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精神病》八又

3、第三章

　　我的脑子异常清醒，我推开被子，光着身子下床，没有开灯，床头柜里面有我当年医学技能大赛的时候用过的一套手术用具，
　　我带好橡胶手套，拆开手术刀片儿外层包裹的纸，将刀片儿熟练的安装在刀柄上，将镊子，剪刀，拉钩，铁锤什么的都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桌面上，就像是在手术室里一样，
　　而后去挎包里找来我从医院带来的麻药，剂量足够全麻一个成年男子，
　　我给刘诚消毒，注射，又从包里拿出硬膜外针，针的一端连着医用胶皮管，我将管的一头放进卧室卫生间的马桶里，然后将针尖对准他的颈动脉直刺进去，血顺着胶皮管流进了马桶里，
　　我给他脑袋下垫了枕头，将他摆放成仰卧的姿势，因为麻醉的原因，他的皮肤有些松软，肌肉不再有弹性，
　　我用手术刀划开他的下颌，一直划到小腹，然后又在他的脖子，腋下，胸肋，腹股沟和脚踝俩侧都做了切口，
　　手术刀异常锋利，切口很细小，如果不仔细看，完全发现不了，过了几秒，血才从切口处缓缓渗透出来，
　　刘诚平时喜欢健身，没什么脂肪，肌肉的形状很完美，是我喜欢的大体老师，
　　我想起了实验老师当时教训我，动手能力太差，胆子太小，连尸体都放不开手脚做，以后怎么在活人身上开刀子，
　　我记得在实验课堂解刨牛蛙，解刨家兔，解刨小白鼠，我数不清有多少生命结束在自己手里，
　　我甚至感觉医学院的每一寸空气，每一寸土地，都被那些死去生灵的魂魄填满，我行走在那里，喘不过气来，
　　我幻想过子夜鬼门大开，阴气森森，实验楼里的尸体陆续起身下床，会漫无目的四处游走，我不敢在这个时候去卫生间，听到水滴滴落的声音，就会想到鲜血在洗漱池里慢慢积满，
　　我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每次只有面对着墙壁才可以睡着，因为我害怕会有尸体突然冒出来，骨节分明的手扒拉我的床沿，瞪着没有眼睑的灰白色大眼睛对我抱怨，
　　“你的解刨技术实在太差，今天实验课的时候把我弄的好痛，下次一定要这样那样的解刨，我才会好受一点”，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尸体，第一次见到满是肌理的，被福尔马林泡的发白发胀的死人脸时，整整一个周的心理，也仅仅只是一个周而已，
　　因为实验课实在太过频繁，考试又严格，为了不挂科，我可以不戴手套伸手去大体老师肚子里掏掏摸摸，油腻腻的肠系膜和大肠里没有消化掉的食物残渣，
　　我可以毫无心理阴影的转身去食堂吃饭，只是再不喜欢吃肉了，尤其是鸡腿，
　　因为我感觉人肉本质上和动物肉似乎并没有多大差别，对于鸡尸体猪尸体羊尸体等各种尸体自然敬而远之，
　　怪不得总会在历史类书籍上看到战乱年代易子而食，比如魏晋南北朝或者五代十国，领军打仗者在粮草枯竭，会将战死的人风干成肉干做为军粮，
　　说来可笑，那时候的我，连蚂蚱螳螂，蚯蚓毛毛虫，都害怕到尖叫一声，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老远，因为这个，时常被同学嘲笑，
　　我的胆子慢慢大起来，在成为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之前，首先要学会如何去杀人，我太了解人体的结构了，骨骼肌肉，神经血管，五脏六腑，在我脑子里的，所有的世人似乎只是那么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于是，我一边仍然害怕各种模样千奇百怪的昆虫害怕到尖叫，转头便可以面无表情，心中沉冷的解刨尸体，
　　先从脑袋开始，我用拉钩钩住下颌的切口，然后用力往上提，将他头部的皮肤和脖子上的皮肤分离，露出脖颈处血色的气管和甲状腺，上面附着筋膜，还有淋巴血管，看起来一团污糟，
　　我用剪刀剪开他的后脑皮，然后用手术刀和镊子将脸皮细细剥离，很快露出他满是肌肉纤维和鲜血的脸，画面似乎和解刨课本上面的图片重合，
　　我触碰了一下他不再柔软，只剩下肌肉的嘴，手中的手术刀颤了颤，忽然心中很是歉意，歪头想了想，附身轻轻吻了下那张已经不能够称之为唇的唇，
　　而后开始剥离躯干的皮肤，腹部的脂肪粒相对多一些，黄橙橙的，像是加了色素的棉花糖，
　　刘诚好像痛醒了，嘴里呜呜呜的乱叫着，他脸上的皮肤已经被我剥离了，他一动，脸上的小血管就会崩裂，然后血流到枕头上，素色的床单早就成了一片血红，
　　有血液滴落在铺着白色瓷砖的地板上，在我脚边汇聚成一片水洼，
　　我有些懊恼，麻醉之后就应该让他脑死亡的，我觉得自己不太人道，
　　但又不想去动心脏，那样会让大体老师看起来不太完美，只能去找他脑后的枕骨大孔，而后将细长的镊子伸进去，捣碎他的中枢神经和脊髓，
　　他终于安静下来，我可以安心的雕琢我的艺术品，我仿佛回到了大学上解刨实验的时候，整个人冷静的像是一台机器，
　　躯干剥离完毕，我将他的皮肤都丢进黑色垃圾袋里，然后活动了一下脖子，长期低头让颈椎很难受，
　　他现在的样子有些滑稽，头部和躯干一片肌理分明，四肢的皮肤还没有剥掉，
　　我有些累了，将手术刀放到桌子上，脱去橡胶手套，然后去双人床另外一侧躺下，蜷缩成一团，
　　窗外有月光照进来，打在我的脸上，此刻如果有人从窗外往里望，就会看到一个把自己盘成一团的光着身子的女人，
　　女人的头发乱糟糟的，覆在脸上，瞧不清楚五官，她身材很纤瘦，皮肤上面沾染了好些红色的颜料，或许是在作油画吧，
　　她旁边是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生物，他们身下的床单是艳丽的鲜红色，
　　可惜这里是二十六楼，能够看到窗内的，除了月亮就是星星，月亮和星星是很宽厚仁慈的，即便看到什么教人不开心的事情，也从来不会往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