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巨兽的串场演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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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拉里心甘情愿地向凯西屈服了。
她现在明白阿尔诺离开的时候为什么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凯西就走了——因为那家伙知道她根本无法违抗凯西的意思。
真正的天使不只有长袍与洁白的羽翼，他们还有一尘不染的心。
当阿尔诺关上门时，这个满面皱纹的凯西天使立刻拉住希拉里的手，先是因为希拉里警惕的表情而欲言又止地迟疑了一秒，而后就立刻开始检查她的手臂。
“阿尔诺那孩子果然是下狠手了吧？！”凯西微微地抿着唇，看起来生气而无奈，“他是不是还踢你肚子了？”
希拉里有些抵触，想抽回手去——她在干什么？获取我的信任，引诱我加入他们的阵营？
阿尔诺没有告诉她我是个杀手的身份吗？
臂下，在皮肤裂开的地方不断地有血红色的雾气飘出来，然而凯西没给她机会多想，已经用光环开始了治疗。
在金色的光芒里，希拉里镇定的表情终于破防。
大概是自己想错了吧。
毕竟凯西是真正的天使。她的心中装着的是除了她自己以外的所有生命。她怎么能用自己那种狭隘的心思去窥测她的想法？
她怎么敢怀疑她向往着的存在？
“对不起。”误解你的好意，对不起。希拉里轻声说道。
她不知道凯西有没有听到这句道歉。但是稍微想想，就可以知道凯西就算是听见了也不理解她这句“对不起”的含义。希拉里这样想着，看着自己手臂下面的伤口愈合，变回了完整的一片皮肤。
凯西将光环放回头顶。又看了看希拉里，拍了拍她身上的灰尘。
希拉里以为她会顺势请求她帮忙翻译整理文件，却没料到她突然说：“我听到了”。
“……但是你应该对自己说对不起，而不是对我道歉。”凯西抬头对上她的双眼，使她无法躲闪。“我不知道你最初来酒馆的目的是什么，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心理，在知道唐的所作所为时仍旧选择与他同谋，做他的帮凶。”
“但是我知道，我第一次在会客厅见到你的时候，你的灵魂仍有善良的气味。”凯西徐徐地说下去：“你应该只是没有意识到这种剥夺他人记忆，使灵魂不完整的行为是不正确的吧？”
“你也是……记忆不完整的灵魂。”凯西说道，“记忆的缺失导致灵魂不完整，你是没办法去天堂的啊。”
希拉里瞳孔一震。
“即使你生前是职业杀手，只要服刑，也有权利到达那里，有可能成为真正的天使的。”凯西严肃道：“唐就是利用了你自暴自弃的心理，最终剥夺了你的资格，骗了你啊。”
“不是的……我是因为精神失常导致的灵魂腐坏，唐是为了让我忘记痛苦的诱因才剪切了不必要的那一部分！”希拉里竭力地喊道:“酒馆的所有成员都是——”
“是他告诉你，他使你忘记了最可怖的罪行，所以你有特权在酒馆工作，对吗？”凯西打断她：“你怎么就那么笃定他说的是真的呢？”
“我——”
“你们员工的记录都在这里。”凯西拿起蓝色的文件盒，“与其和我争辩，不如自己看看吧？”
希拉里并不觉得凯西是在使用激将法之类的手段来让她动手，她觉得凯西说得不无道理。而且她知道唐在做些什么，她也隐隐约约知道他的目的。她只不过是不想深究，拒绝知道真相。
可是现在她无法拒绝了。
因为她终于意识到这件事与自己也有关。她这时想，如果她是无关人员，是不是就更有理由装作不知情，逍遥自在地活下去了？
果然比起真正的天使，她还差的远——至少从心理层面来讲。她一边自嘲地勾了勾唇角，一边抽出其他员工的档案来。
没办法了……那就从现在开始相信凯西吧。看到凯西已经拿出了准备好的平板，按下录音键的样子，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对着纸上扭曲的地狱文，念出了声。
凯西安静地录下了这些证据。希拉里念完最后一份，数了数——一共有八张。
在这些人中，改造前将军的灵魂稳定程度最低，比利的最高，但都没有超过数值4。死因各异，但都是医学角度的死因，没有写具体事件，仅仅是列出了相关人员和诱因。
而且……这些档案里唯独没有希拉里自己的。
“为什么会没有我的？”希拉里喃喃自语道，有从头到尾地翻了一遍——确实是没有她的档案。
她被利用了。
希拉里的第一反应就是“她又被利用了”。这些档案里唯独没有她的记录，就意味着唐料到她有一天会打开这个文件盒。如果想让她继续为自己服务，唐就不得不把她的记忆藏好，就算是一丝一毫的信息也不能提供。
因为除了有契约效力之外，希拉里本质是和酒馆成员无异的。
“会不会是唐放在别的地方了？”凯西看到她的手指有些颤抖，尝试安慰她：“也许是夏令令没有拿出来……”
凯西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面前的希拉里转过脸来，雪白的肌肤上，一道痕迹逐渐清晰了起来。
是一触目惊心的刀疤。
接下来，希拉里的脖颈，手背，小腿——露出来的部分立刻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形状不一的伤疤。
刀伤、枪伤、烧伤、青紫色的痕迹、没有愈合的、还未拆线的皮肉相连。
“希拉里，你你……你是怎么了？”凯西慌张地放下平板，“这是什么？是诅咒吗？”
希拉里看到凯西这副表情，一瞬间竟觉得有些幸福。
“是因为我亲口把那家伙的秘密告诉你了，违背了我和他之间的契约。”希拉里的伤口回到了皮肤表面，那些痛觉也逐渐摸到了神经末梢，经过大脑皮层“嗡”地一下共振了起来。
希拉里痛得倒吸一口冷气，却伸手按住凯西准备治疗她的手腕。“没有用的啦凯西阿姨，这是我本身就有的伤痕——因为诅咒的缘故，这些痛苦是无法被治愈的哦。”
凯西悲痛地看着她：“……那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啊？！”
“……是我想要这么做。”希拉里将档案放回去，静静地拒绝了凯西的好意，“比起这个，凯西阿姨还是做好准备吧？唐那边是能感知到契约破裂的事的。”
“我应该就是最后一道防线了。”希拉里笑了笑，“现在他不得不着急了——说不定会提前回来呢。”
希拉里说着就拉开了门。
“等等，你要去哪里？”凯西喊道:“你们是用什么签订的契约？！”
“嗯？我只是回自己房间哦……那么，据这么聪慧的大天使所猜测，那时自暴自弃的我会用什么和他契约呢？”
希拉里没给她回答的机会，已经关上了门。
在漆黑中，她推开自己的房间的门。反锁，打开灯，坐在钢琴前。
一页谱子从上面飘落下来，在“奏鸣曲”前面的两个字被胡乱地涂黑。
“就算涂抹掉了名字，乐曲本身也不会受一丝一毫的影响呢。”希拉里捡起那页谱子，轻轻地对着自己说。
不论换多少次名字，她仍旧是她。
——所以她献上了自己的灵魂。
凌晨三点。凯西整理好了所有能够整理的证据，在尝试解除密保失败的第不知道多少次，收到了阿尔诺的消息。
阿尔诺说，唐准备带着一群公务人员一起来酒馆造访。时间提前至早晨七点。
凯西表示她这边也尽力了，告诉他希拉里因为契约的解除灵魂受到损伤的事。
阿尔诺没有回答她，但是知道这件事后没有一丝一毫的幸灾乐祸。因为在他看来，希拉里就算是自愿上钩，也是受害者。
但愿希拉里还可以动弹，不至于突然暴毙的程度，这样一起反抗唐的胜算还能大一些……阿尔诺这样想了之后又开始谴责自己：这种价值判断太反人性了。希拉里应该遵循她自己的意愿来帮助他们，而不该被他们胁迫或是利用。
可是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他和他的同伴要一起来。那这不就是……
该怎么形容？少数对多数？但是阿尔诺这边的也只有一个凯西，难不成要她请其他的天使帮忙吗？
此时的阿尔诺还在零点附近的位置。他站在有光源的最远距离，在那里与远处虎视眈眈的恶鬼对望。
灰袍的守卫没有出来制止他在这里逗留，默许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讲，他似乎也没有帮助阿尔诺的义务。
阿尔诺不能叫凯西来帮助他。他担心凯西一但踏出酒馆的大门，唐会封锁入口……这样就正中下怀了。再加上希拉里的灵魂被削弱，就算奇迹发生，夏令醒过来了准备逃走，对唐而言这也不过是变成了瓮中捉鳖的戏码。
阿尔诺很想回去，但是他看了看他空了的弹夹，伸手去摸打火机时也摸了个空。
没有防身的工具了。阿尔诺无奈地叹口气，就算他跑得再快，也不能完全无视恶鬼的威胁。
这时候他突然觉得，要是平常唐给他们的任务量再多一点，在黑夜中匿藏的恶鬼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多了？
……说不定因为任务太多，阿尔诺会提前抓狂，也变成恶鬼呢？
阿尔诺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着和他距离逐渐缩小的恶鬼们，往后退了一步——难道这些东西其实不害怕天堂入口的亮光？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麻烦了。
他听到恶鬼在低语：“凭什么你可以……你可以逃过惩罚……凭什么……”
……阿尔诺当然不准备回答他们的问题，但是这些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像海潮一般涌起，像抬起的舌，猛然扑打在阿尔诺身上。
“天堂酒馆……天堂酒馆……该死……该死！”
阿尔诺已经退到门口了，圣光明亮，勾勒出他们仇怨的身形，揭开他们痛苦的面庞。
阿尔诺带着一丝可怜的希望回头，而灰袍的守卫仍旧没有出现。
他不知该骂他冷血，还是该感谢那人真的是仔细去查几天前的记录了。但要说他没有人情的话，似乎自己的冷血程度更胜一筹？
阿尔诺听着恶鬼们的控告，此刻心中无比的后悔：真应该多带几个打火机来。
那火是壁炉的火——一下子就能让他们燃烧殆尽。
他突然听到了一个尖细的声音……频率非常的高，与恶鬼的杂乱声音完全不同，听起来更像是某种生物的叫声。
他的目光眺望着，果然，在漆黑的区域，逐渐有两点亮光闪现。
是车灯吗？阿尔诺眯起眼睛辨认——那光芒闪烁了一下，就像眨眼睛一般……
不，那就是眼睛。那双眼睛逐渐地靠近了，带着叮叮当当的铃声，从暗夜的黑幕里冲撞出来，露出了它真正的样子——
是一只猫，漆黑的猫，身体比虎还要巨大。它的两根尾巴蛇一般在身后晃动，金色的瞳眸放出狠厉的凶光。
阿尔诺与那双眼睛对视，随后他听到了一个听起来不男不女，有些违和的声音。
“哟。让老身看看，这不是……”它每往前一步，就有恶鬼惊慌地闪开。它倒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怕，只是仔仔细细地盯着阿尔诺看。
看到被围攻的的那个小小身影，穿着体面的酒保服，手中握着似乎已经没有子弹的枪。他此刻也打量着它。他们几乎是同时认出了彼此——
“石川，请带我去酒馆！”阿尔诺顾不上记仇，立刻呼救：“拜托你了！”
“……哈？还真是你……老身刚准备问问路，到你们那小酒馆去呢。”石川不紧不慢地又靠近了一点：“哎呀，别把他堵这么死嘛，老身要过去呢，快让一让——”
石川……那个来自东方地狱的妖怪，负责售后服务的打工猫又……半夜三更的怎么会在这里？
阿尔诺目瞪口呆。看着这只大猫又对着面目狰狞的恶鬼们说话，一边侧着身子往前走，小心翼翼生怕踩着谁了一样，仿佛是想赶公交又怕得罪人的社畜……
“哎呀，我是来送礼的，是上次的补偿。”石川终于站在了他的面前，庞大的猫脸近在咫尺：“主管先生猜猜看，我……”
“少废话，带我去酒馆，不然我现在就去告你。”
“哎呀，别这么着急……哎哎哎等等！别扯我的铃铛……喵嗷——”石川的脖子一沉，阿尔诺已经翻身骑在它的身上了，“你这人怎么回事啊？!干什么干什么？！你他妈的也太沉了吧？！”
“闭嘴！”阿尔诺心想和这个无赖一开始就没必要使用敬语……只有比无赖更无赖才能好好沟通：“石川先生，你的犯罪资料和证据我早就打包好了，你要是不走，我现在就发给那边的——”
“好好好我走我走！妈的，这都是什么事啊？！”石川哀嚎着吐槽一句，“我靠，老身还是第一次当别人的坐骑？！”
“快点！”阿尔诺暴躁地一扯他的项圈，铃铛立刻响了起来，“先从这堆恶鬼里面跳出去！”
“你以为老身是剑齿虎吗？！”石川毫不犹豫地先反驳后行动，“老身哪跳得了那么高？！”
阿尔诺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准备拿出真诚的求人姿态时，发现这只社畜猫又竟然和刚才一样慢吞吞的喊着“请让一下”“借过”缓缓地往出挪。
阿尔诺感觉自己要爆炸了——为什么偏偏是这种时候，偏偏是对恶鬼，这家伙分外的有礼貌？！这些恶鬼不会袭击妖怪的吗？
石川走得太慢了。他低低地咒骂一句，俯下身，使劲扯了一下石川左前腿的毛——
“喵嗷——”石川痛得大叫一声。同时，这些恶鬼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拥而上，想要去拉扯他的毛发。
“你这浑小子在做什么？！”石川根本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但它确信这其中一定有阿尔诺拔下来的那一撮毛。它怒吼着，尖利的叫声撕破四周的阴郁，在暗沉的长空呼啸。
阿尔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一仰，随后是失重感——石川猛然一跃，真的像剑齿虎一样跳出了层层包围。
随后它的步伐轻盈了起来，但速度却惊人地快。阿尔诺回头看着那片光亮之下的恶鬼们迅速远去，感觉到耳边的风的强度……石川的奔跑速度堪比70码的车速。
石川奔跑了起来。
“抱歉……谢谢你，石川，下一个路口左转。”阿尔诺刚露出些感谢的语气，又恢复了无情：“注意下前面还有恶鬼。”
“你可还真是把老身当工具人使唤呢？！”石川怒吼：“给老身付路费！不然把你们公司告到破产！”
“您少说大话了，虽然酒馆本来就……快左转！”阿尔诺喊道：“钱少不了你的！快给我左转！”
“你看不见左边有恶鬼啊？！”石川稍微使了个绊子，将那恶鬼引到了右边，才向左边狂奔而去，“怎么一股烧焦了的味道？你这小兔崽子在来的路上纵火了？”
“我不纵火我能走到这里？”阿尔诺不知怎么的就被石川带跑了节奏，一边骂骂咧咧地喊叫一边把酒馆的情况告诉了它。
“老身就说你这金屋藏娇也藏不了几天吧？！”石川闻言得意地笑出了声：“况且还是个小孩子？”
“少给我贫嘴。”阿尔诺咬牙切齿地薅了一撮毛下来，痛得石川大叫：“小兔崽子你对我这老年人干什么？！”
“前方右转就到了。”阿尔诺无视石川的质问，轻松地张开手掌，呼了一口气，石川的毛就随风散去了。
“啧……等着吧，老身非把你们告破产不可。”
“正合我意，请吧。”
这之后阿尔诺和石川默契地闭了嘴——谁都没力气吵下去了。直到阿尔诺的导航提示目的地在附近时，他才问了个……纠结了许久的问题：“石川，你是女的吗？”
“老身都自称老身了，还能是男的不成？！”石川听完愣了一下才破口大骂：“老身的声音不男不女，被叫成男人婆也就算了，你居然真是在怀疑性别？！”
“……那你为什么自称先生？先生不是称呼男性的吗？”此时的阿尔诺进入学术的认真状态，不懂就问。
“啧啧啧……一看你就不懂。东方对于伟大的女性也是可以称呼为先生的。”
阿尔诺皱眉，“你是……自称为石川先生？”
“是啊，老身喜欢被这么称呼。”石川回答道，一边停了下来：“这里有你们酒馆前台蛋糕的气味，应该就是这里了。”
阿尔诺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阵子，从它的背上跳下来。石川弓起背伸了个懒腰，等它又抖了抖身上的毛，他已经缩回一只猫的大小了。
“……看来石川女士也是……没什么自觉的人。”阿尔诺在仔细的品味了一番“伟大的女性”，又和石川本身做了对比之后，低声得出了结论。
“什么？！你说什么？！”石川气得跳脚：“你这浑小子竟然敢这么说老身？！”
“好了，石川先生，请进吧。”终于在黑暗中找到了酒馆大门的门把手后，阿尔诺松了一口气——幸亏是赶上了，要是唐更改了酒馆的坐标，或者隐藏了出口……那说不定在阿尔诺消失之前，他都再也回不来了。
石川还在骂骂咧咧——那就让它自个叨叨去吧。阿尔诺打开门，瞥了它一眼就自顾自走了进去。
于是石川嘟囔了几句，也跟着来到了酒馆内部。
阿尔诺刚打开大厅的门，就愣住了——比利最先回过头来，然后是亚瑟、田中、将军和贝斯。他们着装整齐地围着长桌站着，就像平日等待阿尔诺过来开会一样。
……怎么回事？是自己回来得太晚了还是……阿尔诺皱着眉去看挂钟，表盘里的时针指向4和5之间。
例会的时间是晚上9点……现在应该还是在凌晨……怎么也不可能是在这个时间开会吧？
与这几个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成员对视着，阿尔诺突然脊背一凉——他们这个样子该不会是……该不会是唐又搞了什么鬼吧？
现在就要围攻了？从知道所有秘密的阿尔诺开始处刑？
……还是说……凯西没压制住希拉里？不应该啊。
不论如何，已经没有退路了。阿尔诺抿着嘴，一言不发地进入了准备战斗的状态。
在阿尔诺紧绷着的时候，身后的猫又倒是安静了下来，优哉游哉地跳上了桌。它绕了一圈，看到气氛紧张，就蹲坐下来，低下头舔舔自己的爪子，然后反客为主地清了清嗓：“咳嗯。”
于是所有人的注意都被转移到了这白桌上的黑猫身上。
“上次嘛……老身来上门维修那个扫地机器人，结果闹得不太愉快，所以老身就按照约定，带了赔礼过来……不过不是给你的。”石川看了看阿尔诺：“是带给那个小姑娘的。”
“……什么？”阿尔诺显然没想起来这件事。
“喵嗷！！气死老身啦！亏得老身跑了这么远的路过来送东西！你这没良心的小兔崽子！”石川立刻又开始暴躁了：“老身不送了！告辞！早日倒闭！”
借你吉言，我也希望酒馆早日倒闭。阿尔诺心想。
“……等一下。”阿尔诺眼疾手快地在它要跳下去之前，抓住了它的后颈皮：“是不是给夏令的？”
“那还能是谁嘛！？老身就算是死九次也不会给你这混小子送礼的！”石川一边悬在空中挣扎一边喊叫：“快放老身下来！”
“主管……”比利突然开口。
“……你说。”
“凯西阿姨刚才告诉我们……”
阿尔诺抬起脸，审视着每个人的表情，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然的神色后，他叹了一口气。
不是唐通知他们的，但是他们看起来是确实都知道了。
接下来他们准备怎么做呢？和自己一起反抗唐吗——不可能的吧。他们这个性格恶劣的主管平时又没有给他们什么好处，除了使唤人和甩脸色，阿尔诺还做过什么值得他们跟随他的事吗？
“那你们准备怎么办？”阿尔诺暂时把石川放回桌上，做足了心理准备之后，心平气和地说道：“我不想强迫你们……”
“我们一起把大老板干掉吧！像组团打BOSS那样！”比利还没等阿尔诺说完，就像要起义一样突然举高了右拳，“我们把收起来的武器都拿出来吧！”
阿尔诺惊愕得嘴唇微张。
“老板本来就是BOSS吧……武器的话……弗雷德走了之后刚好多出来一把砍刀？”亚瑟探询的目光伸向阿尔诺。
“主管能拿得动吗？如果不行的话可以用我的鞭子……”田中担忧地使用着敬语：“啊……主管不要误会！在下不是在质疑您的臂力……”
“主管有防身的武器吗？”贝斯问道：“如果主管有的话，那我们就都用自己顺手的武器了。”
阿尔诺和石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阿尔诺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会支持自己……为什么？自己明明——
“你是左撇子吧。”这时，将军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武器都是给惯用右手的人制作的，你就不用考虑了，到时候我们会护着你的。”
将军的脸上布满皱纹，花白的胡须之上，眼中是坚定和信任。
一切竟在不言中。阿尔诺咬着牙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份信任和关心。但他并不是希望过分依靠他们，于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枪给他们看。
“什么型号的？还有子弹吗？”亚瑟和比利凑过来。
阿尔诺摇摇头，表示这里面已经没有子弹了。
“去拜托凯西阿姨吧！”比利推着他往B1的楼梯口走去，“啊，还有那个老身，不是要去送礼物吗？也一起来吧！”
“啊？老身的名字是石川！”石川大叫：“老身不叫老身！”
“呃……可你刚才不是自称老身吗？”
“老身是代词！是自称的代词！”
“哦哦哦我懂了！你是东方地狱来的吧！你的全名是叫……石川老身！对吧？”
阿尔诺听着听着，终于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也许像他们一样吵吵闹闹地活着，也挺不错？不必像个权威的学者一样每一句话都讲求绝对的精确，不必刻意板着个脸装作严肃的样子，不必在大家高兴的时候也来镇场保持安静吧？
……如果活着的时候就这么做，不去隐瞒困难，对他人少一点防备，将它分享给他人一起分担，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是否能够避免……夏令的死？
……想什么呢，要珍惜当下。
阿尔诺仿佛听到夏令在他耳边如是说。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巨兽的串场演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