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2th meteor 不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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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砸下的问话是海平面在暴风雨前的宁静，窒息到几近失氧的气压换得的只是诡异的平静。
烛光照映出的影影绰绰中我再一次看向他——“那个人”，隐匿在下首的人群里，竭力维持着平静的表情，但是我知道他的慌张，冷汗将颊旁的长发湿成绺，绷紧如张满的弓弦的面容也几近崩溃，眼周、唇边的匝肌都在不自知的抽搐着——假使让他的周围清空，使他单独暴露出来，这副心虚的样子绝对瞒不过任何人的眼睛。
也是，他本来就是个短视又懦弱的男人——这正是我找上他的原因不是吗。
“现在是你‘解释’的机会了，范尼。”无人回应并不使Dio感觉尴尬或者愤怒，他保持着气定神闲的表情，手指抵住后背将我推到下方诸人中间的空隙里，“仔细看看，然后告诉我，究竟是谁陪你一起违抗我的决定。”
我的视线扫过隐藏在昏沉光线后的每一张脸——达比兄弟、恩雅婆、玛拉雅、密特拉、香草冰、波因哥和他的哥哥、“恋人”钢铁之丹、目盲的恩多尔、阿雷西，十一个人，十一个人种不同的眼神和表情，愤怒的厌憎的蔑视的怜悯的担忧的……唯一相同的，大概是隐藏的很好的恐惧，对Dio的恐惧，恐惧我胡攀乱咬的恐惧。
我忍不住想要发笑，把过去的抑制和教养全数抛弃、放诞无礼、恣肆狂纵的放声大笑——就在这一刻，我这个八卦闲聊里的小人物，居然成了那只假借老虎之威的狐狸呢。
眼神扫视的短暂一瞬我没有错过那个人眼底暗含的警告之意，‘放心吧，我说过不会说出你——但这个保密对象仅含我自己。’我在心中冷笑道。
“我，”犹豫、怯懦、近似自语一样，片刻的沉默留以观察后，我低声开口说道，“杰瑞——我的猫从窗户跑进去了，我很害怕，所以进去找它，书房里很黑，我点亮了一支蜡烛……然后看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Dio在宽大柔软的椅子上稍微动了动，他的两条腿优雅的交叠在一起，右手拖住下巴，食指在一侧太阳穴上轻点着，我假意没有看到他眼神里略带冰凉的打量，慢慢补充道，“有一个匣子，里面有几支奇怪的箭镞，我不敢细看，找到杰瑞之后，我就离开了。”
“你在哪里看到那个匣子？”恩雅婆怒冲冲的冲到我面前，压低并不比我高多少的佝偻身体，阴恻恻询问。
“地上，”我垂下眼睛，“匣子摔在书房的地上，所以我才会看到里面露出的箭。”
“撒谎！”恩雅发出刺耳的尖叫声，“你在撒谎！‘箭’这么珍贵的东西，Dio大人怎么会随随便便放到地上？”
“我不知道！”我举起未被折断的那只手，假装害怕的捂住耳朵大声辩解，“我确实是在地上看到的！匣子摔在地上露出里面的箭，我才会看到！这是真的！我没有拿走那些箭！”
“装箭的匣子，我放在一个书柜顶上，如果是由于什么原因掉在地上露出箭，倒也不奇怪。但是……范尼，你是不是很奇怪，为什么明明收拾过现场的痕迹，我却能笃定你有进去？”Dio的“教育”里带着嘲讽的笑意，“学聪明点，撒谎可是一门艺术……达比。”
坐在下方突然被点名的两位“达比”，茫然抬头有之，迅疾出手有之——悍然行动穿越2米距离的“达比”——管家先生迅速移动到某人身后，身上挂着爱心的银紫色骚包外形替身同时出现，和他的手掌一起压在对方的肩膀上。
“什……”替身拥有“恋人”牌象征的“钢铁”丹突然被压制住，他悚然抬头，脸上竭力维持的、摇摇欲坠的表情瞬间坍塌，“喂，达比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Dio大人，我不明白，难道您是在质疑我对您的忠诚吗？该不会，您认为是我偷走了‘箭’吧……您是在开玩笑吧？！哈、哈、哈……”狡辩的声音在扭头看到管家和Dio的神情后越来越低，终结于几声干涩的尬笑，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淌成小溪，汩汩淌下汇入汗涔涔的颈窝。
那两人脸上分明挂着不容分辩的平静。
就像明了“16*5”绝对不等于“28”，或者可乐喝多会打嗝这种事情一样的——毫无喜悦感的无聊的平静。
“你是说，你并没有进入书房，也没有偷走我Dio的东西？”Dio尖冷锋锐的眼尾向上挑起，自上方望下来时，那双眼睛就像森寒的白刃，令人胆寒之际更是刺破心防，窥探所有隐秘。
另一种意义上的王者之威。
“没错，Dio大人！我对您一片忠心！背叛您这种事，还不如让我死无全尸！就算是叫我为您舔鞋子我也甘之如饴，我是绝不可能违反您的命令、偷走您的东西的！”这个蠢货极尽谄媚的发毒誓，表忠心，丝毫不知自己已经踏足别人的陷阱。
“No！No！No！”管家在他身后冷笑着，“Dio大人，看来，这个叛徒的智谋远不及他的胆色呢，他明明犯下了罪行，却还妄想逃避您的眼睛。”
“真遗憾，我最忠诚的管家达比先生判你说谎了呢。”Dio端坐于“王座”之上，宣判了这个名不副实的软骨头的死刑，“交出你从我这里偷走的东西，本Dio就赐你痛快死去。”
这个“慷慨”的馈赠显然使丹不太满意，强烈的、充满恐惧意味的喘息后，他大声怒吼出来：“这不公平！凭什么达比这家伙说我是叛徒我就是！大家同为您的手下，难道我不比这个阴险的眯眯眼可信吗？！”他激动的指着管家，“范尼少爷有说我跟他一起进书房了？Dio大人，你问问他，我跟他一起进书房了吗？啊？”
在其他人不约而同投过来的目光里，我低下头，沉默着压下隐秘的喜悦。
“Yes！Yes！Yes！很遗憾，丹先生，小少爷的灵魂告诉我——你的确和他一起进去了！”“阴险的眯眯眼”怪笑着嘲讽他：“为了让你死个明白，我就大方把‘亚图姆神’的一小部分能力告诉你——我的替身能探测灵魂的温度，从而分辨答案的真实性——你问Dio大人为什么信任我？那是因为，人类的灵魂无法说谎啊，我就是Dio大人用来测试你们的测谎仪啊！”
‘啊，啊，真是恐怖的能力……得意忘形了啊，管家先生，看看其他人警戒、提防的表情，想必之后本就不受欢迎的你会变成臭虫、苍蝇类似的存在了——更遑论，Dio似乎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你的能力呢。’——一切按照预期发展着,百无聊赖间我这样想着。
“呼、呼！”无可辩解的事实、无法可破的死局，在这些压力面前，这个心智软弱的男人逐渐被压垮、扭曲，他慌张起来就会大口急促喘息，在又一阵令人不悦的喘息声音后，我听到仿佛指甲刮擦玻璃般，从干紧的声带里挤出的“嘿嘿”笑声，“啊，没错，我确实进了你的书房，拿走了你的东西。”
丹抬起头，完全放弃抵抗般干脆向后一倒，柔若无骨的软在管家身上，原本还算端正的脸上扭出油腻恶心猖狂得意的笑容——“就是本大爷干的！怎么样！你们这群@&%￥*@！来啊！你们敢对本大爷做什么啊？！”
“装疯卖傻么？”管家嗤笑一声，像甩掉黏在手上的鼻涕一样嫌弃的推开他，捏住他的一根手指向反方向狠狠折去！
“唔！”有另一道短促的声音与丹的声音一同响起，不同于他纯粹生理性的痛呼，第二个声音几乎没有多少疼痛的意味，反而像是猝不及防被蚊虫叮咬的讶异。
“……Dio大人？”意料之外的情况惊到了其他人，管家迅速放开丹的手指，小心翼翼的询问着。
Dio的手指随着管家对丹的凌虐举动反方向弯折，几息后又迅速恢复。他若有所思的将手举到眼前观察，饶有兴趣的问道：“哦？是你的替身能力吗？”
“Dio大人！”恩雅婆婆紧张的大叫起来，“这家伙，丹这家伙的替身‘恋人’，能够潜入别人的大脑，将本体遭受的疼痛借由替身数倍转移给他人！难道说……丹！你这混蛋！”
“哼哼哼，没错！我已经进去了，就在刚才！”丹踌躇满志的笑了，“Dio大人~Dio大人！如果可以我并不想与您为敌，您确实很强大，又有着令人钟情的邪恶魅力，刚才说的那些忠诚于您的话并不是假的，但是……但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放在眼前，试问谁会不大力把握它？帮愚蠢的小少爷找他的猫却发现宝物就在眼前，这难道不是老天赐给我丹的机会吗？我要抓住这机会有错吗？啊？我就问有错吗？”他说着边将那根受伤的手指再次狠狠掰折！
“即使是我也说不出这件事本身有什么错呢。”手指骨骼剧烈的响动变形中，Dio气定神闲的笑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你怎么有把握骗过本Dio的眼睛，又打算拿这‘上天的恩赐’做些什么？”
“要早知道你能这么快发现，我早跑了！至于说我打算怎么骗过你——丢了东西那肯定先找去过丢东西地方的人！Dio大人，你不让人进去的书房，真的该打扫了，里面可都是蛛网和灰尘啊！本大爷可是很小心的用浮尘掩盖了自己的脚印只留下小少爷的痕迹啊——只要有背锅的，这不就行了吗？随便你拷问他也好，杀了他也罢，等你反应过来的时候，本大爷早就跑到你们不知道的地方去过我潇洒快活的生活了！”
大概自认稳操胜券，丹将他的计划——包括他的心路历程和险恶用心——全盘托出，那副得意的样子大概真的自认智谋天下无双了，末了他还游刃有余的放下威胁，“接下来你们谁都不不准动，本大爷只是求财而已，但如果谁想要我的命，那——前往地狱的路上有Dio大人这样的美人作陪，我倒也不亏！”
他得意地哼笑着，却不是向大门处移动，而是面对众人倒退着向楼梯走去。
“哦？是想回你的房间找‘箭’？这么自信吗，居然还妄想带着我的宝物从这里逃跑？”出乎意料的，面对这狠决而有力的威胁，Dio并不慌张，看上去也不很愤怒，他甚至坐姿都毫无变化，堪称平静的挑衅着对方，“刚才的问题，你只回答了一半，能否告诉我剩下那个问题的答案……你拿这‘箭’有什么用处呢？”
这个奇怪的男人，我果然，永远无法理解他。
“闭嘴！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本大爷早就受够了！”丹这个短视、敏感、自卑又自大的男人显然无法做到像他的对手那样不慌不躁、优雅从容，事实上他轻而易举就被对方的挑衅激怒，口不择言的对着在场的人大骂起来：“恩雅那个老太婆！还有你手下那些眯眼怪、神经病和臭婆娘！居然看不起我！明明本大爷才是最强的！你们是特么%*@#啊！我才不要再听恩雅那个【哔——】的命令去打什么日本高中生了！我要过有钱而潇洒的日子！等我带着箭逃走，我就把它卖掉换一大笔钱去过我平静的人生！”
说得好！真是平凡而美好的梦想啊！我保持着冷漠的表情在内心礼节性鼓掌。
“呵，本来以为你这份勇气是出于什么伟大的目的，结果不过如此。”“目标伟大”的Dio显然并不认同这个过于平凡的理想，得到令人失望的答案后他站起身来，连被逗笑的表情都吝啬给予，反而像是失去耐心的猫咪，对着玩弄够了的猎物步步逼近。
丹紧张的叫道：“站住！你不要靠近我！”回应他的是沉默的、像是经过精心测量一般的步伐的继续靠近。
也许是处于危险感知，或是不自信想要证明什么——他飞起一脚踢向旁边牢实的石质楼梯扶手：“都说了叫你不要靠近我啊！和你儿子一样蠢！只配被本大爷利用啊——啊啊啊！”
愉悦的狂笑未及一半便转化为绝望的惨叫——比疼痛本身还要湮灭心智的绝望——丹不可置信的捂住自己的腿，“怎么回事？我明明把疼痛转移给他了！我明明，有叫替身……”
“你说的，是这个吗？”Dio的替身“世界”的出现似乎预示了丹悲惨的穷途末路——还有Dio那神秘莫测的强大——那是不知何时、以何种方式、避过了所有人眼睛的运动轨迹，似乎只是千兆分之一秒的事情，在“世界”现身的那一刻，原本距离丹还有两米的Dio已经站在了他的背后，“世界”机械般冰冷的指尖紧捏着原本已确实进入对手大脑的“恋人”。
“看来，你并不如你自己说的那般强大呢，丹。”
随着轻嘲一同落下的，是“世界”渐渐收拢的手指，两者究竟谁带给丹先生的痛苦更大呢？——我想应该是Dio口中漫不经心吐出的嘲讽，因为遭受双重酷刑的那个人此刻毫不在乎渐渐被扭拗弯曲的肢体，而是丧家之犬一样瘫伏在地上，眼睛紧紧盯视着站在面前宛若神明一般的身影，“怎么做到的？不可能啊，接近的那一瞬间‘恋人’就会感应到做出反击，您……究竟是怎么瞒过感知的？是怎么做到的啊啊啊！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就这样抱着遗憾去死吧。”“神明”在他身上继续施刑。
“咳、咳……我，我还没有输……”丹的嘴角带着呛咳出的血沫，‘大概是折断的肋骨刺入肺里了吧，好痛苦、好可怜’——身体被劫持着时，我的思绪这样充满人情味的怜悯着。
“Dio大人，您果然很强……所以，我更不想就这样被您看扁、轻贱的死去啊！哈哈哈！”丹怪笑起来，完全无视了伤重的肺部——这家伙刚才回光返照一样暴起劫持了离他最近的我，毫不顾及像个漏水的筛子一样伤重的肺部，“老实说我很后悔，早知道您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大，我根本不会做出那么鲁莽的举动，但是现在说这些都晚了……放我离开，或者我就这样杀了这个小鬼！老实说我不知道您会怎么选啦，但是对我来说，活下去，或者拉着您的儿子一起死，哪一个选项好像都不错！”
“丹，知道为什么方才我说没有错误的是‘事情本身’吗？你似乎，不太擅长语言理解。”
“世界”停下了收紧手指的举动，Dio抱臂好整以暇对伤痕累累的男人说出了他人生中听到的最后一次教诲，“错的不是这件事情，而是实力远远不及野心的你啊！用你那贫弱的替身对付我，或是劫持本Dio的儿子威胁我，这样的事情，统统都——”眼前一花的瞬间我已经从丹的桎梏中转移到了另一个怀抱里，贴合着Dio冰冷的身体，我听见他胸腔中振动喷薄的恣肆张扬的笑声——“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木大！”
丹被“世界”令人惊异的力量揍得向后飞起，连续撞断了一排阶梯扶手后才堪堪停止了倒飞的力度，重重砸入坚硬的台阶，以这个出血量和身体各处不自然的凹陷程度来看，大概是活不成了。
Dio站在原地看着他，眼中一片平静，恍若无悲无喜的神明：“所有的筹谋，在‘世界’强大的力量面前，都是木大哒。”
“你浪费了本Dio最后的仁慈，你夺取的那两支箭和其他宝贵的东西，本Dio亲自去取回来。”
深深陷入台阶的丹废力睁大肿胀的眼睛，透过眼皮间的缝隙向这边望着，骨节扭曲的手轻轻抬起似乎想要向这边伸来：“嗬……”
是想要说什么呢？求饶、不甘、懊悔？
不，我知道，他真正想说的是——
“什么两支箭？我明明……只拿走了一支啊！”
在生命的最后光景，你看到的、思索的，是什么呢？
如果以后再见，请告诉我吧，丹先生。
谢谢你，真的，非常的感激你。
我蜷在怀中的右手，轻轻按下了大拇指。
发生在心脏要害部位的隐秘爆炸悄无声息终结了他的生命。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12th meteor 不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