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迟到十五年》九珥猕猴

5、第五章 重逢（一）

　　一大清早，程锦就收到了一条抱怨短信，许陌吐槽医院的饭太过难吃，表示希望能在今天吃上程锦亲手做的饭。
　　程锦在手机上打出：让魏柔做给你吃，想了想又删除掉，改成你在医院等我吧。
　　信息发出去没多久，立即便收到回信，许陌发了一堆欣喜惊讶的表情，虽然他也毕业了但偶尔在程锦面前还是会像个孩子一样。
　　今天是周末，程锦有充足的时间准备一切，她昨晚一夜未眠，一直在想顾易安的事情。
　　趁着锅里的汤还在煮的时间，她习惯性地掏出抽屉里的纸和笔，这样下去可不行，事情拖着不解决不是她的作风。不过是十五年没见的老朋友，又没什么血海深仇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
　　可是看着面前摊着的白纸和地上扔的一团糟的纸团，程锦却发起愁来，该写什么好，自己以前倒是一厢情愿的写了不少，不过那都是年轻不懂事的幼稚之举。
　　最后锅里的汤都快要被熬干了，程锦才堪堪写出几行字，打包好饭菜，顺便将装好的信塞在包包里，收拾好自己就出门了。
　　“程锦，这边。”早就等不及的许陌已经在病房门口等了许久
　　程锦把东西交给许陌，“都是做给你的。”许爸爸手术后还不能吃东西。
　　许陌接了保温桶，有些心虚地看着她。“程锦，昨天的话你别往心里去，我是脑袋抽筋了才敢跟你这么说，我已经替你骂了一万遍了。”
　　看着这个大男孩一脸无辜，程锦笑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介意这些呢。”
　　程锦转身要走，许陌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带着撒娇的语气问：
　　“你怎么这么快就走，不多陪我一会，今天可是周末啊。”
　　“我还有事要忙，先不陪你了。”
　　程锦语气坚定，饶是许陌心中再不甘心也只能放人了，看着程锦远去的背影，只能寄希望于来日方长，说不定自己还有机会弥补。
　　程锦来到警所，前台有个女警官在值班，今天是周末，顾易安并不在警所，程锦趁此时机放下了自己的信。
　　回去的路上，程锦开始后悔了。
　　哎，该死，自己怎么会想到写信这么幼稚的方式呢，像个小孩子。他会怎么想呢，拿起来嘲讽一笑然后问一句：程锦是谁。
　　与此同时的医院里，顾易安听闻许爸爸苏醒，立刻前往。
　　临走时，顾易安像只猫一样嗅了嗅，突然停下脚步问道，“你们在吃什么？”
　　“几个小菜，我女朋友做的。”
　　顾易安只觉得味道十分熟悉，忍不住多问几句：“是疙瘩汤吗？”
　　许陌一愣，心想当警官的鼻子都这么灵的吗，他木讷地点点头道：“是啊，还有排骨汤，都是我女朋友做的。”
　　既然已经问起了，要不要把人留下来吃顿饭，可自己吃成这副样子，实在是拿不出手。
　　“你女朋友叫什么名字？”
　　话一出口就连顾易安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是味道有几分熟悉自己竟然变得这么八婆起来。他的心瞬间变得纠结起来，既带着几分隐隐的期待，又充满了担忧。
　　许陌看着一直稳重的顾警官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一样，有些愣住。
　　“抱歉是我失礼了，你不想说也没关系。”顾易安转身欲走。
　　“没事的，顾警官，方才是我多虑了，我女朋友这么好的一个人肯定没做过什么违法的事。”许陌笑笑，补充说道：“她叫程锦，很快就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了。”
　　程锦？程锦！程锦。
　　听见这个名字顾易安瞪大了眼睛，脸色顿时苍白，眼神也变得焦急起来。多么陌生又熟悉的名字，真的是程锦吗，他日思夜想的那个程锦现在终于要见面了吗。
　　一股翻天覆地的喜悦刚刚漫上心头，随即便被一阵绝望覆灭，她成了别人的女朋友，还是名正言顺的妻子。
　　也对，毕竟十五年了，他有什么资格让别人毫无希望地等下去。
　　“顾警官，你没事吧？”
　　顾易安摆摆手，强装镇定地和人告别，临走前还是看了眼保温桶。
　　他的身体像没有灵魂一样，毫无目的向前走去，脑袋里一会空空一片一会被塞满了回忆。
　　当初，是姑姑找到了自己，提出收养自己的决定。他彼时才不过五岁，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攒起来的糖放在一个显眼的位置，没有办法等她回来，甚至连一个好好的告别都做不到。
　　等接受这个决定时，人已经在火车上了。他想，自己以后再也不用帮别人写作业了，这很好。可是，他再也不能送给自己心爱的女孩大白兔奶糖了。再也吃不到她亲手做的那一碗汤了。
　　回去的路上接到紧急电话，附近小区有一业主疑似犯罪，现在人已经被控制在警所了，让他马上回来一趟。
　　在一群吵吵闹闹的人群中，有一个女子一直很安静显得格外特别。
　　警官问：“你不是我们抓来的，这里这么乱，你还不快回去？”
　　程锦摇摇头，心想不赶紧把信拿回来就来不及了，真后悔自己做了什么鬼决定非要写信，现在后悔了拿都不好拿。
　　“警官，我有东西忘在这里了，拿完马上回去。”
　　“你不要在这里添乱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来。”
　　人群中有一个人神智有些不清醒，一直晕晕的像是喝醉了一样，目光看向程锦的时候突然顿住，像是凭空生出一股蛮力一般冲向程锦，他挣脱束缚拾起木椅时，所有人还处在状况之外。
　　程锦本想离开，被突然到来的人吓蒙，连躲都忘记了，眼看木椅即将落在他脑袋上，一个高大的身躯一把抱住她。
　　轰隆一声，木椅在那人脊背上碎裂了。
　　周围的警官控制住凶手，顾易安这才松开程锦，拍打着身上的尘土嗔怪道：“警官办案，你在这里乱跑什么。”
　　程锦本吓得不知所措，随即感到万分歉意。可顾易安挨了打就像没事人一样回到工位，若无其事的喝了口水。
　　“顾警官，先前有位程小姐为您送来了这封信。”
　　是前台那位女警官，她走到顾易安身边交给他这封信，可声音却不偏不倚刚巧落在程锦耳朵里。
　　程锦愣在原地，看着受了伤还在看档案的顾易安，他就是顾易安。那个自己记恨了好多年的顾易安，他果然如她所愿成了一个美好的人，阳光一样的，温暖的。
　　程锦心生一阵落寞，终于见到他了吗。
　　忍住心中泛起的酸痛，她迈着艰难地步子准备离开。
　　“程小姐，你怎么在这里。”还是前台那位女警官，她总是出现的那么不合时宜，“顾警官，信就是她送来的。”
　　刚巧看完这封信的顾易安身子一怔，顺着女警官的目光望向程锦，他眼神中闪过一阵错愕，但很快便转瞬即逝，就像方才受过的伤一样了无痕迹。
　　顾易安随便交代女警官几句，她便来到程锦面前，“程小姐，顾警官请您去楼上稍等一会。”
　　程锦茫然地点点头。
　　外面的路灯亮起一片时，程锦才注意到，现在已经很晚了，自己的一天竟然是在警所度过的。
　　“程小姐，吃点东西吧。”那个叫孟帆的女警官走到自己身边带来一盒泡面，“抱歉，警所里的就剩这些东西了。”
　　孟帆脸上带着歉意，一看就是一个很善良的人。
　　“你们，顾警官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程锦小心翼翼地问，虽然自己也觉得很突兀，但她还是想问。
　　“程小姐，你怎么会这么问，难道你不就是顾警官的女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