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行》冲浪的猹

18、不速之客

　　永庆十六年，正月初一，大雪。

　　天还没有亮，赵熙玦又起了个大早。

　　昨晚被林攸宁那么一闹，赵熙玦又开始做梦，毫无疑问，自己已经成了断袖。

　　赵熙玦刚练完晨功，正打算回去补个觉，突然听到有人在敲门。

　　这个时候？

　　赵熙玦看了看灰蒙蒙的天，鹅毛大雪还在下，这个冬天冷得太过异常。

　　敲门声还在继续，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甚至由于长时间没有人回应，已经变成拍门了，再不开估计要踹门。

　　赵熙玦打开门，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人，背上还背着一个人，浑身冰雪，都戴着斗篷，看不清楚脸。

　　“两位客官早上好，请问是吃饭还是住店？”

　　“请、请问、林、林神医在、在吗？”来人焦急地问道。

　　冲着林攸宁来的！

　　赵熙玦关上门，把风雪挡在外面，道：“他喝醉了，还没醒，我先带你们去客房吧。”

　　“请、请帮我、找找林、林神医，我、我朋友受、受伤了。”

　　那人把斗篷摘了下来，是一位唇红齿白的少年，另一个昏睡的是一个儒雅的青年，脸色惨白，胸口的衣裳被血染红，腰间还挂着一只玉笛。

　　赵熙玦愣了一下，居然是他！

　　他探了一下脉搏，极度虚弱，随时会断气。

　　少年郎哀求道：“我找、找林、林神医，求、求你救救他。”

　　“我知道了。”赵熙玦翻出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他，“你先帮他换衣服，我现在去叫他过来。”

　　赵曦玦拔腿就跑，一路冲进林攸宁的房间。

　　“东家，快醒醒。”赵熙玦拍了拍林攸宁的肩膀，“有人找你。”

　　“大早上要干什么？”林攸宁直接把枕头扔他头上，“你想死就早点说。”

　　赵熙玦把衣服披他肩膀上，“对不起了，东家，这么早就吵醒你。刚刚有两个客人到来，其中一个重伤昏迷，说是要找林神医。”

　　“哪来的林神医，我不是。”林攸宁躺下把被子卷好，继续睡觉。

　　赵熙玦求道：“东家，我认识他们，他们很有钱的，你要多少他们都会给。求求你帮我救救他吧，那个人以前救过我一命，他现在快断气了。”

　　林攸宁睁开一只眼睛打量他，凶神恶煞。

　　“东家，求求你帮帮我吧。”赵熙玦哀求道，“救救他。”

　　“多少钱都会给？”林攸宁开始穿衣服。

　　赵熙玦松了一口气，道：“对，尽管开口。”

　　林攸宁立马拎起几个包裹小跑出去，“走啊，不说快死了吗？还不快点，死了就拿不到钱了。”

　　“好。”赵熙玦跟着他一路狂奔到客房。

　　少年已经给青年换好了衣服，看见还大夫没有来，急着团团转，一看见赵熙玦带着林攸宁冲进来，赶紧让到一边。

　　林攸宁翻开衣服检查了一下，把了把脉，脸色变得凝重。

　　少年急着问：“怎、怎样？”

　　“很严重，再晚一点神仙来了也救不活。”林攸宁赶紧铺开针包，干净利索地扎了好几针，暂时稳住了呼吸。

　　林攸宁看着少年，纠结半晌，道：“一百两……黄金？”

　　少年愣了一下，以为他要说什么，立刻道：“治、治好他，我、我给一、一万两、黄、黄金！”

　　“一万两黄金！黄金！”林攸宁怀疑自己听错了，“黄金！”

　　“对，救、救活他，我、我给一、一万两黄、黄金！”

　　好大的手笔！

　　“好，我知道了。”林攸宁立马继续扎针。

　　“几、几成把握？”

　　“不敢说十成。”林攸宁凝重地说，“八成吧。”

　　“好，请、请务必救、救活他。”少年鞠躬谢道。

　　林攸宁倒出了几枚药丸开始捣鼓，道：“都出去，把门关上，不要进来，烧两大锅热水等我消息。”

　　赵熙玦带着少年出去了，少年着急地守在门口，赵熙玦下去烧热水。

　　林攸宁把药粉放进水杯融化，灌着青年喝下去。

　　青年吐了大半出来，林攸宁见他喝下去一点了，便把青年身上的衣服全脱了。

　　什么仇，什么怨，竟然要下这种狠手！

　　“啧，麻烦大了。”林攸宁的手指头刚碰到青年的血，就被烫伤了。

　　他眼色一沉，如果不是遇到他，这个人今天死定了。

　　林攸宁抬起两只手，凝神驱动心法，十指慢慢凝出了十支细细的金色长针。

　　他双手一弹，十指细针就飞快地扎到了青年身上，然后继续凝出长针。

　　……

　　少年在焦急万分外面等待，死死地盯着紧闭的门口，双手忍不住在发抖，万一他出了什么事，自己也……

　　赵熙玦烧好了水，叫李大龙下来继续看着，交代他将沐浴桶洗干净备着，带了点茶水到房门口跟少年一起在门外静候。

　　“谢、谢谢你。”少年干哑道接过热茶，他已经很久没喝水了。

　　“不必客气。”赵熙玦摇摇头，低声安慰道：“放心吧，我们东家的医术很厉害的。”

　　少年喃喃道：“我、我知道，林、林神医很、很厉害，不、不会有有、事的。”

　　两个时辰过去了，天已经完全亮了。

　　少年已经快崩溃的时候，林攸宁在里面喊道：“把浴桶搬进来，多备点热水。”

　　少年身形一震，红着眼睛看着赵熙玦，道：“热、热水！”

　　“早就备好了，跟我来。”赵熙玦拔腿就跑，少年立刻跟上。

　　两人很快就把浴桶和热水准备好了。

　　林攸宁在床前拉了一块屏风，把床遮得严严实实。

　　“热、热水准、准备好了。”少年对着屏风说道。

　　林攸宁走了出来，白色的衣裳上沾了几滩血，神色有点疲惫，手里抓了一把药放进了浴桶。

　　浴桶里的热水一下子就变黑了。

　　“准备一套干净的新衣服，几块干净的布条，用四个干净的屏风把这个浴桶围起来，再备两个小桶的沸开水。备好就出去守着，等一下有什么动静都不能进来。”林攸宁吩咐完又转回屏风后面了。

　　赵熙玦和少年不敢有误，赶紧照做。

　　“东家，东西备好了。我们就在门口，随时吩咐。”赵熙玦道。

　　“等一下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能进来，切记。”林攸宁再三叮嘱，“听到了吗，小客官？”

　　“知、知道了。”少年哑着声音回道，“我、我不进去。”

　　安静的房间传来了一阵水声，林攸宁好像把那个青年放到了浴桶里面。

　　房间里面又传来了一阵吵闹的声音，但是听不出是什么，隐隐约约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摔坏了，大概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房间里又安静下来了。

　　少年紧绷的精神稍微松懈了一点点，突然房间里传来了一句沙哑的惨叫声。

　　“啊——”

　　“若、若川!”少年在房外抱着头蹲下，痛苦地低吼。

　　“都、都怪我、我没保护好、好你，是、是我没、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