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萧》卿烻

16、第十五章

　　就在凌箫捏着下巴考虑着要不要辞退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时，王云的消息又发了过来：“呵，老弟，服了吗？”
　　“行行行，是是是，真佩服真佩服。”
　　然后就没人再说话，聊天页面呈现出一种诡异而又尴尬的安静。凌箫浑然不觉，心情欠佳地在那篇“中元节休假通知”上看了好几个来回，躺下时还在想该如何给这个冒充他的傻子一点颜色看看，完全忘记了手机那头还有个办公室主任正眼巴巴地等着他的回复。
　　王云一开始还在幻想凌箫该会如何表示对他的佩服，谁知那家伙一条毫无诚意的消息发过来后就没了动静，任他怎么骚扰都不说话。
　　他急了，全然不顾此时正是凌晨四点，正常人睡得正香的时候，一个电话就打了过去。
　　凌箫刚刚进入梦乡，还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迷糊中似乎看到了顾落，还没来得及做一点清醒时不敢做的事情，一声响亮的啼鸣把他炸了起来。
　　“喔喔喔——”
　　凌箫一脸懵地坐在床上，揉了揉脑袋。满心疑惑：“时间过得真快……就天亮了吗？”
　　“喔喔喔——”
　　凌箫还在脑子里慢动作回放自己刚才坐起来的情景，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腰，心想我可真厉害，这腰也是没谁了。
　　“喔喔喔——”
　　他这才发觉旁边似乎有只鸡，扭头一看，他躺下前随手丢在床上的手机正以为自己是只鸡，恨不得把整栋楼的人都叫起来把它宰了一起喝鸡汤。
　　凌箫一把抓起手机怒道：“萧珑你个混账！亏我还敬你一声姐！”
　　说着他就顺手接听了电话，甚至连是谁都还没看清。那头的王云只听得“……混账！亏我还敬你一声姐！”王云顿时大惊道：“别啊兄弟，我是男的！”
　　“……”凌箫无奈扶额，“有事快说，有p快放。”
　　“啊呀我刚刚才跟你说的，要出任务了啊！”
　　“大半夜出任务？谁下的通知？我非得辞了他不可！”
　　“你没睡醒吧凌指导？咱院长不辞了你就不错了！快点走了！院儿门口集合啊！”
　　“我！不！去！我告诉你我明天要考试！”
　　“我的天，你又混进哪个学校去了？还考试？”
　　“不就是一变异了的水蜘蛛吗大哥？腿有点儿多而已，需要我吗？再说了我跑去干什么？一把火烧了那条河？”
　　对面沉默了五秒，似乎是认同了他的话，通话随即结束。
　　凌箫想要接着睡，却发现自己已经毫无睡意，不由得欲哭无泪地捂住了眼睛，翻身趴在床上“呜呜”假哭。
　　说起来他不过是一年多没出来说话，怎么烈行院内网就变成这么个奇葩了？还能不能好好打怪赚钱了？
　　“好无聊……”凌箫趴在床上大脑放空，百无聊赖。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想起来从学校里带回来的作业还没做，而且再过几个小时就要交了，但“去写作业”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确确实实只停留了一瞬间，下一个瞬间便被凌箫赶跑了。
　　“行吧，去看看。”最终抵不过无聊的凌箫浑身无力地爬起来准备出门。水蜘蛛这种东西还有那么一点点实力，爪子挺尖，他有点担心手下那群实习期的小崽子们，万一他们出了点什么意外，以后出任务就得他亲自去了，没人可以推锅了，那可不大妙。
　　走过萧珑房间门口时，凌箫气呼呼地对着门“哼”了一声，还打算对着门喷点火。虽说他是火异能，但毕竟不是打火机，这么一口气也只是一口气，顶多比别人的温度高一点罢了。谁知萧珑恰在这时面无表情地拽开了门，这么一口温度有些高的气就正正吹在了萧珑脸上。
　　凌箫愣了，一把捂住嘴转开脸心想还好自己没有口臭，否则今天就得交代在这儿。
　　“啊，那个，据说有任务，你去不？”凌箫尴尬地在萧珑的逼视下打着哈哈开口打着哈哈开口，没听到回答，知道萧珑大概还处于起床气时间内，悄悄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萧珑已经换好了便于行动的衣服，像个祖宗一般看着他。
　　“噢好好好走走走。”

　　两人出了门走到楼下，三更半夜，四周除了几盏路灯外一片幽黑。
　　凌箫在惨白惨白的路灯下整了整身上的衬衫，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萧珑瞅了他半天，伸手打算拍他肩膀，凌箫忽地回头，两人同时开口道：“你穿这个……”“我突然有……”气氛尴尬了一瞬间，下一秒凌箫摆手示意萧珑先说。萧珑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你穿这个是打算去收拾水怪还是打算巡视工作？”
　　凌箫楞了一下，立马顺水推舟道：“哎对对对，我也这么觉得，但是呢我突然想起来除了衬衫我别的衣服都洗了还没干呢衬衫太不方便了所以我今天要不就不去了吧你觉得呢哈哈哈哈。”
　　他肺活量不大，一口气说完这么长一段话还真是不容易，唬得萧珑都愣了半响。
　　于是凌箫就抓住这个当口，无比迅疾地转身跑进了电梯，一边跑一边喘，还不忘对着萧珑喊：“我就知道你肯定赞同的！姐啊你去吧，我一定好好待在家不到处乱跑你放心！”
　　“……”萧珑依稀记得凌箫每天早上醒来后第一件事不是洗漱，而是打开衣柜对着琳琅满目抚着下巴沉思穿哪件更好看。
　　回过神来时电梯门早就关上了，萧珑也懒得把那家伙逮下来，于是便独自离开了。

　　凌箫急吼吼跑回家后干的第一件事，是拿出手机登陆烈行院内网，调出了烈行院就职要求第二十五版。
　　“唔……心系民众，听从党的派遣……什么玩意儿……异能检测值100以上，年龄十六周岁以上，无社交缺陷……”
　　他一边喃喃一边回忆着脑海中的那个身影，在“无社交缺陷”方面思考了几秒，有些无法确定，随即把手机一扔：“哼，本殿下想让谁进来就让谁进来！管它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
　　只是该怎么让他心甘情愿进入烈行院任职呢？

　　“啊……好困……”一夜没睡的后果就是白天上课时根本睁不开眼，连手机都不想玩，一门心思只想睡觉。
　　凌箫恹恹地趴在桌上，昏昏欲睡地听着英语老师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具体说了什么完全没印象，只感觉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似乎是在催着他睡觉。
　　三分钟后，英语老师终于走了，凌箫暗暗呼出一口气，埋下头去，闭上眼睛，希望能迅速沉入睡眠。然而周围环境实在太过于嘈杂，凌箫多年前东躲西藏的经验使他在睡觉时也十分警觉。虽说近些年他整个人都快颓废了，但在这种环境下他仍然感到深深的不安，没法好好睡觉。
　　对他来说，寂静之中或许隐藏着可怕的危机，但他灵敏的听觉足以在危险到来之前发现他。但在乱哄哄的地方，即使有人要对他出手，他也不一定能迅速察觉。在这方面，凌箫是吃过亏的。
　　凌箫知道这里是学校，还是南城市最好的高中，相比于千年之前，如今也已算是和平年代，但多年东躲西藏的经历使他对安静的渴求成了一种依赖，这么多年来他还从没在这样的环境中睡着过。
　　他抬头看了看四周，补觉的人并不多，但还是有那么几个的，譬如右前方的林麒，还有林麒的同桌李念。照理来说，一班作为高二年级理科最好的班级，年级前五十的聚集地，不应该有人浪费这大好时光用来睡觉的，只是昨天不愧为一班诸位学霸共同商选出的“黑暗一日”，作业多到人神共愤，水平稍微弱一点的，做到大半夜一点也不奇怪。
　　当然，得除开凌箫这种胆大包天根本没想过要去做的人。
　　大脑放空地发了一会儿呆，凌箫的困意消散了一些。反正也睡不着，他干脆拿出纸和笔开始写写画画，心里还在打算着要赶紧去买个耳塞来用用。
　　笔下，一个颇为复杂的图案逐渐成型。
　　被他老人家遗忘了一千多年的尸神祭克制阵法，在今天终于有了出头之日，这还得感谢创制者凌箫老人家的无聊。
　　把整个阵法原原本本地画下来后，凌箫放下笔，隔着衣服摸了摸胸口。距离他在自己身上布阵只过去了不到一个星期，然而那些可怖的疤痕已经完全消失了，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痕迹，堪称神奇。
　　凌箫皱着眉思索尸神祭阵法的原理，又试着从相反的方向入手，试图简化克制阵法，想着再不济也要改善阵法以人血为祭品的缺点。若是不改善，这样的阵法便无法推广，尸神祭这种被烈行院划入黑名单的玩意儿也就没法彻底消失。
　　他倒是没想过有其他人会发现能够破解尸神祭的好办法。毕竟使用尸神祭的多为穷凶极恶之徒，还得经过准确的推算，不然若是布阵错了地方，就很容易误打误撞地唤醒一些乱七八糟的人物，或是东西，那样一来，布阵者自身也性命难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