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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四十二章 原来如此(一) ...

  •   月安茹收拾着桌上的瓜子壳,又拢了拢桌底下的炭火,耳朵竖起听阮蘅耐心细致地询问陆风母亲的喜好和平时爱用些什么、吃些什么,十分尽心地推荐着月安茹和蘅儿近期一起研制出来的驻颜膏,听得陆风说她母亲近来睡眠不好,又配了薰衣草乳香熏香给陆风。月安茹手上在干着活,耳朵听着他们谈话,心却系着霜儿怎么还不回来,不知有没有拦到霍必成。
      未时已过去一大半,进店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不少出来赶街干活的也按往常一样进来桌边落座暖暖身、歇歇脚。近段时间,经常进来歇脚暖身的还有那位鸣仙提起的佟书生,他在街边流动着替人写字画画,累了渴了就会从其它街市绕进店来坐坐,顺便,不,不是顺便,应该是经常特意来看看鸣仙。月安茹正想着霜儿怎么还没回,佟书生抬着脚就进来了。
      眼见陆风拎着包好的东西要走,月安茹拦住了他,请他等等,然后走进屏风里的壁柜里拿了一包已经配好的百合莲子薏仁枸杞五谷羹。
      “刚听你说你母亲眼神有点不太好,这包五谷羹你拿回去给你母亲,每次舀上三勺,用开水调匀,加点蜂蜜吃,一日空腹吃个两回,对你母亲的身体有好处。吃完了,就来我这拿。”月安茹将淡黄色纸包放进陆风手中的纸袋。
      “多谢!”陆风点点头,继续回去当值了。
      这边鸣仙见到佟书生来了,喜笑颜开地给他倒了杯热茶,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家常。鸣仙每次只要见到佟书生来就会很开心,她是个不太能藏住事的,若是内心欢喜,一看便知。
      月安茹靠在门边,眼巴巴地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盼着能见到霜儿的身影。
      “霜儿!”月安茹见到出现在街角的身影,等不及她走回来,自己就迎了过去。
      “怎么样?”月安茹拉着霜儿的手问。
      霜儿点点头,喘着粗气道:“我在霍府门前转弯的司空街遇着了霍少将,我跟他说了,他说有陆风在他放心,但他不放心你,说晚上要来看看姐姐,让姐姐给他留门。”
      不放心她?是想来见她吧!月安茹心里暗笑,他挂念着她,这让她很欣慰。
      只是好巧不巧的,这天的事儿赶着趟儿的来,那群混混走了一个多时辰,霜儿晃晃张张地跑进内院,走到正在弯腰拔萝卜的月安茹面前,指着外面道:“月姐姐,外面、外面有个姑娘找你,就是上次我们在路上遇见的那个北济姑娘,叫那个什么真雅的——”
      月安茹直起身子,差点撞到就站在身侧的霜儿。真雅?那晚她被劫走后,再无消息,虽然南平王派霍必成等人四处打听,也没什么收获,她怎么会找来这里?
      “霜儿,你赶紧把这个萝卜拔出来,我实在拔不动它,晚上一定要把它煮了吃!”月安茹对这个拔不出来的萝卜耿耿于怀。她擦擦抬起衣袖擦了擦头上的汗,洗干净双手又甩了甩手,从卧房拿了暖手炉,走了出去。
      “安茹,那个……”鸣仙见到月安茹出来,指了指站在前厅身形修长,长裙皱皱巴巴的姑娘。
      “真雅?”月安茹轻轻伸头喊了一声。
      身材高挑,编着一头有些脏乱发辫的姑娘回头。“月姑娘!”那一双深邃蓝绿眼睛饱含了太多讯息,庆幸、伤痛、希翼、难过……她那样子似乎刚刚从一场磨难中过来。
      “月姑娘!”真雅朝月安茹急急地走了几步,带着哭腔。
      “怎么了?”月安茹被真雅憔悴的容颜惊得心里一颤,她这是怎么了?她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鸣仙和阮蘅都被眼前这位碧眼棕发的姑娘吸引住了,大成国开放,重视边贸往来,国内特别是都城有不少异族人往来也不是奇事,可眼前这位女子虽看着落魄,却实在美得让人过目不忘。
      月安茹迎过真雅,她的出现太过显眼,月安茹打算领真雅进内院详谈,走过阮蘅和鸣仙身边时,她轻声说:“你们看好店,我带这位姑娘进去内院,放心,这位姑娘是我们在回洛阳的途中遇到的。”
      阮蘅记起月安茹从荆岳国回来后说起一路的遭遇,好像提到过遇到夜袭,似乎就与这位异族女子有关,这女子今日找来,定是事出有因。
      “你放心吧!”阮蘅让月安茹不要担心,安心处理真雅的事情。

      “真雅,先喝点热水暖暖身子。”月安茹在自己的屋内递给真雅刚刚煮好的一杯热茶。
      真雅放下茶杯,要向月安茹下跪。月安茹一惊,趁真雅的膝盖还未着地,双手拉起了她。月安茹不明白真雅究竟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居然来找她,还要跪求于她,她实在不解。
      “真雅,别这样,有什么事坐下慢慢说。”月安茹扶真雅坐下。
      “求月姑娘请南平王救救格木!”真雅眼含泪花。
      原来是要救自己的情郎?看真雅一副苦大仇深的着急样,看来是真的很紧张格木。月安茹想着,正好趁机问问真雅那晚的黑衣人夜袭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那晚的黑衣人为何要掳走你们?”月安茹只想知道真相。
      “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一出来就找去南平王府,原本想求见南平王救人,可南平王不在府上,他府上的人不认识我,把我赶了出来。”真雅说得有点语无伦次。
      “那你是怎么找到我这儿来的?”月安茹问。
      “和你们在一起的那几天,我无意中听到你和叫霜儿的丫头提起过要带她认识认识悦容悦己的几位你的朋友,你们这店很好找,问问人就找到了。”真雅说得真诚。
      “你想通过我找南平王帮你救人?”月安茹又问,问得很直接。
      “是!”
      “那你得跟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月安茹只想知道真相。
      真雅知道瞒不住,从她逃出来决定借助南平王的势力救人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她达奚真雅豁出去了,一定要救跟她同甘共苦的格木。
      “我和格木不是私奔出来的。”真雅眼睛直直地、肯定地望着月安茹。
      “啊?”月安茹惊呼,合着当时她和格木被抓那会,应该早就串通好编好故事故意骗他们的。
      “我其实是北济的郡主。”听到此话,月安茹的眼睛又瞪大了点,堂堂郡主怎么会搞得一副流离失所的样子?
      “格木是我家的奴隶,也是我的奴仆,可我从来没把他当仆人看,我当他是我在府里唯一的朋友,整个候城王府,除了我大哥,只有他对我最好,最忠诚。”真雅低头,自艾自怜地继续说:“说来也可笑,你一定会想,怎么一个郡主会沦落到此种地步?可我从小就是个不被重视的郡主,王府里有五六个郡主,除了宝玄郡主,其他皆为庶出,可只有我地位最低,最被人瞧不起,从小被人欺负,只因为我的生母身份低微,她只是个普通民女,而且在我7岁那年就过世了,没了母亲的庇护,我在王府的日子更加难过。幸亏大哥对我们几个妹妹都很好,又见我经常受欺负,所以对我格外照顾,不然,恐怕我都活不到现在。但大哥政务繁忙,又经常要跟着父王出征,所以也不能时时护着我。”
      月安茹重新倒了一杯热茶递给真雅,真雅大概忆起了儿时不堪回首的往事,有眼泪滑落也不知道。月安茹又递给真雅一方帕子,真雅这才意识到自己落泪了,她吸吸鼻子擦擦泪继续道:
      “3个多月前,王府的当家主母,也是我大哥的生母,为了帮助父王讨好北济君王,想要把我送给元贞族首领。他们舍不得远嫁其他女儿,却愿意拿我去当牺牲品。北济国北部边境经常受到元贞族的侵犯,元贞族人野蛮粗痞又不讲道理,况且我根本没见过那个什么首领,也不愿嫁给他。”真雅眼神空洞,似叹气又似是笑出了一声。
      “就像在你们大成国的人看来,我们北济人是没有学识、蛮横无理的,而在我们北济人看来,元贞族的人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父王主母在主上面前答应许我去元贞族联姻,主上自是高兴得不行,可我不想客死他乡,还是死在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地方。王府的人为了看住我,把我反锁在屋里,除了一日三餐有人送进来外,我与外界几乎无法联系,只有格木,他因一直和我亲近,知道府里锁我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后来,他寻了个晚膳的时间,迷晕了守门的,见到了我,我要求他想办法带我出去,于是在大婚前,我在格木的帮助下,和他一起逃出了王府。为了躲避王府的暗探和追寻,我们一路逃到了大成国,在一家黑店被偷了钱财后就跟流民们走到了一起,后来就遇到了你们。”
      如此看来,那晚真雅说的也并非全是谎言。“所以,那晚想劫走你们的人是……”月安茹心里其实已经猜着了几分,但最好由真雅自己证实。
      “那天晚上劫走我们的应该是北济安插在大成国的暗探,里面当然也有候城王府的内应。甚至,我觉得,就是王府的人要抓我回去谢罪。”真雅的眼里闪过一丝寒意。
      “那你们被抓后关在哪里?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月安茹很好奇,真雅明明不会武功,既然王府的人有心要抓她,又怎能轻易让她逃出来?
      “我们那天晚上被劫走后就被蒙上了眼睛捆住了手脚,但我知道那晚并没有进到洛阳城,我不清楚在哪,快天亮时,他们让我们躲进了装货的箱子,拉进洛阳城。然后我们就一直被关着,我还好,一日三餐有人管,只是除了吃饭、洗漱,没法行动,可格木就不一样了,他们一定会折磨他的!我观察了黑衣人好多天,昨夜趁人送饭之际,我故意打碎了碗,留了残片。凌晨时,趁他们守卫松懈,我用碗片割断了捆绳,迷晕了守卫,逃了出来。出逃时我大概记了下位置,关我们的地方是在风记客栈的地道里面。”
      “可你怎么会有迷药迷晕他们?”月安茹领教过真雅他们的迷药。
      “是格木教我的,在入府为奴前,他跟过一个师傅,除了教他武艺,那个师傅好像还特别会用迷药。那些迷药可以放在各种物件中,甚至可以藏在身上的任何一个地方。我和格木身上的迷药都是随身携带的,你看!”真雅担心月安茹不相信不帮忙救人,从她颈脖上取下了一条项链,有块绿松石的坠珠顶端可以旋开,里面装着白色粉末,闻一闻,有股说不上来的淡淡香味。
      真雅从月安茹手中抢过项链,眼神戒备,道:“这个不能凑太近闻。这种迷香,只需一点点,只要有点热度,就会在空气中散开,不到一刻钟就能让人失去意识,但持续时间很短,只能维持一刻多钟。”
      “我原本想去找格木的,可我一路逃出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有其他能关人的房间,我又担心被人发现,所以就只顾着找出口逃出来了。”
      “那你确定格木现在还被关在里面吗?”月安茹问。关押真雅他们的人肯定夜里就已发现她不在了,说不定正在到处找她,他们难道不会把格木转移到别的地方?
      “我觉得应该还在。我伪装了关我的房间,他们要等到今早送早饭时才会发现我已经逃了,大白天的,他们那么多人不敢在洛阳城明目张胆的来抓我,但今晚就不好说了,他们知道我逃了出来,知道风记一旦被暴露就有危险,所以今晚他们会有行动。”真雅说完站起来朝月安茹躬身一拜,声音嘶哑地再次请她帮忙:“所以,请月姑娘现在就帮我救人吧!”
      月安茹请真雅坐下,思量着:看来事情紧急,也等不到霍必成晚上来找她再告诉他了,若要救人,得快!
      “真雅,你先跟着霜儿去洗漱,我写封信,马上让人送到南平王府。”月安茹起身走到门边朝院里喊:“霜儿,过来!”霜儿屁颠屁颠跑到真雅面前,月安茹吩咐她打些热水伺候真雅净脸,又找了一身冬天的棉衣给真雅。
      “你个子高,我这衣裳你穿着可能不太合身,但你身上的衣服太脏了,换下来让霜儿帮你洗洗,你先将就着穿穿我的。”月安茹说完,朝真雅点点头,示意她放心,径直走向书桌。
      月安茹思索了一下,裁剪出一张小纸,上书:真雅实为北济国郡主,那晚被黑衣劫走后今天出逃到我这,她求殿下救出格木,目标地风记客栈。
      月安茹把信塞进特质的小竹筒里,走到店门外,朝街角几个玩耍的孩子招招手,立马就有一个身穿灰色粗布衣服的小男孩跑了过来,他是这一带专门负责跑腿送信的。
      “小姐,你手上的东西要送到哪儿?”鼻子下还挂着一道脏兮兮的鼻涕渍。
      “帮我把这个送到南平王府,找欧阳管家,就说是月姑娘给的。”月安茹从钱袋里掏出5文钱,把钱和竹筒放到男孩手中。“你先去送,确实送到了,再来找我拿另外5文钱。”
      这个十一二岁的男孩把铜钱往怀里的钱袋里一塞,一溜烟地跑了。月安茹不安地地在前厅来回踱着步,等着送信的小男孩回来。
      “怎么了?”阮蘅看月安茹坐立不安地在那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走到月安茹身边探问。
      “刚刚来找我的姑娘居然是北济的一位郡主,她有事求助于南平王,请我帮她送信。唉,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等今晚的事情过了再说。”月安茹眉头紧锁,似有棘手的问题。
      “今晚的事?莫非今晚会发生什么?”阮蘅稍微提高了嗓门,又怕被旁边的客人听见,忍着一探究竟的疑问又压低了声音。
      “我现在也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肯定会有事发生。”月安茹看上去有些焦虑。
      那个小男孩出现在门口,正探头左右往悦容悦己店里张望,月安茹快步走了出去。
      “信送到欧阳管家手上了吗?”月安茹急切地问。
      “送到了,那个老管家让我在府外等了一会,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小男孩递给月安茹一个小竹筒,月安茹给了男孩5文钱,把小竹筒塞进手袖,转身进了门。
      月安茹躲到内厅屏风内掏出小竹筒,打开里面的纸条,上面写着:已安排,霍必成会来找你。月安茹收好竹筒,把纸条放进暖手炉中,燃起一股焦味。她转身出来走到阮蘅身边,轻声说:“一会霍少将会来找我有要事,他一到你就直接让他进内院找我。”
      阮蘅依旧对客人挂着笑脸,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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