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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四十五章 原来如此(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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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木昏迷了两天多才醒来,真雅和月安茹轮流守着他,给他擦身子、换药、喂药,其实真雅只有在极度疲倦时才会让月安茹替一下手,她盼着格木早日醒来,希望格木醒来时她能在他身边。
格木醒来时,正是黄昏,真雅和月安茹都在屋内。因为真雅和月安茹正在聊晚饭吃什么,她们并没注意到格木的手指动了一下,然后,格木努力想睁开沉重的眼皮,他甚至皱起了眉头,又动了动眼皮,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格木、格木!你醒了?!”真雅惊喜兴奋得叫了起来,眼中闪着泪花。
月安茹走到床边,看到格木已经睁开了双眼,正转动着头部偏向真雅。他想动动手,可发现疼痛感让他难以动弹。
“你先别动,我们马上叫大夫来。”真雅含泪轻轻按住了格木的手腕。
“郡——主!”格木的声音干涩。
真雅点点头又摇摇头,让格木不要再说话,她来说。“我没事,格木。是大成国的三王子派人救了你,月姑娘他们帮了不少忙。”
“我让霜儿赶紧去找乔老。”月安茹也激动起来,霍必成前两天拿草药过来的时候就告诉她,只要格木醒来就赶紧去找乔老过来,这样确保他不会有生命危险。
“霜儿,你赶紧去城东开顺街的乔宅去请乔老过来,格木醒了。”月安茹朝背对着她正在炒菜的霜儿大声说。
“可,月姐姐,我正在炒菜呢!”霜儿一边翻动锅里的冬笋肉片,一边转头说。
月安茹两步走过来接过霜儿手中的锅铲,摆摆手道:“我来炒菜,你赶紧去!”月安茹扯着嗓子喊:“记住,请了乔老就赶快回来,路上不要和任何人说话,不要让人知道你为什么会去请乔老,我一会会跟阮蘅说,就装作乔老是来我们店里取东西的。”
霜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月安茹担心霜儿没记住,又强调了一遍:“记住,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我们这里藏着其他人,知道吗?”霜儿又点点头。
“快去快回!”月安茹最后交代了霜儿一句。
霜儿虽然有时有些迷糊,但只要你把事情交代清楚,她一定想尽办法办妥。
不到半个时辰,霜儿领着乔老进到了内院,一直在厨房门口等候的月安茹一看到两人的身影,赶忙迎了出来。
“乔老!”月安茹匆匆行了一礼,转身领着乔老进了客房。
“真雅,大夫来了。”月安茹推开门,让到一旁,请乔老进屋。
“乔大夫!麻烦你快看看格木,他醒来了。”真雅也迎了上来。乔老晃晃手,示意真雅不要着急,等他看看再说。
乔老给格木把了脉,又翻看了他身上的伤口,又微闭双目再为格木诊了一次脉,然后缓缓开口道:“他暂时没有危险了,但身上伤口太多,还是要继续上药,小心护理。另外,我今天会重新给他换个方子,你们按方子每天熬药给他吃三次。他伤口敷的草药我过两天会重新配好,到时你们过来取一下。”说完,乔老打开药箱,开起药方来。
真雅一听格木没有危险了,紧绷了几天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乔老正在收拾东西,真雅一下子握住了乔老的手,连连感激。
“姑娘不必客气,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的职责,他伤得比较重,恢复起来要慢些,后面还需姑娘你好好照看呢!姑娘你也得保重身体,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乔老露出既慈爱又深邃的一笑。
“谢谢乔老,乔老,要不留下和我们一起吃完晚饭再走吧?我菜都烧好了,放在厨房温着呢。”月安茹开心地挽留乔老,也想表示谢意。
“月姑娘不用客气了,家里还等我回去呢,我就不叨扰了。”乔老挎好药箱,婉言谢绝了月安茹的邀请。
月安茹知道多留也无益,赶紧对霜儿说:“霜儿,你送乔老回去一下。”
“不用了,月姑娘,老夫自己回去就可以了。”乔老不想让一个小丫头到饭点了还吃不上饭。
“没事,应该的乔老,让我送您吧!”霜儿识趣又真诚地跳到乔老面前请求送他。
乔老只好无奈地笑着点点头。
月安茹给霜儿使了一个眼色,她快速转进自己的卧房从壁橱里拿出一罐上好的西湖龙井,然后塞在霜儿怀里,又指了指乔老,霜儿会意地点点头。
“好了,真雅,你现在可以放心的吃顿饭了吧?这几天你都没怎么好好吃饭。”月安茹走进客房对真雅说,真雅正在帮格木换药。
“郡主,你不用管我,快去吃饭吧!”格木想起身,双手用了下力,发现要支撑起上半身还是有点困难。
“你别动,我帮你上好药就去吃饭。”真雅把格木按回床上,用棉签替他涂抹刚刚乔老留下的一瓶金疮药。
格木的眼睛望向站在真雅身后不远处的真雅,微弱地发声道:“谢谢你们,这大恩大德,我一定铭记于心。”
月安茹淡然一笑:“你别客气了,好好躺着休息吧,养好了身体和精神才能谈报恩。”
“真雅,我去厨房上菜了,你上完药赶紧过来吃饭吧,一会我去前面叫蘅儿她们。”月安茹又叮嘱了真雅一次,这几天,真雅都没有上桌吃饭,自己抬个碗盛上饭,夹点菜就端来客房里吃,今晚她总该要上桌一起和她们吃饭了吧。
“好,谢谢!我一会就来。”
月安茹先去前厅叫蘅儿和鸣仙先关下店门进来吃饭,然后来到厨房外围类似小饭厅的位置,麻利地摆好碗筷,再走到灶边,将温在蒸屉里的四菜一汤端上桌。
不一会,阮蘅和鸣仙搓着手进了小饭厅,真雅难得没让人请上两三回,自己主动自觉地进了厨房。见到月安茹等三人,她深深鞠躬行礼,哽咽道:“这些天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说完她直起身子又行一礼。阮蘅和鸣仙刚刚落座,被真雅这举动惊得站了起来。
“郡主客气了,见死不救非君子所为。你既求救于南平王,他怎会坐视不理。”月安茹想将功劳归功于南平王府,这样真雅他们感激的对象就会变成南平王府,也许会对双方都有利。
“那个,安茹,我留点菜给霜儿啊!”鸣仙知道霜儿送人出去了,看桌上摆着霜儿的碗筷,凳子却空着,便端起霜儿座位上的空碗给霜儿留些饭菜。
月安茹点点头提醒鸣仙:“放到蒸屉里温着。”
几个人边吃饭边聊了聊店里的事情,又八卦了一番顾客们散播的各种小道消息,真雅很少插话,很安静地吃着饭。王府里出来的郡主果真和普通人的教养不一样,哪怕这个郡主是多么不受待见,可她从小养在王府,耳濡目染受到的教育都是不一样的。真雅东西很小心,咀嚼食物也基本不发声,更不会像月安茹一样经常吃菜溅得满衣服的油渍,有时嘴角也会沾着油星和饭菜。总之,月安茹虽然尽量让自己的吃相变得淑女一点,可同宫里的人和真雅一比较,还是算了,她与淑女二字实在不搭调。
“真雅,多吃点,吃饱了才有力气照顾格木哦!”月安茹夹了一块腊肉放到真雅碗里,又接着说:“格木现在也醒了,也得补充点能量,一会煮点青菜瘦肉粥给他喝。青菜和肉沫我都准备好了。”月安茹朝真雅指了指里边的灶台。
真雅放下碗,眼睛直直望向灶台方向,点了点道:“我马上去煮。”
月安茹按住了真雅的手,露出一个浅笑:“别急,你先好好吃,我吃得差不多了,我去煮。”真雅一听连连摆手,她不想连煮粥这点小事也麻烦月安茹,她欠他们的够多了。
月安茹并不是想跟真雅客气,而是她为了不在冬天长膘,这段时间的晚饭吃得比较少。“你别动了,好好吃饭。我已经吃好了,我最近减肥,不敢多吃,煮粥很快的,我来就好。”说完,月安茹抬着空碗离开坐凳,往灶台边走去。
“吃吧,吃吧,别觉得不好意思。安茹要是嫌麻烦肯定会说的,她愿意主动提出来,说明她现在无事可干。”阮蘅偏头斜了一眼月安茹的背影,转过头来笑着宽慰真雅。
鸣仙、阮蘅正收拾着碗筷,月安茹也已将米粥下锅熬着,忽听得院子里有声响,脚步声有些杂乱,肯定不止霜儿一人。月安茹刚从灶台边走到厨房门口,想看看究竟是谁跟着霜儿来了,抬眼就看到了霍必成。
“你怎么——”月安茹的手指轻轻勾了勾霍必成的小指,心中一惊一喜,话还没说完,就被霍必成抢了话去。
“我接到守在乔老附近的暗卫报信,说格木已经醒了,就赶了过来,在路上碰到了霜儿。”霍必成的小指从月安茹的指尖划过,两人心照不宣地粲然一笑。
“对了,你吃饭了吗?我们给霜儿留了些饭菜,应该也够你俩吃。”月安茹虽是对霍必成说话,眼睛却随着霜儿的身影转到了灶台。
霜儿听见月安茹的话,乖乖地指着蒸笼,又拿眼神探寻着霍必成的意思。
霍必成摇摇头,摆摆手,一屁股坐在饭桌边,手随意搭在桌面上,四平八稳地说:“我在府上吃过点东西了,不饿,倒是想喝口热茶。”霍必成的手指头有规律地敲着桌面。月安茹笑而不语,往卧房中取来一只釉面青得发亮的宽口茶盏,给霍必成倒了一杯热茶。霍必成也笑而不语,只是盯着茶盏和茶汤看了一会,将茶一饮而尽。这只茶盏是月安茹回洛阳后特意买的一壶两杯,作为她和霍必成的专用品茶款。
月安茹和霍必成就坐在饭桌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完全无视站在灶台边趴着饭的霜儿,霜儿背对这他们,偶尔偏过头偷瞄那二人亮眼。月安茹一只手臂放在桌面上,脑袋慵懒地枕在手臂上,另一只手随意搭在桌边,就这么倚在桌面抬眼望着坐着一口一口喝茶的霍必成。两人能享受到这样静谧的时光实在太少,月安茹静下心来,细细欣赏着霍必成的每一个动作,嘴角不自觉地扬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眼前的人她好像永远都看不够似的,她不自主地竟抬起手指在空中勾画他的轮廓,有生之年,她能遇到这似漫画中走出的人物,对她来说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你看看你,坐没坐相,趴在桌子上比划什么呢?”霍必成放下茶杯,一改往日的冷清气质,面庞和声音都十分柔和,甚至,有点宠溺。
月安茹痴痴一笑,放下停在半空中的手指,撑起头,目光依然定格在霍必成身上,俏皮地回答:“在画你。”
“画我?”霍必成的手指也在空中比划了一下,不禁哑然失笑,原来无纸无笔,在空气中也能画下一个人。不过,他有时还真喜欢看月安茹做傻事。想到这,霍必成伸出手摸了摸月安茹的头,期待道:“下次好好画。”
这下轮到月安茹打哈哈了,她勉为其难地推开霍必成的手,缩了缩脖子道:“还是不要了,我画画有点丑。”
霍必成哈哈大笑起来,摆出一副她画出什么都不介意的表情。
月安茹想起了正事,问:“你安排暗卫潜伏,一听到格木想来就赶过来想问话,表现得这么明显,就不怕引起人家真雅的不满吗?”
“有这么明显吗?”霍必成微微皱了皱眉,并未显露出担心。
“当然有啦,人家才刚醒没多久呢!”月安茹的眉头皱得比较深,她不明白他干嘛这么着急跑来问话,这样不是招人反感嘛。
“是有点着急,不过我觉得也没什么,格木大概也想说说。”霍必成气定神闲。
“为什么?”月安茹眉头松一下,紧一下。
“真雅难道不想知道这段时间在格木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霍必成顿了一下,看了正在思考的月安茹。月安茹点点头,觉得霍必成说得有道理。霍必成又说:“格木现在死里逃生,如果不说出事情的经过,他怎么确定我们还会继续帮他逃脱现在外面正在追杀他的人?”
月安茹一惊,恍然道:“你是说——”话没说完,就见霍必成点了点头,月安茹心里了然,那些北济暗探可能现在还不确定到底是谁救了格木,他们肯定害怕格木透露一些信息,一定会找出格木问清缘由,再杀人灭口。
“你安排的暗卫,不只是为了保护乔老或打听格木醒来的消息?”月安茹语调上扬,继续猜测。
“当然,乔老我自是要保护的,但暗卫的主要力量是在城内外打探北济暗探和他们暗线的藏匿地点。”霍必成的眼神瞬间恢复了冷静坚毅。
“所以你们是想借此机会打击北济安插在洛阳的暗探势力?”月安茹有种在侦查破案的感觉。
霍必成没有做声,算默认?
厨房灶台上传来“噗噗噗”菜粥翻滚的声音。月安茹站起身,道:“我去看看粥熬好没,熬好了给格木端过去,等他补充点体力,估计就有力气回答你的问题了。”说完,她走到灶台边打开锅盖,拿起长木勺搅拌着陶罐中的菜粥,月安茹闻了闻粥的香味,感到已经大功告成,关上灶门,打了一大碗粥放在托盘中。正在端起托盘往外走,身后传来好听的男音:“我来吧。”
霍必成接过月安茹手中的托盘,颇有意味地一笑。月安茹知道霍必成是想借着送粥给格木的机会,看望他,顺便再问问事情,心里觉得好笑。
真雅正在床边陪着闭目养神的格木,见月安茹身后跟着霍必成,手里还抬着一碗粥,连忙起身迎上去,给霍必成行礼道谢。
“快趁热给他喝了吧。”霍必成把托盘放到床前的小圆桌上,把碗递给真雅。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了?”霍必成坐在小圆桌旁,关心着格木的伤,月安茹听得出来,他问得真诚,确实是真的关心格木的身体。
“多谢相救和收留,我能活下来,已是万幸,何况现在比之前受刑时好多了。”格木撇开头躲过真雅喂过来的粥,先答谢霍必成。
“你平安无事就好,这几天天冷,伤口会愈合得稍微慢些,你多忍耐些,在这里安心静养。”霍必成看格木半躺着喝粥既难受又费力,走到床边,不管真雅的惊讶的眼神,双手一边抬一边扶,轻轻把格木的上半身托起来一些,让他靠在床头。
月安茹走进来前让霜儿添点炭火,然后不动声响地坐在了桌边拢了拢脚边的炭火。霍必成把格木扶起来后,也默默地坐到月安茹旁边,也不看真雅和格木,和月安茹对望了一会,陷入了沉思。顿时,房间里只剩下勺子碰到碗壁清脆的声音。
格木轻微的话语打破了房间里沉静。“我吃饱了。”格木拒绝了真雅喂到嘴边的菜粥,摇了摇头。真雅也不勉强,放下碗勺,准备扶格木躺下,这时霍必成又适时的出现了,他示意真雅让他来。格木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头偏向外侧,对霍必成说:“我好了。”短短三个字,饱含了太多意思,是说他躺好了还是准备好了,还是两种意思都有?月安茹静静品着。
“那我就不绕弯子,开门见山了。”霍必成似乎也没想跟格木客气。月安茹愈发觉得男人之间的对话有点意思了。
格木的头枕在枕头上上下动了两下,算是同意霍必成开始问话。
“这个木牌,是我们从苏州到洛阳时遭遇的黑衣杀手身上掉落下来的,和你身上的木牌一样,你们和这木牌有什么关系?这木牌到底有什么来头?”霍必成搬了凳子坐在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