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游者[综漫]》八百盘

21、宠物与伙伴

　　“咦？”
　　初云弯腰才能看见小狐狸的脸，现在那上面浮出淡淡的红晕，连毛都盖不住，她眨眨眼，笑，“真好，你会说话啊。”
　　于是害羞的小狐狸手忙脚乱，跐溜一下，滑下凳子跑开了。
　　男生扶额叹气。
　　大狐狸笑，“客人是新搬来这里的吗？以前没有见过呢。”
　　初云点头，“嗯，刚刚从战国过来。”她觉得，既然对方是狐狸，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大家都是妖怪嘛。
　　“哦，是战国来的客人呢。”大狐狸还是笑，但是旁边的男生接着又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初云不解。
　　男生看她一眼，说，“不要用平静的表情说这么惊悚的话呀。”
　　“嗯？”
　　“虽然我已经见过很多妖怪了，但是没想到还会有这样的妖怪。”男生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又说，“你怎么会从战国过来的？”
　　“有一口井，跳进去再爬出来。”
　　“啊？”
　　初云比划了一下跳下去，再爬出来的样子，但是很显然对方没有明白，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只好眨一下眼，看着他。
　　大狐狸及时笑到，“是说媒介么？穿越时空的媒介？”
　　“媒介？”初云想了想，也许是吧，于是点头。
　　“你早这么说不就明白了。”男生站起来，付了钱，走出推车，“我要回去了，再见。”
　　“再见。”
　　“再见呀，客人。”

　　但是很快，男生又被叫回去了。
　　原因是初云没有带钱。

　　“你这样还真是让人无话可说啊。”
　　男生看了初云半天，又叹了一口气，“连可以交换的东西都没有吗？”他刚刚给了狐狸一颗袖口。
　　“我不知道，不过下次就记得了。”初云抓抓脑袋，有点不好意思。
　　“是吗？像你这样一点常识也没有，怎么能乱跑呢？看你这样子，不会不记得家在哪里吧？”
　　“哎？你怎么知道？”
　　“啊……果然。”
　　男生十分挫败，“不是说妖怪有自己记路的方法吗？你怎么没有？”
　　“我知道神社在哪里，可是不知道怎么走。”
　　“嗯？”

　　初云比划着解释，“神社的光在那边，可是这里路太奇怪了，好多分岔，还有拐弯，不知道该怎么走。”
　　她想了想，又说，“如果是从房顶上的话，也不要这么麻烦呀。”至少在尸魂界的时候，她基本上都是走房顶。

　　原来是因为街道复杂的关系。
　　男生赞同地点点头，“确实有点难走。我送你吧。”

　　回程因为多了一个本地人而变得方便许多。初云放松心情之后，对于十米外徘徊的黑影们很感兴趣，于是问，“那些都是什么？是不是在跟着你？”
　　男生的脸色明显青了一片，“嗯，是的。”
　　“为什么要跟着你？你有四魂之玉吗？”
　　“四魂之玉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这是体质问题。”男生微微偏头，看一眼不远处的妖怪们，语气表露十二分的头疼，“明明没有了的，怎么又来？”
　　“……你叫什么啊？”初云看见对方难受，于是学着岔开话题，“我叫做，叫做青木雅。”
　　“四月一日君寻。”心不在焉的男生没怎想就应到，然后又立刻露出后悔的表情，眉毛纠在一起。初云不太明白，是因为自己说的是假名么？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男生看了她很久，还是问到，”你会不会用我的名字搞什么……嗯，做什么事啊？”
　　“什么事？”初云不明白，于是重复了一遍，可是落在对方的眼里，那就是被戳破而变得犹豫的样子。于是男生连忙摆手，神色急切，“不要拿我的名字做奇怪的事情啊……早知道就不告诉你了。”
　　“我不会啦。”初云还不知道名字可以拿来做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人真奇怪，不过很有意思。
　　男生一愣，慢慢闭上嘴，过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这家伙看着这么单纯，也许不会怎么样呢……”
　　“咦？我到了。”
　　“啊……是吗？就是这里啊。”男生停止嘀咕，抬头看看神社高高的楼梯，“哦，好高啊，从来没有在晚上看过它这个样子呢，这么看起来还真有点气氛……呃，那么，再见了，下次出门要记得路呀。”他招一下手，脸色忽然变得有些勉强，似乎是被自己的联想给吓到了一样，有点僵硬地转身走进路灯光里去。
　　“嗯，我会记得。”
　　初云要上去的时候，想了想又停下，跑到男生身边，拉住他的袖子，“等等，你是不是怕黑？”
　　“啊，我没有，谁说的……好吧，是有点凉凉的感觉……”男生挫败，“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这个给你。”初云笑起来，顺手扯过一把树枝，炼出来一盏灯，递给他，“这样就不怕了吧。”
　　绕是能够成为狐狸的关东煮的常客，也没有说看到这个还保持心境平和。男生惊讶地眨眨眼，接过灯笼举到眼前，“这是……”是真的灯笼，没有狸猫变形的那个虚幻感。
　　“是灯啊，要不要再加亮一点？”
　　“不是问这个！我是想说，这东西是怎么做出来的？”
　　“就这样做出来的。”
　　“就这样是哪样啊！”
　　“就这样就是就这样。”
　　“你光说就是这样，那到底是什么样啊——”
　　“你们这么晚了不要吵到别人呀……”

　　一高一矮，两个男孩没精打采地走进灯光范围，后面那个矮矮的提着袋子抱怨，“阿叶，你有资格说别人吗？现在的你似乎就要自身不保了呀。”
　　“嗯？”走在前面的男孩回头，“是吗？我也这么觉得……”一边说着一边就流出眼泪来了。
　　矮矮的大头看了同伴一会儿，叹气，“既然这样，又为什么拿买东西的钱去买雪糕吃呀，这样买东西的钱不够了，会被安娜发现的。”
　　“是呀，一定会被安娜发现的。”继续流眼泪。

　　这是谁呀？
　　在突然出现的陌生人面前，初云和男生突然变得熟悉起来，动作一致地瞥了那边一眼，然后扭回头。
　　两人都闭上嘴巴，男生盯着初云看了一会儿，站直，“算了，反正你也说不清楚。”
　　他转身要走，“那么谢谢你，灯笼就当作袖扣的交换吧。”
　　“这个没问题。”初云笑，目送男生慢慢走远。
　　“那边的小家伙，下次不要再拿买东西的钱去买雪糕了呀。”最后一下，男生还留了一句忠告给陌生人。

　　“哎？”一边流眼泪一边吃雪糕的男孩点头，“这个我会记住的。”
　　“就算记住了，下次还是会买吧。”矮矮的那个接着叹气。
　　吃雪糕的男孩想了想停下来，“对哦，那我该怎么办？”
　　“这种事还要问别人吗？真是的。”大头摊手，“你就不能不要一边吃雪糕一边说话啊，都现在了还这么悠闲，等下回去之后一定能够会被修理的。”
　　“是吗？”男孩摸着后脑笑起来，但是完全没有听进去，“那么就不要计较啦，船到桥头自然直嘛。”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哎？万太，不要生气嘛，要不雪糕给你吃好了。”
　　“不要！”
　　“万太？万太？你真的生气啦？不要生气嘛。”

　　初云站在台阶边，看了他们俩半天，终于觉得应该要出声提醒了，“我说，你身后有鬼魂……”
　　那雪糕男孩闻言看过来，笑，“咦？你说阿弥陀丸吗？你也看得见啊？”
　　“是啊，你要不要给他超度一下？”
　　“超度？”男孩怔了怔。他身后的鬼魂立刻流泪，“主公，你要超度我吗？”
　　“不会啦阿弥陀丸。”男孩立刻笑出来，又对初云解释，“这是我的持有灵，不是随便的鬼魂，不用超度的。”
　　持有灵？初云不太明白，她看了好一会儿了，那个鬼魂的因果锁已经没有了，说不定已经变成了虚，不过神智清醒，性格也挺平稳的，眼下也没有狂暴的迹象。所以是被拿来作宠物了么？
　　“阿弥陀丸？”初云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是啊。”男孩吃完了雪糕，收起棍子，笑道，“我叫做麻仓叶，是个通灵人，这是我的持有灵阿弥陀丸，啊，这是小山田万太，我的同班同学。”
　　“喂阿叶，这样随便说自己是通灵人也没有关系吗？”大头斜瞟男孩。
　　“是吗？可是她看得见灵哎，我觉得，看得见灵的都是好人。”
　　“这句话你重复多少遍了，不要再说了啦。”

　　初云又看了一眼阿弥陀丸，“他是你的宠物吗？”在尸魂界的时候，夜一说过，有一些虚长的团团的很可爱，就有女死神会舍不得杀掉他们，说拿来做宠物实在是太好了，不过最后还是杀掉了，因为虚的性格实在太差了。
　　不过，阿弥陀丸怎么看都算不上可爱呀，只是沧桑的大叔样而已，难道麻仓叶是叔控？
　　哦，叔控的意思是喜欢大叔。这是阿篱说的。

　　出乎意料，男孩和鬼魂的反应都超级大，两个都蹦了一下，瞪着她异口同声，“宠物？！”
　　片刻安静之后鬼魂首先流泪，“主公……”
　　“等等，阿弥陀丸才不是宠物嘞，他是我的伙伴，伙伴！”
　　初云眨一下眼，伙伴？她呼吸一滞，胸口疼了一下，无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哎，你叫什么名字？”男孩走到初云面前，冲她挥挥手。
　　“……青木，雅。”
　　“哦，青木，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觉得心里很空。

　　初云慢慢聚焦，忽然觉得这句话不应该说出来，她深呼吸一下，又眨了眨眼睛，“嗯，还好，我回去了，你们再见。”
　　“哦，再见。”

　　爬完台阶在神社里独自走着的时候，初云还能听到两个男孩在下面街道上一句一句的搭话，起初她以为是夜里太安静，但是后来慢慢觉得不对了，听声音那两个男孩已经走过一整个小区，但是他们在说什么她还是听得见，而且也没有因为距离而减弱，仍然清晰得很。
　　并且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整个街区的声音都一一浮现出来，向她描绘出这里夜晚之下的模样。
　　之前还觉得拥挤狭窄的地方，被夜色遮掩之后变得宽广无比，抬起头视线就可以掠过远方，与天交接处弯成弧形，微微呈现暗紫色。
　　天上再往上，汹涌的云团互相撕咬，雷电滚滚，在传达到低空之前被消耗一空。
　　相较而言几乎算得上是宁静到极致的这一块，天幕之下的熙攘人间，偶尔驶过飞速的汽车，或者是楼宇间滑翔的大鸟。
　　稀疏的，珍珠一样的灯光。
　　光年之外的星子。
　　这个世界多么广阔。

　　怀抱着这样的念头的初云，怔立在路上，微微仰起脸。
　　为什么，我觉得心里很空？

　　处于无以言表的广阔之中的身体，和空旷无一物的心。
　　渐渐稀释了初云的轮廓。

　　“……啊呀回来了呢……”
　　“……没想到你会自己回来……”
　　“……你想要吗……”
　　“……好可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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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还不时候。”
　　不知是谁在初云耳边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
　　一只手拉住虚无的胳膊，慢慢夺回了初云的身体。
　　然后，被盖住眼睛往后推了一把。

　　猛然的失重感拉回初云神智，她腾然一惊，重重摔到在地上。
　　屁股非常疼，似乎刚睡醒一样脑子还有些迷糊的初云不敢挪动，只好坐在地上慢慢缓。
　　过了很久之后，她才弄明白之前那一小会儿的事，可是，也只是越来越不明白而已。
　　那是什么呢？
　　精神困倦的初云打了一个呵欠，揉揉隐隐作痛的屁股，慢慢往里走，在想问题之前，还是先去睡吧，今天也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