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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夜 ...

  •   我把面汤喝了大半,抿了抿嘴巴,有些失落地跟他解释:“我那天被绑架,就是因为半夜在酒吧借酒浇愁,才被人盯上的。我们其实还没放完寒假,我是提早跑回学校来的。我的爸妈因为我考研没考上的事,跟我大吵了一架。我在家里待得难受,一气之下就回学校来了,我爸妈联系不到我,可能会以为我在赌气,他们平常也不关心我,这时候更不可能关心了。”

      或许是听到这里的原因,汪家和的眼神里突然多了几分生怯,长长的睫毛忽闪着抖了两下:“所以你不想回去?”

      “对,我觉得我活得太憋屈了,我的人生都是别人安排好的,该怎么走,由不得我自己选。多悲哀是不是?”

      我调侃着讲到这里,倒是引得汪家和莞尔一笑。他淡淡地说:“听你讲完了心事,我倒觉得你已经放下了。家人还是很重要的,虽然我没资格要求你去原谅谁,或者怎么做是对的,我只是希望,你能珍惜你能拥有的一切,别让自己后悔就好。”

      汪家和依旧微微扬着嘴角抓了抓头发,我这才注意到他那凌乱不羁的发型。我忍不住笑了起来,问他:“你看看你头发剪的,你买的剪刀呢,拿出来,我帮你修一下。”

      汪家和脸上略过一丝诧异,然后挠了挠后脑勺,从包里翻出了剪刀。我在他脖子上围了条毛巾,又将塑料袋撕了个口子,套在他脖子上,然后给他修剪起头发来。汪家和十分听话,一直挺着腰板没有乱动,我虽说没有经验,一直跟着感觉走,但起码审美不差,剪出来的发型还是可以看的。等我大功告成,我们收拾了一下战场,将满地的碎头发整理好,而后我举着小镜子在他面前晃了两下,督促着他说:“赶紧照照,看看姐姐我的手艺。”

      汪家和无奈的笑了一下,而后象征性的撇了眼镜子,未加思索就回答:“挺好的。”

      我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说:“唉,好心好意给你剪头发,你还敷衍我。”

      汪家和立刻假装严肃起来:“真的,我说实话,剪得好看。”

      我望着他现在已经基本正常了的形象,欣慰的笑了,脸上一股得意劲儿。说实话,对我来说,人长得好看还不自知不在意,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啊。

      汪家和也笑着要回了剪刀,一边装包一边对我说:“好了,没事儿了就赶紧休息,我们凌晨两点下火车,趁现在多睡一会儿,好有精力赶路。”

      我见他眼眶红红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几近惨白。想着这几天我熟睡的时候,他可能一直都没怎么休息。我满心愧疚,脑袋一热,用几近命令的语气对他说:“不行,这次你听我的,你先休息,等你睡一觉我再睡。我现在精神头很好,你要不睡的话,我也不睡。”

      汪家和一脸出乎意料的表情,似是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这次,他没再坚持跟我争辩,只是点了点头,默默地将背包放在小桌上,然后乖乖趴在背包上休息了。

      “你怎么不躺下呀,座位都是空的。”

      “没事儿,”汪家和闭着眼睛说,“躺下睡得太死,这样还能留意到动静,万一一会儿你睡着了,有人追上来,我们来得及跑路。”

      我想起了自己在课堂上点头就睡着的样子,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反驳,便没再说什么。我坐在他身旁,望着他熟睡的样子,觉得又养眼又安心。窗外依旧漆黑一片,偶尔路过之处有依稀灯光闪烁,在这个没有手机电视iPad的几个日夜里,没有纷繁的新闻八卦充斥眼球,没有一刷就停不下来的脑残剧,有的只是夜色寂静和身边人安稳平和的呼吸。我突然享受起这般从未有过的宁静氛围来,希望它永远都不要被打破,就这样一直持续下去。

      “醒醒,我们到站了。”

      耳边传来了温柔的一句,我慢慢睁开了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正倒在汪家和的肩头熟睡,睡得脸颊都发烫。火车的灯有些刺目,我眯着眼睛缓了缓,深呼吸了一口,才清醒了大半。

      “啊,我睡过去了啊?”

      我一脸懵逼地望着汪家和问了一句。估计是样子太滑稽了,他抿着嘴偷偷乐着,然后催促着我起身:“赶紧起来,我们马上到站了。”

      “哦哦,好……”

      凌晨两点,我们出了重庆火车站,就直奔最近的一趟夜班公车。汪家和在火车站的小报亭买了一份地图,两包中华。我这个东南西北都分不清的路痴,看着他认真的研究方向,带领着我一路前行,简直崇拜到两眼放光。不过一上了公交车,没有冷冽的寒风擦亮我的眼睛,困意没几下就把我敲晕了。我靠在汪家和肩头,又睡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程,惊醒时分,终于望到了朝天门码头的地界。

      风大浪大,幸好我俩的棉服还算厚实。然而越靠近江岸,我却越诧异于港口的夜景。虽然是凌晨,但整片港口依然繁华不减,在万家熟睡的夜里,这里的人们早已开始忙碌,或说是彻夜未消。两江夜景游,犹在星河中,两岸灯火明,华灯映水中。也许命运的安排就是这么奇妙,就算是一路的颠沛流离,也会不期自遇生命中不曾拥有过的风景。

      然而来不及细细观赏江上夜景,汪家和带着我一路奔向江岸码头的警卫处,那里有值夜班的保安在巡护港口的安全。我们到达值班室时,刚换完岗的保安正在休息,见有生人来访,他十分警惕的揉了揉眼睛,很快打起了精神。

      汪家和主动上前,态度十分诚恳谦和:“大哥您好,我叫穆家和,我们是船长穆肃先生的亲戚,今天本来打算来找他,结果路上手机丢了,就想着先来这儿跟他报个平安,麻烦您帮忙告诉一声吧。”

      “哦,船名是多少啊?”

      “这个,我给忘了,您能帮忙找找么?”

      “这……我们朝天门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船,我也不是专业负责这块的,怎么查啊?”

      “穆肃是负责干散货轮的,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重货轮5005到5008这四艘上,麻烦您给问问吧,报我的名字就行,我叫穆家和。”

      汪家和从袖管里偷偷将那两包中华塞进了保安桌前的抽屉里,保安倒也是眼明心亮,虽然态度依旧平淡,但接着就抓起座机听筒说:“那你等等,我帮你问问,不过还得转接,看看能不能找得上吧。”

      “好嘞,谢谢您啊!”

      保安开始操着方言普通话开始联系,我悄悄凑到汪家和耳边,轻声问了他一句:“你叫穆家和?”

      “嘘,别吱声。”

      汪家和竖着细长的食指挡在唇上,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保安打完电话,就让我们坐在一旁等消息。

      我们三个就这样静默地坐了大约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期间保安还接了两个电话,出门打了一趟热水。就在我困得开始点头,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有个人影,突然出现在值班室门口。

      “家和?真的是你?!”

      “是我,穆叔叔。好久不见。”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说来话长,我们借一步说话,边走边聊。”

      “好,跟我来吧。”

      这个被汪家和称作穆叔叔的人,应该就是他刚刚让保安找的船长穆肃了。他是个高个子,身材挺拔的中年人,身着制服,样貌透着一股冷冽的气质,口音听着像是南方人。他站在门口初见我时,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神似乎有些诧异。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打消掉了睡意,听到汪家和的召唤,我想都没想就赶紧跟了出去。

      “这么多年没见,穆叔叔还是老样子。”

      “你更像个男子汉了,长高了,可还是那么清瘦。穆清,他很记挂你。”

      “难道他还惦记我这个……这样的朋友。”

      “别这么说,尤其是因为这件事,他一直放心不下你。”

      “他最近好么?”

      “他好的很,跟他妈妈在北京呢。”

      “他考上警察学院了么?”

      “嗯,考上了,已经分配单位了,在实习期呢。”

      “挺好的,您也很快会去北京跟他们团聚了。”

      “是啊,明年就退休啦,马上就能结束两地分居的日子了。”

      “真好。”

      “别光聊穆清了,你最近怎么样?当初你走了,我们一家人都快急死了,真没想到会再见到你!这次是遇上了什么事情了么?”

      “哦,这是我的朋友,纪采薇。我在贵州的时候,偶然从一群劫匪那儿把她救出来了,劫匪一直在追她追得很紧。送佛送到西,她在武汉念书,我想把她安全送回去。”

      “劫匪?”

      我见穆肃叔叔扭过头来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我一脸无辜地点点头,表示情况属实。

      “是的,贵州那个犯罪团伙太猖獗了,采薇是重要线索,帮她也是帮我自己。”

      “你,决定好了?”

      “还没想好,先到武汉再说吧。”

      “嗯,也好吧。今天我的船6点起航,三天后到武汉,给你们安排个员工的休息室住吧。”

      “我们都行,别给您添麻烦。”

      “怎么会,本来年纪大了,管的都是小航线,没那么严的。你最近过的怎么样,是一直待在贵州?”

      “没有,一直没落过脚。”

      “唉,苦了你了。”

      “穆叔叔,我妈妈她,最近好么?”

      “你放心吧,她很好,在老家呢,找了个老实人搭伙过日子,一点都不辛苦,而且继女对她也很好。”

      “那就好。”

      穆肃的脸色有些沉重,他轻轻地拍了拍汪家和的后背,有些安慰的意思。江上霓虹闪烁,我诧异地发现,汪家和的眼眸中漾起一丝涟漪,灯光映得他的眼睛更加清亮。虽然我听得一头雾水,但刚刚穆肃提起他的妈妈,见他隐忍着难过的样子,却让我觉得十分心疼。

      我们沿江岸走了约十几分钟,一刻不停地跟着穆肃上了货轮。上船之前,汪家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拦着我跟穆肃在舱外停了片刻。

      “采薇,上了船可能就没有信号了,时间紧迫,等我们平安到达武汉后,你再跟家人联系吧。”

      “没问题,我听你的。”

      上了船,穆肃为我们安排了两间干净小巧的房间,他嘱咐我们,没事的时候不要乱跑,饭点会安排厨房送吃的过来,如果待得无聊,可以去船头和船尾的甲板上逛逛,但不能在船员的工作时间段过去。我跟汪家和听完嘱咐,便各自先回了房间休息,穆肃也马上去忙自己的工作了。

      我进了房间,一头扎进被窝里便睡着了。没心没肺地睡了大约一个多小时,轮船准时起航,我半梦半醒中以为自己变成了巨婴,睡在晃来晃去的摇篮里。我的耳前庭器官向来敏感些,船开了没一会儿就把我晃醒了。我在房间里翻来覆去,船间接性摇得我整个人都不好了,胃里开始翻江倒海起来。我挺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时钟,已经七点多了。我感觉实在难受得厉害,于是就出了房间,想去外面透透气。

      我扶着栏杆晃晃悠悠地走着,终于来到了船头的甲板上,我站在船头扶着护栏,向着东方眺望,没一会儿就舒坦了很多。东方既白,四周还是有些灰蒙蒙的,江上风大浪大,湿气寒气都很重。我紧紧裹着棉衣,不时地摸一摸已经冻红了的鼻尖,睫毛上结着密密的露珠,怎么眨眼睛都甩不掉。

      “你在这儿啊。”

      是汪家和的声音,我转过头去,见他笑着迎过来,一时周身温暖了许多。

      “嗯,有点晕船,所以出来清醒一下。”

      “我刚刚去找穆叔叔聊天来着,后厨送了早餐过去,说你没在,我就赶紧出来看看了。那,这是穆叔叔给的晕船药,你吃了吧。现在想吃早饭么?”

      “药我吃,早餐还是等等吧,没胃口。”

      “嗯,也好。”

      汪家和随手拎了个保温杯,把热水和药一起递给了我。我们肩并肩望着轮船行驶的方向,接下来的景象,简直美得让人目不转睛。

      一轮红日从海平面上缓缓升起,渐渐染作金黄,绚烂的朝霞从远处漫到我们头顶,江面一片波光粼粼,似万星坠落。我被这壮丽的景象所震撼,由不得暗暗感慨了一句:

      “太美了!”

      “是啊,江上日出,难得的好天气。现在应该是七点半左右,白天越来越长了。”

      我心里不由默默念着,方向感又好,还会借物辨时辰,你是个机器人么?

      “对了,”我怀着满腔的疑问,禁不住问了句,“你到底叫汪家和还是穆家和啊?

      “是汪家和,没骗你。只是不习惯告诉别人真名,谨慎一点好。”

      “那你跟穆叔叔,是什么关系啊?”

      “他是一个,像父亲一般的人,是我好朋友的爸爸。”

      “穆清?”

      “你竟然记着这个名字。”

      “当然了,也别太小瞧我的记性了好不?”

      话音未落,我却莫名一阵心虚。汪家和看了我一眼,笑着点点头:“穆清是我的高中同桌,也是我的好哥们儿。”

      “嗯,你在哪儿上的高中啊?”

      “沈阳。”

      “你是沈阳人?”

      “对。”

      “哦,怪不得有点口音,不过普通话已经够标准了。”

      “还好吧。”

      “那你为什么来贵州呢?”

      汪家和又看了我一眼,一排整齐的牙齿又多露出两颗:“你在□□么?”

      “没,你那么聪明,我哪敢啊。”

      “你觉得我聪明?”

      “是啊,我这一路可是你救回来的,你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简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斗得了劫匪,打得过流氓,而且还长得这么好看,你说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公平呢?”

      “嗯,药效起作用了啊,还会调侃了,这是我这两天听到你说的最有逻辑的话了。”

      “你什么意思啊?”我笑着,不自觉拍了一下他肩膀,“吃晕船药怎么了?”

      “不仅治晕船,还治脑子。”

      “汪家和!”

      我提了两个分贝喊他,嘴角却咧地更厉害,顺带推了他一把。

      “嘘,安静会儿吧,舒服了就回去休息。”

      “不想睡了,想多跟你待会儿。”

      这句心里话不知怎么就说了出口,我目光闪躲了一下,害羞的感觉涌上了心头,一旁的汪家和也安静下来,没有接话。

      我小心翼翼地望了望他,深呼吸了一口,蒸汽缭绕在我唇边又即刻散去。我思忖了片刻,然后问他:“我都跟你讲了我的心事了,你能跟我讲讲你的么?我只是单纯的好奇,如果你不愿意讲,我也不会勉强的。”

      汪家和已经望着前方,太阳已完全跳上了海平面,光线温柔地扑在他脸上,映成了暖暖的金色。他听了我的话,垂眼想了片刻,而后转头看向我,笑容柔和却有一丝无奈:“人们常被眼前的假象所欺骗,你把我想得那么好,也许我实际上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呢?”

      “反正我不这么觉得。对我而言,这两天发生的好多事,是我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我是被你亲手救回来的,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看在眼里,你就是个正直又善良的人。”

      “也许我救你,是有别的企图呢?”

      “不管你有什么企图,你确实对我很好啊,也没有伤害过我。”

      “你跟我才认识了这么两三天,就这么笃定地认为你了解我?”

      “我并不完全了解你,所以我想了解你。”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也不配有未来的人,你越了解,就会越危险。”

      “我不怕。我觉得你好像受过很多苦,好多事憋在心里,总要倾诉给别人听的,要不然憋坏了怎么办。”

      “要坏早坏了,还能撑到救你?”

      我听了这句,苏得直起鸡皮疙瘩。眼前的汪家和看起来冷萌,倒也挺会撩妹。我本想趁着势头赶紧问出点什么来,结果就在这迟疑的几秒钟,被汪家和抢了先机。

      “走吧,外面太冷了,回去吃点东西,暖和暖和身子,好好睡一觉。我也累了。”

      想问的话被这句给堵回去了,我只能默默点点头,然后跟着他回到了船舱内。早餐很丰盛,应该是穆肃给我们开了小灶,添了很多蔬菜水果,我饱饱地吃了一顿,又加了颗晕船药,便心满意足地睡过去了。午餐我也没起床,几乎是睡了一整天,到了太阳快落山了才醒过来。

      下午五点半多,我醒来的时候并不饿,因为闲的无聊,日出时的江景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所以我又偷偷摸摸去了船尾的甲板,想要看看日落的景色。无巧不成书,这次是汪家和在甲板处站着,靠在护栏边眺望远处。我放轻了脚步,然后在他背后拍了一下,算是打了个招呼。

      “哈喽,在想什么呢?”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即使我已经小心翼翼想要吓他一跳,却也没能成功。汪家和身子抖都没抖,一脸淡定,而后说了一句打脸的话:“我知道你来了。”

      “好吧”我脸上挂了番小失落,接着问,“你在干嘛呢?”

      “思考人生。”

      “啊?”我禁不住打量了他一下,而后无奈地嘟了嘟嘴,“唉,我也该思考思考我的人生了。”

      “你打算回去后怎么办。”

      “我,我不想回去。”

      “什么?”

      “我真的想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一段时间,一个人自由自在的也挺好的。我没告诉你,我还有一个亲弟弟。本来也没人在乎我,就算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爸妈也就是一年去我墓前哭一回罢了。”

      汪家和呼吸似乎变得沉重了些,他看了看我,而后问到:“可有家总比漂泊无依的好,你看我不就是么,你想过我这样的生活?”

      “唉,我不知道,活着好难,感觉怎么选都是错的……”

      片刻沉默,我抬头望着汪家和,心里有些矛盾地问:“我要是跟你去流浪,你愿意带着我么?”

      汪家和愣了愣,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别异想天开了,很苦的。人生太短了,别为难自己,也别毁了自己。”

      我低头轻轻叹了口闷气,是啊,现在的我有什么资本逃离现在的生活,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照顾我?

      “对了,”我忽然想起来,“听穆叔叔说,你妈妈改嫁后跟你分开了。那你爸爸和其他亲人呢?你为什么要选择四处漂泊?”

      汪家和的眉心皱了皱,仿佛我刚才提到的字眼戳到了他的心头。他望着远方沉默了许久,直到夕阳渐渐沉入江中,漫天挂起繁星,他才淡淡地问了我一个问题,语气沉着地像他初见我时的样子:“你看过七宗罪这本书么?”

      “嗯?书没读过,电影倒是看过,大卫芬奇拍的那个吧。当时看完,恶心地一天没吃下饭。不过我现在……自己都杀……”

      我脑袋突然一阵疼,似是梦魇袭来,杀死大汉的场景越发扭曲,闪现在我的脑海,被我强制压了下去。

      汪家和似是察觉到什么,眼里有些不忍,语气却丝毫未变:“里面的老警官威廉,通过《失乐园》中的语句,基督教的七重罪孽,抽丝剥茧,一层层揭开了凶手的面目。而那个凶手,为了不留下自己的指纹,会把自己手指的皮剥掉。”

      我将注意力印象汪家和的描述,回忆起电影里的画面,而后模糊地记起凶手削指纹缠绷带的情景。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脑子嗡了一声,全身的神经似乎都炸了起来。

      我的眼神直直落在了汪家和那双纤长白净,却布满伤痕、缠着绷带的手上,我微微张着嘴唇,牙齿抖得发响,耳朵烧得通红。

      “你、你杀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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