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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各自盘算 ...

  •   从池麓出发到梁京云津,若是快马加鞭,只需两日便可到达。
      温仲良不喜骑马,温仲非也只好安排了马车,悠哉悠哉地往云津而去。
      温仲非无意缓行,温仲良却是有意耽搁。马车本就行得慢,若是天气好,温仲良还要停下来晒一晒太阳。这样磨磨蹭蹭了三四天,连路途的一半都没走完。
      这厢温仲良正舒舒服服地靠在马车内小憩,那厢温仲非接了梁帝所遣信使送来的催返信,掀开了车帘,坐将进来,唤了他一声:“三哥。”
      温仲良掀了掀眼皮,看清了他手里的信,一声长叹正要出口,便又被温仲非打断:“三哥。”
      他这声叫得严肃,温仲良不由正了神色。下一瞬,便见一只鸟慌不择路地从车窗外撞开帘子摔进来,在车内扑腾几下翅膀,找准来时方向后又立刻飞出去。这鸟来得快且突然,动静之大甚至惊动了车夫,以至于车夫勒紧了缰绳停下马车,回头看向车内,紧张道:“殿下?”
      信使还未走远,听到这边动静也折返回来,向车内关心道:“二位殿下无恙否?”
      “咳…咳咳。”温仲良掀开了车帘,一只手在脸前挥了一挥,向信使微微一颔首:“多谢大人关心,一只傻鸟飞偏,无妨。”他看了看信使□□之马,俨然一副长途跋涉的模样,正疲累地打着鸣。他语气真诚,邀请道:“大人一路远行,想必乏了,不如与我共乘,一同返京?”
      信使却摇了摇头:“多谢殿下美意。臣急着回京复命,便不叨扰了。”他调转马头,又向温仲良低头行礼,“告辞了。”说罢便双腿一夹马肚,绝尘而去了。
      温仲良示意车夫继续行驶,放下帘子,又躺回了车内的软垫中。
      温仲非瞥他一眼,果然见他在车内摸出一个纸团。他展开看了两眼,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染上几分惊诧,随后那惊诧又变为了趣味,表情一时可谓精彩。
      温仲非奇道:“三哥?”
      温仲良将那纸条扔给他:“你自己看。”温仲非伸手接过,低头一看,正是那日跟着路璟之的暗卫送来的情报,讲路璟之竟会易容术,手段高超得连他也骗过。此人改头换面,又有意掩盖踪迹,循之颇难,而再见时他早已又换一副脸孔。信上寥寥数字,却足以叫温仲非大吃一惊,他抬头看下温仲良:“三……”
      温仲良摆摆手:“停,够了,你叫了我好几声了。”他似笑非笑,“我早跟你说,他不仅有用,还很有意思。”他像是想起什么,眼里也染上一丝笑意,“你可知他那日还跟我说,他失忆了?这样无理的借口他也想得出。”
      温仲非沉吟道:“他不简单。”
      温仲良点头道:“他有这般手腕,不该逃不过那两个草包弟弟的伏击。”他突然脸色一变,“哎呀。仲非。”
      温仲非“嗯?”了一声。
      温仲良状似苦恼道:“我现在后悔放他走了。当初我断定他替我挡那一箭是别有图谋,然而在池麓他又口口声声要跟我一拍两散。我竟然信了!”
      “……”温仲非道,“三哥,他或许真的只求你救他出临川而已。你原可不必费心替他解毒。”他扬了扬手中的催返信,“父亲派人送来的信。你要看么?”
      “免了。”温仲良又躺回到软垫中去,“你可以让车夫加快脚程了。”他打了个哈欠,恹恹道,“唉,我的清闲自在到头了。”
      温仲非眼角一抽,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道:“三哥。”
      “嗯?”
      “七年不见,你真是一点没变。”
      “怎么说?”
      “不,不是没变。”温仲非认真道,“你比七年前更装模作样,任性妄为了。”
      温仲良笑骂道:“臭小子!”

      陆憬知道有人在跟着自己。
      他花了一番功夫甩掉他,然而不出多久,那人又锲而不舍地继续跟上来。甩不掉,干脆试他意图,几次三番试探,却也不见那人有害人之意,而路璟之这个不争气的又武功低微,陆憬几番权衡,只好暂且作罢。
      陆憬一路北上云津,吃穿住行并未克扣,温仲非替他备的盘缠已被花去大半。若他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陆小公子,此刻只需要调转方向,往东南行二百里,翻过沛阳山,便可回到霂城,找爹娘撒撒娇,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然而现在,陆憬想起他途经安庐,与客栈里的小二闲聊起西北高峰时,小二面上和言语里都难掩惊诧:“公子说的可是沛阳山?那山虽高无用,荒山野岭罢了…山背后?那更是罕无人烟,从未听说有人居住了。”
      唉。陆憬心中叹气。他掂了掂盘缠,心知这样下去不行。他一路访过不少寺庙道观,却也找不出一丝“借尸还魂”的线索。想来想去,也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天奉府。
      天奉府是梁朝主掌祭祀,观星论道的机构,内中藏书无数,传言各种怪力乱神、神鬼异象都能在其藏书中窥得一二。而且——陆憬咬了口手中的馒头,苦涩地想,他必须得找份差事,才能有馒头可以养活自己。
      陆憬头一次感谢霂城管教周全,饶是他再怎么不学无术,有关星象论道,肚子里总还有那么一点墨水。观星象,论天道,书一封天机星论,想法子递交给天奉府——做不得主持祭祀的宗祠,做个打下手的小官理应不难。
      方向有了,只待时机。陆憬将手里的馒头啃完,拿过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擦手,一边招呼小二过来,殷殷道:“小二哥,你可知道云津城里,有什么观星的好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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