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人群中的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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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 16 人群中的你
周五的晚上，钱莉莉趴在自己的电脑前面敲敲打打。
“喂？赵律师？”
已经下班了，你不知道吗？钱莉莉接起电话，在心里无声的咒骂。
“Lily，你现在把昨天整理出来的那几份合同送过来……就是，国通和加乐福的……我在君悦，17层的咖啡厅。”
“好的。”
赵童的声音在好听的蓝调背景下显得很虚无，但是钱莉莉必须在接近11点的时候，赶到十几公里以外的酒店去给他送那份合同，这可不是虚无的幻觉。钱莉莉心里一阵烦躁，但是老板可没有耐心等待的习惯，找到今天上班穿的衬衣西裤，却发现已经被丢进了洗衣机，只好套上件印花t-shirt和牛仔裤，拉紧球鞋的鞋带就奔出了大门。
自己租的小公寓是很陈旧的房子，不过50、60平米，一间卧室里放着窄窄的单人床，旁边不远是书桌，上面从来都是堆满了各种资料、文件，一台笔记本电脑整日陪着她。衣柜里也没有什么衣服，不过是深色的衬衣西裤，几件t-shirt仔裤都已经洗得发白。小客厅里放着一张餐桌，上面散落着的不过是大堆的方便食品，厨房自然是除了烧开水再不会冒热气。门口丢着若干双高跟鞋，东倒西歪的也没有人整理它们，甚是凄凉。
钱莉莉三步并作两步跑下三楼，跳上出租车，不一会儿就到了那栋金碧辉煌的高楼前面。门童拉开车门，鞠躬的姿势依旧这么标准，旋转的大门闪烁着华贵的光芒。突然暴露在极其明亮的光线之中，钱莉莉看见自己的样子映在玻璃和大理石光滑的表面，怎么看都是一片黯淡。尤其是一张没有任何修饰的脸，闪着油光，而随意扎起的马尾也是极其草率粗糙。她顿时觉得光滑明亮的黑色地面似乎透过鞋底向她脚下渗透着寒意。
叮得一响，电梯门开了，钱莉莉头也不抬，却眼睁睁看着一群皮鞋西裤之中有一根深色的拐杖。下意识的抬头就看见了拐杖的主人，那张成熟的脸好像陌生又那么熟悉。
李想这个名字在自己脑海、口腔里徘徊了一圈终于被咽下，因为她也突然发现自己的装扮和面前这一群人是如此不和谐，于是再次垂下头，移步到一侧。眼看着三五个男人和混杂在一片深色西装中间的一抹亮色从自己面前走过，耳朵里隐约听见几句熟络的寒暄，内容不外乎哪家公司又上市或者哪家股票即将大跌之类。尽管李想走的很慢，但是却没有在钱莉莉面前停下来，而是随着身边那一袭淡金色旗袍渐行渐远。
逃进电梯，赶紧关上了门，才有些失落的按下了17楼。
几乎从未见过他如此正式的装扮，让钱莉莉觉得很陌生，似乎她唯一习惯的就是他挽起袖子下厨房或者在茶台后面冲泡茶叶的样子。那才是李想，亲切而温和，不需要名牌的西装或者昂贵的腕表、袖扣，他就这样自然的在自己身边。
但是，那一抹淡金色……谁出来应酬不需要带女伴呢？钱莉莉撇撇嘴，17楼已经到了。侍者带着钱莉莉七弯八绕，终于走到赵童面前。
“赵律师，您让我送过来的资料。”
“放这里就好了。……”
显然赵童对钱莉莉的打扮有点诧异，原本要向对面的两位男士介绍自己的念头也就在他脑海里一闪而灭。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不打扰了。”
继续等着电梯，钱莉莉低头不语，用脚尖磨蹭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脑子里都是李想的样子。其实，她似乎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的样子，没来得及看清，他就从自己眼前徐徐而过。那些光鲜的人群好像就这样把他从自己身边带走。她不知道，此刻李想还没有离开酒店。刚才电梯门一开，他一眼就看见了门外站着的是钱莉莉，穿的像个发育不良的中学生，低着头只顾看地面。那一刻他突然觉得心情大好，甚至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
“你先送小轻回去。”
轻轻推开小轻挽着自己的手臂，把她引到车前，对立在一边的司机说。
“李总，还不回去吗？”
小轻有些奇怪。刚才他不是还轻声抱怨怎么还没结束吗？现在怎么又不走了？
“你们先走。”
李想说着就回到酒店大堂，不理会小轻一脸懊恼的站在那里不肯上车。
是不是她来这里办事，打电话会不会打扰到她？但是，她来干什么？自己告诉她今晚有应酬非来不可的时候，她不是还在连声抱怨说自己又要加班的吗？那么此刻，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想到这里，李想原本的犹豫不决突然消失，他拨通了电话，却听见铃声从身边不远的地方传过来。
“你怎么来了？”
李想忘记了自己严肃起来颇具威严，再加上一身正装，突然让钱莉莉有点害怕。
“我不能来吗？”
饶是对李想的严厉有些发怵，钱莉莉想起刚才他身边挽着他左胳膊的那抹淡金色也觉得心里发堵。
两人虽然嘴上说的快，但都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随即陷入尴尬的沉默。
“我当然不是说你不能来。只是这么晚了，你一个人还到处跑？”
钱莉莉看了一眼面前的李想，那种深深的关切是真的能温暖人心。纵使她老板也能在嘴边叮嘱她注意安全，但是那不过是一种基本的礼貌而已，不带有任何感情。
“赵律师让我给他送东西过来，17楼。”
“哦！我送你回去？”
“送我？……你的女伴呢？”
“我已经叫司机送她回去了。”
李想似乎还真没听出钱莉莉话里微酸的气息。
“你真真是不负责任。”
“我怎么了？”
走在钱莉莉身边，李想觉得有点跟不上她的脚步。今天一天都挺忙，晚上本来要抓周天的壮丁，结果他却脚底抹油，很有先见之明的溜之大吉。结果只有他自己出马，折腾了这一晚上，实在没能坐下几分钟休息。
“你把人家带出来，却又不管不顾的，这不是不负责任是什么？”
终于，李想一把拉住了钱莉莉的胳膊，将她生生拉到自己面前。她自然知道自己的醋意已经被李想尽收眼底，不然也不会看到李想嘴角一丝含意颇深的微笑。
“吃醋了？”
他居然还轻轻的点了点钱莉莉的鼻尖，然后就是用空闲的左手，将钱莉莉揽到胸前，温热的鼻息就这样轻轻的扑打在钱莉莉的耳边。
“我想你了。”
很低沉，很温柔的男声让钱莉莉觉得自己的腿好像软了一下，于是不忍心就这样把他推开。
“大庭广众的，这样多不好？”
“……跟我在一起很丢人吗？”
闷闷的声音再次响起。钱莉莉无意识的抚摸着李想撑着拐杖的右手，很慢很慢的摇头，然后从李想的胸口抬起头来，很认真地说：
“我怕人家告你拐卖未成年少女。”
李想终于笑了，一股融融的暖意从他的眼角眉梢徐徐而来。
“确实像未成年。来，叔叔带你去吃宵夜。”
钱莉莉刻意放慢了脚步，配合着李想的节奏。
“你今天很累啊？”
“没有……今天挺好。”
“骗人！”
钱莉莉看着正前方，根本不给李想分辩的机会。
“叫你司机来送你回家吧。”
“你是不是累了？困了？”
看着钱莉莉嘟着嘴，李想更加用力的捏了捏她的手指。
“没有……你还真去吃宵夜啊？”
“光喝酒了，好饿。”
撒娇一样的语气，让钱莉莉心里软软的一抖，转身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玉成路。”
心里正想着这个地名，李想就报了出来。那是月昌市有名的夜市，各色小吃让人爱不释口。经营到凌晨二三点才是正火爆的时候。
“你想吃什么？”
“包子……”
“从明通巷拐进去的第二家，是不是？”
“还有，鸭脖子。那家叫什么名字来着？”
“精武？”
“好像不是。老板娘特好看那家。”
“哇，你是吃鸭脖子还是看老板娘啊，你？过分！”
“那叫秀色可餐！”
李想说着更紧地搂住了钱莉莉的肩膀。路程不算远，十分钟以后，钱莉莉就看见了那条满是大红灯笼的狭窄旧街。此时已经是人声鼎沸，各色车辆几乎堵满了本就不宽敞的街道。
“好香啊！”
钱莉莉拉着李想的手，往路边靠近，回头看着李想的脸，因为拥挤而微微有点发红，身上的深色西装领带和周围的环境好像根本格格不入。但是他展现出来的笑容却让钱莉莉感觉到异常温暖和幸福。钱莉莉拿起一个浑圆如玉团的小笼包，喂到李想嘴边，却又在他张口的瞬间转个大弯回到自己嘴里，然后送给李想一个得意的大笑。
“小丫头！”
李想佯怒，用手臂把钱莉莉的腰一圈，带到自己怀里，直接连人都夺了去。两个人的距离陡然拉近，彼此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尽管被热闹的人群包围着，但是拥抱着的两个人却好像是活在只有彼此的世界里。
“你要吃吗？”
“我要，吃了你。”
虽然钱莉莉躲开了李想靠近过来的唇，但是，他还是拉起她的手，不会允许她真的溜走。
“这家火锅的味道很正宗的。”
李想拉着钱莉莉进了一家拥挤的小店，四周全是热气腾腾的火锅，翻滚的火红油花就让人食欲大增。李想脱下西装，解了领带，又习惯性的挽起衬衫的袖子。
“这才像吃火锅的样子。”
“咱们果然只能吃吃睡睡了。”
“嗯，等会儿回去睡睡。”
对面的男人从百忙之中抬起头来，应了钱莉莉一句。
“你有那么饿吗？”
“你以为呢？今天晚饭都没时间吃。”
“那你还喝酒？！”
李想快速的看了一眼对面的女人，好像她根本是来自另一个星球。钱莉莉却不再开口，也不怎么动筷子，安静的欣赏李想吃饭的样子，若有所思。果然被人敲了敲碗沿，随之而来的是一大片羊肉。
“我不饿。……天，12点都过了。”
“怎么？明天周末你还上班不成？”
“不是啊。刚才出来的时候还有工作没来得及完成。”
“工作永远都做不完，但是……”
“什么？”
“春宵一刻值千金！”
被人这样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钱莉莉觉得脸上一阵发烧。
本来就已经是初夏时节，火锅里的热辣的环境更让人冒了汗，钱莉莉站在门口，看着李想从拥挤的店堂中穿过，向自己走来。原来他是那么高，身材匀称，微微敞开的领口可以看得见锁骨的轮廓。应该是很臭屁的白衬衣好像也很合适他的脸庞，整个人看起来整洁儒雅。
“看见哪个帅哥了？眼神都是直的！”
钱莉莉收回目光，低头不语，一边牢牢拉住李想的左手。
“Lily，今晚……”
“咳咳……工作辛苦要多注意休息！”
李想转到钱莉莉面前，两个人在拥挤的人潮里好像一个小小的孤岛。
“干嘛？”
“Lily……我，那天……对不起！”
“我明白的，明白……”
话音未落，李想就将钱莉莉搂进怀里，紧紧地好像害怕就此遗失了彼此。
“天知道，我有多想要你。”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人群中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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