汐到底是没有舍得放下手里的棋子,只说,“劳烦师兄将他安置好,得了空,我便去看他。”
遇上这么个师妹,杜蘅上仙挺想吐血的。
但,他不敢。
虽是景汐师兄,可杜衡上仙可不敢使唤这个师妹,是能认命将林羡安置在景汐院中的空房间里。
临走时,还不忘冲着床上人事不知的林羡嘀咕了一句,“自求多福。”
日落月升,直到棋盘上分出了输赢,景汐才去看了便宜徒儿。
林羡高烧不退,体温灼人,也不见景汐焦躁。
和冰山是近亲的景汐看了一眼就走了,似乎并不打算理会徒儿的死活。
林羡睁开眼,迷迷糊糊看到师父在眼前晃来晃去,也不晓得在做什么。鼻腔里充斥着各种草药的味道,身体被一阵温暖的水流包围着,甚至舒适。
直到真正清醒过来,才发现整个人泡在浴桶中。
屋中的桌上、地上全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草药,而他的师父一手捧着书,一边翻书,一边找寻需要的草药。
林羡心中一紧,虽说他年纪不大,到底是男女有别,顾不得自个身体,连忙从浴桶中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林羡脸一红,忙又坐了回去,药浴的水溅了一脸,胡乱抹了一把,结结巴巴道,“师父,您这是在做什么?”
“救你。”扎在药草堆里的景汐连眼皮子都没有掀,依旧在忙着手里的事。
对于林羡的窘迫,她似乎并不在意。
“边翻书,边治病?”林羡蹙着眉问,对于这种治病方式,自打有记忆以来,还是第一次见闻。
“你醒了。”景汐语气平淡的陈述,吝啬的连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醒了,就能证明治疗是有效果的。
林羡点了点头,承认了她说的有道理。
虽经历了种种,但这种情境下,他做不到面不改色。
见她并没有要离去的意思,林羡踟蹰半晌才道,“师父,可否回避片刻,容我穿上衣物。”
“尸毒侵体,若不想成为行尸走肉,再泡两个时辰方能起身。”
林羡这才恍然,又问,“我昏睡了几日?”
“三日。”
“多谢师父救命之恩。”林羡由衷道。
“我并非想救你。”景汐翻了一页书,寻了几株草药扔进了正在炉上的药壶中,“你若是死了,还会有别的弟子进来。”
林羡心下了然。
她不过是怕麻烦而已。
尸毒已清,林羡穿上衣物,便朝着景汐作揖道,“请师父教授徒儿修真之法。”
正在院中与自己对弈的景汐眼皮子都没抬,只道,“休息几日,不妨事。”
“徒儿等不得。”
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这才看向他,“我曾说,修真并非保命之道,也非复仇之器,不知你可还记得。”
“徒儿一字不敢忘。”林羡弯着腰,不抬头,“可我不敢将养着,若是得闲,那些死状可怖的人们就会跳出来……我不知如何应对。我想若是我修真得道,许能找到放下曾经的法子。”
景汐叹了一口气,将手中棋子放进了罐中,对他道:“随我来。”
本以为,那样的理由出来,师父多少会教授一些入门之法。
谁能想到,师父不过是将他丢给了浅韵上仙。
浅韵上仙以手扶额,“夭寿哟,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小师妹要这么折磨我!”
林羡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浅韵上仙一边哀嚎,一边凑上前,一手搭在林羡肩上,以一种认命的语气问,“你师父领你来,你就来,一点自己的主见都没有?”
“师命如山,林羡不敢违逆。”
“得,不亏是师徒俩!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无趣的紧?”吃了瘪的浅韵上仙十分心酸。
之前惦记林羡长得俊俏,琢磨着改日从景汐那里借来逗弄两天。
谁晓得,这逗弄心刚起,就被小师妹一盆冰水浇得透透的。
说起这些,浅韵真心为自己和杜衡师兄抹一把血泪。
按说徒弟入了门,生老病死都是做师父的负责。这小师妹的徒弟生了病可倒好,直接做了甩手掌柜。
杜衡上仙不服气,陪着笑问了一句,“这徒儿好像是小师妹门下吧?我们做师伯的虽说疼爱门中弟子,但也不必做到这个份上吧?”
这要搁在旁人身上,至少得寻上几个理由来为自己开脱吧?
但自家小师妹不是旁人啊,她只是语气淡淡撂下几个字,“治病救人非我所长。”
一句话堵住了所有得嘴。
掌门不想揽麻烦,直接找了个理由遁了。
遁了就遁了吧,临撂挑子之前还不忘甩锅,“以我之见,你们就帮着小师妹收集些药草,再不行,玉虚仙草不计其数,你们采上几株送去,这事儿也就罢了。”
杜衡上仙不认命,拽着掌门的衣袖,张口就来,“师兄,我与浅韵师妹的跑腿费,你得认了吧?”
掌门不疾不徐道,“近年玉虚弟子曾了不少,花销甚大。师弟啊,你可要以大局为重啊!”
撂下这句话,掌门脚底抹油,遁了!
可怜两位上仙在玉虚东奔西走,好不容易筹集到了大量的仙草。
至于如何治病救人,那就不属于他俩的范畴了。
若是没有这茬事儿,冲着这师侄的脸,她浅韵上仙也得为其忙前忙后。
有了这茬,生怕再被小师妹下套的她那还敢往自己身上揽事儿?
这不,忙叫来门下弟子临福,让其带着林羡逛逛玉虚。
事已至此,林羡也不好多说什么,便跟着出去了。
这一走就是大半天,临福生性木讷,一路上也没说几句话。
而一心想学本领的林羡也没有心思看玉虚风貌。
“咦?这就是景汐师叔收的徒弟?”略带轻佻的声音响起来,临福忙朝着林羡身后看去,“向晚师姐。”
向晚没有理会临福,只是绕着林羡走了一圈,一脸的鄙夷,“我当景汐师叔收了什么天赋异禀的徒弟,原是这种一无是处的凡人。玉虚当真沦落到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来的地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