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错 欢情薄》亦凡乐

3、第二章 初来乍到（二）

　　岳安如无心观灯赏景，身边经过的无数笑脸带给她的只有无助与惶恐，她见到孩童们在街上追逐打闹，看到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在水边放河灯，也看到天上飘着数不清的像星星一样的孔明灯，在元宵佳节，大家都很开心，除了她。
　　她心里想着总不能露宿街头，寻到一家未打样的客栈，问了店主房价后便要了一个小小的单间。一进到屋里，岳安如忽觉在这里她就是一白痴，不但语言不通，连灯都不会点，她找不到火，只好又下楼找掌柜借火。
　　“小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吧？”掌柜的递给她一根沾了油的竹条。
　　岳安如现在听他讲话完全靠猜，摇摇头道：“我从很远的地方来。”
　　掌柜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又嘱咐她小心烛火。
　　岳安如正要上楼，被身后的掌柜叫住。“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我得登记一下。”
　　岳安如站定，思忖着应不应该以真名示人，接着转身走向掌柜，摊开右手：“劳烦给我纸笔，我写给你。”
　　掌柜的拿出入住名簿，指了指空白处，递给岳安如一支毛笔，岳安如深吸一口气，写下“月安茹”三个字，幸亏都不是繁体字，不然她都不知如何下笔。掌柜的在她名字下方记下2-17的数字。
　　从此，她在此地，便叫月安茹，岳安如打定主意不再用本名。
　　回到房间，点燃灯芯，环顾一下这个小房间，一张硬板木床靠在前边，屋子中间有小圆桌和凳子，有一个铜盆、铜壶，还有一个——应该是夜壶吧。月安茹放下搭在窗上的木杆，将窗子关上，坐在凳子上清理背包中的东西。钱包、手机、首饰盒、雨伞、保温杯、来时的衣服等等都在，腕上的手表是不能再戴了，她取下腕表放进背包。说也奇怪，这手表看上去没什么损伤，表盘却不会走了。她呼出一口气，之前紧张到不行的脑子稍稍可以放松一下。白玉凤凰还是随身携带比较好，月安茹重新接好绳扣，套进脖子，把白玉凤凰贴在胸口。她又掂量了下在路上捡到的钱袋，估计这些碎银也就二三两重，靠这点银子，她最多能在客栈住半个月，半月之后她就得喝西北风。
　　合衣躺在硬板床上，她怎么也睡不着。不知道她本应该在着的世界怎么样了？她甚至不知道在那个世界她是不是已经死了，然后不知怎么回事阴差阳错地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她不知道这里的时间和那里的时间是否一致，也不知道她的工作、房贷该怎么办，更难想象若她母亲找不到她该怎么办？想着想着不禁哭出了声，可眼睛哭肿了也没有用，她现在，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一个不知名的世界里，如果她想活着找到回家的路，首先得在这里生存下来，才能有机会找寻回去的办法。
　　毛爷爷说的艰苦奋斗、自力更生，是放到四海皆准的准则，月安茹决定先了解清楚这里的情况，再开始找工作，她总得养活自己，而工作挣钱绝对是她安身立命之本。
　　第二天早晨，月安茹昏昏沉沉醒来，听到自己的肚子在叫，她从昨天午饭后到现在就没有进食。爬起来也没法洗漱，她翻出包里剩下的吐司，就着桌上的一壶冷茶食不知味地吞咽着。
　　大概因为昨夜全城灯会，大家都休息得比较晚，早上客栈一楼的食肆区冷冷清清。正好，借机和掌柜的攀谈一番，了解情况。
　　掌柜的正在擦着柜台，眼见月安茹走过来，礼貌性地打招呼：“小兄弟，这么早？”
　　月安茹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敢问大叔，这里是哪一国的哪座城？现在又是哪一个朝代？”
　　掌柜的缓缓直起身子，身体似乎有些僵硬，一双小眼睛瞪圆了盯着月安茹，仿佛在看个怪物一般，半晌说不出话来。
　　月安茹尴尬地皱了皱眉开始肆意编谎话。“是这样的。”她顿了顿，装成男声继续说：“我本来是想游历四方，来到贵国后，不幸遭逢疾病，重病之后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要到哪里去，所在的地方又是哪里，为了能回去，我得慢慢找回我的记忆。”月安茹眨巴眨巴眼睛，委屈得似要掉下眼泪来。
　　掌柜的仍然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眼神慢慢由不解转为同情。他觉得不可思议，世上竟然有这种怪病，会病到失去记忆，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身在何处？
　　月安茹继续恳求：“还请大叔给我讲讲这里的事情，看看对我恢复记忆有没有帮助。”
　　掌柜的一听，只好放下手中的抹布，娓娓道来。
　　听完掌柜的叙述，月安茹回到房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半晌没回过神，她需要冷静一下，如今她时时刻刻都在告诉自己要镇定，要沉着。如果掌柜的说的是真的，那她现在根本不在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朝代，原以为凭她中学时优异的历史和地理成绩，只要知道处在哪朝哪代，说不定对她的处境会有所帮助。结果，掌柜的告诉她，这里是大成国天元11年，国君姓陈，开国皇帝将这片土地的劳苦人民从黑暗的前朝解救出来，创立大成国。从大成创始以来到现在不过80年，历经3代君王，目前正是第四代君王亲政时期。据掌柜的说，大成国建国以来，有些制度与前朝和别国很很不一样，比如，在遴选接班人的问题上，不似古时任何一朝代立嫡长子为太子，而是任人唯贤，选贤任能。因此王位的继承者都是由各层官吏、百姓投票决选出来的。比如当朝王上就是地方到京都的官吏代表以及全国16个郡县通过户籍册按比例随机抽选的平民百姓从3位候选人中选出来的。
　　从大成国立国以来，虽然王子们都有封地，但为了能争取到百姓和官员们的信任，他们都必须四处游历，积累生活经历和政治资本，如若不能造福一方百姓，在封地内做出一番政绩，别说当王上，连成为王位候选人的资格都没有。当然，如果作为亲王，治理不好地方，那么朝廷可以启动罢免制，削去亲王实权而只给予相应的宅院和俸禄，地方治理权将交由能人集团来治理。所以，短短80年，大成国通过几代君主的努力，不断完善建国之初留下的制度，休养生息，发展商贸，巩固边防，使大成国一跃成为三国中国力最强者。
　　可历史上哪有这个国家，古代又怎会有这种委任君王的方式？这怎么有点像现代的民选制？可从整个景象看，明明就是古代啊，这生活的便利程度和生产力的发达程度完全没法和现代社会相提并论啊！不在历史之中，没有任何参照，她这究竟是到了哪里？难道真有平行时空？也许某个时空和她原来所生活的时空是平行的，互不干扰，但或许在某种机缘巧合下通过某种媒介，平行时空会颠倒或交错，就会发生像她这样的情况？月安茹脑子一片混乱，脑中迅速闪过虫洞、时空隧道之类的概念和理论，她甩甩头，连科学家都还没法验证和解释的问题，她在这想什么想，反正现实就是：她来到了一个不属于历史却又恰似古代的世界。可不管在哪个世界，都得养活自己，都得挣钱。
　　她月安茹怎么这么命苦，到哪都逃脱不了赚钱守财的命。一个新的世界，也许能创造出一个不一样的自己，她如今在这个世界里，能让自己随心所欲又能与过去的自己有所不同一点吗？
　　也许一切还来得及，在这里，她为何不能让自己少点遗憾；在这里，她为何不能活出真实的自己？儿时看武侠剧，她不是幻想着自己有一身惊天的本事行侠仗义吗？看三毛的书，不是也念着如果能背着包环游世界该多好吗？说不定这是老天给自己弥补遗憾的一个机会，说不定也是给她的考验，那有什么好怕的，横竖最多一死，死得其所也就值当。
　　月安茹不停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一边暗自神伤，一边自我安慰。用脑过度，半天过去，肚子又开始不争气地咕噜咕噜叫起来。月安茹只好下楼觅食，叫了一碗牛肉面，付银子时，她再一次意识到，再不找工作挣钱，她就得饿死在这陌生的世界里，所以当务之急，她还是要找个挣钱的地方养活自己。
　　月安茹在街上游荡，一边熟悉街道一边寻找有没有什么招工的信息。这里是苏州城，是大成国很繁华的一个重要的水域港口，属于三王子的封地，封地的首城在临安，但苏州也有王子的府邸，这是上午掌柜讲给她听的。苏州城果然名不虚传，一直以来都是重要的商业区域，热闹繁华，人口众多，店铺林立，可这么多店面，月安茹怎么就没见到一条招工的信息呢？
　　月安茹垂头丧气地回到客栈，见店小二正坐在楼梯口休息，一脸讨好地凑过去问：“小哥哥，请问你知道这城里哪里会招工吗？”月安茹又补充了一句：“就是像你们客栈这样能挣钱的地方，有吗？”店小二抬眼看着月安茹，有点警惕，好像生怕被月安茹抢了他饭碗似的。“你的意思是你要做工挣钱？”
　　“对、对，我得挣点工钱。”月安茹满脸堆笑。
　　“城南寸金坡上有一处专门张贴招工消息的地方，你去那看看。”店小二言语冷淡。
　　原来如此，月安茹压根没找对地方。还等什么，月安茹出了客栈边走边问，终于来到寸金坡。
　　“哇，这么多人！”月安茹惊呼。这么多人挤在一排长约20米的公示栏处，想必这一定就是招工的地方啦。
　　“借过、借过。”月安茹扒开人群，挤到最前面，看见有几个穿着官服的人在维持秩序，还有人解答招贴告示的信息，这完全就是个农民工人力资源市场嘛。
　　“店小二、厨子、丫鬟、接生婆、屠夫……”月安茹顺着一个一个数过去，没有一个合适的，真是心灰意冷。不过，听守在这的小官们说，这些招工信息经常都会有更新，只要现在张贴的告示已招到合适的人选便会覆盖上新的招工信息。现在月安茹就只能祈祷这告示栏上能尽快出现对她有用的招工信息，她可不想到时沦为街头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