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迟到十五年》九珥猕猴

4、第四章 擦肩

　　从S大毕业后的三年间，她与许陌感情稳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甚至若不是被带去见家长，她也不会有机会看见顾易安。
　　那天，发生了震惊全市的枪击案。
　　许陌的父亲位高权重，雷厉风行多年四处树敌，在那天的酒席开始之前，他就在几声枪响之中被人击中。
　　半路上许陌接到电话，立刻变得慌乱起来，急忙让司机把他和程锦送到医院。
　　医院里，许妈妈泣不成声，程锦坐在一旁轻声安慰。听说好在有个英勇的警察及时出现，凶手没有击中心脏和头部，子弹留在体内，医生们正在做手术。
　　许陌被警察们叫去做记录，程锦和许妈妈等在手术室外。
　　围聚着警察的人群中，突然有一个人高喊了一声。
　　“顾警官！您来了。”
　　闻言，坐着的警察起立，站着的警察调整站姿，所有人规规矩矩地向那个顾警官行敬礼。
　　程锦隔着老远就听到声音了，寻着所有人的目光望去，远远地看到一个身着警察制服，半只袖子撸上去，绑着沾满血迹的绷带的人。
　　他脚每踩一下地板，程锦的心就跟着猛烈跳动一次。心中有股走上前去的冲动，一旁的许妈妈却抓得她紧。
　　不过隔得太远，程锦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能看他高大的身躯即使受了伤也依旧挺拔，一步步走向许陌他们，留给程锦一个笔直的背影。
　　顾警官看了两眼许陌，点头回应他的问好，随即翻开档案。他眉眼中透着一股寒冷，神色尽显冷漠，即使是相处多年的同事，走近他也能感到一股不寒而栗。
　　他皱着眉头，细细地瞧着那份档案，四周安静地不像话，像是能叫人听见头发丝掉在地上的声音。
　　许陌心想，这个顾警官还挺威严，看他在医院表格上填下自己的名字，那笔迹凌厉潇洒，力透纸背，不愧是个警察。不过顾警官的名字还是挺好听的，顾易安，叫起来多顺口。
　　“许先生放心好了，现在技术这么发达，我们做警察的绝不会任由凶手逍遥法外。”
　　他终于开口了，声音低沉很有味道。
　　“听人讲多亏顾警官出现，家父才躲过致命一击，不过累及顾警官受伤，真是甚为抱歉。”许陌说道。
　　许陌很是欣赏顾易安，甚至提出了想要邀请他未来参加自己和程锦的婚礼的想法。
　　“谢过您的好意了，提前恭贺您和贵夫人喜结连理。”
　　终于忙完这边的事情，顾易安交代完一切，便提前回警所了。
　　“你们不跟他一起回去吗？”许陌问。
　　“顾警官一向喜欢独来独往”有个警察回答道。
　　他可还真是个奇怪的人。
　　许陌配合完调查，回到程锦她们身边，手术进行的差不多了，许妈妈却开始头痛起来，但一心担忧着许爸爸，不肯离开。
　　程锦想了想，还是让许陌留下来陪着许妈妈，自己去前台拿点药，许陌看情况，也只能如此了。
　　前台有几个小护士在讨论刚才出现的顾警官，说他长得有多俊俏，气质多么高冷，“能嫁给这样的人，说什么都值了。”
　　一旁一个小护士打趣道：“高危职业，你可要想清楚，万一一个不小心……”
　　“呸呸呸，闭上你的乌鸦嘴。”
　　又有一个护士插嘴道：“你们快死了那条心吧，据我所知，顾警官有女朋友的。”
　　“我才不信，你怎么知道？”
　　“我听一个小警察讲的，据说在一起很久了。”
　　旁边的程锦在办理手续，一边听着她们八卦一边自忙自的。
　　“我刚才看见了，那警官叫顾易安呢，名字很好记的。”
　　顾易安三个字传进耳朵里。
　　程锦身子一颤，手中的笔掉落在地板上。
　　“程小姐，您怎么了？”
　　护士诧异地看着程锦，明明方才还是好好的一个人。
　　她不可思议地询问：“你们说刚才那个警官，叫顾易安。”
　　“对的，顾易安顾警官，人很帅气的。”
　　顾易安啊，她几乎快不认识这几个字了。她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就这么突然地出现了呢，她设想过无数次的相遇就这么潦草，她不能如从前所愿冲下楼去抱住他了。
　　你为什么不再早点出现，趁自己还能等下去的时候，不管你有没有女朋友，我都会把你抢回来。
　　程锦木讷地点点头，慢慢蹲下捡回地上的笔，继续填写着手续，平静地取完药，除了方才的字迹抖得不像样子以外，一切如常。
　　她坐在椅子上，丝丝缕缕的抽痛再次蔓延上心头，满脑子都是十五年前的那个夏日午后，那颗葡萄架，结满晶莹饱满的果实。
　　小马扎上，大白兔奶糖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可她现在已经不是十五年前的程锦了，没了冲动有了顾忌。
　　她不再年轻，不再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了，她身边也有了人了。
　　他成了前途无量的顾警官，有了自己的女朋友，二人就像两条平行线，没有道理再有什么交集了。
　　回来时，许爸爸已经被安顿好，许陌见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忙问道：“你拿药拿到哪里去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病房里一身精致工装的魏柔守在许妈妈身边，许妈妈枕在她的身上哭泣，嗔怪程锦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连拿个药也要半天，我脑袋都要爆炸了，还好有小柔你在身边安慰我。”
　　程锦一阵沉默，什么也没说。
　　许陌拿她没有办法，“要不你先回去吧，反正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许陌忙的焦头烂额，许妈妈又哭哭啼啼，惹他心生烦躁。
　　她点点头，转身离开，成年人的世界没那么多委屈可言，也不值得讲。只是走到顾易安停留过的那个地方时，她还是停在原地，难过了一下。
　　洗过澡，她躺在昏暗的房间里，手机里的软件准时为她送上生日祝福，除此之外，再没有一个人打搅她。苏打绿的歌声和棉被一起紧紧包裹着她。
　　你受伤了，守在你身边为你心疼的人却不能是我。再见了十五年，祝你幸福吧，已经不再是可怜兮兮的顾小孩，是英勇无畏的顾先生。
　　“十五年，你还好吗？”
　　歌声依旧温绻，今夜也许无眠，但明天还是要走好自己的路。
　　此刻的警所内，顾易安正跟一堆监控资料和档案较劲，连夜深了都没注意，小马泡好了泡面端给他。
　　“顾队，你这样天天耗在警所，不怕程小姐不开心？”
　　关于顾队有女朋友这件事，还是小马听老警官们讲的，据说所有人费了好大劲才把这个老顽固叫出去聚会，把人灌醉了才套出话来。
　　这一问才知道，顾队有女朋友啊，还是青梅竹马认识许多年了。
　　顾队孤家寡人惯了，同事们还以为他有什么隐疾，不然这么优秀又这么帅气的人没有道理没女朋友的嘛。
　　顾易安嘴上挂起一丝浅笑，想起以程锦那坏脾气，一定会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我求之不得呢。”顾易安接过泡面。
　　小马不解地挠挠头，这有什么好求之不得的，不过只有提起那位程小姐，顾队脸上才能看见稀罕的笑容。
　　“对了，顾队，你今天不是买了蛋糕吗，怎么不吃那个？”
　　顾易安敲键盘的手指一顿，“那不是我的，今天是别人生日。”
　　小马叹叹气，顾队真是太奇怪了，都这个时间了，你的蛋糕还能送给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