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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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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立根泡好了澡，收拾完出来，张朱氏刚拔了山鸡毛，准备开膛破肚。他看还没有煮山鸡，就问她娘，“娘，怎么还不煮山鸡呀？”
“大宝今天起得早，晚上早点睡养养精神。熬鸡汤太费时间了，明天再烧。我给熬了米汤，等回让大宝多喝几碗。”说着又继续处理山鸡了。
张立根闻言往灶台走去，骨头糜子白菜粥已经煮好了，米汤也熬得差不多了，“三妮，把火弄小点。大妮，去你奶那帮忙。”他自己帮着张王氏把柿子分开放好。
张金宝他们出来看到大家都在忙活，让钱宝看好小宝，自己带着元宝帮着干活，人多力量大，小半会就弄好了。
大妮二妮把骨头糜子白菜粥和米汤端到灶房里，大家围在桌子边等他奶分粥。可能是今天张金宝又拿回不少山货心情好，张朱氏给每人都打了一碗糜子白菜粥，把剩下的五块骨头给了张立根，大宝，三宝，四宝一人一块，想着宝她娘才刚生下小妹没几天，最后一块给了她。张王氏推辞了一下收下了，又想把这块骨头给张立根，张立根让她自己吃着。张王氏别了下耳旁的碎发，小口允吸着骨头中的汤汁骨髓。
“大宝，吃完了这碗粥，再喝一碗米汤。”
“奶，不还有半锅白菜粥吗，我再喝碗粥就饱了。”说话间把分到的骨头给了元宝。
“白菜粥里就几粒糜子，哪有米汤养人呀。”他奶见张金宝把骨头给了元宝，“大宝，你怎么不自己吃啊，三宝四宝刚刚已经吃过了。”又对着元宝说道，“三宝，把骨头还给大哥。”
张元宝闻言满眼不舍，却还是夹起骨头准备还给他大哥。张金宝制止了他，扭头说，“奶，我不爱啃骨头，三宝要不吃我就给大妹她们啦。”
大妮二妮闻言头也不抬，继续吃着碗里的粥，奶才不会把骨头给她们呢。三妮却惦记上了那块骨头，眼巴巴地看着她奶奶。
“你呀，有什么好吃的自己不吃，都给他们俩了。”张朱氏无比欣慰地感慨道，“等吃完了这碗粥，米汤一定要喝的，我特意多煮了。”张朱氏连眼光都没往大妮她们那扫一眼，穷苦人家，谁会把难得的荤腥给女娃吃。
三妮见到这一幕，低下了头，眼里似有泪花在闪烁，心里暗暗恨道，她跟元宝同时出来，凭什么有点吃食甜嘴都是元宝的，她最多只能尝个味儿。她的眼神狠狠的扫了张元宝一眼，仿佛他们不是一母同胞的双胞胎，而是有着血海深仇的世敌一样。大口的吃着碗里的粥，把所有的不甘和委屈全部吞下肚子。
张金宝应了声，低头吃了起来，不时的抬头看着大家香甜的吃粥，心里无比满足。
见张金宝一碗粥喝完了，忙给他舀了满满一整碗米汤。单给张立根张王氏夫妇俩各加了半碗粥，剩下的粥和米汤留着明天早上吃了。张家这一大家子就是被张朱氏这样省吃俭用拉扯着活下来，没饿死一个小孩。
吃完饭，几个小孩在收拾灶房，张金宝对着爹娘奶他们说道，“奶，家里编了多少草绳了？我想着明天中午跟爹一起去深山边套野兔，我一个人来不及抓，今天逃了好几只呢。”
张朱氏若有所思，“明天中午去，你爹山路走不稳，去深山那要走三个时辰，你们到了那天都黑了。你准备在山里待几天？”
“最近一直没下雨，爹走慢点，又撑着木棍，不会滑倒的。”张金宝瞧了眼他奶，“我们在山里待三天，不管抓多少猎物直接拿县里去卖了。奶，不会有危险的，我们是做陷阱抓的，不用见血，不会引来食肉动物的。”
大妮她们收拾好灶房了，张朱氏看已经亥时过半了，就让他们先去睡觉，又跟张金宝说道，“大宝，现在太晚了，你先去睡觉。我跟你爹娘在合计合计你们明天要带的东西。你明天别起太早了，要多睡会。”目送张金宝回房了，等了不到五分钟就看见屋里的火把灭了。
张金宝看着天色要10点了，让他们也早点睡觉，先回房睡觉了。
“明天一早我就去镇上把野兔卖了，买点黑面做干粮。立根，明早你在家把背篓带子用布缠了，削两根尖棍子，再把镰刀磨一下。”
“娘，大宝肩膀上好几道血痕印，我看着心疼。”张立根回想起大宝的双肩心如刀割，眼圈都红了，“要不过几天再进山吧。”
张王氏见他丈夫这样子，“大宝要紧不？”
“小点声，大宝刚睡下，别把他吵醒了。”张朱氏压低声音训斥道，“宝他娘，大宝没事，你放心。”
又扭头说，“大根呀，我也不想让大宝这么辛苦，这还有不到一个月就入冬了，可家里没有吃的用的穿的，不趁着这段时间去深山那找条活路，这个冬天怎么熬啊。前两天大宝不去深山里，我都打算这两天带你一起进山了。”
张立根夫妇俩张了张嘴巴，想说些什么也都说不出来了。总不能说早知道就不给二宝请郎中了，她说不出来，那是她掉下来的一块肉，她含辛茹苦养那么大，一场风寒就没了，他怎么就熬不过去呢，只要在再熬两天，就两天呀!
张王氏靠他丈夫，眼含泪花，嘴里喃喃自语，“只要再两天呀，只要两天就回暖了，怎么就熬不下去呢。我的二宝啊，只要两天你就能活了……”
张立根听着眼泪只不住流下来，他用身躯托住张王氏哭不成泣，软弱无力的身体，双手不时安抚着她，嘴里轻声说道，“回不来了，二宝回不来了，他投胎去过好日子了，不用跟着我们吃苦受罪了。”张王氏再也忍不住，把头死死埋在她丈夫胸襟处，呜咽着痛哭出来，泣不成声，悲痛欲绝。撕心裂肺的悲凄哭声闻者悲从心来，听者潸然泪下。
张朱氏在一旁早已泪流满面，张家单传了好几代，好不容易这一代开枝散叶了。二宝走的那一刻，她的心都碎了，要不还有一大家子用照顾，她早跟着二宝一起走了。唉，这都是命呀，大夫都说已经好了大半了，不到三天，人怎么就没了呀。
张立根见宝他娘哭晕了，声音嘶哑说道，“娘，早点睡吧。”二宝没了，还有其他几个娃要养呢。
张朱氏点了点头，无力的迈动双腿，回了房间，她躺在床上，木着一张脸，吧嗒吧嗒的流眼泪。过了半个时辰才缓过神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把一切的悲痛全压在心中。明天还有事要处理，生活的重压容不得她太过伤心。
在微弱的晨光笼罩下，依稀只看得见后山岭的轮廓，村里如往常一般静谧，但张家却显得不同寻常。
张朱氏只睡了三个时辰不到，就摸黑爬起床，用火石点燃火把，顺带把大妮二妮叫醒，一起去灶房洗了把冷水脸清醒一下。张朱氏让大妮二妮去灶台烧火，把昨晚剩下的半锅糜子白菜粥热好。
晚秋的清晨，一天冷似一天。微风带着细雾吹向大妮二妮，一阵阵寒气仿佛刺进她们骨头里，呼吸间都带有雾气，身上虽然穿着厚厚的粗麻外衣，但完全挡不住这刺骨的寒气，冷的牙齿都打颤，身体冻的发抖，她们只能挤在一起，靠着灶台里的火来取暖。
张王氏听到灶台那微弱的声响，她从床上翻身起来，在黑乎乎的房间里摸着件满是补丁的外衣穿上。她虽然已是格外注意声响，可还是把她丈夫惊醒了。
“宝他娘，你才生小妹没几天呢，在睡会吧。我起来就行了。”
“你再睡会，下午还要去大山里好几天呢，现在要养好精神才有精力去大山里。”婆婆起来了，她也要起来帮着忙活了。
“那我也起来吧，还有事要忙活呢。”说着匆匆爬起床穿着好，夫妇俩一起出门了。
打开门，一股寒意涌来，让他们瞬间脑神一振，哈着气搓了搓手，关上门往灶台走去。
张朱氏见着他们夫妇俩，淡淡的说了句“起来啦，先洗漱一下。早饭快好了。”
“婆婆，昨晚我……”张王氏为了昨晚的事有些不知所措，有心想跟张朱氏说上几句但又不知说什么。
“唉，都过去了，你要往前看，你还有这么多孩子要照顾呢！”张朱氏语重心长的说道，“先洗漱吧，还要赶时间去镇上。”
等他们夫妇俩洗漱好，粥也热好了。简单的吃上一碗粥，张朱氏挑了30个黄澄澄的柿子，再挑了10个完好无损的熟透了的红柿子，放在竹篮里，背起装有6只野兔的背篓，提着竹篮要出门了。
张王氏拦住了她，“婆婆，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宝他娘，你身体还要再养养。”张朱氏见她还想说什么，打断了她，“立根下午要进山，不能走太远的路。”想了想，接着说道，“让大妮一起跟着去吧。”
“唉，婆婆，你先坐一会，等大妮吃了早饭一起去。”张王氏又扭头说道，“大妮，给自己舀碗粥，吃了跟你奶一起去。”
张大妮应了声，狼吞虎咽喝完粥，走到她奶那，“奶，我来提竹篮子。”从她奶手里接过竹篮，跟他奶一起快步往镇子赶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