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你是来自世界的吻》罗西尼

38、三十八

　　花音是避开人群跑的，因为对横滨港口的地形并不是非常了解，不知不觉间她跑进了一条死路。

　　“把文件给我。”少年堵在路口命令道。

　　“既然声称是太宰先生让你来取走文件，至少也要给出证明才行。”花音转身看着少年。一直躲避对方猛烈而密集的攻击对她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现在的说话里不由带着喘息声。

　　花音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但她坚持：“没有证明，我不能把文件给你！”

　　少年觉得花音已经插翅难逃，暂时停下了攻击。黑色外套化成的利爪虎视眈眈地悬于花音四周。少年报出他的名字，“芥川龙之介。”他没有多做解释，也许是因为在横滨这个名字就足够了。

　　花音对这个名字也有印象，在和太宰先生聊起敦时，他曾经顺口提过。花音联想到在第一次遇见，同样是在港口偏僻的角落，芥川龙之介似乎正在进行某种交易。

　　“你是港口黑手党？”花音茅塞顿开，看来侦探社那七十万的赏金是她的了，就用来作为太宰先生还款专用金吧。

　　“正是。”

　　港口黑手党，横滨以港口为势力的黑暗组织，代入太宰先生……花音愣了一下，竟然毫不意外。

　　“我需要向太宰先生求证，”花音坚持。她其实已经相信芥川龙之介是太宰先生派来的，但她依旧需要联系太宰先生。因为要是等芥川龙之介拿到文件袋发现里面只是几张废纸的话……想到这里，花音觉得这个令人讨厌的自说自话的暴力狂绝不会善罢甘休。

　　至于为什么花音会认为文件袋里是废纸——毕竟那是太宰先生嘛，先往最恶劣的方向想就对了。

　　电话的结果并不令人意外——无法接通。

　　芥川龙之介的耐心宣布告罄。他下达了最后通令，“文件给我。”

　　花音仍旧拒绝了，这次她没来得及躲闪，仓促间下意识抬手去挡，“嘶—”她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在白皙的肌肤上，鲜红的伤痕格外刺眼。

　　花音垂眼看着自己的伤口，手臂自然下垂，任由鲜血顺着手臂，沿着指尖滴落，脑子里一闪而过却是“不会得破伤风吧”这样不合时宜的念头。“你真的是太宰先生的学生吗？”花音问。

　　花音厌恶暴力又恐惧暴力。暴力不是武力与斗争，它以及随之而来的恐惧和屈辱感污染着生活，让社会持续地，缓慢地腐烂崩坏。

　　她幼时见到的横滨就是这样一个充满了污染的地方，这块泥沼一样的土地吞噬了父亲的生命，也蚕食了母亲的未来。

　　直到“新秩序”的建立让这个城市恢复了平衡，变成了现在的横滨。

　　“呵，”芥川龙之介冷笑一声，只是冷酷地看着她，面上丝毫没有动容的样子。

　　花音知道，芥川龙之介有些愤怒了。她突然很想笑。她发现芥川龙之介的身上有着某种和母亲一样冷酷的东西。一种因为生命时刻被威胁，在倍受挣扎地活着中所孕育出的类似野兽一般的坚硬而又暴力的内核。

　　所以花音说她厌恶暴力。她知道芥川龙之介和她母亲一样，都出身在横滨的贫民窟。在这里，绘画这样的玩意儿是不存在的，只有不断地挣扎与反抗才能活下去。于是暴力催生暴力，它宛如恶疫，不断地传播污染。

　　“你真是让人讨厌啊，”花音明确而直接地表达了自己的厌恶。讲完后，她忍不住看着芥川龙之介笑起来。

　　在芥川龙之介听来花音的笑声快活到有些天真。好像被压制和扑灭的那种快乐，现在突然在她灵魂里苏醒过来，要爆发出来似的。

　　“这与在下无关，”芥川龙之介说，只要对方乖乖配合，他不会去计较一个陌生人的心情。因为太宰先生的关系，他已经十分宽容了。眼下，他冷声又重复了一遍，“把文件给我。”而不是向以往对待那些反抗的敌人一般，毫不犹豫地用罗生门将他们刺穿。

　　“你有你的责任，但我也有我的。不过现在看来……”花音说着，轻轻晃了下自己受伤的手，手臂上焦灼的疼痛感如此明确。

　　“我会退一步。请告诉我，太宰先生是怎么嘱咐你的，如果和我知道的内容一致，我就会将文件交给你。”花音将文件袋用胳膊夹住，空出了手从身上的小包拿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臂上的血，然后按住伤口做一个简单的止血。“我现在要尽快去医院包扎，不想和你继续浪费时间。你也不希望真的只是依靠武力从我这夺走文件吧，这样是绝对得不到太宰先生的认可的。”

　　芥川龙之介思考片刻后妥协地说道，“太宰先生命在下在海边找到你，将文件交给中原先生。”

　　“你被允许拆开文件袋吗？”

　　“在下只是负责转交。”

　　花音低低地叹口气，她又想笑了，这次是笑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也许她应该对太宰先生多一些信任才是。

　　“既然如此，我就将它交给你了。”

　　芥川龙之介在拿到文件袋后毫不留情地转身就准备离开，却被花音叫住了。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太宰先生给了在下照片。”

　　“我可以看看吗？”

　　芥川龙之介想了想，将照片递给花音。

　　那是一张大合照，花音记得是修学旅行结束后的合照。同伴们都笑得很开心明亮，背景是花与树映照的湖。照片边上写了一行字，那个满脸正经没有笑的就是啦。

　　花音不想深究太宰先生怎么会有这种照片，她没有将照片还给芥川龙之介，而是说，“既然你已经拿到文件了，这张照片也就没用了。”

　　芥川龙之介径直离去。

　　花音则先打车去了医院包扎，失血让她有些头晕，歇了好一会儿才动身回家。

　　“这是怎么了？”管家大惊失色地小跑到花音旁边，看着她受伤的手臂满脸忧色，“我现在就联系医生。”

　　“不用了，”花音笑着摇摇头，“我已经看过医生了，只是小伤而已。”

　　花音编了个借口，刚应付走担忧的管家，母亲悦子就从书房走了过来。

　　“为什么不还手？”悦子一开口就是严厉地质问，“这么多年的格斗课都白上了吗？你只学会了畏首畏尾躲躲藏藏吗？”

　　花音深吸口气，冷静地解释：“我没必要和他起冲突。”

　　“你在天真什么？”悦子冷嘲，“搞成现在这样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回来哭给谁看？”

　　“我没有哭，也不需要您的同情。在回来之前，我已经去医院处理好了伤口，也配好了药。”花音顿了顿，“您不问我疼不疼吗？”

　　悦子沉默着没有回答。花音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答案。

　　“我先回房了，”花音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花音。”悦子叫了她一声后却又一言不发。

　　花音短促地笑了下，提到了另外一件事，“我从山本叔叔那里知道，近期您和港口黑手党有合作。我也想加入。我想作为继承人，我也有权利参加。”

　　对于这个要求，悦子欣然应允，她还交代道：“我会给你些资料，你多看一看，做好准备。”

　　“好，那我先回房了，”花音这次没有再被叫住了，只是她自己却犹豫了下，背对着母亲又说了句话才快步离开。

　　她说：“母亲，不愿意说的话就别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