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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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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剩下半个太阳漏出头，张金宝抄着一条小道回到了进山口，张立根早早就在进山口等张金宝出来了。
张金宝远远的看到他爹，大步流星的走向他爹，“爹，你怎么不在家等？”同时把手里拿着的野兔山鸡给了他爹。使劲的按了按手臂，提了那么久的东西，早就酸痛难耐。
“我在家也没事干，来这里等也一样的。”张立根接了野兔山鸡，垫着份量，瞧了眼背篓，“摘这么多柿子呀，野兔山鸡都死了吗？大宝，累不，要不我来背吧。”说着就想让他儿子把背篓放下给他来背。
“爹，我自己背就行了。我们快点回去吧，这野兔只是挣扎的太厉害被我打晕了，还没死呢。”张金宝揉了揉手臂，接着道，“我们晚上煮了那只小点的山□□，让娘补补。”他娘生了小妹还不到五天，家里连顿饱饭都没有，只能让她娘在床上多躺几天了就当做月子了。
张立根应了声，怀里抱着猎物，跟张金宝一起快步往家走，路上还说着，“我用那只拔毛的山鸡跟杂货铺老板换了一升盐巴，还问他要了几颗糖。那只野兔跟粮铺掌柜的换了一升脱壳干净的稻米。另一只山鸡卖肉的屠户收了，给了25个铜钱，还给了根剃了肉的大骨头我让屠户帮忙劈开了几断，来之前我让你奶煮了，等你到家了再放棵菘（白菜），洗漱好就能吃了。”
听他爹说家里有骨头汤吃，张金宝肚子立马咕咕叫，“爹，家里已经有骨头汤了，那山鸡明天再煮吧。”他的脚步迈的更大更快了。
进了自家篱笆院里，空气中弥漫着肉骨头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大妮在烧火，他奶在灶台边煮着骨头汤，旁边的案板上摆了切好的白菜。家里的几个小孩正围在他奶身边嗷嗷的叫着，目不转睛的看着陶锅里的骨头汤，钱宝的口水都拖拉到地上了。
大妮眼尖看到张金宝他们回来了，“爹，大哥，回来啦。”
张朱氏听了抬头看了眼张金宝，扫了眼背篓，也看到张立根放下的野兔山鸡，惊呼道，“大宝，抓这么多，背了什么呀。”
张金宝把背篓放地上，“奶，我摘了几百个柿子。”背着背篓没什么感觉，一放下来，肩膀两旁火辣辣的疼，“奶，烧水了没，我身上灰不邋遢的都是泥。”
“有，有，早给你在另一个陶锅里备好了。你先回房去，我让大妮送进去。”张朱氏扭头道，“大妮，先别烧火了，跟二妮一起把水送你哥房里。”拿了根火把引燃，给了张金宝。
大妮二妮应了句，拿盆的拿盆，提水的提水。三妮只到灶台口烧火了，。
他爹再一旁也说道，“先去洗，水不够我再送进来。”
张金宝看水送进房了，拿着火把进去了。张朱氏看着满满的背篓，用双手提了下，勉强能提起，压低了声音，“立根呀，等下你进房去看看大宝的肩膀。我估了下背篓，至少要有80斤。大宝从小力气是比别人的大，可咱家大宝还是个半大小子，力气再大背那么多东西，时间长了肩膀也受不了。”
张立根一听就急了，也顾不得野兔了，“娘，你先杀只山鸡煮了给大宝补补。我先进去看看。”又扭头朝大妮她们说道，“大妮，多烧些水。”也不等她们回句话火急火燎进了张金宝的房间。房门并没有锁上，推开门的刹那间，泪花就糊了眼睛。
张金宝背对着房门，听见看门声，扭头看到他爹站在门口，表情有些不对劲，“爹，你怎么进来了？”呲，刚扭头的时候肩膀一疼。此时的张金宝还不知道他肩膀几处发紫的绳痕印，痛在了张立根心里。
张胜利从小没了父母，他爷他姐又走的早，没人关心他，他也不愿意把自己脆弱的一面露出来。对于他来说，这肩膀的绳痕印连小伤都算不上，连休息都不用休息，第二天继续干活。没人告诉他，他也是一个有人心疼的孩子。
张立根脚下仿佛踩着棉花，他一步深一步浅地走到了张金宝背后，颤声问道，“大宝，疼不，以后我们不去山里了。”颤抖的双手像是想摸肩膀的血痕来印，又怕会弄疼张金宝。
“爹，你先把门关了，有点冷。”张金宝岔开了话题，怎么可能不去山里，趁这段时间野兔最多抓，村里人还没发现时，才能多存点钱来过冬。
“我再去提桶水倒在盆了。”这木盆的水才装了三分之一，大宝清晨就进山了，山上露水多寒气重，多倒些水泡泡，出一身汗身体才会好。
张立根急忙转身出房间，关上房间，对着大丫喊道，“烧多少水了？”
“已经有两锅了，我都倒在木桶里了。奶让我再烧锅滚开的水烫山鸡用。”洗澡水不用滚开，只要摸着烫手就能用了。
张立根大步流星的走到灶台前，将陶锅里的水摸着都烫手了，把水倒在一旁的木桶里，说了句，“再烧两锅洗澡水，烧好了在你哥门口喊一声。”头也不抬就把木桶提回了张金宝房间了，把门关上。
张立根把水全倒进盆里，把门打开个口子，把木桶放门外面。他用洗澡的布块一遍遍小心的擦拭张金宝肩膀的血痕印，又擦着张金宝的后背。张金宝一瞬间打了个哆嗦，感觉毛孔一下全张开了，身上的寒气也出来了。他转头看见张立根通红的双眼，含泪的眼角，眼眶中突然掉下什么东西，朝湿滑过他的脸颊，他的眼睛突然就模糊了，心中也是涩涩的酸楚。
张朱氏拆开绑在一起的野兔山鸡，把两只山鸡单独放一边，等回再弄干净。检查下野兔，发现六只野兔全都活着只是晕过去了，把野兔松绑放在张立根房间的以前装粮食的大陶缸里，盖了锅盖。
张王氏躺在床上哄着小宝和小妹，借着火把的微弱亮光看见张朱氏拿着的野兔，惊讶道，“婆婆，大宝抓了这么多野兔呀，他没受伤吧？”说着就要下床了。
“大宝没出什么事，还背了一背篓柿子回来呢，有不少还没熟透，等过几天焐熟了我教你一起做柿饼。”
张王氏下了床，有没熟的那就一定还有不少熟透了被鸟啄坏的柿子，这可放不了多久，让大妮她们弄她可不放心。她也没心思再躺床上了，也就是这次生的巧，在秋收后家里闲着没事干了，才能做几天月子。
深秋洗澡水凉的快，洗了十分钟左右水就有点凉了，张立根还想再倒些热水在洗澡盆里，张金宝制止了他，“爹，今天洗澡水烧的多，要不你也泡泡。”
“行，你先起来穿衣服，我把水提进来。”
张立根见张金宝穿好衣服了，打开门对正吃着柿子的元宝钱宝道，“三宝，四宝，等回再吃，先进来泡个澡。大妮，再多烧些水，等回你们也回房泡泡澡。”
张朱氏爱干净，规定了家里人隔三差五的要洗澡，冬天太阳好的时候也要擦个身体。平常也只是烧个一锅水，简单的洗漱一下，难得能像今天这么奢侈，烧这么多水泡澡。张家是这个村里唯一养活大这么多孩子的人家，也可能跟他们爱干净，讲卫生有一定的关系吧！
张元宝张钱宝小心翼翼地把没吃完的柿子放在粗瓷碗里，进了房间泡澡了。泡个五分钟左右，张立根就让他们起来穿衣服出去了，他自己把略微凉些的洗澡水倒了一半，又加了两锅热水，对着大妮说，“不用再烧洗澡水了。”
张王氏在门前的空地上借着火光，把柿子拿出来一个个分好，见张金宝过来了，“大宝，先吃个柿子垫垫肚子，等你爹洗好澡我们就吃晚饭。”张王氏拿了个完好无损熟透了的柿子递给了张金宝。
“我吃个啄坏的，这个存得住，放着下次给元宝吃。”张金宝把那只柿子放好从背篓拿了个啄坏的洗洗吃了起来。
张朱氏看天已经不早了，再煮山鸡太晚了。她把滚开的水倒木盆里，抓了三把稻米放陶锅里熬米汤，又在骨头汤里放了半斤的糜子进去，让二妮看着陶罐别粘锅了，自己开始收拾那两只死了的山鸡。
她正收拾着山鸡了，听到大宝这话，抬头慎重的对大宝说道，“大宝，小孩子身子弱，一天只能吃两个柿子，可不能吃多了。你也不能多吃，知道不？老辈传下来的规矩，柿子虽然甜，但不能多吃，多吃容易拉肚子。”
“奶，我知道，以前听村里人说过的。”
吃完柿子往灶台走去，看着糜子煮的差不多了，刚要把切好的白菜放下，就听见二妮说，“大哥，这边放着我来，三宝他们在娘房里呢，我给他们拿了两块骨头让他们啃了。”说完把白菜放在汤里了，又从刚买的盐块上刮下一点点盐。
“行，那你来吧，好了叫我。”我这脑子，这里的男子是不碰灶台的，“吃柿子了没？”
“奶给了一人一个，我跟大姐的放房间了。下午奶还给了一个野果子让我跟大姐分吃，她跟三妮分吃一个野果子。”二妮想了想，又说道，“大哥，你别每天都去山上，明天要不休息一天吧。”
张金宝顿时感到无比欣慰，摸了摸二妮稀少发黄的头发，笑呵呵的说道，“大哥要不去山里你就没甜嘴吃了。”说完去了他娘房里。
三妮跟大妮在灶台口烧着火，闻言撇了撇嘴，嘀咕着，“大哥拿这么多的甜嘴回来，我也只能吃尝个味，大哥要是不去山里了，我吃什么呀，二妮就会拍马屁。”
大妮听着三妮的嘀咕声，火冒三丈，压低声音骂道，“有你口吃的还不好吗，要在别人家，你早被扔了。这种话以后别说，也别想。”
三妮见大妮骂了她，只能撅着嘴，她心里再不愿意，也只能忍着大妮的话，万一跟大妮吵起来了，她准得被爹娘打一顿。
张金宝到了他爹娘房里，元宝钱宝已经把骨髓吸得干干净净了，把骨头放粗瓷碗里了。他们俩正逗着小宝，快把小宝惹哭了。
“三宝，别把小宝惹哭了。”
张元宝见着他大哥，兴高采烈朝他大哥说道，“大哥，爹下午给我两个野果子，奶也给了我一个，我只吃了一个野果子，还有两个被我藏起来了，明天我给你拿一个。”
张钱宝一听还有吃的，一旁起哄道，“三哥，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张金宝闻言笑了笑，说道，“三宝，你跟四宝吃吧，大哥不爱吃野果子。”他熟练的抱起小宝，“小宝，想大哥没有呀。”
张小宝只有2岁大，只会简单的吐露几个字，见着他大哥把他抱起来，嘴里含糊道，“大哥，大哥。”
张金宝单手抱着小宝，看了眼小妹，刚出生的小孩，除了吃就是睡，另一手摸了摸元宝钱宝的脑袋，“饿了没，晚饭快好了，我们先出去吧。”
说着领着他们出了房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