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臣末世》苏飒__

22、一尸两命，安试患病

　　紫徽城内宫人井然有序的做着自己的事，也有被抽调到崇安宫去帮忙的。

　　随着崔凌云生产的日子越来越近，姜善柔出入崇安宫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送进宫的各种好东西尽数到了崔凌云这里。

　　没有那么多的虚情假意，都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两人的关系倒有了一些缓和。

　　崔凌云照旧出入御书房，安试看着她隆起的腹部很不忍心，他知道崔凌云的青云之志，但他也担心崔凌云的身体。

　　众大臣散去，凌云也走出御书房，安试想了想还是跨出房门追上她。

　　“袖白。”崔凌云出了御书房正要回宫就听到安试叫她。

　　崔凌云进宫多时也已经掌握了和安试和平共处的方法，那就是谁都不打扰谁。

　　安试的举动在他身边的凌云最是清楚，所以也不去管被赶鸭子上架的皇帝是否有能力了，毕竟也不是他自愿的，如果是他能选择，也绝不会当这个皇帝。

　　正因为不懂，所以安试更加依赖朝臣，他更擅长去分辨，去决定，也会支持她想做的事。

　　她现在也不知该如何评判这个夫君了，他们两之间一定没有爱，但是凌云知道自己心里已经没有那么讨厌他了。

　　凌云停步回头看向安试，平常安试被无视惯了，如今前面的人停下来等他，认真的要听他讲话，突然有些受宠若惊。

　　“袖白，如今你身子重，以后就先别来了，等身体恢复好之后在来也不迟。”

　　安试说的诚恳，凌云也不像之前那般非要争个高低。

　　“那法令一日没有成效我一日不能安眠，身体我会照顾好的，你就不必担心了。如果可以你叫娘娘以后不必天天往崇安宫跑，更不用每天给我换着花样的送补汤，我都快吐了。”

　　法令实施哪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她也怕自己真的休息下来，一撒手不管，那些官员真能做出朝令夕改的事。

　　“好。”安试知道姜善柔常往崇安宫去，没想到那么直性子的崔凌云竟然没有当面驳她面子。

　　凌云依着青石路往崇安宫走去，身后跟着的婢女小心的护着，身影越来越小，安试就要转身回宫时听到婢女的惊呼。

　　安试快步向前，他就怕出什么事，没想到还是......

　　崔凌云抬头看着神色慌张的安试出现，露出一个并不多见的笑容，安慰道：“没事，可能是要生了。”

　　“来人，传医官。”安试第一次当父亲，听孩子要生了，生怕出了疏漏，赶紧叫人。

　　“陛下，顺愿已经去了。”站在安试身后秦何说道。

　　“陛下，先扶娘娘坐上软轿回宫吧。”秦何看向停在一边的一顶轿子示意道。

　　轿子是姜善柔提前准备好的，多次劝说凌云不成就在她每日必经之路上准备了软轿。

　　崔凌云的镇静衬得其他人愈发慌乱，模样好似要生的是他们一样。

　　在众人着急忙慌之下崔凌云被送入寝室，稳婆早就侯在崇安宫，待崔凌云被送进寝室两扇门关上，安试被挡在门外。

　　室内越安静安试心里越慌，怎么还没有动静，长腿在寝室外走来走去显出主人的焦灼。

　　房门吱呀一声出来一个婢女，安试忙拦住问道：“为什么还没有动静？”

　　“陛下稍安勿躁，婢子去给娘娘准备崔催生汤。”从寝室内出来的婢女答道。

　　“为什么要催生，这......”听到催生还要准备汤药安试心里一沉。

　　“陛下不要担心是正常情况，时间要紧，我先去准备了。” 婢女行礼后匆匆离开。

　　门开开合合，人进进出出数十次，安试看在眼里心不由的悬起。

　　“怎么样了？”姜善柔得到消息匆匆赶到崇安宫。

　　“还没动静呢。”安试像是没有听到，顺愿看了一眼替他答道。

　　姜善柔走上前握住安试的手，手背冰凉手心却都是汗。

　　“阿远，不必担心，妇人生子都是这个过程。”姜善柔轻声安抚道。

　　“娘，这都一个时辰了。”安试用力的回握住，声音中满是担忧。

　　“妇人生子有的快些，有的慢些，这都是正常的，就像娘生你们三个，用的时间还不一样呢，头胎是比较难，娘在着陪你。”

　　将善柔低低的轻柔的声音暂时缓解了，安试的不安。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夜已经深了。

　　先前进去的稳婆出了门，急急道：“胎位不正，孩子就是出不来。”

　　那稳婆这么多年接生什么情况没遇到过，只是皇后娘娘身量小，那孩子大，偏偏位置还不正，她可是什么法子都试了，这孩子大人要是有什么三场两短，她的小命堪忧啊。

　　“妇人逆产足出，诸药不效，灸小趾尖三壮，柱如小麦大。”医官使也在外面侯了一夜了，提心吊胆生怕出什么意外，怕什么来什么，好在这胎位不正也有的是法子。

　　“你去为她针灸。”安试一锤定音。

　　“这，陛下，我叫一位女来吧。”医官使听到直接让他进产房，推脱道。

　　“一来一回要多少时间，你快些。”安试从来都是温和的，这次疾言厉色，医官使瑟缩了下，乖乖的前去给崔后针灸。

　　医官使出来擦了擦冷汗，这情况不妙啊。

　　果不其然，这次派出来的是跟在稳婆近前的宋妈妈，“陛下，保大还是保小。”

　　皇室之事她们可不敢插手，这事关皇帝子嗣，宋妈妈问的也是战战兢兢。

　　“一定要将崔凌云给我原原本本的带出来。”安试闭住眼沉声道，本来崔凌云就不该受这份罪，是他的错，如果当时不妥协，就不会到如今这种局面。

　　听安试这么说，姜后张了张口到底没有反对。

　　崔凌云寝室外众人都屏息，翘首以盼。

　　千里归途景行到了临安，本来该会崔府，可是心中有个念头，他必须先进宫。

　　崔景行到了紫徽城，才知道凌云已经发动，现在正躺在崇安宫。

　　崔景行跑了起来，内心的不安越来越重，到崇安宫的时候，就看到了安试，姜善柔，一众人都守在崔凌云的寝殿前。

　　姜善柔被婢女扶着斜靠在一边，安试不停的在门前踱步，每个人都一脸凝重。

　　“绥远，怎么回事？”景行见到此景真的慌了。

　　安试猛地听到熟悉的声音，有点恍惚，太不真实了。

　　姜善柔听到声音，想制止，又无奈的闭住了双眼，不去看。

　　“阿云她怎么样了。”景行见没人答，又问道。

　　安试回神看向崔景行，原来他真的回来了。

　　“我定保住她。”安试也分不清楚支撑他的是什么了，崔凌云不能死，他是景行唯一的亲妹妹，是这场皇权争夺的牺牲品。

　　景行听到安试那么回答脸色瞬间惨白，“什么叫保住她？”

　　“孩子保不住了，袖白我一定保住她。”安试对一切都无能为力，什么都不是他选的，他像是提线的玩偶，连自己想要保护的人都护不住。

　　门开了。

　　稳婆抱着一个孩子出现在众人面前，“陛下，这孩子生下就没有了呼吸，娘娘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一个婢女匆匆跑出来，在稳婆面前附耳低语道，稳婆一时没控制住声音，“什么？”

　　稳婆面色一边，朝着安试道：“陛下，娘娘还醒着要见孩子。”

　　“这。”众人低头皆不语，安试道：“抱去给她看，告诉她很好，睡着了。”

　　稳婆将孩子抱回室内。

　　有婢女匆匆跑出来对着医官使道，“您快去看看，被子都被染红了。”婢女眼角含泪，真的被吓得不清。

　　“拿些素罗带来。”医官使也顾不得其他了抬步进了寝室。

　　医官使再出来直接跪倒了安试面前，“陛下，臣，尽力了。几位还是进去好好看看娘娘吧时间不多了。”

　　听到着眼睛红涨得景行终于忍不住，大踏步进了内殿，到了凌云床前，眼中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

　　凌云听到声响，半张开眼，见是景行，露出一个笑容。

　　“崔景行，你回来啦，可是我现在好困，都不能帮你的亲信换一个剑套呢，你有没有看到你的小侄子，比你可爱多了。”

　　“阿云。”景行轻声唤道。

　　“二哥，我好困，等我醒来再说。”崔凌云缓缓合上眼，离世前都没来得及再看一眼进来的安试。

　　安试看到崔凌云闭眼的那一刻心里紧绷的弦好似断掉，整个人轻飘无依，整个，身子软了下来。

　　“陛下。”身后传来惊呼，景行回头，面色惨白的安试被内侍扶住。

　　景行想伸手，想到什么又缩了回来，人有安试被人扶走。

　　天将明，崔后难产而死。

　　淳熙帝大悲，卧病在床。

　　安试那天的表情让景行害怕，他无法带入新婚妻子难产而死的画面，但是凌云确实和安试成亲，他们两个人的名字确实会一直连在一起，两人的感情他们夭折的孩子就是最好的见证。

　　景行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正在崛起的崔后，绊倒在这生育的坎上，法令实施不到半年，成效还没看到就已故去。

　　紫徽城蒙上了一层灰，百官心有戚戚。