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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有你在,我很快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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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春三月的清晨,是一片清新的景象,阳光早早地便爬到了窗子上,拥抱着这里的一切。窗外鸟儿叽叽喳喳的叫声,将赵翎从梦中唤醒。她推开窗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昨夜睡得格外香甜。待洗漱完毕,用过早饭,她正想着今日准备去哪里游玩,忽然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只见她走到房外,叫过一个侍卫,与他耳语一番。那侍卫点点头,道了声“是,公主!”便继而离开。此时只见赵翎双手一拍,交叉着放在胸前,脸上是比那满园春色还好看的笑容,不知道接下来她又有什么“惊人之举”。看她这个样子,恐怕还真要为某些人捏一把汗。
开封府这边,一早,展昭就被包拯唤到后堂。见到展昭前来,张龙递与他两块皂色的布料。只听堂上的包拯发话说:“展护卫,这两块衣料,一块为白玉堂与劫镖匪徒交手时扯下,另一块则是从你遇到的那些杀手身上取下的。今日,本府召你前来,是想让你前去调查此两种衣料的来历。其他事宜,本府已经差人去办了。”
展昭应允似的点了点头,接过证物,辞别包拯,便直奔御锦庄去了。提起御锦庄,不但东京汴梁是家喻户晓,在大宋境内也是大有名气。此庄为太祖亲笔御封,是专为朝中及地方各级官员制作朝服,为皇亲国戚制作礼服、常服之所。每年,御锦庄,还会集结民间纺织名门,进行技艺交流,想必这老板定是见多识广之人。加之先前亏空庄银一案,包拯有恩于这老板,展昭前去御锦庄,此行定不会落空。
不多时,展昭在一处繁华的街道停了下来,他眼前是一处占地颇宽的商用楼阁。抬头望去,一块硕大的牌匾挂于门堂之上,上面豁然写着金灿灿的三个大字“御锦庄”。展昭踱步跨入前厅,此时正值客人较多之时,他四下望去并未找到老板,正要找人通传,只见由后厅走出一位女子,此人约三十岁上下,面容清秀,衣着虽然华丽,但并不庸俗,反而颇显高贵,别有一番成熟的风韵。那妇人来到展昭面前施以一个“万福”起身说道:“展大人,您来了”,仪态甚是端庄。来者便是御锦庄的老板,唤作锦娘。
展昭略略点头,对那妇人说:“展昭今日前来,是有些事情想要请教。”
“请教谈不上,大人若有事情,只管吩咐草民便是。”
“你可见过此种衣料?”说着展昭从怀中取出两块皂色的衣料递与那妇人。锦娘接过拿在手里,反复端详了好一会儿,只见她紧皱眉头,瞧见四下客流不绝,便对展昭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大人请随锦娘到后厅。”言罢她将展昭引入后厅,继而神情严肃的对他说:“大人,锦娘接触织物多年,凭以往累积的经验看,此两种衣料应该是同一种材质,均是棉质。纺织方法与丝绸不同,其形,经纱使用较多,但布纹却光滑紧密,恐怕……”说道到这里,她略有迟疑,但还是马上接着说道:“恐怕,这并非我中原之物!”
听到她最后那句话,展昭心中一振,手上下意识地将剑紧紧握住,马上接过话来说道:“你的意思是?”
“大人,锦娘不敢乱说,但既然是展大人您问话,锦娘便直言相告。但凡我大宋境内,对棉这种植物的种植并不擅长,纵有棉物,也无非是与异域通商换来,更是少之又少。此种衣料,无论从纹理、色泽来讲,应属上品,其质地结实,保暖作用甚好,也就是说……”未等她说完,展昭伸出手来,打断了她的话,只道了一句:“今日此事,切不要与任何人提起。”见到他神情严肃,锦娘便深深的点了点头,便不再往下说了。
辞别那老板,展昭从御锦庄出来,正要回开封府。尔时,他只隐隐觉得背后好似有双眼睛盯着自己。于是他不动声色,只是渐渐加快脚步,待到一个幽深的巷子,便突然钻了进去。那跟在后面的人见到他此举断然有些着急,匆匆追到巷子,哪里还有展昭的身影。只见此人双手叉腰,气鼓鼓的说:“居然被他跑掉了!”刚要转身欲走,一个人影闪过,待那身影站稳,此人一瞧,来者正是展昭。只见他笑盈盈的说道:“展昭并没有走啊,公主!”原来跟在展昭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公主赵翎。只见她一双纤眉紧蹙,指着展昭说道:“好啊,你敢耍我!”
“属下不敢”展昭给赵翎行了一礼,低头含笑,并将脸偷偷转向一边,稍稍停顿了一下,却又马上回过头,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看到展昭假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原本想耍他一下,谁知却被他“戏弄”,想起这儿,赵翎就不甘心。此时八贤王府上的侍卫已经匆匆赶到,只见赵翎乌黑的眸子左右一转,她脸上窃笑着,来到一个侍卫身边,伸出手说道:“拿来”。那侍卫便递给她一只绢制的风筝。这只风筝约摸灯笼般大小,通体被染上绚丽的色彩,形状酷似一只姗姗飞舞的蝴蝶,精美极了。这小公主拿着蝴蝶风筝,在展昭身边悠悠地踱着步子,面露得意之色,用略有挑衅的语气说:“展大人,你很忙吗?”
展昭见到公主这种架势,看在眼里,心里不免有些“发毛”,只怪自己刚才逗她那一下,这次她定要找回来的,早知如此,不如刚才一走了之,回开封府的好,这下不知道她又要出什么点子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顿时感觉自己就像板上的鱼一样任由这小公主摆布。展昭心中暗暗叫苦:南侠啊南侠,多少风浪你都闯过来了,却怎么总是栽在这女孩手里?虽然心里这么想,但他还是经风不变似的答道:“属下在调查一桩案子,正要回开封府向包大人回话。”
“哦?那好!”赵翎听到这里,点点头,继而对身边的侍卫说:“去,通知包大人,就说他们家的展护卫,我要‘借用’两天!”她嘴上说着,眼睛却依然盯着展昭的脸,一双媚眼笑成了月牙,看见展昭面露难色的望着自己,她反而得意地挑起眉毛。
“公主,这……临行前王爷交代过的,让卑职们保护公主的安全,寸步不离的!”
“是王爷大,还是本公主大?”没想到,这小公主居然还耍起了脾气。
听到她一席话,众侍卫均不敢应声,但是仍是站在原地并不离开。
“那好”突然间,只见赵翎指着展昭对众侍卫们说:“你们只要打赢他,我就跟你们走!” 天哪,听她这么一说,展昭的头都大了,她也太自信了吧?要夸自己武功好,也用不着用这种方法啊!只见那些侍卫面面相觑,一并答道:“卑职不敢。”
“知道就好,顺便告诉八皇叔,我有展昭保护,让他放心好了,还不快去。”
“是,公主!”
见那些侍卫怏怏地走了,赵翎一下跳到展昭面前,神秘的对他说:“我昨天发现一个好玩的地方,快跟我来。”说着便伸手去拽他,而这次,她握住的,是他的手。只见展昭手像触电般要待收回,但是看见赵翎那天真无邪的笑脸,便也不再回避,欣然地跟着她往城郊跑去……
且说,这些被打发走的侍卫,虽然知道包拯是连皇上都忌惮三分的人,怎奈何还是硬着头皮来到了开封府。待表明身份,一个首领模样的人被带入到开封府后堂。此时包拯正在端于此,与公孙策分析案情,他见来者衣着有八贤王府的标志,心中略有担忧:莫非八贤王那里有什么情况?
那侍卫见过包拯,表明身份,见他深情严肃,便不知如何开口。尔时此人迟疑了一下,继而支支吾吾的说道:“大人,公主让卑职传话给您,公主说……”包拯见到此人神情尴尬,面露难色,便安慰似的说道:“但说无妨”。
“公主说……说要……要借大人家的展护卫两天。”后面的话,那人几乎是一口气倒出来的,言罢他便垂下头不敢再发话了。
听到这里,包拯略有放心,好在八贤王那里并无大事发生。但马上,这脸色越发黑的难看,但又不能在众人面前失态,他只道了声:“本府知晓,你先请回吧!” 待那人走后,包拯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这待长的新芽,定是要顶破土壤的,只希望还没有酿成苦果的时候,他二人能及时察觉。展昭这般年纪,显得异乎寻常的沉稳老练,怎奈何自古多情少年郎,待他终于能回归到原有的纯真,但不知,那背后,究竟是柳暗花明,还是暗潮汹涌……
这边,昭翎两人早已来到汴梁城郊,这里是一马平川的茵茵草地,没有城中的嘈杂,更无灯红酒绿的尘染,偶有几排待发新绿的树木,矗立在那里,迎着淡淡的春风,舞枝弄叶,好似在翩翩起舞。那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几乎要和天际连在一起,不时的冲出几只北归的鸟儿,打破宁静,在空气中留下阵阵嘤声。
赵翎拉着展昭在一处停下,举着手里的风筝对他说:“我是让你和我一起放风筝的。”言罢,便将风筝递与他,自己则拿着线轴,转身蹦蹦跳跳地朝后方跑了十几丈远,然后回过头指着展昭,笑着对他说:“用你的轻功,让它飞起来啊!”听公主这么一说,展昭先是一愣,但马上领会了她的意思。他点点头,将佩剑放在一边,便纵身跃起,在空中将身子稍稍倾斜,顺势将脚点在树杆上,顿时,他便像鸟儿一样轻快的飞了出去。到了半空中,展昭迅速将风筝调整了一下位置,赵翎知道他便要松手,也略略施展功力,脚下加快了速度,向相反的方向跃去。他二人,一个在半空,一个在地面,配合的天衣无缝,一气呵成。顷刻间,那只美丽的蝴蝶便悠悠然地在碧草蓝天之间飞舞起来。
展昭在空中借势翻转身体,借助树杆的缓冲平稳的落到地面。此时的他,边摇头边无奈的笑着。没有想到,这公主就连放风筝都和别人不一样;更没有想到,他的轻功,居然有一天会拿来帮她放风筝。恐怕这普天之下,能让他既开心又无奈的,只有眼前这个女孩了。想到这理,他下意识的抬起头,看见,赵翎在不远处像只欢快的小鸟儿,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展昭看在眼里,心里忽然有些心疼起来。在普通女孩眼里,郊外放风筝,这不过是最简单最平常的事情,对于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这种机会,居然显得异常珍贵。想到这里,他便不忍上前打扰,站在原地,就这样,静静的看着。
风撩起了他的丝丝黑发,发丝拍打在脸上,似乎有意扰乱他内心短暂的清净,忽然间,他思绪万千……
玩了一会儿,赵翎发现展昭并没有在她身边,不由得四下寻找,但见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展昭正站在那里发呆,似乎有点心不在焉。看见他满面愁容,赵翎心中略有些许失落,本打算让他放松一下,谁料到这人是天生的劳碌命。于是她一边拽着风筝,一边来到展昭身边,关切的问道:“展昭,你怎么了?”
此时的展昭哪里还有闲云野鹤般的心情,脑子里满是案情、杀手、证物、尸体。再说刚才不知怎么的,自己就像着了魔似的跟着这女孩跑到郊外,也不知道包大人那边会不会责怪他。一时间他神情不免有些恍惚,对赵翎的话并没有听得进去。公主见他这样,有些不高兴,提高了声音的说道:“展昭,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啊?”展昭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公主一直在和自己说话,而他居然会如此失态,一时神情有些尴尬,连忙解释说:“公主,对不起,展昭正在为前几日的案件担忧。”
“查案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好不容易可以尽情玩耍几天,你多陪我一会啊!”赵翎一边说着,一边将风筝收回,还不时的用余光瞥向他。只见展昭原本明澈的眼神突然变得忧郁起来,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公主有所不知,这次的案件,极有可能牵涉到皇上,和大宋江山,虽然现在,展昭不能肯定,但是从种种迹象表明,此案非同小可”。
听到“大宋江山”几个字,赵翎手上一紧,风筝线“叭”地一下断了开来,这断了线的风筝,在半空中悠悠荡荡,飘落在远处的树林理。赵翎顾不得去拾,走到展昭面前,抬起头望着他,眼中充满了怜惜与关爱。先前她只知道,展昭只是个尽忠职守的臣子,而今却不想,他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龄,居然有着忧国忧民的情怀,相比之下,自己却像个贪玩的孩子。此时,一种敬佩之情在赵翎心中油然而生,只见她用安慰的语气说道:“好啦,大不了,我以后不缠着你就是了!不过,下次我再出来玩,你要抽出时间来陪我啊!”听公主这么一说,展昭抿起嘴,深深的点了点头。但见到他依然愁眉不展,赵翎便伸出手去,在他的眉间轻轻地抚摸着,嘴巴里喃喃的说:“为什么你姓展,却总是要皱着眉呢?舒开,舒开,我喜欢看展昭笑的样子。”这小公主,甜甜的笑着,她全然不知,展昭此时正望着她出神。在他看来,她做的一切,几乎让他手忙脚乱的应接不暇。可是不知从何时起,他不但逐渐适应了这种“忙乱”,心中更多了些许眷恋。只觉得,这个女孩就像是天上掉下的精灵一般,刁蛮却又善良,任性但又通情达理,调皮而聪明活泼,遇上她,不知道该替自己高兴,还是担忧。想到这里,展昭终于舒开眉头会心一笑。这一笑,似有一股春风轻轻拂过赵翎的脸颊,温暖而轻柔,顿时一股暖意涌上她的心头。只见她突然停下手,打岔似的地说道:“我去拾风筝”,便转身向树林跑去。展昭不容思索,紧紧跟在她的身后,他哪里知道,此时公主的小脸,早已是被朝霞染红的天空。
赵翎一路小跑来到风筝飞落的树丛,四下寻找,此时哪里还有风筝的踪影,她撅起嘴,沮丧的说:“这是皇帝哥哥送我的礼物呢,专门找宫里最好的师傅做的,就这么丢了。” 她一边说,眼睛还不时的瞄向树上,阳光投过树叶的缝隙,将她那乌溜溜的大眼睛映衬的更加明亮起来。展昭看在眼里,心里觉得这小女孩越发的可爱,他走到赵翎身边,轻声细语的说:“别着急,咱们再仔细找找。”嘴上说着,他的眼神却落在赵翎的眼睛上,似乎想把她看的更加清楚。此时小公主猛然侧过脸,一脸的精乖,不住的点头。她这突然一下,展昭没有来的及回避,发觉自己居然会下意识的盯住她看,心里不免有些尴尬,他浅浅一笑,想极力掩饰过去,哪知脸上却感觉微热起来。展昭发现赵翎一心在找风筝,并没有发觉他的变化,便迅速转过身,假意四下寻找,脸上却私下含着笑意。
不多时,展昭抬起头,看见不远处走来一个青年,正悠闲地踱着步子,身边跟随着七八个随从。他立刻走到赵翎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角:“公主,你看。”赵翎回过头,朝着展昭示意的方向望去,看到那人手里拿的正是刚才飞走的风筝,她心下一喜,便朝着那人跑去。展昭见公主这个样子,便紧紧的跟在她身后,眼里却不时的打探着那些人。
赵翎来到那人跟前,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只见此人衣着墨绿色绸质宽袖广袍,袍上绣有金色提花,映着阳光,甚是扎眼,加上褐色绸裤,黑皮履靴,通身颜色显得格外张扬。他头上顶着一款金色镂雕的束发簪,宽眉斜飞入鬓,眼角上扬,似乎向人显示着轻狂。见他面带春色,正低头嬉笑,手上正摆弄着方才丢失的风筝,赵翎看在眼里,心中略有不喜。但见他手里拿着自己的风筝,还是勉强带笑的说道:“这位公子,你手里的风筝是我方才掉落的,可否还我?” 她这嘤嘤几声,好似是泉水叮咚,引得那人抬头观看。眼前这个女孩,约十六七岁的年纪,一对眸子清澈透亮,伴着卷翘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眨着,好似会说话一般。她纤眉舒展,粉嫩的嘴巴微微上扬,似笑非笑的表情,倒让人看的痴迷。微风袭来,撩起裙边的衣摆,在风中柔柔的舒展,好似一对微张的翅膀,要待飞起。映着雪白的肤色,一身的白缎素衣,将她修饰的犹如一只玉蝶一般。看见眼前这女孩如此清纯美丽,那人下意识的撩了撩垂下的鬓发,轻佻的笑道:“若是姑娘喜欢,在下还于姑娘便是。” 说着便要将风筝递与赵翎。赵翎见他还算通情理,开心的便要接过,刚想伸手,谁知那人却突然把风筝收回,说道:“哎!若是如此,姑娘要如何感谢在下呢?” 听他语意挑逗,原本想说的那句“谢谢”,赵翎便咽了回去。她回过头,看见身边的展昭正不动声色的盯着那人,便长舒了一口气,回过脸来,略有不快的说:“那你想怎样?” 听得赵翎这么一说,似乎正中那人心意,他扬起手,将风筝拿到鼻子边上,嗅了一下道:“在下只是想与姑娘交个朋友。”没等赵翎发话,展昭早已走上前,将她护在身后,对那人微行了一礼,正色道:“吾妹年少,还请兄台不要介意,请将此物还与她便是,在下在此谢过!”说完展昭便又施一礼,便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人,其实心中早已厌烦。听到面前这俊俏的少年说这女孩是他妹妹,那人便心下一宽,反而更不知趣。他绕过展昭来到赵翎面前,不错眼的看着她的俏脸,轻蔑的说:“我想找令妹到茶楼一叙,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谁要认识你,快把风筝还我!”此时赵翎再也按耐不住,长着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受这种挑逗,一抹红晕霎时泛上双颊,嘴巴翘起老高,之前舒展的纤眉更是纠结在了一起。那人看在眼里,觉得这女孩倒显得别有一番灵韵,心中更是欢喜。他伸出手去,要待触碰赵翎伸出的小手,却被展昭挡了回去。见到他扰了自己的好事,那人登时恼羞成怒,嚷道:“你敢对本少无理!” 听他这么一喊,后面七八个侍从顿时扑了上来,其中两人就像出于习惯一般,便直奔赵翎而去。此时展昭看在眼里,心下一急,随口唤道:“翎儿小心!” 听到他这么一唤,赵翎先是微微一愣,继而喜上眉梢,刚才的烦恼顿时飞到了九霄云外去了,一时间便来了兴致,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架势,与那两个恶奴纠缠了起来。她那里知道,先前比武,宫中侍卫是畏惧她的身份,怕她受伤,假意落败哄她开心而已。这次动起真格的,她哪里是人对手,更不要说同时对付两个恶奴。不多时,这小公主便娇喘连连,额头上香汗渗出。此时的展昭正与其他几人周旋,瞥见赵翎有些力不从心,便跳出打斗的圈外,要待上前帮她解围,却忽然一笑,便在不远处站立不动了。那些恶奴见展昭并不动手,也不再上前,只是站在原地,要看那两人如何将赵翎治住。
此时,只见那两人同时朝赵翎的手臂抓去,本想将她束住,谁知被赵翎弯腰躲过,待她起身,其中一人已经转身朝她扑面而来,赵翎下意识的伸出秀拳,正要打在那人的鼻梁上,只觉好似轻轻一碰,那恶奴便应声跪下。抱着脚,倒在地上打起滚来。见那恶奴如此反应,赵翎心中感到奇怪,本来朝脸打去,此人怎么好似脚部受伤?没等她来的及多想,另一人便朝她的肩部袭来,赵翎下意思的朝后微倾身体,肩膀一闪,躲了过去,待此人冲到身边,她伸出拳头朝那奴才腰部招呼过去,刚要碰着那人身体,只见他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脚部,呲牙咧嘴的发出阵阵呻吟之声。见此二人的丑态,就像是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赵翎在原地跳起,一边呵呵笑着,一边拍起手来,撅起小嘴说道:“哼!活该!”
见到这女孩原本处于劣势,此时她又像有法术一般,不出几下便将两个大男人击倒在地,那恶少顿时反应过来,冲着其余几人,指着不远处的展昭嚷道:“是他,是他,把他给我拿下。” 那些随从便明白他的意思,纷纷朝着展昭招冲了过来。看见赵翎处境暂时安全,展昭便放宽了心,但瞥见那恶少和扑面而来的恶奴,他顿时怒火中烧,原本俊俏的脸庞,此刻早已阴云密布。只见他突然将剑鞘抖向半空,待旋至眼前,便以闪电般的速度,将剑拔了出来。这巨阙出鞘,霎时露出寒光三丈,直射人眼,晃得那些人略有迟疑。不等他们反应,展昭早已上前,脚下迅速如风,带起他的衣摆也随之舞动,甚是飘逸。那些恶奴见这少年迎面而来,也不甘示弱,随身兵器招呼上去,同时刺向展昭的要害。只见展昭迎面将两人兵器横着一拦,顺势手腕外翻,只需一分力道便将此二人拨开,他手上稍稍用力一按,只听“铛铛”两声脆响,那二人的兵器便被削成两段。其余几人见此状,更是卯足了全身力气,凶神恶煞般冲了过来。展昭不愿与其周旋,只是脚上用力,将气息运于丹田,便凌空跃起,向那几人头顶翻去。待到那些恶奴扑空,展昭在空中将身体打开,脚下用力反踢在一人肩部,顿时将此人踹出十丈开外。只见那人落在地上,面部朝下,来了个狗啃泥,便怎么也爬不起来了。未等其余几人回身,展昭早已落地,他右脚向外一扫,身体瞬间扭转过来,举起巨阙剑朝那些人后背划去。只见顿时银蛇狂舞,犹如秋风横扫落叶,顷刻间空中满是纷飞的衣屑夹杂着断裂的兵器,那些恶奴的后背便暴露出来,只留下道道伤口,还泛着殷殷的血丝,实为展昭剑气所伤。此刻这些恶奴就像断了钳子的螃蟹,再也嚣张不起来了。见展昭出手之快,那一旁的恶少竟看傻了眼,忘记了为难赵翎,张大了嘴巴,一时间呆在那里。
瞧见这些人已经落败,展昭迅速跑到赵翎身边,拉起她的手,转身就要离开。谁知那恶少看在眼里,心中满是怨恨,虽怕展昭再次发狠,但还是冲着他二人,嘴硬的骂道:“什么哥哥妹妹,我看你们就是私下幽会,不是什么好东西!”展昭本懒得理他,但听他恶语中伤,这下便松开赵翎的手,飞快的来到那恶少跟前,一双星眸释放着冷峻的寒意,让人不敢逼视。见到展昭动了真怒,那恶少吓缩缩的后退了两步,没有来得及反应,只觉“啪啪”两下,他两腮已是十条血印,顿觉火烧一般。那恶少捂住脸,眼泪都快被打出来了,但仍是死不悔改的指着展昭嚷着:“好小子,你敢打我,你……你可知道我是谁?” 展昭此时瞪着那人,面无表情的回敬他:“你目无王法,出言不逊,举止猥亵,管你是谁,这两下便是赏你的!” 说罢他走到赵翎身边拉起她,安慰似的说道:“休要理他,我们走。” 转身便即离开。 待他二人走出了很远,还听得背后隐隐传来一个声音:“别再让爷看见你!”那声音夹杂着颤抖和嘶哑,与这明媚的春光极不和谐。声音入耳,展昭翘起嘴角,满是不屑的表情,侧过脸对身边的赵翎低声说:“此事不要放在心上。” 语气中掠过潺潺的温柔。赵翎浅浅的笑着,乖巧的点点头,心里倒是像吃了蜜一样甜,怎么还会在意方才的不快,她便紧紧握住展昭的手,被他带着离开那是非之地。
就这样他二人手拉着手在林中走了一段,待渐渐远离了那些恶人,展昭便放宽了心。突然间他表情有些异样,似乎想起什么,猛然将手从赵翎温软的小手中抽出,一时不知将手放在何处是好。顿时一阵尴尬的气氛袭来,充斥着他们俩人。展昭低头不语,正不知如何开口打破尴尬,一旁的赵翎便先于他说话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么凶哦!”说完,她便低下头,犹如一支映入水中的桃花,娇粉恬静。
“让公主见笑了。” 展昭抿了抿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谁知赵翎突然停下脚步,抬起头很认真的对他说:“我没有笑你,你方才的样子,我很喜欢啊!”她语气中带着诚恳,又怎会是开玩笑。此语一出,展昭便愣在那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小公主竟然会单纯到如此地步,全无半点矫揉造作。看见眼前这个女孩,他内心犹如海浪拍打着礁石,掀起阵阵波澜:当初遇到黑衣杀手,都可以冷静面对,而如今,在武功平平的几个恶奴面前,却巨阙出鞘,怒不可遏,自己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他不敢往下多想,只是低着头,不敢再看赵翎一眼,更不知如何答话,此刻林中倒显得分外的宁静起来。
见到展昭似有心事,赵翎有些担忧,她心下寻思着要如何逗他开心,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便打趣的说:“方才打斗中,你叫我什么?”
“我……公主,展昭忘记了!”被赵翎从思绪中拉了回来,此时展昭似乎想岔开话题。
“你骗人,你肯定记得,我要你再说一遍!”
“那是属下一时情急,为了不暴露您的身份,才那么说的,还请公主见谅。”展昭似乎有些着急,说完便要给赵翎行礼。只见那小公主阻止了他,眼波闪烁好似天上的星星,瞪着展昭,假装一脸的不悦:“你不说算了,我回去告诉我哥哥,说你不回开封府交差,出来和人打架!”说罢,便背过身去,偷偷笑着。
听她一席话,展昭只觉晴天霹雳:不回开封府,还不是被她拐来;跟人打架还不是为了她不被人调戏,此时她却要倒打一耙。被她这样刁难,一时间,展昭不知从何说起,嘴里支吾着就是说不出话来。赵翎此刻几乎都要笑出泪来,她忍住笑意,回过头板着脸继续逗他:“不想我这么说,你就把那句再说一遍,说一遍嘛。” 此时她带着祈求,又似乎撒娇。
“这……让皇上和太后知道,是要治臣的罪的。”展昭倒也机灵,将太后和皇上搬出来,想搪塞过去。
“行,那我,就把你和我私下结拜的事情昭告天下,就可以名正言顺的那样称呼我了。”谁知赵翎反将了一军。
展昭此刻只觉头晕脑胀,想想自己,上辈子定是欠了她什么,今生是怎么也躲不开了。他长舒了一口气,满是无可奈何,顿了半天,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翎儿”。
“大声点,我听不到啊!”谁知赵翎并不甘心,将手放在耳边,摆出一副淘气的样子。
“翎……翎儿”见事已至此,便是再也逃不掉了,展昭把心一横,释然的说出了口,随便怎么着吧,总比她哪天一激动,满处乱说的好。
听见“翎儿”这两个字,赵翎咯咯的笑着。见他先前那么在意自己,一向温润知礼,谦谦君子的展昭,居然会勃然大怒,此时又被他唤着乳名,赵翎只觉得
自己被满世界的幸福拥抱着,就算是让她放弃高贵的身份,荣华富贵的生活,她也心甘情愿,只要被眼前这人宠着就好。这小公主却也知足,便不再逗他,只是命令似的说了一句:“以后再出来玩,就这样叫我哦!”。说罢她来到展昭面前,拉着他的衣角,左右晃着:“好啦,走吧,我肚子饿了,咱们去吃点东西!”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充满了乖巧和温柔。展昭见多了公主刁蛮调皮的样子,尔时她便像换了一个人一般,居然会对着他轻声细语,展昭感到,似乎有种无形的力量在拽着他一步一步地向这女孩靠近,心中正一点一点地被她的身影填满,他根本无法拒绝。
就这样,他跟随着赵翎,肩并肩的走着。正午的阳光将他们的身影变得的很小,很小,似乎努力地为他们抹去阴暗,要将周围的一切映射的鲜亮起来。林中,两人的身影渐渐的模糊,只留下清脆声音回荡在林中,留在了每一个生命的记忆里……
“你说,在宫外,我叫你什么比较好呢?”
“还是叫展昭就好。”
“展昭?会不会显得没有礼貌?”
“若不这样属下怎么能安心呢?”
“不要再属下,属下的,这两个字我听得太多了。”
“听麻木就好了啊!”
“你……”
“只可惜了……那个风筝。”
“被那混蛋摸过,我才不要呢!对了,先前我并没有用力,你说那两个人怎么就倒下了呢?”
“那是你武功有长进了嘛!”
“你又骗我,我知道了,让我看看你的衣袖,让我看看!”
“这又不是神仙的锦囊,没什么好看的。”
“那么,咱们比赛,看谁先到城门,你输了,就得让我看一下袖子,我输了,请你吃会仙楼的大餐。”
“唉,慢点啊,堂堂公主,居然耍赖啊!”
……
此乃真是:
红衣官戴惹人惜,
满目清波似琉璃。
最是见君回眸笑,
恰逢春风抚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