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错 欢情薄》亦凡乐

18、第十七章 宫中生活（二）

　　不知不觉，月安茹进入大成王宫已经大半个月了，她有次跟着平瑶公主上荆岳国的历史地理课，授课的是个早年从荆岳国来大成国的中年夫子，蓄着长胡须，眼睛好像永远也睡不够似的，总是半眯着。待休息的间隙，月安茹恭恭敬敬的请教这位夫子：“先生，小女子想问您知道在荆岳国内是否有座一半是拱桥，一半是平桥的石桥？”
　　夫子老成地捋了捋胡须，闭着眼睛想了半晌道：“我不太确定有没有，我自己并未亲见过，但早年好像听家乡的一位故人提起过。”
　　月安茹眼里冒光，之前昏昏欲睡的头脑瞬间活跃起来，她几乎要感激地握住夫子那又瘦又干的手。“那你那位故人有没有提起过这座桥在哪儿？”月安茹内心充满期待，又害怕听到令人失望的答案。
　　“他没有提起过具体地点，不过我估计那座桥大概在他的家乡宁县附近，那里的水桥很多。”夫子端起盖碗喝了口茶。
　　月安茹有种好运突然降临的感觉，只要有一点信息和希望，她就不会放弃，可照这老先生的说法，这座石桥应该在荆岳国境内。她当下有了主意。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天高云淡，气温舒适，园子里的菊花也开了几盆，更没想到的是，一天内竟然好事成双，这等运气在月安茹过去的人生中可是没有过的。也不知是什么风，居然把霍必成吹来了。这还是她入宫以来第二次见霍必成，之前南平王都是自己过来探望平瑶公主，没有侍卫跟随。今天南平王的身后出现了霍必成，这不禁让月安茹心情大好。
　　南平王是来接平瑶公主一同去德妃那里的，看样子定是有什么要紧事。月安茹趁人不注意故意转到霍必成身边悄声问：“你要去德妃那儿吗？”
　　“不去！”
　　“那你一会干嘛？”月安茹狡黠一笑。
　　“不干什么？”霍必成一副你有何贵干的样子。
　　“有没有办法带我出宫去转转，我在这都快憋疯了。”月安茹一脸讨好。
　　霍必成摇了摇头。
　　“那我去和殿下说。”月安茹不等霍必成同意，马上屁颠屁颠地跑到南平王面前，行了个礼，满是委屈地说：“殿下，小女今日有一事望殿下答应。”月安茹低着头，这才显得这件事要紧嘛。
　　南平王上前扶了扶月安茹，是什么事让她要如此心急？
　　“月姑娘请说，只要本人能做到的，一定尽量满足姑娘。”南平王怎么舍得让月安茹心事重重，自打她为他中了一箭，他心中便对她有了牵挂。
　　“殿下，自我入宫以来，最远处只去过一次德妃娘娘的莲云殿，老呆在宫里又不能四处乱走，实在闷得慌。我从未来过洛阳，所以想向殿下请命，今日若无他事，可否赐我出宫令牌，让我出去转转？”
　　南平王恍然大悟：“此事是本王考虑不周，本就应该领你出去逛逛的。只是等下本王要去父王和母妃那里商议荆岳国太子进京一事，恐无法陪你。这样吧——”南平王看了一眼身后的霍必成给出了方案：“要不让霍少将陪你出宫走走，也好护你安全。”
　　正合我意。月安茹心里乐开了花，面上是一派感恩。
　　月安茹拿了令牌，与霍必成一前一后出了宫门，一出深宫后院，月安茹呼吸到墙外新鲜的空气，立马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哼着小曲蹦蹦跳跳走起来。不论是假扮公主还是在宫中，连走路她都得端着，腰背挺直，小步莲花，真心让她累，这下自由了，爱怎么走就怎么走。
　　霍必成跟在月安茹身后看她在前面跳来跳去，好笑地摇摇脑袋，如此没规没矩的也只有她了，可他竟喜欢看她这样真实的心性，他赶上她，问：“月姑娘想去哪儿？”
　　月安茹仰头望天想了想，发现她也不知道想去哪儿，不如就先逛逛洛阳城最繁华的街。“你带我去最热闹的地方呗。”
　　洛阳的繁华果然不同于苏州、扬州两处的繁华。苏扬两地的繁华总感觉空气中有丝软糯的气息，赏女子、赏烟柳，赏亭台楼阁自是没得话说。可洛阳城不一样，石板街道比苏扬城内的街道宽敞，建筑大气规整，有着王城的气派和繁荣。
　　老集街两旁商铺林立，车水马龙。食肆、酒馆、绣坊、当铺、银号、胭脂铺、裁缝铺，应有尽有。街道两边有小摊商贩和不绝于耳的叫卖声，月安茹就喜欢有强烈的生活气息的味道。站在街道中央朝上前方看，排列着远近高低、错落有致的马头墙顶，小巷子里藏着红墙碧瓦、雕梁画栋的宅院，路上行人如织，马车、挑夫、戏班子、杂耍艺人，真是个好玩好吃的大观园。
　　月安茹睁着她那双充满新奇的大眼睛，四处看，怎么也看不够。这个大成国还真有点意思，男人的装扮她不太懂，但街上令人眼花缭乱的女性服饰，却是各朝各代的装扮都有。至少她知道的就有秦汉时期、唐代、明代的女子服饰，这百花齐放的服饰出现在同一条街上倒很新奇。
　　“喂！”月安茹一口吞了一只锅贴，用嘴吸了吸手指上的油，大摇大摆的边走边看，看得旁边的霍必成直摇头，这哪像个正经八百的闺秀做出的举动。
　　“那个，我问下，你们大成国没有什么统一的服制要求吗？”月安茹又往嘴里塞了一个锅贴。
　　霍必成故意站得离月安茹有两三丈远，他真不愿承认认识眼前这女人。“只对官员和正式场合有着装要求，平时只要不衣着暴露即可。”霍必成拒绝月安茹递给他的卷饼。
　　月安茹点了点头，想：这大成国真是有些不一般，接着又咬了一口卷饼，这洛阳城的东西真真好吃，她一路吃下来，又是米皮又是甜白酒又是锅贴，肚皮都快撑破了，可嘴巴却停不下来。
　　月安茹将卷饼、锅贴包好，又掏出手绢擦了擦嘴和手，决定先停战一阵，真是吃不下了，留着点回宫带给公主他们尝尝。
　　月安茹挤进人堆里看杂耍戏法看得入迷，一场完毕打赏完又看一场，霍必成跟在旁边好无聊，拍拍她提议：“别看了，要不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好玩吗？”月安茹一听要去其他地方，顿时来了劲儿。
　　“会骑马吗？”霍必成问。
　　还要骑马？这可以有啊，骑马可是贵族运动呢，一个小时两百多的价格她可舍不得。不过她不会，月安茹老实地摇摇头。
　　“跟我来。”霍必成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月安茹赶紧跟上。
　　霍必成居然带她走到了将军府，那肯定是霍必成老爹在京城的府邸了。
　　“你在这等我一下，不准乱走！”霍必成让月安茹等在门口，他很清楚月安茹这好奇的性子，不交代清楚她说不定一会就跑开了。
　　“哇，这马好漂亮！”月安茹不懂马，可漂亮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这马的毛色光泽如玉，马鞍脚蹬都保养得极好，肯定是优生优养的良种马。
　　霍必成拍拍身边的马，摸了摸它柔顺的鬃毛，让月安茹上马，月安茹一脸为难。这马太高了，她怎么上嘛？好不容易在霍必成的协助下，月安茹才抬起一只脚踩上马镫，费了好大的力气爬了上去，她深知自己爬上马的样子必定难看得要死。月安茹刚坐到马鞍上喘了口气，正担心马会乱转乱跑，就听见衣袂摩挲的声音，霍必成动作潇洒利落地一跃坐到了她身后，这上马的姿势比起她不知帅上多少倍，唉！月安茹无地自容地低下头。
　　“驾！”月安茹还在低头想着自己刚刚上马有多难堪呢，马就往前走起来了，月安茹没准备好的身体往后一仰撞上霍必成肩头。
　　一个无奈地低头，一个惊诧地抬头，这么明目张胆的四目相对，吓得月安茹赶紧绷紧了身子坐正。
　　“放轻松。”霍必成独有的低沉嗓音从月安茹耳后传来，让她浑身打了个激灵。
　　“抓好缰绳，双脚踩稳马镫，上身坐直，一会马跑起来时双腿夹紧马肚子，顺着马的呼吸和步调。”霍必成骑着马慢慢穿过洛阳城熙熙攘攘的街道，一出城门便策马小跑起来。月安茹当然知道霍必成为了照顾不会骑马的她，所以才没有让马一路狂奔。
　　月安茹的小心脏突突直跳，没多久就被马颠得满身出汗，脸色绯红，都是这马闹的，月安茹心里暗骂。可和身后的男人贴得如此之近，让她的心情有些异样。霍必成的双臂从她的身侧绕过，她和他的身体在马背上有节奏的起伏，月安茹甚至能听到他均匀深长的呼吸。月安茹从未有过和一个男人同骑一匹马的经历，她将她的紧张羞涩归结于这人生的第一次，可在心底，她知道，她被他吸引，也许从某个瞬间开始，她会不自主地关注他，想见他。
　　下马的时候霍必成体现了一下绅士风度，自己先下马，再扶着月安茹跳下马鞍。月安茹拍了拍衣衫，松了一口气，问：“这是哪儿？”
　　“郏山。”霍必成将马拴好。
　　“郏山？”月安茹环顾四周，这峰岭中树木葱茏，苍翠如云，和风习习，远眺群峦，山川秀美，远处可见洛阳城巍峨的城楼，隔这么远似乎还能看到洛阳城内的热闹。
　　“山风吹得很舒爽，这里景色怡人，是个好地方！”月安茹张开双臂享受清风拂面的清凉。
　　霍必成平日里刚毅坚卓的脸，难得放下戒备，十分平和，还露出了不可多得的笑容。月安茹承认，不经意间望着霍必成侧脸的一刻，她失神了，可能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挪不开停在他脸上的眼。
　　情之所动，不问缘起。月安茹心中最隐秘的一根琴弦，轻轻发出断裂的声音，她真的动情了。
　　“你，那晚在客满盈，是你救的我吧？”月安茹真是看他的侧脸看魔怔了，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谁知霍必成没有反驳，月安茹清清楚楚听见他说了个是字。
　　“看，我们早就认识了，真是缘分。”月安茹低下头，不愿让霍必成看出她不好意思，双手绞着一截裙摆。
　　霍必成只觉得月安茹的脑回路有点清奇，问的说的都没头没尾。不过，她不笨，竟然知道那晚搭了一把手的是他。其实猜到并不难，当时那隔间里只有三人，南平王和王爷总不可能亲自救人，他站在旁边，除了他也没有别人了。
　　“这里挺漂亮的，我们四处走走？”月安茹偏着脑袋试探性问。
　　霍必成很爽快地答应了，带她沿小路赏风景。他们走到一片开阔的草丛中，两边高高的黄色芦苇围着一片绿茵茵的草地。月安茹寻了处干净茂密的草丛坐了下来。“好久没这这么舒服了！”月安茹感叹，霍必成在她前侧方坐下，随意扯了根狗尾巴草在手中玩着。
　　月安茹从怀中掏出包好的食物，在霍必成眼前晃了晃问：“吃吗？”
　　霍必成伸出手来，月安茹一边打开纸包，一边笑：“看，饿了吧。”
　　面对月安茹递过来的锅贴、卷饼，霍必成随手拿起一只锅贴放进嘴里。连吃东西的样子都这么好看，月安茹简直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看着眼前的人嘴角都合不拢了。她不饿，也不想吃，她现在最想的就是当一回无脑花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