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静立心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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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 15 静立心门
“怎么坐在这里发呆？”
不知道什么时候李想已经走了过来，而外面只剩下一片黑色的夜空，书房里光线微弱，而他一开口，便惊醒了她的回忆，同时也就闻到了飘散过来的香气。
“好香啊！”
“先过去吃吧，刚才不是喊饿吗？”
“先？你要干嘛去？”
“不干嘛啊？……我走的慢。”
钱莉莉定定的看着李想，突然就失去了所有言语的能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定的拉住了他的左手。
“饿死了！饿死啦……你是魔术师吗？”
“怎么？”
“一眨眼就变出这么多好吃的！”
“什么一眨眼？根本就是你在那里发呆太久。好好吃饭，别胡思乱想！”
钱莉莉很快就填满了自己的肚子，心满意足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等李想也到沙发上坐下的时候，她早已经昏昏欲睡，耳朵里渐渐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大连重工企业集团……从遭遇国际金融危机到抓住国家……产业振兴政策……从这些产品中可以看出，我们已经进入了国际市场……渐渐的就失去了意识，在李想家宽大到不行、柔软到不行的沙发上沉沉睡去。
不知道是谁先醒来，不过钱莉莉还是迅速的意识到自己睡在何处。而电视的声音已经消退，只有一点微弱的灯光让她还能分辨出沙发旁边停着的空轮椅。
“你家沙发太适合睡觉，应买给失眠的人……现在几点了？”
李想没开口，从茶几上摸到手机。他又想起在过去的几年里有多少个独处的夜晚，他孤身一人蜷缩在沙发上睡去，任由电视里的声音响过一整个安静的黑夜。清晨醒来就直接洗了澡去上班。回忆起那种孤单有时候都让李想感到害怕，似乎它们真的可以就此彻底击垮他的意志。
“11点过了。”
看着李想撑起身体挪到轮椅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他就脱去了支架和鞋，只穿了棉袜的脚放在实木地板上多少透着点寒意，何况它们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柔弱。
“我们真的在恋爱吗？”
“什么？……我不知道。”
“谈恋爱不是要成天出去闲逛，吃饭，看电影或者……我也不知道了。咱们呢？就是吃吃睡睡啊？”
钱莉莉慢慢的坐起来，显然她还没有睡够，随手整理着自己的衬衣和头发，慵懒随性的样子落在李想的眼里带有一丝性感。
“吃吃睡睡不好吗？要么，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去？”
“这个点儿了还能上哪儿啊？回家去洗洗睡了，明天又要上班。”
钱莉莉说着站起来往玄关走，脚步却被李想的一句话生生拉住：今晚别回去了。
“你说什么？！”
好不容易稳住几乎跌倒的身体，转过来看着李想。
“我说……送你回家。”
“前面那句！”
钱莉莉俏皮的望着李想，等着他渐渐靠近，搂住她的腰，根本不容许她有任何的拒绝。
“咱们谈恋爱就是要吃吃睡睡，你说呢？”
低头看见李想似笑非笑的脸庞，忍不住就要深深的吻下去，然后自然就是一扭腰，坐在了他的腿上。
“明天……上班……我没有……衣服换，怎么办？”
“穿我的……别动！……接吻都不老实……”
“……你确定……你的腿……？”
“跟你说了别乱动！”
被李想紧紧地抱在怀里，那种踏实的安全感，让她沉醉。而绵长的亲吻让钱莉莉根本找不到北，她晕晕乎乎的站起来，几乎撞到玄关上。却又被赶上来的李想一把拉住。他仰头看着她，一脸诚挚。
“别走了好吗？”
“我明天还要上班呢。”
“明天早上要司机送你，怎么样？”
“不要。”
钱莉莉被李想拉着手腕，低着头不看他。
没有原因的，她就是不太愿意被他公司的同事们看见。想想看，明天他公司的每个人都会传说昨天又有个女的在李总家里过夜云云……想想都觉得奇怪，自己从来不曾成为别人口中的谈资，那种隐藏在骨子里的自卑感让钱莉莉觉得没法适应。
“那我现在送你回去。等会儿，我打电话叫司机现在过来。”
看着李想拿出手机，钱莉莉一把抢了过去。
“不，不用麻烦了。真的，我打车回去就好。”
眼见着手机被人拿走，李想不再说什么，驱动轮椅靠近玄关，伸手就要去够放在墙角的支具。
“你要干嘛？”
“送你回家。”
“别！不用你送。在家好好休息吧！”
钱莉莉说着把手机往李想怀里一塞，就往门口跑。几秒钟之后，就清晰的听见身后凌乱的脚步和沉闷一响。回头，果然就看见李想跪倒在地下，一只手拉着玄关边的矮柜，根本站不起来。
“你……！”
“你就这样跑出去，如果出了什么事，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看着钱莉莉回来抱住了自己，李想也就不再勉强，身子一歪，直接坐在了地板上。眼看着李想的小腿纠缠，突兀的脚踝似乎不盈一握，钱莉莉下意识的要去把它们扶正，却被李想拦住。
“你这样才吓死人呢。给我看看！”
“不用！……”
李想用力按住钱莉莉的手，只能让她感觉到手掌下的小腿其实是多么的瘦弱，僵硬又寒冷。
“你……”
钱莉莉很想坚持下去，但是当她看到李想的目光，她的心好像被一阵微弱的电流击中，闷闷的痛起来，因为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无助无奈，虽然他竭力保持着所剩无几的尊严。
“你先去洗澡，好吗？”
语气已经近乎哀求。钱莉莉强迫自己慢慢放开双手，缓缓起身，看着低头不语的男子，她几乎就要哭出来，在瞬间就湿了眼眶。而李想却好像一尊雕塑，坐在地板上，耐心等待钱莉莉消失。他无法抬起头来面对她，他其实如此害怕，害怕面对自己的无能为力。不能送心爱的女人回家，这只是万千个不能中的一个，但是此刻，李想觉得自己已经无法承受。终于，眼看钱莉莉的脚从自己的视线里渐渐远去，李想才靠在身后的矮柜上，缠绕耳边的只剩下一声叹息。
“客房是收拾干净的，你先睡吧。晚安！”
等钱莉莉从浴室里出来，李想已经回到了轮椅上，一切看起来都还是那么正常，他的表情和语气都那么自然，显然他已经重新把他的无助小心翼翼的收拾整齐，埋回到心底。
“哦。”
钱莉莉低低的应了一声，连脚步声都显得非常失落，而李想的轮椅压过实木地板却根本发不出声音。关上门，钱莉莉滑坐在地下，她终于没有再忍住泪水。蔓延在心里的是无处诉说的委屈，她的关心，她的爱好像换不到一个回应；而他的脆弱无助更让她心疼不已，可是却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多靠近的位置，不知道自己该在什么样的时间伸出手，不知道该说出什么样的话，不知道该给出一个怀着怎样心情的拥抱，统统都不知道。
她和他，面对面，却好像隔着一条无法跨越的河流，徘徊岸边，各自忧伤。
李想强迫自己回到房间，同样无心睡眠，只是失神一般呆坐在窗前。窗帘还没有拉上，若有似无的清冷月光透过玻璃投射到他的脚边，对面的高楼里还稀稀拉拉的亮着几盏灯光，他的目光投向无尽的黑暗夜空，凝结在虚无的某一个点上。
又一次，又一次在她的面前……看着她的固执和倔强，他好像根本没有办法。那一刻的担忧简直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好像如果今晚他让她独自走出自己家的大门，她就真的会消失不见，会遭遇不可预知的危险，而自己根本没有能力保护她，根本不能。所以，那一刻，他什么都忘记了，忘记了自己是坐在轮椅上，忘记了自己根本没有戴支具，甚至忘记了他的拐杖也根本不在手边，眼睛里只有她的背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她就这样离开。
关心则乱。他已经乱的什么都忘了。
然而这一切又有什么用呢？就算他用拼了命的康复锻炼，换来了再次步行的机会，但是他仍旧是一个无可救药的残废，没有任何能力保护她，没有能力。可是如果没有能力保护她，那么还凭什么去深深眷恋着她？
夜渐深沉，灯光熄灭，但是月色似乎更加明亮。安静中门锁转动的声音突然惊醒了沉溺于低落情绪的李想，他娴熟的转过轮椅，习惯性的带上一点淡淡笑容。
“你，还没睡？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你不也没睡？……”
眼看着李想逐渐靠近，钱莉莉只是呆立在门口，不说话。
“好好睡觉！……不然小心老的快噢！”
“你没摔伤吧？”
钱莉莉能感觉到李想听到自己这句话的时候，面色微沉，继而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李想温柔的握住。
“你要知道，Lily，我不愿意，不愿意，你一直的在为我担心。真的……好吗？”
既然你不愿意，那么就对自己好一点，行不行？既然你不愿意我担心，那么就在我的面前不要隐瞒，好不好？
“让我看看。”
说着，钱莉莉就蹲下来，不顾阻拦，就要拉起李想的裤脚。
“别看！我没事儿的！”
“你又没感觉，怎么知道有事儿没事儿？”
钱莉莉手上和李想较劲，嘴巴就没了遮拦，竟然将心里想的话直接说了出来。一时间，她就失了分寸，愣在当下。
“对，对不起。我又乱说话。”
面对钱莉莉的道歉，李想也不过只能回报一声浅浅的叹息。拉着她的胳膊让她站起身来，居然就是这样习惯仰望着她似的。
“其实也没关系。你说的也没什么不对。……早点去睡觉吧。乖！”
“……那你也要睡觉，可不许在对着窗外发呆。”
钱莉莉绕过李想，帮他拉上窗帘，阻断了外面的清冷光线。打开床头灯，甚至掀开被子的一角，等着他的到来。如此自然的做完这一切，她甚至轻巧的回到他身边，俯身一吻。
“Good Night Kiss！”
接着又如一阵清风一样消失在卧室门外。
晚安！
李想在心里默默地说。钱莉莉看似潇洒的离去，再次将李想留在他自己的世界，但是他们都很清楚，这对彼此都将是一个难眠之夜。
清晨6点，钱莉莉在李想的房间门口伫立良久。他一定还在熟睡之中，四周安静的好像不是人间。压抑住推开他房门的冲动，钱莉莉蹑手蹑脚的溜出了李想家。外面的街道上车辆稀少，空气清冽寒冷，钱莉莉抱紧了手臂，钻进了一辆出租车，却不知道在自己刚刚停留的那一扇门背后，李想同样清醒地听着她的脚步声终于消失在自己的公寓。
作者有话说第15章 静立心门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