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精神病》八又

4、第四章

　　时间已经将近凌晨两点，我振作精神，重新拿起手术刀，将刘诚四肢的皮肤草草剥离掉，
　　俩腿之间的生殖器软塌塌的耷拉在那里，我握着手术刀的手抖了抖，那条乌漆麻黑的软肉被削了下来，
　　我欢快的跑到冰箱里拿了一瓶吃掉一半的辣酱，将软肉剁碎了装到里面，然后放进冷冻层里，
　　双手抱胸打量着已经没了生殖器的刘诚，我恶趣味的想，据说今生身死的时候不能全乎着安葬，下辈子投胎就会缺胳膊少腿的，不能健康，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我取了俩个大号黑色垃圾袋，皮肤和脂肪收拢在一处，刘诚自己收拢在一处，毕竟是一个成年男子，吃了这么多年的饭，块头大的很，费了我好些力气，
　　沾染在我身上的血已经有些结痂了，像是掉进泥坑里然后爬上来风干，难受的很，我把刘诚和他的皮肤脂肪拖到门口玄关处，然后去浴室洗澡，
　　心中计算着时间，现在是深秋，凌晨五点天色还暗着，这是京医大开门的时候，虽然研究生已经毕业，我还受邀在学校讲过几节实验课，有实验楼的钥匙，
　　细细抹了沐浴露，是山羊奶味的，冲洗干净，我□□着身体站在穿衣镜前面，看着晦暗的灯光下镜中的自己，
　　听老人说，镜子可以通往另外一个世间，若果真有灵，刘诚，你怎么还不出来向我索命啊，
　　我冲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声的笑了笑，然后打开衣橱，取出黑色的内衣裤，黑色的毛衣，黑色的裤子，黑色的大衣，层层叠叠，将自己包裹在黑色里，
　　拿了车钥匙，锁好房门，电梯里有监控，我若无其事的拖着俩个垃圾袋进了电梯，
　　停车场里空空荡荡的，阴暗潮湿，没有一个人，脖颈处偶有冷风吹过，让我误以为是刘诚死不瞑目来找我了，殷切的回头看看，可惜没有，不免有些失望，神鬼之说果然是假的么，
　　迎面走来一个人影，因为光线黯淡看不清楚，走近些了才认出是住在我隔壁的邻居，
　　彼此对视一眼，都十分默契的没有打招呼，像从未见过的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
　　我一向认为，打招呼真是世间最难受最别扭最累人的事情，往常如果有认识的人走来，我都会机敏的绕到另外一条路上，即便那条路通往目的地可能会远一些，
　　我宁愿默默无闻的埋头赶路，也不愿意咧开嘴像只哈巴狗一样傻笑，
　　拿出车钥匙开了锁，将刘诚和他的皮肤脂肪都放进后备箱里，然后开车驶向京医大，
　　黎明前的天空黯淡无光到极致，都说唤醒一座城市的，往往是环卫工人，凌晨五点的街道，能看见橙黄色的身影握着扫把忙忙碌碌，
　　路灯下，道路俩旁的绿化带看起来清新淡雅，早点铺子的蒸笼冒起了热气，有车子从旁边疾行而过，带起一阵冷风，我握着方向盘的手抖了抖，将车停在路边，做了光顾早点铺子的第一个客人，
　　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俩杯热豆浆，一杯递给了扫路的环卫爷爷，即便我觉得自己心冷似铁，但我向来不吝啬做些善意的小事，
　　看到陌生人的感激微笑，总让我以为这世间不在我黑色大衣包裹的地方，也是有温情存在的，这种温情，是我还坚持着立于天地之间的一个理由，
　　实验室一楼最里面的铁皮门后面，就是浸泡尸体的福尔马林池子，
　　因为要保存尸体，整栋实验楼的温度都调的极低，有些冷，我感觉自己胳膊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每一间实验室里都存放着三具大体老师，我拖着刘诚慢慢悠悠的穿过楼道，走向最里面的铁皮门，取出钥匙开了门，铁门有些厚重，我推了半响才退开一半，
　　水泥池子像室内游泳池那般大小，里面影影绰绰的可见有人形物体浮动，
　　我拉过用来吊起尸体的铁钩子，这钩子看起来像是平日里猪肉市场上用来挂猪肉的铁钩似的，只不过大了几个型号，
　　打开垃圾袋将里面的刘诚放出来，用铁钩子穿过他的肩胛骨，然后将他放进池子里，
　　我垂眸看着刘诚缓缓沉入水平面，最后消失不见，虔诚哀悼，就像是第一节外科实验课的时候，所有医学生对着大体老师垂头默哀那般虔诚，
　　为医学事业做贡献吧，尽职尽责的做一名大体老师，完成你死后的责任，升华生命的价值，
　　水波起伏，原本的尸体浮出液面，露出已经泡的发白的，满是肌肉的脸，有一具尸体的下颌骨断掉了，面部维持着类似微笑的模样，于是我也朝它露出类似微笑的模样，
　　另外一个垃圾袋里的皮肤和脂肪不知道要怎么处理，我开着车子漫无目的的走着，遇到几只流浪狗抢食，便停下车子，将垃圾袋敞开口子放在地上，
　　那些流浪狗饿极了，也不挑食，争相去吃，没一会儿便完了，连带着头发的头皮都啃的干干净净，
　　我不由乍舌，我还以为，狗是不会吃人肉的，原来在狗的眼里，人并不是例外，
　　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七点，我定了半个小时的闹钟，倒头睡了一会儿，时间到了，便将自己收拾整齐，然后去上班，
　　做手术，写病历，会诊，查房，接生刨腹产，日子和往常没什么区别，
　　连我自己都快要相信刘诚是真的失踪了，大半个月后，我打开自己家的门，坐了一屋子的人，有好些穿着警服，我的婆婆倚在小姑子怀里哭，
　　哦，我忘记了，曾经婆婆生病，老家没有人照顾，刘诚便把她接到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因此她有我家的钥匙，
　　桌子上摆着一个酱料瓶子，还有半碗沾了红油的白饭，我双手插在衣兜里，淡淡扫了一眼，一时想不起这是什么东西，后知后觉的想到，那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非要把刘诚的生殖器剪下来，我真是太恶毒了，
　　婆婆质问我为什么这么对刘诚，我忽然不想辩解什么，当然，如果他们拿了酱料瓶里的东西去检验，去调查监控录像，我总归逃脱不了干系的，
　　这么些天，感觉无聊的紧，工作很累，生活很累，走路很累，吃饭很累，就连呼吸，都让我觉得很累，
　　身边来来往往的都是人，他们的脸模糊的厉害，让我想起千与千寻里的无脸怪，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找不到归处的游魂，
　　千千万万的芸芸众生自我身畔匆匆而过，却再无一人专为我驻足片刻，
　　我给警察和自己倒了茶水，大咧咧的坐在沙发上，一杯茶水下肚，我将自己剥皮藏尸的过程徐徐道出，并且贴心的供出那个邻居做为证人，心中一阵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