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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一轮新月弯弯照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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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上花,花下人,可怜颜色俱青春。--惜花吟•唐鲍君徽
实际上舒芾第一次进入舒研究室时,没有甜蜜的昏倒,却因为太紧张,给自己倒茶时居然打翻了茶壶。眼看着桌上的图稿渐渐被水浸湿,她慌乱中手足无措的差点昏倒。
原本远远地坐在电脑后的舒扶旃一个箭步冲过来,手忙脚乱的抢救他的宝贝图。他一张一张的拭去水渍,又一张一张的铺平阴干,等到收拾完毕,清查过没有遗漏后,舒了一口气。转过脸,却看见被遗忘了的小女生沮丧着脸不知所措的站在房间一角。舒扶旃叹了口气,递过一盒纸巾,让她搽搽脸。看着舒芾怯怯的接过纸巾,在脸上左一把,右一把胡乱地抹着,舒扶旃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而百忙之中舒芾不忘偷眼瞅着舒教授,看见他脸上的表情,安下心来,自己不会受到责怪了。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子,比他的年纪看起来要年轻很多,等到稍稍定下心来,舒芾想。穿衣那就不用说了,要怎么形容这个人呐,高贵清雅,丰神俊秀,目清气朗。。。。。。舒芾搜肠刮肚。想来年轻时该是翩翩浊世佳公子,现在人到中年,更添一份潇洒的气度,让人不由地景仰。正在胡思乱想间,突然迎上舒扶旃探究的眼神,舒芾才明白他在问自己话,绯红了小脸。
“你为什么会想要设计服装?” 舒扶旃问。
“我想要设计可以让人幸福的衣服。穿上这件衣服会发现你也可以很美,没有忧伤,没有贫穷,没有病痛,和天底下所有的人一样幸福得理所当然,哪怕只有一瞬的快乐。那是一件可以给人以寄托和希望的衣服。”舒芾脸上淡淡却很认真地说,眼底一片炽热。
“理所当然的幸福。” 舒扶旃喃喃道,目光停留在舒芾的脸上,若有所思。
在接下来的研究班上,舒扶旃向苏研究室的成员介绍了舒芾,算是正式接受舒芾的加入了。
舒研究室人不多,舒芾很快就搞清楚了。
高高瘦瘦,长得很清秀,笑得很沉稳的男生是乔则。研三,是研究室的老大。
对人很热情,有着一双飞扬跳动的眼的是张晨弋,今年研二。
同样研二的是乔小曼。
“小曼和乔则都姓乔,我们叫乔则老乔,叫小曼小乔。” 张晨弋向舒芾介绍。
“都是闹着玩起的。”乔小曼笑着对舒芾说。乔小曼是个古典美人,乌黑的头发搭在含笑的眼睛上,若隐若现,透着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诱惑。
难怪会被叫作小乔,舒芾想着,向小乔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研究班上,见识过各人的发表后,舒芾算明白为什么舒研究室人才辈出了。
因为进门不容易,能待下去的就更不容易了。听张晨弋说,原来和他同期进研究室的还有一个人,因为受不了舒扶旃出了名的严格,自己要求转去其他研究室了。头一次上课,舒扶旃就开出张长长的书单给舒芾,规定每周在研究班上都要发表。
舒芾仔细的看了遍书单,内容涉及艺术、历史、纺织、印染、设计、创意、时装,居然还有外语、旅行、摄影、电影、广告、哲学、诗歌、建筑、音乐。。。总之五花八门,光是念完书单就让人有要虚脱的感觉。
乔则安慰舒芾:“第一年,我们也都是这样的。是辛苦一些,不过之后你会发现它的好处。”
好处是暂时还见不到,不过舒芾是忙的够呛。必修课之外,还要忙着研究室的发表,做设计。按照张晨弋的说法,“舒芾不在教室就在研究室,不在研究室,一定在图书馆。”
舒芾可以这样心无旁骛的专心学业,是因为她拿到了研究生奖学金。每年为争这几个名额,也是刀光血影,各显神通。舒芾一无背景,二无家世,靠得是自己的成绩,更靠的是舒扶旃的鼎力推荐。
舒扶旃感叹舒芾孤苦伶仃,但更惊讶于她的天分之高。她的作品在舒扶旃看来还太幼稚,不成熟。可是有一种率真和浪漫,热切而动人。
“没有忧伤,没有贫穷,没有病痛,和天底下所有的人一样幸福得理所当然--这大概就是她所追求的那种身心自由而畅达的生活吧。”舒扶旃忘不了小姑娘说这话时眼底的一团火。
这期间,风云迭起,小道消息满天飞。舒扶旃不说,舒芾也不问,面上依旧风淡云清的,弄得小乔都为她急了,“你呀,还真是太监不急急死皇帝。” 数落她道。直到接到了奖学金通知,舒芾满心感激也只是简单地向舒教授汇报了一下。
舒扶旃嘱咐道,“搞创作也要有气度,要有大家风范。”
“是。”舒芾老老实实的回道。
师徒俩居然在处事为人上也达成了共识,心照不宣。
A大坐落在一座小山坡上,白墙红顶的砖房子在满山的绿树葱葱里若隐若现,那是教室宿舍和学校办公楼。围着山坡有一条路,山坡这边是女生宿舍和运动场,另外一边是图书馆和男生宿舍。围着山坡转来绕去,从图书馆又绕回女生宿舍了。
从山坡上可以看见梅溪,因两岸遍植梅树而得名。梅溪的水呀,永远那么毫无怨尤地流呀流。梅林坡上上下下的全是夹着书本的年轻人,远处音乐系教室传来悦耳的钢琴声。
学业压力是大了些,不过舒芾自己却是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充实与开放,快活的像只小鸟。
每天啃“西方美学与艺术”、“中国工艺美术史”,“染整工艺学”……开夜车背英文;银灰色的小大衣上搭条桃红色的围巾。那是上大学时,院长嬤嬤送给她的礼物,上好的质地,纯正的颜色,舒芾唯一的奢侈品。梳着两条辫子。夹着画稿,舒芾和小乔挽着臂,辫梢一甩一甩地、在梅林坡上走下去。男生都会看一眼。
“你知道,男生叫你什么吗?”小乔故作神秘道。
“什么呀?”舒芾好奇地看着她。
“小--桃--红”小乔嘻嘻笑道。
舒芾倒是不以为然,她从没觉得自己有桃红的颜色,就是灰不灰,蓝不蓝的。和小乔在一起久了,倒有些发白的意思。
小乔虽然是学姐,年纪相仿,又是同一个导师,两人叽叽喳喳的到能谈到一起去。研究生宿舍是两人一间,小乔的室友因为交了男朋友住出去了,于是舒芾就搬来和小乔住,美曰其名:同居。小乔人漂亮,追求者穿花蝴蝶似的来来往往,可人家就是有情似无情的吊着,“宁当剩女,不挑贱男,”小乔嚷嚷着。
“剩女轮得到你嘛。”舒芾白了她一眼。
乔则、张晨弋、小乔,加上舒芾、成了“□□”,四个人嘻嘻哈哈地一同去食堂,同心合力在图书馆“抢”座位。总能“抢”到一张大桌子。
四个人常在一起看书,聊天,嗑瓜子。乔则好性子四平八稳的,总是笑咪咪地听人家说话,偶尔插上句嘴。他的设计如其人般隽永大气,而细微处处理入微,令人回味无穷。
张晨弋可不同,唯美而多变的风格,色彩搭配与质感的把握得心应手,繁而不乱。舒扶旃说他是:“性张扬而气灵秀。”在和乔则说话的时候,张晨弋的眼睛也不安分,不是瞟着小乔,就是瞟着舒芾。
听到好玩的,小乔会咯咯的笑,嘴角处两个俏皮的小酒窝若隐若现。看过小乔的作品,你很难想象这么婉约的一个女生居然走的是超现实主义风格,混乱的线条与颜色的任意涂抹,带给人的却是不受任何控制的真正自由的冲击。
舒芾呢,她还没有找到自己的风格,因而很苦恼。暑假里,学生们大都回家了。小乔和乔则与美术系的学生约好20几个人结伴去西北采风搞创作。走之前问舒芾要不要去。舒芾正担心着自己的发表说不去了。于是打了个电话向院长嬤嬤问好,说放假自己想多读点书不回孤儿院了。
留在学校还有张晨弋,因为揽了一份平面设计的活,他也没回家。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张晨弋打动了“小桃红”的心。高挑的个,乌黑柔软的头发带着微微地卷,永远是那么干净透明的眉眼。一件白色的衬衫,随意的半挽着袖子,底下一条牛仔裤,穿在他身上说不出的潇洒随意。舒芾幻想过他是衣上酒痕诗画里的风流才子,酒,饮不完;醉,一直醉。从古道斜阳的小径走过来,衣角飘飘。
而张晨弋会在“占”位子的书里,留一张她的素描小像,舒芾看的心怦怦地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