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面具》酸奶杯

23、第 23 章

　　俞愿在地图所指定的位置找了三日，的确在沙山之下，挖到一座城池的遗迹。
　　荒漠之中，被沙掩埋的城市，若不是有地图的具体引线，相信没人能从这漫天黄沙之中挖出这么星星点灯的黄土砌筑的建筑残骸。
　　不过这并不是他急匆匆赶回来向小帅报告的东西。
　　“城中有黄金面具？”马福彦听了他的报告，皱紧了眉头。
　　俞愿点点头：“只挖了城郭角楼旁的一座砖塔，塔里就挖出来这种东西，大家都不敢动，只好先回来报告小帅，看下一步怎么样，要不要继续挖。”
　　“塔内除了黄金面具，还有什么？”
　　“有，有很多。”俞愿连忙说，“最多的是佛经，还有佛画唐卡，金属鎏金造像，我装了一车随后便能运回宁城。直到我们发现黄金面具之前，一切都很顺利。”
　　文轻忍不住哼道：“就是太过顺利了，才会有诅咒冒出来。”
　　马福彦忍不住瞪他一眼：“韩六不是一直在告诉你们，诅咒之事纯属以讹传讹，让你们勿要传言。”
　　文轻惊的张大嘴巴：“小帅，怎么说的好像你曾经把六少这些话听进去过似的？你该不会是想六少想的疯魔了吧？”
　　“你才疯魔了！”俞愿连忙给了他一肘子，让他别乱讲话。
　　文轻被打的哎呦一声：“唉唉，是我疯魔了，小帅您说六少说的对就对，绝对没人敢有异议。六少是谁啊，那是千古博学第一人，所谓学贯中西，博通古今，不过如是……”
　　俞愿只能再给他一拳，让他住嘴。
　　文轻哼哼唧唧，转而看着俞愿：“你说你也是，统领唁影这么多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不就是一个黄金面具吗，瞧把你吓得，一骑快马就溜回来找小帅做主了。那什么黄金面具，从来没有人见过，徒有一个传闻而已。你如今挖出来那个是不是真的啊，长什么样啊，你既然没有亲自查验过，怎么能确定就是传说中那种带有诅咒的黄金面具呢？或许就是一个普普通通从中原地区传过来的小孩子玩具哩？”
　　俞愿忍不住又一巴掌拍上去：“你当我像你一样傻吗！”
　　马福彦瞪了这二人一眼：“文轻留下协助廖一尧，他有什么需要都满足他，直到火炮平安运回西北。俞愿，点一队近卫，随我一起去看看那黄金面具！”

　　确实没有人真正见过黄金面具，只有一个诅咒的传说。
　　然而当马福彦爬进砖塔的内腔里，见到那个摆在塔内中央石台上的东西，他便知道，俞愿说的没错，确实不用再做什么去确认，那就是传说中携带诅咒的黄金面具。
　　面具是一张人脸，栩栩如生的一张人脸，完全无法想象一千多年前的人是如何制作这样带着表情的一张完全复原的人脸，既没有工艺上的痕迹，也没有艺术上的美化。它就是一张普普通通的西北党项人的脸，五官带着古羌族的血统，右边嘴角还带着一点点翘，似乎是正露出一个邪性的微笑。
　　有的东西制作精美，让人忍不住想去触碰想去拥有，而有的东西制作虽然精美，却只会让人头皮发麻，完全不会有想要看第二眼的冲动，只想马上远离，似乎人性深处那种远离危险的天性在驱动。
　　而这副闪着金光的面具摆在那里，就让人毫无触碰的冲动。
　　“小帅！”
　　所以当马福彦伸出修长白皙的手，要去碰的时候，身边几个近卫几乎是异口同声，大声的阻止他。
　　马福彦转头看看兄弟们，右边的嘴角微微往上翘，然而动作却没有停滞，大手一抓，便将石台上的黄金面具抓在手里。
　　顿时一片惊恐的抽气声，众近卫完全没料到福小帅竟然会这么做：
　　在场的所有人的本能都是远离，可是小帅却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去抓了那副面具！
　　一阵落针可闻的静默之后，众人惊讶的看着小帅静静的将那黄金面具拿至眼前，细致的端详打量——
　　“没，没事？”众人面面相觑，具是无比惊喜，“小帅你没事？怎么会是这样？”
　　马福彦将面具抓在手里，反复内外看了看，随手扔给一旁的俞愿：“有没有事，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俞愿下意识的接住，随即像是烫手一般，浑身颤抖一下，尖叫的同时手中东西高高抛了起来。
　　一旁的众人也是诶诶大叫，被这一幕吓崩了。
　　只有马福彦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大惊小怪。”转身走掉了。

　　等众唁影和近卫纷纷从砖塔中爬出来，他们敬爱的福小帅已经坐在一旁的沙堆上，随意扯了几根黄草在喂马。
　　俞愿双手捧着黄金面具，递到小帅跟前：“小帅。”
　　马福彦接过，拿在手中把玩：“韩六每天都在说，诅咒这种东西都是假的，让你们不要自己吓自己，你们都没有在听的是吧？”
　　俞愿脸上肌肉都颤了颤：“小帅，您是认真觉得韩六少爷那番有关科学的理论都是真的？”
　　“不是认真还是认假的！”马福彦道，“你看这黄金面具里真的有诅咒吗？”
　　一旁立刻有人道：“可是，说不定这个面具并不是传说中有诅咒的那种呢？不然之前在司令府和战神墓营地中剥脸皮杀人的又是什么？”
　　马福彦撇嘴：“不管是什么，总之不是这个面具。”
　　“小帅诶，您刚刚真是吓死我了。”俞愿仿佛方才从巨大的惊吓中醒过来，面带哭相的抓住马福彦的手臂，“你说你怎么就知道这个面具他不带诅咒呢？怎么就敢直接伸手去抓呢？我的心脏差点被你吓出来，要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你让我回去怎么跟司令交代！”
　　马福彦抽了半天没抽回自己的手，一脸无奈：“不会有问题的，韩六说没有诅咒就是没有。”
　　“可是六少只坚持说没有诅咒，他也解释不了那些因诅咒而死的人是怎么回事啊。”俞愿道。
　　马福彦抿了抿嘴，黯然道：“等找到他，就知道了。”
　　俞愿默。
　　过了这许多天，仍旧没有一点韩六少的线索，何时才能将人救回，能不能成功将人救回，都已经成了未知数。
　　马福彦忽然站起来，将手中面具放进马背的箭囊中，翻身上马；“你们留下继续挖掘这座沙下城里的东西，我回去会给你们派一个营来警备，要小心些，兰陈可能也在找这地方。”
　　俞愿连忙拽住缰绳：“还是别了吧，这里是尕司令的地盘，您调宁省的军队过来，容易有摩擦。我们几个秘密挖掘就好，何况现在大幅的调动军队，不是明晃晃告诉兰陈这个位置有问题吗？”
　　“我会小心，先把人派往前线再转移到这里来。”马福彦道，“这里东西太多，你们几个绝对不够，随便来点马匪打劫都能把你们全灭在这。”
　　“可是尕司令那边？”俞愿有些犹豫。
　　“对了。”马福彦忽然又道，“再碰到类似的黄金面具，你们还是不要动，等我来处理。”
　　俞愿一愣，随即松开缰绳：“是！”
　　得到肯定答复，小帅便一夹马腹，驾的一声飞驰了出去，身后几个近卫军立刻跃马跟上。

　　“小帅这是疯了吗？”
　　“说真的，韩六少虽然一直在重复诅咒不存在，科学可以解释一切诅咒和恶魔的这种话，但是从没有人相信他，包括小帅。”
　　“但是六少失踪这些天，小帅已经把他说过的话当圣旨一样了。就连地下挖出的黄金面具，都敢毫不犹豫的伸手去拿。”
　　“难道对六少思念成疾，就这么崩溃了吗？”
　　“大概是小帅将韩六少被绑架的责任揽在身上，现在线索又全断了，找寻无望，压力太大才失控的吧？”
　　……
　　跟随福小帅疾驰了一趟河州的几个近卫，回来后就抑制不住的开始宣传小帅勇破黄金面具诅咒的英勇事迹。
　　他们是司令的近卫队，小帅只是偶尔调遣，但是这群家伙对待这两位主子可是完全不一样的态度。在司令面前，一个个噤若寒蝉，别说聊聊司令的隐私，就是提到司令的名字都要吓得一个激灵；在小帅面前可就不一样了，一个个没大没小，嘻嘻哈哈，甚至像文轻这样跟小帅一起长大的，随时对小帅锤几拳掐脖子都不在话下。
　　所以众人私下里聊小帅的事情也不会避讳，文轻经过正好听见，忍不住又返回去找小帅。
　　“黄金面具这种东西，谁都不敢接近，你竟然真的伸手就去抓，你是不要命了吗？”
　　正坐在书房里，对着文件资料一筹莫展的马福彦，直接学他小舅将手边的茶杯盖扔到了门口。
　　文轻灵活的避过，气势汹汹的走到他跟前：“你就算想替韩六少陪葬，也得先确认六少已经死了再说，这么着急下去陪他干嘛？活的不耐烦了你？”
　　“住嘴！”马福彦怒到拍桌，“滚出去！”
　　“不滚！”文轻赌气，干脆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人，给我上茶，上好茶！上老帅夫人送来前院的江南好茶，我可不喝你们小帅糊弄人的散茶！”
　　门外有仆人应声。
　　“胆子越发大了，敢抢我姥姥给我的好茶喝！”马福彦瞪他一眼，懒得跟他废话，又低头看文件。
　　“我不喝你自己也舍不得喝，我这是帮你在新茶放成陈茶之前将它喝掉，免得暴殄天物。”文轻道，“不是，你别想糊弄过去，我问你话呢！小九他们都在传，你在河州那座沙下城里，不听劝告伸手就拿黄金面具，是怎么回事？”
　　“就是这么回事。”马福彦不耐答，“面具就在那边博古架上有个黑布袋子，你好奇就自己去看一看。”
　　“你小子踏马的这是真的不想要命了是吧？”文轻气的拍案骂道。
　　“我拿是因为我知道那个面具里面没有诅咒。”马福彦淡淡的答道，“具体跟你说不清楚，但是你放心，我暂时还不想去给韩六陪葬，至少在没将他从兰陈手里抢回来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这还差不多，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文轻擦一把额头冷汗，“自从韩六少被绑以后，你就一直很焦躁，情绪也不稳定，随时可能爆发，大家最近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被你的火气波及。那群臭小子也都在嘀咕现在跟在你身边比跟在鹤司令身边还要可怕了。”
　　马福彦瞥了他一眼：“可怕吗？可怕也没能阻止你跑来我面前撒野啊。”
　　文轻吐吐舌头，跳起来往博古架走去：“我倒要看看这黄金面具到底长什么样，怎么就被传成了剥人脸皮的诅咒面具了。”
　　马福彦懒得搭理他，就任他自己在书房里踱来踱去。
　　直到那人踱到他身后，窥探他桌上的机密文件。
　　“你要往尕司令的地盘派军？”
　　马福彦无语的转头，瞪着这个明目张胆站在自己背后窥探军情的人。
　　“六少还没找回来，你怎么还有心情跟尕司令挑衅？你别这么看我。”文轻挑眉，“除非你私下调兵，否则让鹤司令知道你往河州派兵，肯定不会同意的。”
　　马福彦直接给他翻个白眼：“不会说话就别说，把嘴闭上！”
　　“我怎么不会说话了？”文轻轻蔑道，“地图上这个地方就是老俞现在在挖的那个河州沙下城吧？这地方虽然偏僻无人烟，我们派工兵小规模去挖探一番，不引人注意的话还好，但是若让尕司令知道了，别说你派兵去救，以尕司令的性格，直接毙了老俞他们，抢了遗址，挖出来的东西都是他的，跟我们一点关系也没有。”
　　“闭上你这张臭嘴。”马福彦怒道，“这些我会不知道么，还用得着你提醒！”
　　“既然你知道，为什么还要考虑大规模派兵去协助老余？”文轻忍不住问，“我们偷偷摸摸挖还来不及，你竟然想要驻军？这是生怕尕司令不知道你在他地界里搞事情啊？诶，不对，莫非你真的要替鹤司令向尕司令宣战？小帅啊，咱和平共处这么些年不容易，你哪怕心情再不好也不要拿尕司令来泻火吧！”
　　马福彦干咳两声：“我是小帅还是你是小帅，轮得到你在我这里指指点点！”
　　文轻噘嘴：“你总想着上去送死，我还不能伸手拉一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