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纪州故事2020》俞尧

6、第 6 章

　　“我不允许你去，这简直是在糟践你自己！我就不应该让你面对他妈……”李主任在卧室里背着手转来转去，眉头几乎压在眼睛上。李优一并没有停下手里收拾衣服的动作，反而更加利落。
　　“李优一！”李主任怒不可遏，狠狠地把他的箱子踢到在地上，里面的衣服洒落在地上。李优一蹲下身，默默地又把衣服捡回箱子里。
　　“他才十八岁，他要出去念书，外面的世界会改变他，少年的心禁不起诱惑，你什么也留不住！”李主任扳住李优一的肩，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钻进他的耳朵。
　　“我知道。”李优一抬起头，短暂的对视之后，又低下头去，认真整理，“还有九个月……照顾他到他高考结束，这很好……”
　　李主任无力地起身，走到门框处，默默低下头，闷闷的声音从胸腔里传出：“我不想你栽进去……”
　　那天下午天气很好，几朵云遮住太阳，炽热的空气也钻进几股清凉的风，撩动少年的衣摆。小区门口，陈妈妈一脸阴郁地立着，身后还跟着唯唯诺诺的李优一。
　　“我明面上装作不知道，所以你们私下也别太过火。在家里该什么样就什么样，不然我控制不住我的火气。”陈妈妈刻意压低声音，也掩盖不住霸道与威胁的意味。
　　“咔嗒”一声，房门打开了。李优一从没进去过这间屋子，他探了探头，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州州，妈妈给你请家教来了。”陈妈妈朝里面的屋子呼唤着。
　　“滚！”一声低沉的怒喝从里面传进来。“看样子，事态的发展远比我想象得严重……”李优一轻轻皱起眉头，回想着记忆中少有的陈纪州发火的样子，自己发烧没去挂针的那一次，自己加班饿出急性胃炎那一次……似乎每一次，都和自己脱不了关系。
　　“我会努力处理好……”李优一提着行李，静静地走进屋子，留下一脸复杂神情的陈妈妈。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一个缝来。
　　“我说了，滚。”陈纪州恹恹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在黑暗中有迹可循。
　　“喵~”软绵绵的小猫崽又长大了一点，跌跌撞撞扑到李优一的脚跟下，攀上李优一的脚脖子，亲昵地蹭了蹭。
　　“猫……”陈纪州看着怀里的猫窜出去，愣愣地抬起头，就那一刹，他整个身子都抖了一下。大概是人窝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太久，都颓靡致幻了。他闷着脑袋低下头去，低声唤道，“别乱跑了，他丢了，不见了……”
　　李优一的眼泪不听控制地掉下来，在看到陈纪州竖着胡茬青着眼圈的那一刻，他突然很愧疚：“纪州……”
　　听到熟悉的声音那一刻，陈纪州终于不再怀疑这只是幻觉，他晃着身子从卷成一团的被窝里站起来，一步一步，不敢相信地靠近着眼前这个再熟悉不过地人：“优优？”
　　李优一迎上去，露出久违的笑脸，拉住陈纪州的手，轻轻地覆在自己的脸上：“纪州……”
　　没有任何的言语，陈纪州一把拉过眼前的人紧紧拥在怀里，恨不得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一样，冰凉的泪滴在李优一的后脖颈：“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那天整个屋子还是寂静得仿佛死去一般，只有规律的呼吸能证明屋子里两个人还存活着。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只是紧紧拥在一起，虽然李优一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但看着眼前的人沉沉睡去的疲惫模样，一点也不肯放松怀抱。
　　后来，陈纪州没有过问消失的一个月里李优一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只是在他的陪伴下，开始拾起丢出去的书本，做着揉成团的卷子，在夜里轻轻地道一声“晚安”，然后在相拥中熟熟地睡去。
　　日子过得平稳，像一潭击不起波澜的湖。每个人都在自己合适的位置做自己的事，让人觉得生活仿佛没有发生任何异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