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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这个生日,不太平 ...

  •   “咚咚……”随着几声更响,皇宫内的侍卫换班的时辰到了。公主的寝宫外,侍卫齐刷刷的脚步声,提醒了翠儿。“公主,已经是子时了,您还是沐浴更衣早点歇息吧!”翠儿来到赵翎身边,在她身后立定。从妆台的铜镜里,她隐约瞧见,赵翎正双手托着下巴,坐在那里发呆,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容。“公主,公主……”翠儿轻轻的唤了两声,见赵翎没有反应,仍在那里痴痴的笑着,翠儿略抬高了声音唤道:“公主!”
      “啊?”赵翎被翠儿这么一唤,回过神,假装生气地说道:“死丫头,吓我一跳!”
      “翠儿该死”她施了一个“万福”,微微起身继续说道:“公主,夜已深了”。
      “哦?”赵翎望望窗外,这才发觉,原来自己已经发呆很久了。她站起身来,此时早已是轻罗缠身,全然褪去身上的饰物,并不掺杂半点粉饰。那垂腰的秀发宛若一条黑色的绸缎随着她走路的节奏微微摆动,令人陶醉,与平时那个活蹦乱跳的小精灵简直判若两人。这小公主姗姗来到浴池边,褪去身上的尘杂,缓缓进入池中,将水面撩起微微的水晕。水面上的花瓣一波波浮开,并不靠近,就像见了这女孩要害羞的躲开一般。赵翎潜入水中将小脸露在水面,身体依靠在池边,脑海中浮现出今天自己拉着展昭走的情景,想到被他揽在臂弯中的那一下,她的心跳居然加快了速度。但见她伸出两只小手,由水下各轻轻托起一片花瓣,捧在自己的手心。 “皇兄,展昭”看着两片花瓣,她喃喃地说道,水珠挂在脸颊和发丝上,将她映衬的像个雨后的莲花一般。此时的她心中有一丝不解。自上次的义结金兰,自己早已全然把展昭当哥哥看待,但为什么想到他,提到他就会脸红,和皇帝哥哥在一起却并非如此。一个亲生哥哥,一个结拜兄长,同样是哥哥,为什么提及二人,自己的感觉会不一样?一想到这里,她就气闷,怎么也找不到答案。只见她猛然晃了晃头,也不多想,在水中翻了个身,趴在池边,脚上拍打着水面,自顾自的玩起水来。
      此时,在寝宫的后花园里,有一株娇嫩的花儿已经长成,迎着春风含苞待放。宫中的微风,在空气中悠悠的漂荡,吹过池塘,拂过柳树,掠过高墙,远远的,向城中飘去……
      一阵清风拂过,屋内火烛随风摇摆,映的影子也跟着乱舞起来。此时展昭正站在窗边,抬头望着没有月光的天空,思绪万千。今日午后,宫中传来密旨,命令开封府负责公主安全的辅助事宜,想到这里展昭不免有些担忧。不知道八贤王那里能否禁得住这小公主的折腾。自从上次出逃,她似乎更加迷恋这围墙之外的世界,就像是一只关在笼中的金丝雀,向往那自由的天空一样。若是她突发灵感的要闯荡江湖,定会给庞统等人一个把柄,牵连八贤王不说,宫中上下又将慌乱成麻。到时候自己又要像上次一样,使出浑身解数的寻她回来。没法动武,更不能说教,想到这里展昭便开始头疼起来。只见他剑眉微蹙,但忽然又无奈一笑,自己何时变得这般杞人忧天,八贤王那里定会有万全之策,只希望那小女孩到时候安分守己一些,不要跑来就好。又是一阵清风拂面,撩起展昭的丝丝黑发,带走他那心中隐约的不安,只留下一丝疑虑。为何今年,皇上做要如此安排……
      好在此后几日,宫中上下为赵翎的生日忙得不亦乐乎。而赵翎本人也像即将出笼的鸟儿,欢笑雀跃。但她还是尽量收敛,不要捅出什么“篓子”,到时候皇帝哥哥不高兴,不让她出宫玩耍,岂不是得不偿失?因此,这半月,皇宫之内,后宫中,出奇的平静。
      数日后,开封府这边,包拯在后堂端坐,脸上表情甚是严肃,一时间屋内气氛顿时凝重起来。只见他微微转头,对身旁的公孙策言道:“可曾通传展护卫前来?”公孙策道:“学生已派人前去”只见他面容平静的如波澜不惊的水面一般,脸上始终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雪白的羽扇被他拿在手中,衣着实为清净儒雅,乍看时,更难想象他乃官场之人,倒似仙风道骨恍若孔明再世。
      “嗯”包拯面容沉稳,比先前略有放松,此时展昭已经提剑前来,上前稽首道:“大人,匆忙召见属下前来,敢问何事?”只见他红衣红裳,内穿白色的罗质中单,身挂锦绶,下着黑色皮履,头戴一顶獬豸冠,自这黑色官帽两边分别垂下红色缨带,随着他行动的姿势,不时的摆动着,将展昭俊俏的脸庞映衬的分外好看,除了便服时的儒雅,更增添了许多英气。想必普天之下能将官服穿出少年英资,身着红衣,居然还如此好看的男人,恐怕只有这展昭实属第一了。见展昭已到,包拯正言道:“展护卫,今日本府接到驿报,荆州城外,三日前发生一起劫镖案。当时死伤无数,匪徒已逃,押解的物品至今下落不明。本府召你,是要你前去将此案移交开封府。”
      “移交开封府?”展昭走上前去略有不解的问道:“这荆州城中也有官府衙门,若是民间劫案,为何要……”
      “此案非同小可,今日早朝圣上已知,龙颜大怒,定要开封府彻查此事”说到这里,只见包拯提手抚须,眼神凛然的说道:“此镖押解的乃是官银。”
      “官银?”展昭吃了一惊,剑眉紧蹙,眼神掠过一丝疑虑,但马上提步上前:“抢劫官银乃是死罪,何人如此大胆,更何况,没有官府诏令,这官银根本无法在民间使用,如此一行,岂不是暴露自己,引火自焚?除非……”展昭预言即止,略有疑虑。
      “展护卫,但说无妨,依你之见,似乎看出此案端倪?”包拯面带一丝微笑,那原本威严的表情充满了信任与关爱。
      “依属下之见,若是此举,只能有一种解释,劫镖者乃朝中之人。押运官银的均乃朝中高手,纵使让草匪遇上,又怎能如此不堪一击?劫得官银,毕竟惊动圣上,这所劫之镖是万万不可能流向民间的,留在身边更无用处,否则只能是引火烧身。除非有朝中之人假借官府之名,按兵不动,假以时日避过风头,倒是可以用的出去。”
      “嗯,本府也作此想,这所劫官银若要提到用处,最大之处……”说到这里,包拯并不继续往下说,而是看着展昭,意欲让他答话。展昭看到包大人此举,便不拘谨,接着说道:“最大用处,恐怕就是囤积粮草,私自养兵,图谋不轨!”展昭语中夹杂着一丝焦虑和不安,但是仪态依然儒雅温润,丝毫不失方寸。
      “不错”包拯频频点头,继而说道:“万幸的是,刚巧那日,白玉堂经过,曾与劫镖之人过上数十回合,留下一丝蛛丝马迹,否则,恐怕那些人定当毁尸灭迹,此案也就成了无头公案了。”
      “白玉堂?那他人在何处?”
      “本府已经派人传唤他去了,估计不出多时,便会前来。展护卫,此行,本府派你一干人马前往荆州,定要仔细勘察现场,并将被害者的尸首及证物一并带回!”
      “属下领命,即刻前往,先行告退”展昭施礼便已退下。望着他的背影,包拯回过头与一旁的公孙策对视一番,言道:“蛟龙怎为池中物,他日必成大器!”一旁的公孙策含笑不答,却中肯的频频点头。

      此时,展昭早已安排好人马,来到园亭走廊,迎头正撞见白玉堂,没得展昭发话,只见那老鼠三步并作一步地来到展昭面前,笑嘻嘻地说道:“唉,猫儿,出去啊?该不是又出去见那丫头?”只见他边摇头,边从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一双灵动的媚眼盯着展昭“唉,看来你这几天很闲呐”。听到这老鼠居然冷嘲热讽,展昭瞪起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撩起眼皮,着实地白了他一眼,目光转向一边,便懒得理他。谁知这老鼠更不知趣,见猫儿白了自己一眼,他越发的来劲。似乎不把展昭惹急了,他就不死心。这家伙,仿佛“虐猫”成了他一大乐趣,虐的坦然,虐的乐此不疲。只见他跳到展昭眼前,正视着他,故作沉稳的咳了一下道:“猫儿,我看你最近好清闲,唉,陪那丫头多没意思,不如你来陪我。最近白爷我手痒痒,咱俩过上几招,如何?”说到这里,只见他抬起手,将一缕鬓发向后一甩,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调皮的笑道:“放心,我不会把你弄伤的。”听他这么一说,展昭倒吸一气,微微皱起嘴吧,脸色微愠的说道:“白玉堂,是不是一天没人修理你,你就难受?展某还有公务在身,告辞!”他袖口轻轻一甩,转身欲走。谁知那只老鼠听到猫儿口出此言,也加了点火气,只见他口中喊着“站住”,右脚后撤,身体前倾,脚下用力一点,提起手臂,伸出拳头便向展昭肩膀招呼过去。由于要见包拯提交证言,这兵器是万不可带入公堂之上的,他早已将佩剑御在前厅。展昭见到白玉堂并无佩剑,这随便一拳,他并不接应,只是身上不动,将力道运在脚下,早已跳出圈外,丢给白玉堂一句:“懒得理你”将衣袍轻轻一甩,提靴向外踱去,把白玉堂晾在那里。
      “臭猫、死猫、烂猫,好不要脸,有异性没人性,要不是我白爷也有公事,我今天定把你那小白脸打得面目全非,看你怎么有脸去见那丫头!”白玉堂冲着展昭远去的方向大声的骂道,“哼!”的一声甩了甩头发,转身径自向公堂那边走去。
      白玉堂踱步来到公堂,并未看见包拯。正值疑惑时,但见公孙策由后堂走出,举扇,微微施以一礼道:“大人正在后堂等候少侠多时。”白玉堂还礼,略有疑惑地问:“包大人不升堂吗?”只见公孙策淡然一笑:“没有囚犯,只有少侠作为证人,大人为免去少侠公堂上跪话,特吩咐学生带少侠前往后堂。”
      “多谢!”白玉堂抱拳施礼,心里想着:“这老包还挺有人情味儿的嘛!”随即来到后堂。尔时,包拯正端坐在太师椅上,衣着青色罗质锦袍,袖口衣襟并无太多修饰,而显得十分庄重淡雅。在他头上以翠色玉簪束发,黑白分明的双目,不掺杂半点血丝。脸色虽黑但倍显精神,体态丰腴却并不臃肿。白玉堂看在心里,想到包拯如此赏识自己,心中暗暗敬佩,一向桀骜不羁的他此时倒显得收敛了许多。白玉堂上前稽首,深深行礼道:“草民白玉堂见过包大人。”包拯微微点头说道:“白少侠,本府今日召你前来,是为了解三日前荆州劫镖案,还请劳烦少侠将当日所见一一道来。”
      “大人,草民已经拟了一份证言,将事情经过一字不漏的写于上面,还请大人过目。”说着他从怀中将证词抽出,递与一旁的张龙,呈给包拯。包拯接过证词,仔细端详了一会,递与一旁的公孙策,面容沉稳地继续说道:“本府见少侠证词上所言,这些人出手狠毒,招招致命,似乎有备而来?”
      “是的大人,草民与他们交手之时,发现他们并不使用兵器,而是徒手,均是近身格斗,出招并不轻盈,但是非常迅猛,且直击人的要害,玉堂行走江湖多年并未遇见有哪个派别使用此招式。”听到这里包拯频频点头,若有所思,既而抬起头继续问道:“那些人神行如何?”
      “那些人全部以黑布蒙面,身穿黑衣,打斗之中玉堂也曾割下他们的一片衣料,已经留在荆州府衙作为证物。交手中,玉堂发现他们的身形高大,肩膀宽阔。”
      包拯听后站起身来,说道:“既是这样,日后本府公堂审案,还请少侠出堂作证。”
      “大人放心,这伸张正义之事我白玉堂定当义不容辞。若没有什么事,草民先行告辞了!”
      “少侠请”包拯递给白玉堂一个手势,那少年便转身飘飘然而去。包拯此时心中不由暗暗感叹:英雄出少年,这白玉堂与展昭年龄相仿,二人性格却迥然不同,但同样都有侠义之心。日后若为朝廷器重,他日也定是个可造之才……

      此时,展昭一行等人早已更换便装,快马加鞭赶往荆州。途径一片树林,远远的便传来一阵阵兵器碰撞,数人打斗的声音。展昭勒住坐骑,寻找声音的由来。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群黑衣人正在围追三个商贾模样的人,在周围早已死伤数人。展昭不由多想,催马上前,喝道:“住手!”只见那些黑衣人先是怔了一下,手上略有停顿,但抬头一看,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儿,就更不把展昭放在眼里,手上腿上便加了力气,越发的凶猛起来。身边的侍卫见此举正要下马,展昭举手示意按兵不动。见那些黑衣人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展昭暗暗有些恼火,只见他脚下一点,一个鱼跃,翻身下马来到撕打的圈外,在不远处站定。那些黑衣人见到展昭前来阻碍便怒不可遏,跳出两人,向他攻来。那二人伸出鹰爪,直取他的天突穴。但见展昭早已将二人意图看在眼里,他脚下变换路数,身体向右一偏,已然侧身从此二人中间滑过。谁知此二人刚才招式乃是虚招,待展昭侧身,他俩突然变换招式,一个自左而右,一个自右而左分别直取展昭的鸠尾和至阳两个大穴,脚下也更换姿势,紧逼他的下路。展昭见他俩来势凶狠,招招夺命,便不再试探,脚轻轻点地,身体跃起,在空中来个鲤鱼翻身,跃至那两人身后。那两人回过身,又朝着他迎面扑来。只见展昭眼神犀利,目光如炬,猛然将巨阙剑弹出剑鞘,直击其中一人胸口,他顺势上前,便又将剑收回鞘中。那人登时捂住胸口痛苦不堪,口中鲜血直流,他哪里知道,展昭早已将三分力道运于剑上。只听得他正色厉声的说道:“如此卑鄙,展某就是剑不出鞘也定能教训你们一番。”他侧身一跳,宛若一只猫儿弓起后背,凌空跃起。只见他在空中顺势蜷缩双腿,使用剑鞘分别朝那二人的颈臂要穴点去。那二人只觉手臂发麻,肩骨酸痛,手上更使不出任何力道。待展昭落地前,在半空将双腿舒展开来,同时朝耳后给了那两人各自一脚。待展昭稳稳落地,那两个黑衣人已经趴在地上无法起身。其余几人见这少年如此厉害,便恼羞成怒分别朝着他身体各个要穴直取而来。展昭见这些人系近身格斗,他也不将身体靠近,只是将气息运在手上,把未出鞘的巨阙剑拿在手中舞弄起来,朝那些人头部划去。待那些黑衣人意欲躲过,展昭顺势将剑收回,剑鞘戳于地上,飞身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将黑衣人纷纷朝外踢去。待他双脚落于地面,将巨阙剑顺势一提,便稳妥的拿在手中。此时的展昭犹如静影沉碧一般站立在那里,让人根本无法将他与刚刚的打斗联系在一起。只见他伸手一摆,那些身后的侍卫即刻围拢上来,将这些黑衣人围困在圈内。
      此时那被救三人之中,一位约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随即上前,对展昭深深行了一个大礼,说道: “多谢恩公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此时他虽然仪态大方,但毕竟惊魂未定,语音中夹杂一丝惊颤。
      “兄台,严重了” 展昭淡然一笑,随即转身对着身边的侍卫压低声音说道:“将这些黑衣人捆了,通知当地府衙前来收监,待取回证物一并带回。”话音刚落,只见那些黑衣人纷纷到地而亡。展昭上前,掀开其中一人的面纱,发现此人嘴角流出黑色血液,立即明白这些人全是杀手,见身份即将败露,随即咬毒自尽。展昭见到此状况,心中疑虑:商贾之人怎会惹上杀手?他心机一转,起身不动声色的将此人上下打量一番,把那人相貌、衣着、服饰谨记于心,之后言道:“在下还有急事,兄台,后会有期。”此时展昭意图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言行举止皆像江湖中人。那被救青年见他此举,并未多想。看见展昭容貌衣着,以及有众人相随,还当真以为他是江湖中某个门派的少主,越发的钦佩起来。见到展昭欲走,那人似乎有些不舍,急忙问道“敢问恩公尊姓大名,来日在下必当报答。”
      “若是有缘,他日定会相见。”只见展昭飞身上马,马上抱拳还礼,言罢带着众人催马离去。空气中扬起阵阵尘烟,将他们的背影修饰的亦梦亦幻。
      这一切来的如此突然,那青年好似做了一场梦一般,痴痴的站在那里,全然忘记周围横七竖八地躺着的尸首,只是嘴里喃喃的道出一句:“大宋居然有如此英雄少年……”
      其实展昭这边并未走远,想到刚才的场景,那年轻人并无商贾的世故,眉宇之间倒充满贵族之气,他不免有些疑惑,几日前的荆州劫案,今日通往荆州必经之路上的杀手埋伏,难不成这两者间会有某种联系?(职业病犯了)再者,这些黑衣人均由自己所抓,虽说是自尽身亡,纵然确实是江湖仇杀,恐怕又是件新案,身为朝臣,应先将此事上报官府。想到这里展昭叫了四名侍卫,说道:“你们其中三人去收拾现场,即刻通知包大人,派人前来搜集证物,一人跟着刚才的商人,打探他们的底细,记住不可打草惊蛇。”
      “是,大人”那四名侍卫策马离去。展昭不做停留,此刻的他只想着尽快到达荆州取回证物,好在初一之前,回到汴梁……

      五日后,公主生日那天傍晚,展昭带着一干人等,风尘仆仆地自荆州,将劫镖案的证物取回。他匆匆的来到后堂,见过了包拯。包拯心疼展昭,让他沐浴更衣回房休息。言语中,展昭察觉,八贤王那边并无“风吹草动”,才略有放心。可他那里知道,那赵家丫头,此刻正为今日的游玩少了一个能斗嘴的人,颇感无趣,不知道她又有什么“突发奇想”。看来有些人,又要很忙了。
      二更时分,展昭正在房间内查找书籍,希望能够找到侦破案情的一丝线索。突然他听见屋顶上传来一阵好似有人走动的声音,展昭顿时警觉起来。他提剑,迅速地来到门口,将身体贴在门后不动声色,仔细聆听着门外的动静。此时只见门外闪现一个黑影,左右徘徊,展昭甚是纳闷,若是刺客,即到门口怎会犹豫不决?他倒有些好奇起来。只见他悄悄来到门边,猛然打开房门,听得那人“啊”的一声尖叫,倒让展昭吃了一惊。待他借着光亮定睛一看,来者除了赵翎还能有谁?但见她拍着胸口,花容失色,气呼呼的说:“你吓死我了!”
      “公主?”展昭满脸疑惑,似乎还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待他回过神来,向四周望去,见四下无人,赶紧将赵翎拉进房间,顺手将门掩上。赵翎见此情景,心中很是奇怪,瞪着大眼睛,不解的问道“你干吗跟做贼一样?”
      听他这么一说,展昭是又气又笑,还不知他俩谁像做贼,放着开封府大门不走,却突然从人家屋顶上掉下来。他望着赵翎,一脸无奈地说道:“公主,您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你开封府衙,本公主不能来吗?”
      “属下并无此意”。展昭嘴上说着,心里却暗暗叫苦,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刚从荆州回来,没得休息片刻,这女孩居然从天而降,看来今天晚上,他又有事做了。只见赵翎环视着房间,她四下观看,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看见男人的房间是什么样子。虽说房内并无华丽的装饰,但是布置的十分温馨清净,尤其是那款放在楠木花架上的白色瓷瓶,秀丽典雅,以白釉划花为主,纹样虽然趋简,但有浮雕之美。宛若一个温文尔雅的君子,经风不变的矗立在那里。看多了皇宫内金彩华美的装饰,赵翎觉得,这清秀淡雅的瓷瓶倒显得别具一格,很是喜欢。
      “公主,您怎么知道这是展昭的房间?”展昭略有不解的问道。
      “当然了,开封府里,你展大侠的房间还用得着护卫守候吗?”赵翎得意洋洋的说。听他这么一说,展昭会心一笑,没想到这小公主虽无心机,但也聪明伶俐。
      “敢问,公主此行有什么事吗?”展昭私下窃笑,知道她实属贪玩,却明知故问。
      “找你玩啊!”赵翎一出此语,正中展昭下怀,他微微偏过脸去,抿着嘴,可是眼睛却拱起了弧线。赵翎并没发现他这细微的变化,继续说道:“我是闷得无事,八皇叔府上离这里近嘛,你知道的,除了你,他们都不敢和我玩,我有这么可怕吗?”
      “公主,您天姿聪颖,怎么会呢?”没想到这展昭夸起人来也蛮有一套。听他这么一说,赵翎更是心花怒放,不过她还是假装板起脸来问道:“那你刚才怎么怕成那样?还做贼似的把门关上,我堂堂公主,来你这里很丢人啊?”
      “这……”展昭听她这么一说,倒一时语塞,说不上话来。他心想,这小公主竟然如此天真无邪,在宫中接触最多的除了宫女便是太监,她哪里知道这“三更半夜,孤男寡女,独处一室”的道理。
      “你怎么不说话啊?”赵翎见展昭并不回答自己的问题,便盯着他的眼睛,目光很是灵利,就像要把他望穿一般。
      “我……”展昭顿时觉得,眼前这个小女孩清纯的让人怜惜,像张白纸一样,自己又怎忍为她添上一丝一毫的尘染?他赶紧将话锋一转,继而说道:“您来到这里,八贤王可曾知道?”
      “当然不知道啊,不然我干嘛正门不走,偏走屋顶?”赵翎应着他的话,先前的问题她居然忘了。听她这么一说,展昭不免有些担忧:“公主,您这样跑出来,若是八贤王发现您不见了,还不满城上下,天翻地覆?”
      “放心了,我告诉他们,我要沐浴,谁也不会进去。”展昭舒了一口气,心想,这小女孩的鬼主意还挺多的。
      “唉?这是什么?”赵翎走到桌边,发现上面放着两本书籍。
      “哦,这是武功拳法的集录,属下正在为一个案子寻找线索。”
      “那岂不是武林秘籍?太好了,让我看看。”说着赵翎伸手取书,便要翻看。
      “糟了,这下她更不愿意走了。”展昭突然发现“大事不妙”灵机一动,想出一个办法。只见他来到公主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公主天色已晚,您该回去了,若是不走,只怕……”展昭故作紧张面露难色的说道。
      “只怕怎样?”赵翎只顾看那些书籍,也不抬头,只随便应了一句。
      “公主,这开封府衙是官场办案之所,有不少犯人死在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 “被铡的人……”
      “你吓唬我!”赵翎把书一扔,这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
      “属下不敢,只是,这是实情,您是金枝玉叶,怎么能……”他刚想往下说,恰逢此时,一阵风刮过,“啪”地一声,将窗子吹开,那两扇窗户在风中被拍打的“吱吱”作响。赵翎“啊!”的一声大叫,吓得扑到展昭怀里,将头埋在他的胸口,脸色发白,眼泪几乎都要掉出来了。(展昭啊展昭,没想到和公孙策一起呆的时间长了,别的没学会,这阴阳八卦,吓人的功夫倒是增长了不少啊!)此时只听到门外侍卫经过,来到展昭房前问道:“展大人,发生什么事了?”那人站在门口,似乎想要进来。这一下展昭有点着急,这要是看见屋内的场景,那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连忙说道:“没事”低头望向公主,伸出食指放在嘴边,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赵翎明白展昭的意思,便不再出声。只是抬起头望着他,眼中还含着泪光。
      “可是我刚才分明听见一个女孩子的叫声啊!”
      展昭心想,这侍卫果然多事,他既而随口说道:“八成是个小猫吧!”
      “哦,那既然没事,属下告退。”展昭听得那人已经走远,这才松了口气,回过头发现,原来刚才自己一直被公主抱着,而她此时,正盯着自己,神情有些发呆。
      借着灯光,赵翎发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展昭。一对威武的剑眉,眉梢微微上翘,多一分则乱,少一毫则淡;尖挺而笔直的鼻子,和脸上的线条都犹如剑雕玉琢一般明朗;浓密上扬的睫毛下面是一双情波荡漾眼睛,清澈却深不见底。只见他朱唇微张,红润而饱满的嘴唇后面,一排皓齿若隐若现;垂于耳际的发丝,此时正贴在赵翎脸上,那种感觉好似绸缎般光滑而柔软,还带着淡淡的植物清香。瞧见公主这个样子,展昭心中不免有些尴尬,他对赵翎莞尔一笑,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她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只见公主猛然回过神,一把将展昭推开,后退两步,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欺负我。”被她这么一说,展昭一时迷惑,不知她何出此言,未等说话,那小公主竟然炮语连珠的数落起来:“刚才你说我什么来着?你把我比作什么?”展昭此时将刚才所说的话在脑海中匆忙筛了一遍,挑出那句“八成是个小猫”。“完了”展昭心想,自己这样比喻,她定要打闹一番,谁知那赵翎撅起嘴巴,一脸娇羞的问道:“你干嘛不把我比作鸟儿,雀儿?”她低下头,手中玩弄着垂在肩上的秀发。展昭连忙解释道:“公主,只有小猫的叫声才像女孩子啊!”他怎么也没想到,为了打发那侍卫,自己只是随便找了一个最贴切的比喻,却被这小女孩较起真儿来。听得这话,只见赵翎脸上犹如火烧云彩一般,她甩开手中的秀发,说道:“御猫,我讨厌你!”说完拔腿向屋外跑去。听着公主叫自己“御猫”,展昭一时间被她搞糊涂了,他不容多想,一个箭步跃出屋外,便听见屋顶上有轻敲瓦片的声音。他知道,公主此时并未走远。霎时,展昭提丹田之气,双腿前驱,脚上用力一点,纵身跃上了屋顶。这一跃,让他猛然想起自己被皇上封为御猫时的情景,加上刚才赵翎的那段话,不好,他心中一紧,这岂不是大不敬吗?展昭下意识的四下寻找,抬头瞧见前方不远处人影晃动,他知道那便是赵翎。只见他稳住丹田之气,将气息上提,脚下登时轻快如风,不容多时便赶到赵翎身边,伸出手将她拦住。
      “公主,属下万死,展昭只是一时情急,为保公主名节,才胡言乱语,还请公主恕罪。”说道这里,展昭俯首便要跪下。这时,有一双温暖的小手握住他的手臂,将他扶起。展昭慢慢抬头,看见,公主的脸上却充满了甜甜的微笑。他二人,此刻在开封府衙的屋顶上面对面的站立着,时间几乎在那一刻停止,四周安静的出奇,唯一可以听见的,是他们心跳的声音,伴随着满天的星光,好似谱写着一首动听的歌。
      在这个刚刚步入十八岁的晚上,她发觉,最开心的礼物是……自己终于解开了长久以来,困扰在心头的疑虑,那个七夕之夜后,留给她的疑虑……
      风,依然拍打着窗子,而窗子上,那层纸已经破开……透过缺口望去,是一个欣欣然的春天,黑暗中依然是那么的绿,那么的稚嫩……

      “混账东西”,只听“叭”的一声,一个清脆的耳光划过寂静的夜空。一个男人恶狠狠的说:“谁让他们动手的?全盘计划都被打乱了!这次不但没有成功不说,居然还留下证据。通知那边,让他们休再行动,我自有办法。”
      “是,主人”只见一个侍卫捂着肿胀的脸畏畏缩缩的答道。
      “还有,先前救镖之人,和这次半路杀出的少年,是否为同一个人?”
      “小人不知,不过小的已经派人去查了,不久应该会有消息。”
      “一旦查到这两个少年底细,不管是否为同一人,身世如何,一概不留。这次计划,恐怕已经打草惊蛇。这两人是心头大患。若是不好对付,必要时,带上这个。”说着,那人递给侍卫一个盒子。此盒乃是寒玉制成,虽无雕刻装饰,但通体色泽圆润饱满,堪称精美绝伦。在黑暗中,此盒绽放着莹莹的寒光,房间内,本就阴郁的空气,顿时冷凝起来,好似就连呼吸都会泛出凉气。只见那侍卫接过盒子,像得到宝贝似的,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
      “你下去吧”那人顺手一摆,将侍卫打法走了。尔时,此人将臂肘支撑在桌面上,抚摸着额头,神情似乎有些疲惫,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难道……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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