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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悦茗茶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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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过后,阳光收敛光芒,变得柔和舒适,洋洋洒洒散向大地,增添了几分慵懒。光之所向,像极了黑夜中揉碎的星河,照耀着这土地上的光明和黑暗。
时言、易序一行人此时正沐浴在这阳光下,向着目的地缓慢地行进着。
从出客栈到现在,其实也就才不到一刻钟时间。但时言此时却有些按捺不住想要说话的欲望,寂静的氛围让她微微不适。与易序自从刚才的客套之后,俩人就再没说话了。
但也因着找不到什么话题,还是保持沉默吧,这样安静走着,好像其实也不错,时言自我安慰着。
随后偷偷瞄了旁边的易序一眼,不由得一怔。从她这个角度看去,应是年龄的缘故,男子脸部的轮廓还不算特别分明,但这充满少年感的棱角更令人心动。
尤其是在阳光的映衬下,更显秀逸。时言心中再次为易序的容色所折服,暗暗赞叹。
只见易序似没有觉察到时言此时内心的波澜,仍从容地往前迈步,带着几分享受的意味。只是不知这享受是因着这令人惬意的阳光,还是身旁人的小动作,亦或是两者兼有。
就这样,两人不知出于各自的什么原因,默契般地终是都没有打破这宁静的氛围。
终于,目的地到了。易序这才开口,“时言小姐,这就是在下说的茶楼了,名曰:‘悦茗茶楼。’
时言闻言抬头看了看写有茶楼名字的牌匾,“悦茗茶楼”四字映入眼帘。时言不禁感叹,这四字皆镌刻得苍劲有力,跌宕有致。就连笔锋也恰到好处,一看就知负责篆刻的人下了不少功夫。
时言因本就对书法之事极为喜爱,见此便不由得多了几分敬意和欣赏,愈发想知道此杰作出自谁之手。眼神不由自主地在上面停留,就这样竟看入迷了去。
易序见没有回应,便又开口,“时小姐,请。”说罢,伸出手极有风度地作了延请姿势。
时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有些不好意思,“小女子失礼。易公子,请。”话罢,也回之以礼。
易序淡笑道:“无妨。”
进入茶楼后,时言此时的心情不亚于方才看见牌匾的激动,不知思绪此时又飘向了何处。只见这茶楼分设二层,一楼整齐排放着檀木桌椅,桌上茶具一应俱全。且各桌之间设有屏风,屏风上皆是水墨画风,简约雅致而又古色古香。角落皆摆放有各式花草,混合着茶香,沁人心脾。
还有些许单间,许是单独置的茶室。但若仔细听,能听到棋子相碰,落子的清脆声,便知晓原来那是棋室。再望向那通向二楼的木梯,有琴声自上而下传来,更让人想知道二楼是怎番景致。
易序将时言的神态尽收眼底,猜到了她心中所想。便轻道一声:“时小姐,失陪一下。”时言颔首,以示知晓,便又开始欣赏起来了。
易序对黑衣男子吩咐了几句,黑衣男子便离开了。然后自己欲去寻什么人,还未走几步,一人已往这边走来。只见这人生得也甚是俊俏,年龄约莫二十好几。一袭素白锦衫给整个人增添了几分儒雅,气度不凡。比之易序的少年感,他则带了些成熟的韵味。
旁人一眼看去,一定觉得此人乃翩翩君子,若是他开口讲话,必定稳重有礼。当然了,时言也是这旁人其中的一个,免不了也为之折服。先前易序离开后,时言心里终是好奇,视线便一直追随着他。直到落在易序前面那人身上,这时旁边没外人,便不再只是在心里暗暗赞叹了。抑制不住地轻唤着风落,让她与自己一同看。
风落应声看过去后便了然,自家小姐定是又在欣赏俊俏男子了。心里暗自想:小姐就是这样,有好的事情愿与自己分享,尤其是在这件事上,想至此有些没好气地笑了笑。其实一开始风落觉得女孩子家老是这样盯着男子总有些失礼,但与自家小姐相处久了,也就不拘泥于这些世俗眼光了。
久而久之,便也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自家小姐能够开心就好。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因着自家小姐的影响,风落不知不觉中也跟自家小姐一样,喜爱看生得好看的人,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
因着这很多点滴,在这个小丫鬟的心里,早就不仅仅只是将时言只当做自家小姐来看了。在很多时候,有时都将她看作自己的姐姐。但小丫鬟也知这想法有违礼数,就从未对自家小姐讲起过自己的心里话。可却是打心眼里喜欢着自家小姐,并希望她能平安喜乐,顺遂无忧。
想罢,眼神又跟随自家小姐看去,只见那白衣男子一手拿着个极为雅致的茶壶,一手握着俩玉杯,已至易序身前。易序见此清嗓道了句:“学生见过先生。”便鞠躬行礼。
白衣男子忙制止,“免礼免礼。易贤弟,我此前已讲过数次,在此你我二人便不以师生关系相处。你权当我是故友即可,看来你还是没有把为师的话放在心上啊。”
易序颇显无奈地说:“学生知晓。”心里想的却是:几日未见,先生还是老样子,不过有时倒还真挺羡慕他。
随后白衣男子便将手中的玉杯递给易序,将两杯皆倒入清茶。“易贤弟,请。”然后自己品味一番。
易序回道:“江兄,请。”但只是轻抿一口,不作其他,显然心不在此。一旁的白衣男子自是一眼看出,倒不感意外。打趣道:“也罢。说吧,贤弟来此有何贵干,竟还带了两个女子,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说话时看向时言二人,正巧与时言四目相对。这对时言来说虽说是常有的事,但总归还是有种被别人撞破心事的感觉,便微微颔首。白衣男子见此也微笑回礼。时言这时便不再好意思看去了,但想到易序与那白衣男子,便轻喃:“在这茶楼之中,清茶与少年,倒也是风雅。”随即又仔细观赏起这座茶楼来。
此时的白衣男子故作狡黠地看着易序。易序便又颇感无奈,自家先生不知又在脑中构思了什么美妙文章,便决定还是先开口为好。“江兄,且听我长话短说。”
白衣男子给自己的杯子重添入茶,放下茶壶,杯却没离手,淡淡喝了一口。俨然一副看戏模样,轻笑,“洗耳恭听。”
于是不知易序压低声音对白衣男子说了些什么,听毕,白衣男子玩笑道:“原来如此,易贤弟,倒不曾想你会如此热心。不过我看人家姑娘倒是不错,你若当真是为公事,何必亲自带人来我这茶楼。你可敢说,当真没有私心?”边说边没好气地看向易序。
对面的易序倒是坦然,显然已习惯自家先生的调侃。只是淡淡地说:“江兄多虑了。”
听言白衣男子装作唏嘘地轻叹一声,又见易序此时还未有离开的意思,便作出摊手姿势,“那便当我想多了。不过,你我在此已有片刻,让人姑娘一直等着,可有违君子风度啊!”
易序恍然:“谢先生提醒,学生拜别先生。”走时还是认认真真的行了个礼,随后便去寻时言。而白衣男子颇有意味地露出一抹笑容,“希望真如你所言。”然后唤来茶楼伙计,耳语吩咐了些什么,只听那伙计了然说道:“放心吧,老板。”随即二人分开。
被遗忘的时言此时仍沉浸在感慨中,所以并未等的着急。正回神过来时,易序已经来至身前,只见他面稍带了些愧色,“倒是在下疏忽,让时小姐久等了。”如此倒让时言有些意外,便莞尔道:“无妨。”
见此,易序整理下衣襟,极有风度地说:“时小姐已见过一楼装设,现在不妨随在下移步去二楼。”此言正和时言心意,便点头以示同意。
顺着木阶梯而上,二楼的景致便映入眼帘。整体风格与一楼一样古色古香,不过此处的桌椅大都临窗而置,前台有琴师在陶醉地抚琴。这场面倒是有点低于时言的期望了,不过时言心中倒没什么失望。
接着两人在一处临窗的座位坐下,时言习惯性地从窗口往外看,此时才知妙处。茶楼的位置不能再好,从此看去,可将长灯街的繁华一眼望尽。看着来往穿梭的人儿,热热闹闹,一片和谐安宁。时言想到此前自己也是这样行走在这条街上,不禁有些感慨这样平淡的市井生活。
不过思绪很快被拉回,因着先前见到的白衣男子此时已来到身前,近看更能看出此人一身儒雅之气,但隐隐夹带了些侠义之士的洒脱。男子先是看向易序,“易贤弟,又见面了。”
易序点头,“江兄。”
随后看向时言大方说道:“幸会,时小姐。我是这家茶楼的老板,江陵。”
时言微微欠身,“幸会,江老板。”心中有些意外:原来他是这家茶楼的老板,能将茶楼经营得如此之好,待会定要问问牌匾的字出自谁之手。
但江老板与易序之间又是什么关系,按称呼来看,两人应当是友人。但如若是友人,易序先前为何向他行礼。何况易序那人看上去就知身份地位皆不低,可江陵只是个客栈老板,气质风度甚至胜于易序。但这点念头很快作罢,算了,我想这什子事做什么。
江陵随即唤来先前的伙计呈来两盏茶,时言坐着就能闻到淡淡茶香。
然后继续开口:“时小姐可知我这茶楼为何叫悦茗茶楼。”时言摇头以示不知,“愿闻其详。”
随后江陵吟了句诗“一器成名只为茗,悦来客满是茶香”,接着说:“因此谓之悦茗,以期这茶茗的香气或消散来此品茶之人的烦闷或愉悦其身心。”
时言听完后只觉赞叹,在这茶楼之中,确能感受到诗中的意境,可见老板定是费了不少心思。便开口:“依我拙见,江老板的茶楼与这诗倒是十分契合。”
江陵笑道:“谬赞了。易贤弟和时小姐用茶吧,我就不叨扰了。”说罢踱步潇洒离去。
随后时言迫不及待品味一番,心想:当真茶中上乘,这易序倒没有骗人,品位还算不错。又倏地想到什么,便有些期待地看向他,“易公子,你可知这茶楼的牌匾由谁人镌刻?字迹牵丝劲挺,提按分明。”
易序淡淡一笑,“自是出自江兄之手。”
听言,时言内心又多了几分欣赏,而此时她身在这茶楼之中,与众多人一样,切身感受到了这“悦茗”二字所蕴含的深意。
也不知在座谁人言:“长陵城里长灯街,长灯街上悦茗楼。”话毕,赞叹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