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泷雩记（女尊）》血叶

3、第三章 皇权真至上

　　百里茶馆锣鼓喧天，热闹非凡。馆长白金兰的长女白喜与米坊刘老头的独孙刘郭庆定亲，白馆长为了庆祝，特邀帝都各界名家到馆参加茶宴盛会。

　　何时允等心上人换好新衣，才同好友傅景修姗姗来迟。此时，茶宴已经进行了一半，正好是定亲的重要环节，三人带着侍女侍子只好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

　　“是她！”傅景修一坐下就看到坐在前三桌的红衣女子，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正在定亲的两人，手里握着一个空了的茶杯。

　　礼毕，宾客回座。女子身边的侍卫用身体把其他想坐下来的宾客一一挡开，因为背了一个大布包又抱着一堆小玩意儿，动作很笨拙。何时允不小心就笑了出来，钟怀香立刻就掐了他胳膊一下。

　　突然，门口一阵喧哗，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子阔步走进来，对台上的白馆主作揖赔礼道：“真是对不住，有事耽搁了，没赶上馆主女儿定亲，玲珑在此赔礼。”

　　准新郎刘郭庆眼睛一亮，随即看了一眼身边的白喜，发现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失态，便又开始用热烈的目光盯着肖玲珑。

　　“怎么会呢，”白馆主走下台，“肖二小姐肯屈尊前来，是我的福气。来，上座！”

　　肖玲珑巧笑倩兮，简直让刘郭庆不能自持，相比之下，白喜长相平平，除了泡茶沏茶，其他什么也不会，他开始懊恼爷爷怎么给他找了这么一门亲事。

　　云兮在一旁饶有兴味地打量着准新郎丰富多彩的面部表情，慢悠悠举起茶杯想喝一口，却发现杯中已无茶水。伸手拿面前的茶壶，早就被她喝空了。她看了一眼没有多余手的侍卫石熙，无奈之下，只好自己起身跑到柜台给续了一壶。

　　这边，傅景修正踌躇着怎么跟上座的肖玲珑搭上话，进退维谷之际却与倒茶归来的云兮撞在了一起。

　　“咣啦——”

　　飞溅出来的茶水打湿了两人的衣摆，云兮的更严重些。红衣沾水，颜色更显深红，云兮心中猛的一“咯噔”，随即抬头看向这个冒失的男人。

　　傅景修带着歉意也看向女子，却发现竟是上午跟自己争论之人。

　　茶壶摔碎的声音引来众宾客侧目，包括上座的肖玲珑。一红一蓝二人侧身而立，红的张扬，蓝的清冷，比台上的两位新人更多出些风头。

　　知道自己这边太过引人注目，连肖二小姐都看了过来，傅景修面色微红，朝云兮作揖道歉，转身欲离去，却听后方传来一声意味深长的“哦”。

　　又是这个“哦”，傅景修胸中抑郁难当，转身俯视着这个女子：“傅某已经道过歉了，如果小姐觉得不够，那我可以赔你的衣服钱。”

　　“那倒不用，衣服我今天买了很多，够穿了。”云兮摆摆小手，“不过今日是喜宴，公子却一肚子邪火，应该多喝点茶降降火才是。”

　　“你！”傅景修上前一步，却发现肖玲珑和白馆长已经过了来，马上又退了回去。

　　白馆长拱手问道：“不知两位贵客之间发生了什么，今日是我长女定亲宴，给我这个做母亲的一点面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如何？”

　　“是啊，”肖玲珑也在一旁道，“今日高兴，可别为了点小事坏了心情。景修，你说是吧？”

　　傅景修眼有星光，她竟记得自己，还叫了自己的名字：“嗯……嗯！”

　　肖玲珑眼里笑意舒展，又看向云兮：“这位小姐，你觉得呢？”

　　“我觉得？唔……”云兮绕过白馆长和肖玲珑，看着宛若一尊石像的石熙，“石头，你觉得呢？”

　　石熙花了好一番功夫才明白女帝陛下是在叫自己：“呃……小姐你决定就好！”

　　肖玲珑有些不悦：“这位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今日两位新人结亲，本是高兴之事，为何你要从中作梗，引得大家不快？”

　　云兮闻言冷哼一声，对着白馆长道：“令嫒年方十六，馆长就急着让她娶人，似乎是于礼不合。”

　　馆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确，按泷雩国礼法，女子二十才能成婚，男子则需二十二。

　　云兮正欲再开口，却被台上的白喜打断，今天的主人公快步下台走来：“这位小姐，成婚是我个人的事，与我母亲无关，我想十六成婚就成婚，反正也不是先例了。看小姐举止洒脱，必定不是个拘泥于世俗之人，何苦执着于死板的礼法？”

　　云兮撇撇嘴，算她多事，走到白喜身边，耳语道：“女子虽为尊，但成婚不是儿戏，莫耽误了别人的金玉良缘，更伤了自己的心头白玉。”

　　白喜身躯微颤：“多谢小姐，我意已决。”

　　云兮勾唇：“心门已关，良人何处寻哟。”

　　“疯言疯语！”肖玲珑上前一步，英气逼人。

　　云兮转身坐在长凳上，手靠在桌沿有节奏地敲打，笑道：“肖二小姐别生气，我不过是气恼衣裙被打湿，这红裙我可是喜欢得紧呢！”

　　“我说了会赔你的。”傅景修在后头说。

　　云兮没理他，只是看向肖玲珑：“肖二小姐似乎与这位冒失的蓝衣公子交好，不知可否为他与我赛一场。”

　　肖玲珑回头看了傅景修一眼，挑眉道：“赛什么？”

　　云兮转头看了看四周：“投壶！”

　　石熙无言，女帝陛下的投射技能怕是跟套圈一样命中率堪忧吧。

　　“好！”肖玲珑招手，手下人马上清出场地来。

　　“你有名，你先！”云兮道。

　　“可以。”肖玲珑很爽快，“不过，我们可事先说好了，我若赢了，湿衣之事既往不咎。”

　　“嗯！”云兮重重点头。

　　肖玲珑从小被母亲请来的文武先生教导，礼、乐、射、御、书、数无一不精，绝不会输给这个懒散的富家女。投壶这种小游戏，她随便就能进。

　　“嗖——”

　　“好！”宾客连连鼓掌。

　　“吸——”突然，有人倒吸一口气。

　　肖玲珑回头，却见这个富家女右手拿着投壶的箭，左手勾着傅景修的脖子，踮脚强吻了对方一番。

　　“你！”傅景修从震惊中恢复神智，一把推开云兮，慌乱地擦了擦嘴，清冷的脸上两朵红晕格外惹眼。

　　云兮被推得踉跄了几下，没心没肺地笑了：“你居然这么害羞？”

　　“这位小姐，你简直太无理取闹了！”肖玲珑从小到大没有被人这么羞辱过。

　　云兮把玩着手里的箭：“我就是无理取闹，你又能拿我何？”

　　“好狠的角色！”被何时允拉着胳膊的钟怀香低声道。

　　“怀香，”何时允疑惑地看心上人，“怎么听你的语气好像挺欣赏这个富家女的。”

　　钟怀香打了他头一下：“少说多看！晚上告诉你！”

　　何时允坏笑：“好~”

　　“幼稚！”肖玲珑狠狠敲在手边的桌上，茶杯茶壶全都抖了抖。

　　云兮瞥了眼：“幼稚归幼稚，但就结果而言，我亲到了，你没有！”

　　傅景修闻言，刚凉下去的脸又热了起来。

　　云兮悠然地走过肖玲珑，红鞋故意踩在对方米白色的靴子上，留下一个清晰的黑色脚印：“呀，不小心踩到了，肖二小姐的鞋真漂亮，洗洗应该还会继续穿吧！”

　　说完，云兮甩甩衣袖，欲离开茶馆。

　　肖玲珑怒火中烧，转身右手曲指成爪就向云兮喉咙袭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闪过，挡住了肖玲珑的攻击。云兮有些后知后觉地回过头，石熙抓着肖玲珑的手腕，眼有杀意。

　　云兮往后退了一步，视线却绕过两人僵持的手看向石熙之前的站位，那里她套了半个上午的小玩意儿散落一地。

　　“唉——”云兮叹气，走过去把其中一个小人偶捡起来，拍了拍人偶上的灰，递给石熙，“这是你保护我的奖励。另外，放开肖二小姐吧！”

　　“诺！”石熙松右手，然后双手接过女帝陛下的赏赐。

　　“唔，”云兮又从石熙手中拿回了人偶，掰断了它的头，“我说过，你要是掉了这些玩意儿，我就要了你的脑袋。现在，这人偶算是替你受了罚，回去找个地方，厚葬了它吧！”

　　石熙有些发怔，接下身首异处的人偶：“……诺。”

　　门外整齐有序的踏步声渐近，为首的高大女子下马单膝跪地行礼道：“臣黎昧，叩见女帝陛下！”

　　宾客间哗声一片，然后白喜最先反应过来，拉着母亲急忙跪下叩见女帝，其他人见状，纷纷跟着跪伏。肖玲珑也是被震惊了，硬着头皮跪下叩拜面前这个得意洋洋的女人。

　　“参见陛下，吾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云兮抬手，“黎未你进来。”

　　“诺！”黎昧起身，走进门来，迟疑了一下才对云兮拱手道，“陛下，臣叫黎昧。”

　　“哦。”云兮无所谓道，“上将军，朕等你好久了。”

　　黎昧惶恐：“陛下恕罪，臣接下密旨，立刻就赶来了。”

　　云兮接：“下次还得再快些。”

　　“诺！”

　　云兮点点头，然后看肖玲珑的鞋，缓缓道：“肖二小姐，朕记得白色是帝王专属，臣子平民只能穿深色鞋，是这样吧？”

　　肖玲珑顿觉脚上的鞋扎脚：“臣知错。”

　　云兮笑：“又错了，肖二小姐没有官职，怎么能自称为臣呢？”

　　肖玲珑气极，她明明有官职的，可就因为大哥在宫里劝女帝勤政，祸及全家，连累母亲职权被分散，自己的官职也被架空，现在是要将其坐实吗？皇权压人，她只好咬牙道：“草民知错。”

　　“嗯。”云兮点头。

　　“陛下，收拾好了。”石熙再次抱起掉地上的玩意儿。

　　“好，那回宫吧！”云兮再次甩甩衣袖，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傅相之子傅景修美如冠玉、霞姿月韵，特准明日入宫，随王伴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